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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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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策垂首应道:“微臣遵旨。”

玉京郊外,白虎营。

阴云卷地,黄沙漫漫。两列男女武将站在校场上,甲胄鲜明,神情肃穆。

年华身着银甲,腰悬佩剑,从两列武将中间走过,在上首的主将位站定。她上次来白虎营,是身为新被提拔的从将,而这一次奉圣谕持虎符而来,则是作为白虎、骑的主将。

年华抬目望去,田济,巴布,乌雅,赫锋……都是共事过的熟悉面孔,尤其是巴布,乌雅,赫锋,更曾与她在迎战摩羯勇士的斗场上并肩生死,共同作战。

年华刚一站定,左右武将皆垂首,齐声道:“参见年主将!”

年华点头,朗声道:“本将与诸位也非初见,就不用互相介绍了。此次,本将奉帝命带领白虎、骑出征,诸将可有不愿去者?”

众将齐声道:“末将愿随年主将共赴疆场,浴血杀敌!”

年华满意地笑了,她本来还担心李元修麾下的将领不会愿意随自己出征,但看着眼前这一张张英姿勃发,跃跃欲战的面孔,悬着的心也放下了。或许,在武将的血液中,对驰骋沙场,建功立业的渴望,始终胜过门户派系之争。这一场倾十万兵力的景城之战,注定是一场激烈浩大的饮血鏖战。

年华道:“好!诸位果然都是真英雄!得诸君一诺,胜封户三千。景城一战,年华将与诸位同生死,共进退,誓败轩辕之军!”

女将眼神明亮,吐字铿锵,声音中自有一股振奋人心的力量。众将受到感染,纷纷振臂:“愿与年主将同生死,共进退!”“誓败轩辕之军!”“击溃天狼骑!”

待众将安静下来,年华开始议事,她按照诸将的职衔和特点分配任务:巴布,赫锋为右前锋;乌雅,炎芳为左前锋;田济老成谨慎,负责中军和押运粮草……

一场部署下来,已经日薄西山,由于明日要点阅士兵,为了节省时间,年华今日不回玉京,歇在了白虎营。

吃过晚饭,年华与乌雅在白虎营中散布。

乌雅笑容甜美,身材玲珑,性子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她生平最爱者,金子也。曾经为了三百金的封赏,咬牙下斗场迎战摩羯勇士,几乎丢了小命。

乌雅挽着年华的手,笑嘻嘻地道:“年华,你真没良心。从斗场下来,我都快挂掉了,躺在白虎营中巴巴地盼着你来看我,可你当了京畿营主将,就忘了旧时老友,连面也见不着了。”

年华歉然,道:“不是我不来看你,当时我也牵挂你的伤势,只是我一入京畿营,李大将军就视我为敌,我根本没办法来白虎营……”

再者,一入京畿营,就发生了拓拔玥夜逃,临羡关告急的事,她根本无暇顾及其它。

乌雅笑了:“我知道你的难处,刚才只是逗你玩罢了。能再次和你并肩作战,我很高兴。”

年华笑道:“我也是。”

望了年华一会儿,乌雅突然开始抓狂,“啊啊!为什么你不过来玉京一年,就成了白虎、骑的主将,而我在白虎营中当牛做马三年,还只是一个小武卫?!不行,豁出命了,这一战我要立军功,我要升骑卫,我要涨月俸!!”

望着要金不要命的女武卫,冷汗滚落年华的额角,“呃,立军功,涨月俸固然重要,但安全更重要……”

年华和乌雅路过俘虏营,年华不由得“咦”了一声,俘虏营前的空地上十分干净空旷,不仅没有头颅,尸体,甚至连那股浓腻的血腥味也消失了。记得当初,白虎营的将士最爱杀俘虏取乐,俘虏营前的空地上总是挂满血淋淋的头颅,木柱上也总是捆满了当活箭靶被射死的俘虏。年华为了阻止将士滥杀俘虏,多次与性格顽横的巴布起冲突。

年华环视四周,好奇地问乌雅:“怎么回事?俘虏营换地方了么?”

乌雅道:“没有。是巴布了啦,不知道为什么,从斗场回来,他就再也不杀俘虏取乐了,也阻止别的将士以此为乐。谁要是再杀,即使阶衔比他高,他也立下生死状和那人单挑,打得那人再也不敢踏入俘虏营。久而久之,大家都改玩蹴鞠,马球了。巴布说,只有怯懦的武将才会杀手无寸铁的俘虏壮胆,真正勇敢的武将是面对虎狼环伺,仍然不怯不退,勇往直前。”

“欸?”年华吃惊,她很难想象那个视俘虏性命为尘土,常为杀戮俘虏与她冲突的倔强汉子,会突然开始转了好杀的性子。不过,听到他不再轻贱俘虏的性命,她心中很高兴,每一条生命,无论高贵或卑微,强势或弱小,都应该被敬畏。“看来,斗场一战,让巴布领悟了不少。”

乌雅深呼吸一口,道:“不管怎么样,巴布放下屠刀之后,白虎营里的空气确实好多了,我也省了一笔买香料的开销。”

乌雅和年华说笑间,迎面走来一名体格健壮,手拿鞠球的光头汉子,正是巴布。巴布看见年华,愣了一下,停下脚步,极勉强地向年华垂头道:“参见年主将。”

年华笑道:“巴布,以后不是在营帐中,不是在战场上,就不必拘礼了。”

“是,年主将。”巴布呐呐而应,埋头就走,面无表情,嘴唇紧抿。

年华本想和巴布多说几句话,见他避己如仇,不禁觉得奇怪:“乌雅,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他了?他怎么一副生气的样子?”

乌雅抚额,低声道:“不是,通常,这家伙摆出一张板凳脸的时候,其实是在害羞。别看他个头五大三粗,心思倒细得像一根绣花针。”

“欸?!”年华奇怪,不由得提高了声音,“他为什么害羞?”

乌雅扫了年华一眼,笑得促狭,正要开口八卦。那厢,巴布蓦然回头,举着手中鞠球,对年华大声道,“末将们在校场玩蹴鞠,年主将要来玩一场吗?”

蹴鞠,马球,是军营中的将士们常玩的游戏,既可以得乐趣,又可以强身健体,更能培养将士们团体合作的能力。

年华反正无事,也愿意玩上一场,“好!”

见年华和巴布走向校场,乌雅急步跟上,她扑到巴布的背上,大声道:“如果押彩的话,我也下场玩,输的队每场罚三十银,怎么样?”

巴布反手一掌,拍下乌雅,“你这个财迷女人,怎么不淹死在银子堆里算了。”

乌雅一脸委屈:“我也想,可是没那么多银子啊!不如巴布你拿你的月俸来淹死我?”

巴布瞪眼,“休想!”

★ 049 碧泉

率领白虎、骑赴景城的前一夜,年华在承光殿与宁湛饮酒话别。这一去,生死难卜,归期难料,两人心有难舍,却只是相望无言。

年华道:“冬天快到了,你要当心身体,不要太劳心,记得按时吃药。”

宁湛道:“我知道,你也要保重。无论如何,一定要活着回来。”

年华点头,一滴清泪滑过脸庞,滴落在宁湛手上:“我会活着回来,一定会。”

宁湛心中潸然,伸手抚摸年华的脸,垂下头,吻去泪。

两唇相触,灼热如火。

这一吻如同葬梦崖下盛放的火红荼蘼,狂野肆虐,美而烈,醉人,醉心。

宁湛的目光渐渐迷离,怀抱也越来越热,渐生情、欲。

年华心中一凛,推开了他:“时候不早了,宫门也快关闭了。”

宁湛握紧年华的手,痴痴地望着她:“今夜,不要出宫了,好不好?”

年华抬头,吻了一下宁湛的唇角,笑了:“生离而已,又不是死别,我们还有一生的时间相……”

宁湛以吻堵住年华的话,年华感到他在颤抖,因为恐惧而颤抖。半晌,宁湛放开年华,道:“别说死别,我听见这两个字,就害怕。”

年华黯然:“我也害怕,真的很怕。但有些事情,我们必须去做,这是我们的宿命,我们无法逃避宿命,只能去面对,去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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