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羽扇一般的睫毛轻颤了两下,挣扎着睁开双眸,眼前,先是一片迷蒙,全身的疼痛好像也在这一刻全部苏醒,强烈的疼痛让他差点的再次昏过去。
那是怎么一双摄人心魄的眸子!纳兰雪曾经幻想过无数次,他睁开双眼的样子,如今,亲眼见到时,让她连呼吸都忘记了。相比这一双漂亮的不像话的眸子,雪国上空的阳光都顿时失去的颜色,这是她这一生,见过的最美丽的双眸。
“你没事吧?”纳兰雪紧张的拉着床上的男子的手。
“这是哪?”虚弱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一丝沙哑。
“这里是雪国的皇宫。”纳兰雪浅浅一笑,头上的狐皮毡帽垂下的两串绒团随着她的动作,轻轻的晃动着,衬得她格外的娇俏动人。
“你是谁?”
“我是雪国的公主,纳兰雪,你也可以叫我雪儿。”
床上的人挣扎着想坐起身子,可是刚刚抬起头,却又重重的倒了下去,那种折骨一般的疼痛让他的眉宇紧紧的蹙在一起。
“小心,你伤的那么重,才刚刚醒来,千万不能乱动。”纳兰雪着急的说道,将眼前的人身上的被褥盖好。
“我是谁?”那道声音再次虚弱的响起,双眸之中染上一丝迷茫。
纳兰雪一惊,难道他连他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吗?看着那双满是询问的眸子,她的心中挣扎不休。她也不知道他的身份,既然那些不属于她的过去被他遗忘了,岂不是更好!
“你是我雪国的大尊者,也是我的未婚夫。”
“公主!”一旁的侍女惊呼一声,被纳兰雪瞪了一眼,顿时缩了回去。
“是吗?”床上的人眸色流转,轻呓出声。
“嗯!”纳兰雪坚定的点了点头,“你先好好的休息,你睡了这么久,肯定饿了,我去拿些吃的给你。”说罢,那道华贵的身影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宗政无忧艰难的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陌生的感觉立即袭上心头,虽然,他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可是从那个纳兰雪的表情中,他可以肯定,她在撒荒。
缓缓转向窗外,是一片雪白的世界,他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心中顿时一紧。
——
前几日,还秋高气爽,一觉醒来,天空变得阴沉沉的,呼呼的北风从雪山刮来,带着几分阴冷,天空骤然变得阴霾,雪花飘扬而下,今年漠北的第一场雪比去年提前了几日。
“驾!”追风马犹如一阵疾风一般奔驰在广袤的草原之上。
璃月缓缓抬眸,雪山已经露出半个山腰。
一年了,整整一年了,她渡过了三百六十五天没有无忧的日子,不是心不会痛了,而是她将痛的范围极力的缩小在一角,每当她的思念满溢的时候,那一角,便会疼痛不止。
雪还在下着,草原上便落了下一层淡淡的积雪,璃月缓缓停了下来,跳下马儿活动活动已经僵硬的筋骨,早知道,她就得前几日出发。这鬼天气,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
这一年之期,她控制不住自己来雪山看看。
身了渐渐有了暖意,璃月匆匆的吃了些干粮翻身上马,继续朝雪山而去。
还是那个地方,去年雪崩划下的积雪已经被冻成了坚硬的冰,璃月尝试了几下,纵身一跃,身形稳稳的落在那块突出的峭壁之上。
如今,岳氏内功心法,她已经练习到了第九层,只差一个瓶颈便踏破最后的关卡,可是却迟迟冲不破。身形一转,迅速的朝雪山攀沿而上。
身形稳稳的落在山腰之上,风夹杂着雪扑面而来,吹得人喘不过气来。璃月抬起手,挡了一下刺骨的寒风,缓步朝那个山坳而去。
这里,相较去年,已经看不出有任何泉水的痕迹,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就连他们拼命挖出来的一些深深的雪坑,也被新的积雪掩埋。
璃月抬眸,环顾了一下四周,心中一阵悲凉。突然,天空中传来一阵洪亮的鸣叫声,那只苍鹰的在她头顶上的上空盘旋不去。
收回目光,望着那个满是积雪的山坳,抬起手放在脸颊两侧,朝着眼前的冰天雪地大声的呼喊着。
“无忧!”
“无忧!”
“无忧!”
回声空旷的四处盘旋着,这一片天迹之下,都是这两个字的回音,久久不绝,就如她空荡的心扉。
整整一年了,越是想着这些,她就越无法控制自己的思念,在这里,她曾经满怀希望,握着那双渐渐有了温度的双手,她以为,从此后,就再也不会分开。可是,仅仅是一瞬间,她所有的希望全都成了绝望!
“无忧,我一直都有一种感觉,我感觉你还活着,我也相信我这一种感觉不是悲伤过度而产生的幻觉。”
“无忧,如果,你还活着,请你告诉我,该怎么才能找到你。”
雪山之下,那个身影淹没在漫天纷落的雪花之中,苍芒的天地间,那么的渺小,却又是那么的坚定。
——
雪国境内,一道白色的身影坐在窗前,手中拿着一份书籍专注的看着,沐浴在暖暖的阳光中的身影显得那么的优雅。
突然,心中一震,另一只手刚刚端起的杯子突然一歪,滚烫的茶水泼在白皙的手背上,立即烙下一片殷红,今日,他的心异常的烦乱。
“尊者,您该吃药了。”一旁的侍女恭敬的递上熬好的药。
习惯性的轻嗅了一下,这才放在嘴边。
纳兰雪看着眼前的一幕,第一次,让她有这种感觉,原来男人也可以倾国倾城来形容,不论是他的淡漠高贵的气质,还那倾世的容颜,都让她倾慕不已。最最让她无法自拔的,还要数那双漂亮的让人不敢直视的双眸,从他清醒的那一刻起,她已经被他摄了心魄。
“无忧,今天的天色真好,咱们出去走走吧。”纳兰雪亲昵的靠在宗政的肩膀上。
宗政无忧身形微错,拉开两人的距离,“你自己去吧。”
纳兰雪脸上的笑容立即显得有些僵硬,他永远都是那么的淡漠疏离,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无法与他拉近一丝距离。看着他的目光又转到了手中的书籍,一些陈词烂调的诗词有她好看吗?
不禁跺了一下脚,满腹委屈的朝门外跑去。
“公主!公主。”身后,侍女太监匆匆跟了一群。
纳兰雪愤恨不已,不远处,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在冰雪覆盖的山丘上,有一道十仗高的瀑布顺流而下,急流的水旁挂着一窜窜冰柱,放眼整个雪国,不管是哪条河流,都逃不过结冰的的命运,除了这条,不管什么天气,都串流不息。
雪国,常年积雪,不分四季,只有寒冬,放眼整个雪国,没有一条河流不结冰的,然而,这条河水,却终年如此,从未见结冰,这里被称为雪国圣地。
雪国先祖曾经去寻找过这条河水的源头,一直到达了雪山脚下,水流突然消失了,仿佛被迈在了雪山之中,没有人弄得清楚,为什么从雪山中流了的水,却不结冰。所以,便对这一支水域更加的崇敬。
她就是在这里发现无忧的,他被水流冲了下来,通体散发着淡淡的金光,打捞上来的时候,不只是那些宫女太监,连她这个堂堂的雪国公主都惊为天人。除去了那道微弱的呼吸声,几乎不相信这个人还活着,那么重的伤势,就连雪国的首医都无计可施。
在他睡着的这几个月里,她每天亲自照料,巫师每天在给他祝祷,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醒了,可是却是那么冷冰冰的。
纳兰雪看着手里的两样东西,一块是刻着无忧二字的玉佩,一看便知异常名贵,她能猜测到,他的身份肯定非比寻常。
另一样东西,竟然是个又丑又难看的荷包,上面的图案乱七八遭的,他却贴身放着。
难道这是一个女人送给他的东西?想到这里,纳兰雪紧紧的将那个荷包握在手里,用力朝水中扔了过去。荷包顿时被溅起的水花卷走,顺流而下。
“不管你以前是什么样的,反正,现在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
冒着风雪连夜赶路,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回去,府门前,一人挑灯站在那,鹅毛一般的大雪遮住了她的神线,只能看着那盏昏暗的烛光。
“驾!”璃月喝了一声,也许是看到终于到家了,追风更加卖力,飞奔上前。
宗政子默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顿时放下手中的灯笼,朝那个几乎成了雪人的璃月跑去。
“可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