第29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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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婴目光刺痛,迟疑道:“你已经……”

明禾摇了摇头,叹道:“不,我没有。我虽然假装成明月,但一直都是处子之身。每到月圆之夜,我就会对进竹楼的人下一种迷 药,让他们产生幻觉。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唯有一次……”

她说着望向一尘俊美的面孔,凄然道:“唯有那么一次,我人生中唯一任性的一次。他是如此聪明,热烈,而又深不可测。他一眼就看出我的阴谋,但我不服,我要征服这个男人,我不相信我会输。所以我把自己献给他,我要他沉沦。可是,他的眼睛那么优雅漂亮,像故尤神眼中的黑曜石,那炫目的光华只消一眼便能洞悉我的所有;他的风采犹如停栖于弥海河滨的白鹭,飞起又落下我的一切期盼与凝望;他的胸膛那么暖,那么宽广,犹如夕阳照耀下的巍峨山岳,包裹住我终年积攒的脆弱。沉沦,沉沦的是我还是他……”

她说着微微摇晃起来,眼看就要跌倒,一尘及时扶住她,却又突然松手。

明禾跌落在地上,怔怔地望着一尘,幽幽道:“你从来没有动心过,对不对?你只是在利用我,对不对?”

我闻言,心中凄楚,泪水潇潇而落。

人间惨剧!母女相残,兄妹乱 伦,眼前这幅情景岂不就是人世间最惨绝人寰的一幕?

一尘向后退着,神色茫然而痛楚,原本绝美明朗的容颜瞬间洗尽岁月的风沙,变得苍老而萧然。

韩山彦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一切,蓦地老泪纵横,他仰天长啸:“上天要惩罚我韩山彦就惩罚我一人,为何要为难我的一双儿女!”

蓝星狠狠一掌掴在一尘脸上,一尘不躲不避,怔怔的立在原地,生生受住她的雷霆之击。

蓝星痛声道:“你……你!你居然和我的女儿……天神啊,是我的罪孽遭到报应了吗?”

她说着,一滩血从口中喷涌而出,韩山彦一惊,上前扶住她旋落的身体,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蓝星脸上止不住的泪水混着鲜血慢慢淌下,她望着韩山彦,悲声道:“多少年了,你终于又一次抱着我,只可惜,这将是最后一次。”

明禾急忙爬过来,揽起衣袖,道:“你不能死!我再将蛊王植给你!”

蓝星轻轻她的手臂,摇了摇头,目光悲切:“这样做只会让蛊王躁动,更加不易控制。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与罪责,这也许是天神给我惩罚。”

明禾摇头站起来,蓦地从怀间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对准神情复杂的仲婴,一步一步的逼近。

第三卷,山之卷:苗疆秘事 (二十一)谁是谁非

仲婴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坦然的望着她,眼中却爱意深沉。

明禾冷漠的望着他的脸,道:“我要杀了你,我不用蛊,因为你不配。”

“我知道。”仲婴微笑着,仿佛有清风拂过,撩起他面上的乱发,他的面容还是如从前般纯净温润,仿佛出生的孩儿。

只是他的心呢?是否一如往昔?

明禾皱眉道:“那你为何不躲?”

仲婴眼神里满是安详,他伸出手想要触及明禾清绝的脸颊,却被明禾侧头躲了过去。他失望的轻叹一声,缓缓道:“能死在心爱的人手里,也算一种安慰。”

“爱人 ?'…87book'既然是爱人为何又要百般利用与欺骗?我还记得小时候,你脸上永远是善良温和的笑容,寨子里有谁吃不饱穿不暖,你宁愿挨饿受冻,也要将自己的粮食衣物分给对方;就连路边的小兽受了伤,你都会停下来为其扶正断骨。你以前连一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可是如今呢!连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都要陷害!仇恨真是可怕的魔鬼,能让最洁净的心蒙上尘埃。”明禾惨然道。

仲婴闻言神色忽暗,欲言又止,最终萧然道:“我此一生,已无退路。”

明禾手中的匕首颤抖着,她痛恨地望了仲婴一眼,猛地向前刺去。

“别杀他!”蓝星虚弱的喊着。

明禾的剑已经划破仲婴的衣衫,鲜血汨汨流出,但好在,刺得不深,并不足以致命。

明禾皱着眉看向蓝星,蓝星却看着仲婴,沉声道:“我答应过仲凡不会杀你。这一生,我对不起仲凡太多,我不能让他死不瞑目。我知道你恨我,如果我的死能够平息你心中的愤怒和怨恨,我也了无遗憾。更何况,故尤教如今只得这一名圣女,凝光,旋光二使年幼识浅。如今天下战云又起,巫教又在蠢蠢欲动,若你故去,只怕将来异变迭生。”

仲婴不禁道:“你认为我还能留在故尤吗?我又如何与明禾相处?”

蓝星目光炯炯,盯着两人,威严道:“你们都记住!你们首先是故尤神膝下最虔诚的仆人,是圣教的圣女和大巫师,其次才是明禾和仲婴。若连这点恩怨都放不下,如何能做我天神的子民!”

明禾目光哀伤,她凄然道:“我早非冰清玉洁之身,又犯下有违纲常的大错,如何配做天神的女儿!”

蓝星的目光瞬息一黯,又道:“你看我不是一样残花败柳,却也稳坐了十五年的教主之位。你记住,所谓的教规不过是为了威慑人心,安定百姓。身为教主,你要做的不是自己虔诚,而是要让千千万万的子民相信你,相信天神。你要让他们认为信仰是百姓的期盼,是活着的希望,只有让民众的信仰如山一般牢靠稳固,延绵千载,圣教才能长盛不衰。”

明禾怔怔地向后退一步,匕首应声而落,明晃晃地朝我滚过来。

我被它晃的眼酸,俯身将它拾起,心底却蓦然一惊,这把匕首竟和我的凤舞是一个样式,只不过它的刀背上雕刻的是一条仰天长啸的苍龙。

莫非,这就是龙吟!

我不觉叫道:“这把匕首从何而来?”

韩山彦望着那匕首,叹道:“这就是龙吟。”

我接口道:“‘龙凤刃,天之匙;蕴玉玺,四海归’跟这个有什么关系,又究竟是什么意思?”

韩山彦叹道:“龙吟与凤舞本是一对,我与你爹一人一把。故国蒙难之时,咱们的祖先将玉玺带出宫,放在一个秘制的匣子内。而这两把匕首的纹落就是打开匣子的钥匙。当年我想回中原,但是蓝星怕我一去不返,说什么也不同意。无奈之下,我就将龙吟交由她保管。后来,发生那样的事,我实在不愿回云南。她不知怎地,获知了玉玺的秘密,就散播消息,以此激我回来。”

奄奄一息的蓝星悲笑道:“十五年前,昭阳对我下毒。这些年我一直病痛缠身,近日更觉大限已至。我若不这样,你又怎肯见我最后一面?”

韩山彦闻言,紧紧搂住蓝星,叹道:“我这一生,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兰息,更对不起我这一双孩儿。”

蓝星双眼迷离,依偎在他怀中,颤声道:“但我不后悔,哪怕天神降怒,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韪,我都不后悔。”

韩山彦泪水奔涌而出,哽咽道:“蓝星……”

蓝星的声息若渐若无,轻声唤道:“明禾,明禾……”

明禾急忙扑过来,定定地望着她,蓝星已气若游丝,她挣扎道:“唤我一声娘吧!”

明禾犹豫了许久,眼神复杂,终是叫不出,蓝星望着她不免觉得失望,轻叹一声,双手从韩山彦身上滑落。

“那玉玺呢?”

陈友谅急切地跑过去,抓住她缓缓垂落的双手,叫喊着,可她双眸紧闭,已然毫无生气。

明禾又惊又痛,抓住她的一只手扳搬开来看,只见那只手上竟布满了黑紫色的脉络。

明禾面色悲痛,委颓于地,喃喃道:“她知道如果将蛊王抽离身体,就会全身剧痛,容貌俱毁而死,所以她早就服了毒药。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她早就料到我会来杀她?”

韩山彦悲声道:“蓝星,你是想让我记住你最美的容颜,对不对?”

蓝星没有回答他,也永远无法再回答他。

我犹记得那一天,我眼看着一个曾经鲜艳美好的生命如同枯叶一般随着命运的无情风沙而卷落,归入另一个世界的土壤中。她眼神里的不甘,悲伤,痛苦,遗憾,无一不深深震撼着我的内心世界。

你也许会觉得奇怪,为何他人的故事会让我如此手足无措。现在我要教给你一个道理:人永远不是孤立存在于这个世上的,有时一些偶然的插曲往往会改变你对整个世界的认识,甚至决定着你的命运。

蓝星,一个铁腕的女人,她这一生究竟是对是错?她杀害了无数生灵,却也稳定了云南的政局,拯救了无数生灵。

自那以后,我开始怀疑我从小到大一直虔诚信奉的是与非,善与恶是否果真如圣人所说的泾渭分明。往后的事实证明,这世间的对与错,爱与恨,又哪里是一条浅薄的界限所能分的清的呢!

第三卷,山之卷:苗疆秘事 (二十二)白鹭何方

曾经在云南叱咤风云二十余年的故尤教教主蓝星,最终在民众欢庆牯藏节的鼓乐中悄然离世,连带着一个意味深长的秘密,玉玺的秘密。

当天晚上韩山彦抱着蓝星的尸首独自离开,他走时留下了一首同样意味深长的佛偈:

伐树不尽根,虽伐犹复生;伐爱不尽本,数数复生苦。

犹如自造箭,还自伤其身;内箭亦如是,爱箭伤众生。

而第二天,就是送魂祭的日子,也是新教主明禾接任神位的日子。

明禾穿越重重匍匐的人群,神情疲惫的走下祭坛,径直向我。耳畔依旧是古老而神秘的歌声,眼前依旧是虔诚而惶恐的民众,有那么一瞬间,我恍然觉得一切的一切仿佛还和刚来这里时一模一样。然而,世事早已物换星移。

“还没找到他吗?”明禾眼中满是哀伤。

陈友谅摇了摇头,叹道:“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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