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却突然触到了不同于锦袍质感的东西,解开袖口,一幅浸湿的绢帕露了出来,绢帕浸了水也看得出料子华贵,只是隐隐有些眼熟。绾婳将那帕子从衣服怀中抽出来,还没有仔细看,却听到听得身后异响,竟又是锦儿的声音。也没细看绾婳忙转身挡住纳兰锦年的视线将那帕子塞进自己袖口,袖口霎时湿了一片,她忙拿手一边抹一边自言自语,“哎呀哎呀,这水溅得我一身都是。”又转身抬头做讶然状,“您这么快就回来了?您看,我这衣服还没洗好呢。。。。。。”她说着突然停了话。
纳兰锦年手中端着一只砂锅子,“很快吗?我说了,一会儿就回来啊。”她不慌不忙地将那砂锅里的汤药倒了一些在碗中,“表哥的汤药熬好了,要及时端下来啊,不然会影响药效的,对吗?”
“是。。。。”绾婳硬着头皮答道,“不过放凉了王爷喝着也不好。”
“嗯。”锦年点头,“所以你要赶快洗,然后我们去给王爷送药啊。”说着她轻轻碰了碰额头,懊悔道,“哎呀,王爷每次服药都应该由人先试药的,特别是现在昏迷着,不然别人在药里下了毒,都没法子知道呢!今天我去拿药,竟然忘了这事。。。。。。”她说着嫣然一笑,将手中碗递给绾婳,“那就你来试吧。现在的时辰刚好,你喝了药,我们等等看你有没有中毒,再去送药,到时毒也验了,药的温度也适合了,表哥喝正好。若是有毒,你就是救了礼郡王一命,你一家老小都会得到丰厚的报酬的。”
绾婳看了这黑漆漆的药一眼,这理由真好。。。。。试药,是奴婢分内的事,死了都不脏她的手。
这药里又有什么名堂。看着锦儿骄纵得意的如花笑靥,绾婳接过那碗黑乎乎的药汁,凑到鼻尖闻了闻,心里一沉——又是合欢散!她现在极为痛恨这种诱情的药粉,特别是这种完全是以勾起人原始性。欲的药粉。合欢散这种烈性的春。药,是青楼里老。鸨用来骗恩客给不愿接。客的姑娘开。苞用的,服下后目不视物不管那是谁只知道与他人交合。不是夫
妻间增加情趣,根本就是迷。奸用!
这姑娘,用心歹毒啊。绾婳压下心中突然涌起的愤懑,向着锦年冷笑道,“不知道那时,你替顺主子试的那碗避孕药,可有毒没有?”
纳兰锦年一怔,怒色瞬间涌上单纯美丽的脸庞,冷声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抒阳居的丫鬟绾儿啊,那天你替顺主子试药,我们都看到了,才知道一直传言德慧娴能的王妃原来这么体谅大家。”
“你!”锦年大怒,一手掐住绾婳的脖子,一手端起那药狠狠地倒进绾婳口中,绾婳被她猛然的举动呛得猛烈地咳嗽。
“敬酒不吃吃罚酒!本身是想送你点好果子尝尝,你非要如此别怪本姑娘无情!你就等着给山里那些不见女人的士兵们解火吧!”
绾婳右手抓着她手腕的脉门,锦年一时不能再给她灌药。绾婳左手不停地拍自己的胸口,想把吞下去那口药吐出来,在这种时候她心中想:这样的话竟然从这样一个名门闺秀的口中说出,南宫耘,摊着这么一个王妃,你太不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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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锦年哪肯罢休,无奈绾婳拽着她手上穴道死不松手,她用不上力气,二人一时相持不下。门口守兵不知此事险恶,也不敢随便进来。
突然许多人的脚步从门口传来,纳兰锦年一惊,匆匆把手挣出将那碗药一把塞到绾婳手里。
自己无辜转身。绾婳看了一眼手里的药,跟着回头,却是一小队士兵进了院子。
“哥!”纳兰锦年突然叫道,整整衣裙做无事状盈盈笑着过去了。绾婳一抬手,药碗跌到地上,摔个粉碎,浓黑的药汁留了一地。太庙这外界看来最是神圣清高的地方,照样也是一地这样的脏东西。她暗想。
锦年听到声音,转头对她怒目而视,绾婳报以嫣然不屑的一笑。
来的正是纳兰槿楠,他没有注意到二人的异样,径直走向正屋,“恒亲王说要检查各房各院,以防有西夜探子混在山上,锦儿,你先别进屋,让他们进去看看。”说着一挥手,一小队人有序地走进各房。绾婳心道,这纳兰将军果然像传言里说的,一丝不苟,连几名王爷的厢房也查了。
纳兰锦年走上前捞着她哥的手亲切地攀谈起来。纳兰将军向来宠这个表妹,一时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绾婳也不看他们,在人来人往的士兵中自己认认真真地将那衣服洗了,接着果真捡起地上的药镰截了一段绳子晾上衣服,将那件灰色的锦云袍仔细拉展,长指纤纤穿过胸前那一颗颗盘扣时,不禁浮现出早上某人背对着他修然而立的身子,他的衣袍宽大,常常是在微微的熹微中轻轻落上一树散逸姿骨,然后,自己扣起旖旎掩饰风华,他不会叫醒自己甚至不点灯火。。。。。。真是暴殄天物。。。。。既然思及此,脸上怎么能不泛起娇红。绾婳掐了自己一下,暗骂,明绾婳,你是刚才的合欢散喝多了吗?!
她很快镇定下来,然后端起大木盆摇摇晃晃地走到院门口,冲守兵笑笑,“倒水。”
取蜂遇险
守兵本就是南宫耘的人,虽不是知道绾儿是谁,但也得到过茗安的特别关照,瞥了一眼她盆中随时都会泼出来的水,点点头。
绾婳大大方方地穿过来来往往的士兵,端着水出去了。走到拐角,把盆子一放,拍拍腰间的绳子和小药镰,一脸得意转身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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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有了那晚金光授意之后,斋祭礼拜时南宫诺的座次就提前。原本他和南宫耘同为亲王,但兄长为大,南宫耘靠前半步。现在二人礼佛祭拜时,有意无意,南宫诺的位置和南宫耘是平齐的了。南宫耘自然不会对这样的事情有什么反应,国师玄一却低低叹了一声。
南宫谟顶着两只黑黑的眼圈,心里更是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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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槿楠带兵要走之时,锦儿才发现,绾婳不见了。她一把将装药的锅子扫到地上,急匆匆冲到院门口张望,哪里还有人影!不禁生气,随手给了两名守兵一人一巴掌,“人呢?!”
守兵皆言不知,锦儿还要再打,纳兰槿楠将她拦住,安慰她,“为兄要带兵搜山,见到她必会将她捆回来给你。再不济这也是山里,那丫头跑到哪里去晚上也会回来的。有帐晚上再找她算。”
纳兰槿年看着她哥却气的一跺脚,白浪费她一包好药一番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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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烨正在看手上的一幅江州地形图,他的手指落在青蠎山脚下的长风寺。身边近卫突然出现,“主子,人来了。”
“哦,请。”南宫烨放下地图。
他在后山碑亭不远处栖身,不一时,有人踏步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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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已近落山,霞光万丈给连绵的点苍山镀上了一层落日的金晖。不时有人抬头看看天,希冀会不会再看到几日前曾看见的奇观。有人打了他一巴掌,天天见的,你以为老天爷是闲的吗?!
这是后山一处很陡的斜坡,一棵巨大的松树斜斜的长在半山腰,遒劲的盘根错节紧紧抓在岩壁中,露出的根结粗大结实,愈发显得一旁的白桦挺秀风逸。在北方的山上,松树和白桦常常相依偎地长在一起,形如恋人。
绾婳喘着气扶着山下的一棵白桦,仰头看着那巨大的松树。其实她看得不是松树,是那松树下一只蜂巢,看得她双眼发亮。宫中什么名贵草药没有,她见得好东西不少,可看到那蜂巢的时候还是眼前一亮。
这山中草药遍生,方才她在山脊上看到一株数十年的青附子,这倒没什么,重点在于花上附了两只金黄的蜂。她一眼认出,这是药用价值极高的金蜂,酿的蜜膏白若羊脂性甘凉,安五脏,润肺腑,本身就是绝品好药。她赶忙在周围查看,果然,这些金蜂采食的都是精品的草药,一般的花花草草它们竟然连停都不停。顿时激动不已,啊啊,这是好东西啊,金蜂蜜,和百药,况且这只吃好药的尊贵金蜂呢?这种以药滋养的金蜂蜂蜜,长期服用,根治他的肺疾无疑又多了三分希望。
于是,掏蜂窝,这三个大字顿时闪现在绾婳眼前。夏末秋初,是掏蜂窝的好时候,现在有一点晚,及早拿下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