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这一唤,屋里所有的人都被唤醒了似的,全数聚集了过来。
“音音,你醒啦!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音音,你饿不饿呀,妈妈给你煮了你爱吃的西米粥。”
“公主,你醒了,太好了。”莎曼果然红着一双眼。
众人的关怀令镜音心头一暖,鼻头酸涩。是呵,她现在有什么好担心害怕的,她现在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我很好,只是觉得肚子有点儿饿。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你这傻孩子,说的什么话。”展妈妈蕾蒂雅瞬间红了眼,她的女儿长大了,更帖心了。可是她的心事,也埋得更深,见她独自一人愁眉紧锁,做父母的是即无奈又不舍呵。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展爸爸欣慰地点点头。
“音音。”一个即熟悉又陌生地声音,令镜音一怔,转向了右手边。
原来,一直握着她手的人不是父母哥哥,而是那个她一直想逃避的男人,弗罗兰皇帝狄利斯。
下意识的,她就想抽回手。可一接触到那双深黯的幽绿色眸子,心中一恸,百感交集,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
四目相对,太多的情绪划过心两人心田。惊异,疑惑,酸楚,欣慰,心疼,担心,柔情,怜惜……共同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镜音的呼吸不自觉地越来越重,越来越沉,眼前的人也变得越来越迷蒙。
为什么他要这样子看着她?他怎么会用这样的眼光看她?她做好的千万个准备,都被他眼里那些她从来不曾奢望过的情绪给打乱了。
怎么办?
突然传来两声咳嗽声,打断了两个久别重逢的人的眉目传情。逍云心中有些好笑,这两家伙一见面居然这么有感觉似的,都盯愣了神儿。也不看看周围场合,果然是恋爱中的瞎子。
家人里,除了逍云知道最多内情以外,展家父母只知道当时出事的时候狄利斯抱着镜音一直不肯放手。虽然知道其身份,若非当时逍云的解释,他们也不能因此让外人插手爱女的生死。但两老还是不太明白,何时这从未见过镜音的皇帝会跳只舞就爱上了女儿?!逍云让两老稍安勿燥,静观其变。还好两老对向来常来亚特兰帝斯访问的狄利斯印象不错,也就默许了他亲近女儿的奇怪行为。
“爸妈,既然镜音已无大碍,你们就回去好好休息吧!离大典还有一周的时候,很多事情还得劳你们费心的。这儿有我,你们放心。”
蕾蒂雅看看丈夫,展云帆点点头。“那好吧,这粥别忘了吃。”
“妈妈……”镜音急唤着,心里第一个就是不想跟他单独待着。
“音音乖,有你大哥在呢!你好好休息。”
“我……”见着父母的满脸倦色,镜音硬吞下肚里的话。
狄利斯向夫妇二人点点头,二人即放心地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镜音、狄利斯、逍云三人。
父母一走,镜音挣开狄利斯的手,身子一扭,被子蒙住头咕哝了一句,“我累了,我要休息。你们也走吧!”反正父母走了,不有再给所谓的皇帝讲什么面子。
“音音,你听我解释。”
逍云制止了狄利斯的急切,来到镜音床边坐下。“音音,哥有话对你说。你已经睡了五天,我知道你现在睡不着。”
镜音没出声儿,逍云无奈地笑笑。也罢,就先让她做个小驼鸟,他把该说的都说了,待会儿自会有人去拔她出来的。
接着,逍云把舞会发生的事讲了个清楚。随着出场人物越来越多,越来越熟悉,被窝里的人儿越来越耐不住了。逍云说的人和事,跟她四年前被人陷害冤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此时,镜音才知道,那一切远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三十三、陈冤得雪
原来她是被人下了毒,差点儿就一命唔呼了。幸而有人暗中相助,及时送上了解药,不然不出一个钟头她就得跟这个世界说拜拜。而毒害她的人,是她在四年前龙雷舰上相处过一段时间而又令她万万无法想到的人——总务司的小队长梅依,现任弗罗兰帝国内务司副执行官(亦即服侍皇室的后勤人员)。达卡在与莎曼跳舞时被告知其混入舞会伺机行刺她,在她昏迷同时,达卡抓住了戴着假面的梅依,并将解药及时送上才救了她的小命。
好像狄利斯没出什么力,她最终得感谢的还得是那个洞悉一切的神秘人吧?!在她昏迷的几天里,狄利斯经过审问,才解开四年前那次镜音误输程序导致全员食物中毒的真正内幕,那次是梅依因爱生恨而伙同米雪儿的亲信娜娜、莉莎陷害她。事后,因米雪儿的背叛,米雪儿就着皇亲之故被监禁在家中,娜娜莉莎唯恐罪加一等未供出中毒事件内情,被发配到弗罗兰卫星国当苦力了。
狄利斯又再次跟她澄清了四年前她被米雪儿陷害的事情,全部都是由米雪儿及其手下策划出来,帝格拉尔顺势利用米雪儿的妒嫉心,编造了她的间谍之名。那一段她放走叛军首领的录像也是米雪儿剪切后的杰作。
唉,感叹呵!一场情爱,居然隐藏着这么多的算计、阴谋跟迫害,他这个弗罗兰皇帝真是个抢手得犯罪的根源。
“音音,狄利斯已派人将梅依押回国,她刺杀盟国公主未遂的罪让她下半辈子只能在监狱里渡过。以前的一切误会大家都很清楚明白,你不用再耿耿于怀了。音音,哥希望你放宽心胸,想开一些,把以前的不愉快都忘了,快乐地面对未来。”逍云给自己这近一个小时的陈述做了总结,小驼鸟只有半个脑袋露在外面,他知道她有在听,席间还不是的偷偷欣开被角儿换新鲜空气。
被窝儿里的镜音被闷得满脸通红,可是又倔得不想出来面对那个绿眸修罗。听着逍云所说的一切,只觉得混身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因着某人在而一直发麻到头皮儿,心跳得雷也似地响,不小心还漏了好几拍,胸口又紧又痛。
“音音,”狄利斯开口了,“我知道,现在要你原谅我是不可能的。”
镜音感觉到一股压力隔着被子传来,虽然他没有直接碰触她,可她知道他就近在咫尺,一股浓浓的热力隔着被子传上了她的背脊。
咚……咚咚……咚咚咚……
这颗不听话的心,就一句话跳得这么快做什么?!!该死的,她还没打算原谅他呢!!!不可能,不可能……他自己都说不可能了,还离人家那么近做什么?存心想迷惑敌人再趋机攻城略地嘛!
“音音,我还是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重新认识彼此,好吗?”
可恶,瓜子伸出来了,还帖着人家的背。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不是?!!!刚刚说“不可能”这会儿就要她“再给一次机会”了。还重新认识咧?你以为是小孩子玩办家家酒呀?!才不要呢。
镜音向边上蠕动了一下,想躲开狄利斯的接触,可是移到了床檐边儿,那只手还大刺刺地、不知悔改地帖着她的后背。
一旁的逍云看着这细小的一幕,忍不住别过头去闷笑。这丫头,是坚定当驼鸟的样儿了。
“音音,对不起。”
这满含着无奈怜惜的一声轻叹,轻轻逸出狄利斯的紧抿的唇畔。如果此时镜音能回头看一眼,定会被他眼中赤裸裸的浓烈爱意、无限悔恨所恸。
这一声轻叹,就像是一颗重磅炸弹,轰开镜音心底那层固执的防线。那些共同度过的日日夜夜,那曾经令她粉身碎骨也要去追求的心动感觉,又再次被唤醒。紧紧揣着紧缩的胸口,一阵眩晕袭来,幸而是躺着的没给看出什么端倪。可是,这心里的涩,眼里的酸,怎么紧也紧不去,怎么眨也眨不掉。
曾经立誓,不论如何也要追到的人呵——她百年难得一见的情人。
他将她的满腔铭心刻骨的爱掷于冰冷的大海中,绝望、凄苦。这是她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如今是她不敢再去想的。
心就如那一个个孤独度过的星际寒夜,湿了又冷,冷了又湿。
她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突然,镜音对上那双记忆中冰冷的翠绿眼眸,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气。连着泪水,也颤悠悠地冻在了脸上,一动不动地被他捧着脸与他对视。
“音音,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你……我不……”想再见到你。本想吐出的话,在闯入那双幽柔忧伤的绿眸时,给卡在了喉头。泪,顺着这吟咽的凝视,落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