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儿也是极不情愿地扒着绾婳的肩膀不肯下来,最后还是南宫诺将孩子抱到卧房安抚着睡了。
他回来时,看到的便是绾婳有些怔愣的模样,手中攥着汤匙轻轻搅着,碗中一口粥都没有。俊眉间有丝微蹙,自嘲地苦笑了一下。
绾婳听见声音转过身来,脸上闪过一丝彷徨,她顿了顿,垂下眼眸重新换过碟展盛了热粥,“粥都凉了,别想那些朝里的事了,先用膳吧。”
南宫诺倪视着她微微发颤的手,心里划过些许疼,不动声色地执起汤匙,粥果然是温热的,轻轻滑到胃里。不声不响间,精致的细瓷碗已经现出洁白的底色。
“为什么不直接问?”南宫诺抬眸看她,凑近了几分嘴角笑意不减,“是不是原来的那些。。。终于没有那么重要了?”
绾婳身体一僵,正要开口,却听他淡淡道,“其实嫂子是怕
说了话,我就没有胃口用膳了吧。”
他的语气不辨喜怒,却将一张大红色的请柬轻轻放到绾婳手里,“看看这个吧。夜凌诩的亲笔邀请函。”
绾婳慌忙打开,汤匙跌落与瓷碗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南宫诺扶着眉心略略有些疲倦地闭上眼,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等她说话。一时间空气中安静地可以听见女子有些错乱的呼吸。
“这是。。。。这是。。。。。”
绾婳一时间呼吸急促,泪雾无端就遮住了视线。几次慌张又谨慎地辨认那锋劲隽秀的字体都被泪糊了眼。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信,是不信?!
她亲手摸过了那尸体上的伤痕,历经了几番生死离别痛苦的挣扎,她不敢大意不敢再轻易相信,这希望而又堕落至绝望的感情,她再也要不起。。。。。但是,但是这字体,飘然如仙而又凌厉内敛,除了南宫耘,天下再无第二个人有!
那人曾经将她压在桌案上握着她的手写过的字体,她怎么可能认错!
仔细地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先皇第八女夜芙慧德淑良,姿仪端雅,朕定于元月初八,迎娶其为后,。。。。。”
墨香犹存,朱印正红,故人。。。。新欢。
三年前,她收到的最后一幅南宫耘的墨迹,是他亲笔写的休书。
三年后,是他和另一女子的婚柬。
那封休书,她耿耿于怀,无数次在梦里看见,在行军的大帐里,在战事紧急不眠的夜晚,在决心赴死的临行清晨,他提笔落字时绝决认真的温柔侧脸。
惶惶地抹了把泪,颤巍巍伸手小心抚过墨迹,似乎通过这纸这墨便能触摸到执笔写字的那人的指尖,明黄高案,龙涎香暖,绿衣捧砚,红袖添香。
耘,如今,你身边可还有明绾婳的位置。
闭了闭眼,有一种细碎的疼痛在心口裂开来,顺着血液流遍全身,她疼得微微哆嗦。
她现在要怎样?不顾一切地离开大辰,去西夜找他吗?安儿怎么办?。。。。还有诺,他呢?
如果。。。。
当时南宫耘活着已是侥幸,他如何又成了西夜的帝王?心念一动,微微的寒意涌上心头。
大辰蛰伏十年,西夜二子皆亡,回国夜帝暴毙,即位蠢蠢欲动,对辰敌意大增。。。。一切都只是巧合?
手一抖,桌上的瓷碗被她碰落,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
南宫诺睁开眼睛,淡淡的目光拢着她,“绾婳,二哥不在的这三年,你可有一刻,是想过要和我在一起?”他轻轻倚在椅背上,气息慵懒炙热,一双凤眸微扬,眸光浓深似海。
绾婳攥紧了双手,垂眸看着他,喉中有些堵。他本可以把这些事全部隐瞒,可是他选择了告诉自己。可自己何曾对他公平过?
三年来的点点滴滴,从他冒天下之大不韪救她,到她怀孕,生子,他废六宫,斩前朝重臣,手腕冷冽令人心惊,只为一句护她周全而已。
如今仅仅凭着一封熟悉字迹的信,她就要离开?
三年前,或许她能毫不犹豫地走,但现在。。。她做不到,她凭什么。
“可有过?”
南宫诺起身,慢慢向她走来,一袭淡紫颀长,高贵雍容,停在她身前,手指抚过她的额发。“在二哥薨后的这三年,你有没有想过,爱上我?”
绾婳掀起长睫,轻声道,“我有。。。想过和你在一起。”
“那你会留下来吗?哪怕是。。。。为了安儿?”他收回手,轻轻地问,绾婳竟在那声音里听出了一丝颤意。
绾婳一个“会”字,却堵在喉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睁着一双泛着水雾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那眼睛秋水迷蒙,最可恨的是,南宫诺在那眼底看见了绾婳或许都不知道的坚持。南宫诺眼眸一沉,微微停顿的几秒后,他伸手猛然将绾婳打横抱起,走向床榻。
你还要吗?
( ) 南宫诺的一手紧紧箍着绾婳的腰一手托在她的膝后,强势地将她小小的身子控制在怀中,却并不看她,凤眸里的眸光深沉如一月光下漾曳的深潭,透出说不明的哀伤和绝望。
绾婳猛地落入一个怀抱顿时浑身僵住,她伸手紧紧抓住南宫诺的衣襟,南宫诺一袭华贵紫色上银纹荡漾出圈圈,看向南宫诺的眸光几分疑惑几分惊恐几分不忍,“诺你。。。。”心里涌上一阵酸痛不安。悌
上一次南宫诺这样抱她还是在她产期将近,她略略不安,一日出去溜达散心,却意外破了羊水,南宫诺得了消息竟撇下祭祖大典上的百官直奔后宫,将青石地上的她一路横抱回宫,她的羊水和血水染湿了他明黄的龙袍。
再上次,是千里奔驰她的孩子不保,他抱她去楚镇,后来才有了鱼死网破的攻城。
这次。。。。
绾婳只觉得背后一痛,被摔在了软榻上,她迅速挣扎着起身却有人比她更快,南宫诺已经覆身上来,伸手钳住她的下巴,目光复杂,深深拢着她似要将她的容颜牢牢刻在心上一般。悌
“说。。。。有没有爱过我?”
绾婳双唇动了动,有些惊慌的美目中泛了丝水汽,嗫喏着推搡他的胸膛,“诺,别这样。。。。”
“没有是吗?。。。。既然没有,那不如换别的方式留下来吧?”他的凤眸隐隐透露出绝望而纠缠的意味。谀
爱而不得,爱而不得。
他一直在努力,在成全,在爱,从一开始便是。为什么三年的相处依恋却抵不过一纸信笺?
仅凭一手熟悉的字迹,她就动了离开的念头,甚至不闻不问这笔迹的主人到底是不是南宫耘,甚至不在乎这是他亲手写下将迎娶别的女子的消息。
这三年,她一点点融于他的生活,伴她从失爱走来,哪怕没有爱,这种深入骨髓的习惯和依赖,也是他最大的渴望。相濡以沫。。。不是吗?他想。
当他以为或许真的可以幸福时,西夜新帝的手段、布局让他灵敏的政治嗅觉嗅到了蛛丝马迹,似曾相识的行事作风,让他心里阵阵战栗,直到今天确定了消息,巨大的惊喜和黑暗一起骤然而至。
绾婳在他身下有些哀求地抵着他宽阔的肩膀,声音已带了哭声,“别闹。。。求你。。。”
南宫诺眉间跳了跳,胸腔里仿佛被撕扯出一条鲜血淋漓的伤口,疼吗?那好吧。疼。。。如果能留下你,也好。心中微微一狠,薄唇一勾,“你觉得我是在胡闹?”
他的手掌探入绾婳的身下,顺着绾婳纤秀的背脊爱怜而略有些粗暴地抚摸,绾婳抗拒地抬起腰身回避,却被他的手掌钻了空,顺势将她盈盈一握的纤腰托起压向自己的腹部。
绾婳浑身僵住,她是经过情事的女人,知道那里的炙热和勃发代表什么,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