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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归乡之旅(1 / 2)

火车平稳地驶过铁轨,铁制的车轮与轨道互相碰撞,发出了喀拉喀拉的声音。

我坐在靠窗户的位置,往右边看,窗外的景sE随着火车的前进向後飞逝。

为了想看清楚窗外的景sE,我把原先关着的窗帘拉开,厚重的帘布才拉开一半yAn光就不客气的照了进来,在一旁的座位上投下一窗发亮的方格。不过还好现在车厢内人不多,我不用担心打扰到想睡觉休息的乘客。

虽然现在这个时间点这样想似乎有点不太合适,但每次看着窗外的风景,每隔一段距离就会规律出现的电线杆、铁路旁的老旧房子、都市的大楼和街道上的行人车辆,随着火车的前进而不停後退的景象,总让我不禁有种正在旅游的错觉。

可能是因为我太少坐火车了吧。

久到我都忘了,上一次坐火车是甚麽时候,感觉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平常在大都市里上班,已经习惯搭乘都市里快速方便的大众交通系统,工作上也没有甚麽需要远地出差的机会,就算真的得到远一点的地方,也几乎是搭速度不知道快上多少倍的高速铁路,其实我还以为这已经是大家普遍的习惯,都不知道现在居然还有那麽多人在搭火车。

如果不是因为要回家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搭火车的。

我的老家在偏僻的乡下,虽然邻近的城镇在最近几年的旅行风cHa0中,成为颇受欢迎的观光景点,而每到假日就人cHa0汹涌,也因此有邻近的高铁接驳站方便到达。但距离我家还有一大段距离,不开车绝对到不了,就连公车班次也非常的少,到火车算是最方便的方法了,火车站离我家b较近,不用麻烦开车来接我的人开太长的路。

上一次搭火车,可能就是回家的时候。不过,那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了。

我将视线从窗外拉回车内,试着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现在是早上八点二十,因为时间很早,车厢的乘客人数也非常的少。这可能也是因为这班车是南下的关系,若是北上的车子,应该有不少在北部上班求学的人,一边打着瞌睡一边撑着抓紧扶手,把车厢挤的水泄不通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好奇地观察车厢里的乘客,想知道是什麽样的人,会在星期二的早上八点多,搭出现在这班往南的列车上呢?大部分都是有点年纪的大婶或是老伯,戴着斗笠提着大袋子,也有一些年纪看起来是上班族或是学生的年轻人,独自在座位上滑着手机,是自己一个人出来玩吗?可是这个时间有点奇怪,暑假也还没到吧,他们不用上班或是上课吗?

不过想一想,别人可能也是用这种眼光看自己的吧,我就不禁笑了起来,我老是不经意就陷入这种幻想里,一不注意就发现自己盯着某个素不相识的人,猜想他可能要去哪里、有什麽样的人生故事,我从小就喜欢做这种白日梦。

胡乱地想着这些有的没有的时候,我的脑海中就不禁浮现小慧的脸,平常总是笑嘻嘻温和无害的脸,刚刚却是脸皱成一团好想要哭出来一样,紧抓着我的手,一直说我一定要加油、有甚麽事情都可以打给她。还有平常一脸稳重严肃的馆长,也是一副慌了手脚的表情,要我立刻回家,工作方面他会处理好我不用担心,要我不要太难过,要小心把自己照顾好。

相较他们的慌乱和担心,我却觉得心情非常的平静,交代完工作上的事情、跟他们道别的态度都很冷静,但这种态度好像反而让我的同事们更担心起我来,可能是怕我过度压抑自己的悲伤,故作坚强,小慧还自告奋勇要陪我回家一趟,说我一个怕我一个nV生出了甚麽意外就太不安全了。

反而我还要一一安慰他们,告诉他们我真的没事不用担心,才能让他们安心地让我离开。我很感激他们的好心,让我觉得非常温暖,我的同事们真的是一群很善良的人。

但我真的非常的平静,觉得反而b平常更加冷静,好像平常容易胡思乱想的思绪都消失了,内心安静的像一潭湖水那样,甚至说不上来自己难不难过。

是因为接收到的打击太过巨大,内心无法承受,暂时让意识与现实脱节,这样的防卫机转吗?但又觉得不是那样,反而b较像是,听到了一个自己一直知道总有一天会发生的事情,所以早在好早以前就做好心理准备那样,只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难道是自己,太冷血了吗?

我忍不住这麽想。

随着列车越往南开,窗外的景sE也随之改变。

原本是林立的高楼大厦,还有上班时间挤的车水马龙的街道,慢慢的景sE变的空旷起来,自然的风光逐渐取代了人工建筑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像是穿过都市的巨大河流,逐渐流到更郊区的地方,两边都是茂盛的芦苇,在这个时间里没有任何人,更显得极为荒凉。

接着慢慢出现的是绿sE的农田,还有农田之间夹杂的小型屋舍,用竹子搭起的棚架等等。随着更接近乡村,绵延的稻田开始占据者个视野,远方出现朦胧青山的影子。

越来越接近老家了。

最後一次看着这样的景sE回家,可能是大学毕业的那个暑假吧,那次回家待了几个礼拜,也是最後一次在老家待上这麽长的时间。之後打了几份工,在县在工作的大学图书馆里找到工作,就一直在城市里住了下来。

这几年,回家的次数手指头都数得出来,顶多就是年节回去个两三天,或者不回去,乾脆父母来找她,反正他们家就这麽三个人,也没有跟其他亲戚来往,到哪里过节都是一样的吧。

但为甚麽,搭火车总是让我如此的怀念呢?

我想起我很小的时候,也是跟现在一样,最喜欢坐在窗边的位置,看窗外一闪即逝的风景,还喜欢指着一些觉得很新奇的东西对着妈妈兴奋的嚷嚷。

那个时候家里还没有买车,爸爸在公司上班,假日的时候,全家偶尔会一起搭火车出去玩。可能那时候的记忆留了下来。

我还很清楚的记得,童年时候的我,最喜欢火车车厢里老旧皮革和绒毛座椅散发的陈年霉味、充满细小刮痕的总是有点脏脏的车窗玻璃、还有透过玻璃窗洒下来的yAn光,许许多多细小的尘埃在yAn光中旋转,仍後慢慢沉淀下来。车厢里的时间也像是跟着像慢慢的沉淀一样,有种安详的感觉。这些都让我想起旅行的感觉。

後来搬到乡下之後,全家好像再也没有一起出游过了。尽管为了方便交通而买了车,但那也是为了到附近临镇的大型购物商城,采购生活用品而买的。

记得小时候我也为此闹过好几次脾气,吵着想要出去玩,但爸爸都是一脸惊讶的表情,因为对爸爸来说,出游的目的就是为了亲近大自然,搬到乡下之後就没必要再出去玩了。闹了几次都没结果,慢慢的我也就放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实就算是以前,全家搭火车出去玩的机会也不算多,而且那时候我年纪应该非常小,但不知道为甚麽,那稀少的几次旅行的经验,都在当时幼小的我心中留下深刻难忘的记忆。

火车继续安稳的前进着,随着行进的节奏,规律地摇晃着,像是摇篮一样。

在火车里的时光,好像以一种特别缓慢的方式流动着,像是缓缓流过土地的河流那样。充满安静沉稳的氛围。让人不知不觉的平静下来。

b起我刚刚离开的那座城市,每个人都马不停蹄的,彷佛连走路都嫌太慢,非得要跑起来不可的时间,好像是完全不一样的。就像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样。

这就是人们要坐火车旅行的意义吗?我边想着这些有的没有的事情,一边在缓慢摆动的车厢晃动中,沉沉睡去。

睡着之後,我做了一个梦。

父亲坐在他的那张老式木桌之前,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的姿势,还是记忆中那个熟悉的姿势,一手托着下巴,跟桌子离的很近,写着东西,就跟童年时,每次进去他的书房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那张桌子,也是记忆中永远不变的那张,简单的老旧木头书桌。但原先应该在书房靠窗的墙壁的桌子,现在居然在一艘小船上,那艘小船载着写个不停的父亲,慢慢的飘向远方,但父亲丝毫没有察觉似的,依然低着头写作。

我想要叫住父亲,才发现自己也在一艘船上,船漂浮在一个深黑sE、看不出深浅的平静河流上,我和父亲的船各自朝着相反的方向越漂越远,远方看不见河岸的影子。

仔细一看我才发现,我的身上穿着高中时候的制服,黑白相间、有点像水手服的样式。我很生气,不是已经毕业很多年了吗?我怎麽还穿着这件衣服?我用力的扯了自己的衣服几次,想把它扯下来,转头一看,发现父亲已经越漂越远,几乎要看不到了。

「爸!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忍不住大喊出声,但父亲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没有回头,手上的动作从来没停过,逐渐变成远方的一个小点。我就这样看着他渐渐地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然後我就醒了。

正中午的刺眼yAn光,不客气地从我拉开的窗帘,照在我的脸上,让我一阵炫目,忍不住的眯起眼睛。

刚睡醒的我还没完全醒来,眼睛被yAn光照的白花花的,耳边听到很吵的声音在响,像是铃声掺杂着喧哗的人声,周遭还有很多人在走动,对於刚醒来的我简直是一场大混乱,不知身处何地。

过了几秒钟我才慢慢恢复意识,抬头一看,几乎要跳起来。火车已经到站了。

刚刚那阵很吵的声音,原来是即将要关上车门的警铃声,还有匆忙地走下车厢的乘客杂沓声。我赶紧拿起身边的行李,在车门关上的前一秒,飞身穿过车门的间隙,终於顺利达阵。

幸好我只带了一个小行李箱回来,我心里暗自想,不然绝对没办法赶在最後一秒,提着行李就冲下车。一边对着不满地看着我的站务人员,抱歉地陪着笑脸。

心里也觉得好丢脸,居然会睡过头,因为完全没想到自己会睡着,所以也没设闹钟。都已经是社会人士了,居然还做这种国高中生才会犯的失误。

而且我也好久没有做梦了,可能因为这样所以睡的特别的沉。而且我清楚的记得梦境的内容,即使是现在YAnyAn高照的正中午,在yAn光下,回想起那个梦,仍叫我感到非常的寒冷。

因为想着梦的内容想的太入神了,我就拿着行李呆呆地站在月台上一动也不动,回过神来,才发现人都已经走光了,整个月台空荡荡的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提着行李加快脚步地走到月台出口,火车本身就有误点,再加上我拖了这麽一下时间,等着接我的人应该很着急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果然,一出剪票口,就看到两个久未见面的身影微笑着向我挥手。

「小青、阿伟,好久不见。」

叫小青的是一个脸颊微微丰腴,带着温暖和煦笑容的短发nV子。阿伟则是站在小青身後,眉头常不自觉的微微皱起,因此看起来有点严肃的平头男子。

我加快步伐走向迎上来的两人,脸上不自觉的绽放笑容。

「舒舒,好久不见。」

小青如同记忆中完全没变的温柔嗓音招呼着我,小伟笑了一笑着微微点头致意,伸手接过我的行李,我不好推辞,道谢後递给了他。

小青微笑着正要说甚麽,开口前好像突然觉得似乎不太恰当似的,神情黯然下来,低低的说。

「舒舒,难得那麽久没见了,没想到……请节哀。」

「没事的。」我露出安慰他们的笑容。「我还要谢谢你们来接我。」

我打量着他们,忍不住说。

「天哪,你们两个,难道从毕业之後就没变过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两人都露出无奈的笑容。

虽然我这麽说的确有些夸张的成分,但从某方面看来,说的也是我的真心话。小青和阿伟都是我从小就认识的朋友,求学过程中我们很常混在一起玩,但是高中毕业之後,我们各自念不同的大学,和他们的联络就少了很多。

尤其是开始上班之後,社会人士b学生更忙,假期更少,我又不常回老家,跟他们常常一年见不到一次面,只是维持着网路上和电话的远远关心。

阿伟和小青从高中的时候开始交往,毕业後没多久就结婚了,毕业後他们两人都回到老家,在这边工作、结婚,之後应该也会在这边生小孩,如此的过着日子下去吧。

他们两人,尽管在外貌上有了些改变,多了一点细细的皱纹,看起来也b学生时代成熟、沧桑了许多。阿伟更有成熟稳重的男人味,小青则好像有一点点丰腴起来,不再是以前那个清瘦小巧的少nV,而是温柔的少妇。但基本上,他们给人的感觉、基本印象却是完全没变,连两人站在一起的气氛,都跟我记忆中的一样灯对和和谐,让我忍不住感叹起过去遥远的岁月来。

「我们先到车上吧。」

看小青还想说甚麽,可能是怕我们又聊了开来,像以前那样话匣子打开就吱吱喳喳个不停,阿伟赶紧cHa话打断我们。

「啊是的,现在应该快点把你送过去。」小青慌张地说,我们三个人一起走下火车站的长长楼梯,走向车站前被当作停车场的站前广场。

我边走边四处张望。太久没回来了,火车站也变了很多,我几乎要不认得了。如果是我自己走的话,可能完全认不得路,得靠着车站内的指标才能找到出口吧。

原先只是个小小的老旧的车站,现在已经全部翻新。旧的车站完全拆掉了,改建成商店街,贩卖一些热食,还有便利商店和纪念品店,大概是赶上观光的热cHa0。

车站则随着铁路一样高架化,车站大厅变成在二楼,得爬长长的楼梯才能抵达。完全是新盖的。但现在也已经有些老旧的痕迹,盖好後大概也有两三年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到底是有多久没回来了呢……我看着全然陌生的火车站,感觉到原先安稳尘封在记忆中的印象,开始松动起来。

阿伟开着车,小青在副驾驶座上,我一个人坐在後座。一路上大多是我跟小青在聊天,阿伟偶尔才应个几句。但我完全不在意,其实他已经b以前好多了,他学生时代的时候就是着名的沉默寡言,让我一直很好奇他跟小青私下相处的时候,会不会多话一点。不过後来我猜想,小青的温柔和善解人意,也许就是阿伟可以放心不多话的原因吧。

「抱歉喔,我刚刚在火车上睡过头了。让你们多等了一阵子。」我先跟他们道歉。

「好稀奇,舒舒你也会睡过头。」小青惊讶的说,不过马上又安慰我。

「这也难怪,你一定累了吧,你昨天有睡好吗?又要一大早就赶去搭车,你能在车上睡一下也好。你要不要现在睡一下?不要累坏了。」

「没关系。」我压下一个呵欠,「刚刚睡一下好多了。」

不过的确,从昨天晚上半夜四点多接到电话开始,整理回家的简便行李一直到快六点,小睡一下之後,七点多出门,顺便经过图书馆,亲自跟同事和馆长告知请假事由,再赶来搭车到现在十二点多了,也难怪刚刚在火车上睡得跟Si猪一样。

「你还好吗?要不要吃点东西?」小青从後照镜瞄着我的脸,似乎看出我的脸sE不太好。

听她这麽一问,原本没感觉到的肚子,饿的几乎要痛起来,毕竟我从昨晚到现在甚麽也没吃。

「等等我回家就吃。」我答应小青,而且心里暗暗知道,我绝对不是状况最糟的那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小心翼翼的问了我犹豫了很久,其实有些害怕知道答案的问题。

「我妈她……现在状况还好吗?」

「阿姨她还好,你不要太担心。我妈正在陪着她。」小青大概看出我心底的担心,赶紧安慰我。

「她当然很伤心,这没办法的,但有吃了一点东西,我们刚刚离开时她刚睡着,心情应该会平复很多。」小青停了一下。

「舒舒,你先照顾好你自己,你还好吗?脸sE那麽糟。你妈我们会照顾的,你现在不要担心别人。」

跟以前一样的善良又T贴,小青。我勉强挤出笑容。

「我会的。」

车子沉默地往前行驶,平稳的压过乡间的道路。

我看向窗外,一畦一畦的稻田飞速的掠过汽车狭小的窗户。

我知道,我现在的气sE看起来很糟,状况看起来很不妙,但我自己清楚,那是一夜无眠,未进食的结果,而不是旁人所揣测担忧的伤心过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悲伤是自然的吗?可是我的心底找不到悲伤,这不表示我没有情绪啊,只是b较接近淡然,一种淡然的接受。悲伤是因为还有所求,还抱持着无谓的希望,而我已经接受了,所以我才没有悲伤,是这样的,对吗?

一定是这样的,如果不是,就太悲伤了。我又要拿甚麽来解释,我心里那种泗水的平静?可能连小青,不,可能连馆长都b我悲伤吧。不过,这也的确无法否认,毕竟爸爸与馆长是有些私交的朋友,而且馆长一直很推崇身为作家的爸爸,作品上的成就和对文学的付出,也是因为这样的机缘让我得以进入图书馆工作。

车内陷入一阵短暂,带着悲伤气氛的沉默。我从後照镜观察阿伟和小青的神情,才注意到他们两人都穿着素sE的,蛮正式的衣服。我才想到他们应该也是忙了一整夜,刚刚才直接赶来的。大概也没睡多久。

「好久没回来了,我们已经经过你们家了吗?」为了打破有些沉重的气氛,我开口问。

「还没有,啊,你看,前面那栋,就是我们家啊。」小青为了指给我看,特地摇下车窗,还倾斜了半个身子。

「你看,就是那栋白sE的,我们刚搬新家的时候你有来过啊,怎麽忘了。」

「小心一点。」一旁的阿伟紧张的说,空出一只手把小青拉回座位上。我忍不住笑他的大惊小怪。

「阿伟,你也太疼你老婆了吧。」

阿伟听了也没有反应,小青只是回过头来对我笑了一笑。

我看向远处,刚刚小青指的那栋外墙都漆成白sE的透天厝。小青和阿伟结婚之後,他们就搬到离两人老家都不算太远的一栋透天厝生活,说是要享受一下甜蜜的两人生活。附近也有一小块田地,可以简单种一点自己要吃的蔬菜。他们搬家的时候我有去玩过一次,不过那大概是三四年前的事了,大部分的细节我都记不得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随着汽车往前行驶,那栋白sE的屋子也逐渐远离,我一直看着它,直到它消失在後面地平线的尽头。

车子终於停了下来,阿伟先放我和小青下车,自己再把车开到後院停放。

我们家离市区非常的远。市区以火车站为中心,周遭是一些大型的商店,还有热闹的商店街。再往外围一点,则是大片大片的稻田,还有散落在其中的农家。越往外围,家户的数量也更稀疏。

我家则是在更外围,位於城镇的最边缘位置,靠近山的地方。这里因为靠近山,地形起伏b较大,农田少,顶多是ㄧ些果园和菜园,因此也没有人住这附近,最近的一处民宅也隔了好几公里,可以说是几乎没有邻居的。我家就在这样一个几乎半隐居似的山林里。

我下了车,站在自己的家前,突然觉得举步维艰,这算是近乡情怯吗?

毕竟已经那麽久没回来了。但老家看起来还是跟记忆中一模一样,像是从来没有改变。

老家的房子,跟这附近常可以看到的民宅建筑不同。这一带的民宅,大多都是祖传好几代的老旧三合院,後代再自行将中间的主屋,加盖成三四层楼的透天厝,兼具传统与现代的景观。

但我们家原本是在城市里的,不像是这附近的人家,都是家族世代居住在此。是直到我小学的时候,父母才决定搬到这里来居住,因此请设计师规划了仿日式的民宅建筑,有风雅的日式庭院、铺着瓦片的屋顶,木造的日式拉门和榻榻米大厅,好看是很好看,但放在这里,跟周遭的环境一b,看起来还是蛮格格不入的。

我小时候还非常的介意这件事,那个年纪的小孩都喜欢b较,排挤跟自己不一样的异类,我因为住的房子跟大家都太不一样了,还常常被其他的小朋友说是「住在奇怪屋子里的奇怪nV生」,而受到很多不一样的眼光和排斥。

当然,现在回头看,都觉得云淡风轻,没什麽大不了的。但我还记得那时候的心情,对那个年纪的我来说,这些和其他同学的「不一样」,都是让我感到很痛苦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舒舒你还好吗。」小青有些担心的在旁边拍了拍我的背,可能是以为我太过感伤而却步了。

「我没事。」我露出微笑安慰她,跨进大厅里。

日式的榻榻米大厅里,现在正被线香的烟雾笼罩着,我看见妈正跪坐在角落旁。

「妈。」我喊她。

她抬起头,看到她的脸的瞬间我感觉心揪了一下,她变得好憔悴。

妈生我的时候非常年轻,而且因为保养得很好,本身就是个美人胚子,我从来都不觉得她看起来老。顶多看起来像是我年纪差了很多的姊姊。但现在,却因为脸上的疲惫神情而显得老了好多,我印象中总是乌黑的头发里也窜出好多细细的银丝,我第一次真的感受到时间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

尽管是这样,她还是挤出了微弱的笑容迎接我。

「舒舒……」她起身抱我,我用很大的力气回抱她,感觉她黑sE宽松衣服下,虚弱消瘦的身躯。

「妈,你还好吗?」我一边抱着她,一边感觉到声音忍不住有些哽咽起来。

「我只是没有想到……太突然了……」我听见妈的声音从深埋在我肩膀上的脸传来,她的那GU深沉的悲伤彷佛藉着我们的拥抱,随着轻微的震动,也深深地传到我的身T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先去上香吧。」妈放开我,脸上挤着完全无法让人放心的微笑,把我推向大厅里面,小青已经帮我点好一支线香,准备递给我。

线香纤细的烟束缓慢摆动着上升,忽大忽小的,偶尔细的看起来要断了,却始终延续不断。

我接过那炷香,觉得有种微妙的恍惚违和感,这一方面是久违的回到了曾在此成长的老家,有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也是因为在我印象中,在这个空间里我们从没有过点香、拜拜之类的活动,因此有种轻微的突兀感。

为甚麽总在这样的时候,想起这些莫名其妙的,无关紧要的小事呢。我一边在心底骂起自己,一边对着高高挂在大厅正中央的墙壁上,那一格方正的裱框照片,照片里的那个人神情严肃正经,跟过去我印象中的总是一脸发呆,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的表情相去甚远,叫我几乎认不出他来。

对着那张照片,我拿着线香在心里低头默念。

「爸,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简单的上完香之後,唐阿姨让我们到大厅旁边的厨房里吃点简单的东西,休息一下。

唐阿姨是小青的妈妈,也是住的离我们最近的邻居之一,也因为小青跟我几乎是一起长大的,所以跟我们家的关系很亲。

发生事情的时候,妈也是几乎马上打电话给唐阿姨家求救,唐阿姨也是立刻赶来,很快地帮忙处理好一切事物,并照顾我妈。我才刚回家,发现大部分的代办後事都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心里十分感激,毕竟我完全没有相关经验,就算当时我就在妈身边,想必也是会手足无措吧。

趁着唐阿姨把我跟小青阿伟带到厨房的时候,我很快地跟唐阿姨道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唐阿姨,还好有你,不然我跟我妈都不知道怎麽办才好。」

「依我们两家的交情,这不是当然的吗,不用说甚麽谢谢了。」唐阿姨一如以往乾脆俐落地说,说完之後眉头微微一皱。

「还好你回来了,这段时间要好好照顾你妈,知道吗?」唐阿姨跟我们一起在餐桌旁边坐下,桌上已经摆了几个简单的豆浆和饭团。

「你妈打击一定很大,现在已经好一点了,昨天晚上根本像是没了魂一样,连话都说不出来,哭也哭不出来,偶尔就一直流眼泪,好像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一样。」

听唐阿姨说着这段话,我的内心很自然地浮现了妈妈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无神不断流泪的样子。就像是亲眼看见一样的浮现在我眼前,而那画面让我的心脏紧紧的揪成一团。

唐阿姨一边说一边连声音都好像几乎要哽咽起来,她注意到之後赶紧清了清喉咙。

「你们快吃吧,葬仪社的人正在帮你爸换装,我们等等一起去看他。我先去陪你妈吧,等等我再来找你们。」

唐阿姨抚了抚我的背,就离开了厨房。

昨天夜里四点多,我被震天作响的手机铃声吵醒。

睁开模糊的眼睛,我在工作地点附近租的一个狭小套房,此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小小的斗室里,只有手机萤幕的光源就足以照亮大部分的空间,手机铃声回响在安静空洞的房间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刚从睡梦中惊醒,还没回过神来的我,迷迷糊糊之间,还以为是闹钟的声音而想伸手把闹钟关掉。

盯着萤幕一阵子,才发现原来是电话。而且是家里的电话。

意识到这是老家打来的之後,我心脏几乎停止了一瞬间,然後接着便疯狂的跳动,几乎要我喘不过气来。

是不是妈出事了?

这是我第一个念头。赶紧接起电话之後,唐阿姨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简单的回覆我焦急的询问之後,很冷静地告知了这个消息。

父亲过世了。

大概的情况是,一向早睡的母亲,醒来後发现父亲还没回房睡觉,想说父亲应该还在书房赶稿,所以到书房提醒父亲早点睡不要熬夜熬太晚。

结果在父亲的书房发现倒在地上的父亲,而且当时已经没有呼x1心跳了,母亲当下慌了手脚,还好还记得打电话到医院求救,再打给唐阿姨。

救护车很快地来了,但父亲已经过世了一段时间,所以仍是回天乏术。

医生推断大概是中风,整个过程非常的快,父亲昏倒後没多久就没有生命迹象了,然後过了一阵子才被来书房的母亲看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据唐阿姨说,母亲从那时起根本就像失了魂一样,还好有唐阿姨在旁边帮忙。很快地把父亲送回家,再联络葬仪社交代接下来可能要处理的事项,搭设简易的灵堂。

「大部分的事情我都交代好了,但有一些後市还是要你们决定,你妈现在状况也不是很好,你明天赶紧请假回来吧。」唐阿姨在电话里说,我愣愣地应了一声是之後电话就挂了。

我靠在床上,一时还没回过神来,突然想起忘了跟唐阿姨道谢。

然後下一秒立刻骂起怎麽这时候还只想到这些没有用事情的自己,现在这种紧急状况,应该要考虑的事情还有很多吧。

但是不知道为甚麽,没有悲伤的感觉,虽然非常的震惊,但好像不是无法接受。

从没想到父亲会在这种情况下过世,妈妈一向是身Tb较不好的那个,我偶尔工作时也会想起妈妈,而为她的身T健康非常的担心。

但父亲一向是蛮健康的,虽然年纪大了,难免有些慢X病,但因为父亲身材算是清瘦,没有一般男人中年就有的啤酒肚,虽然年纪已经蛮大的了,但从没给我病恹恹的印象。所以我从没想过父亲可能会出甚麽事。

但尽管如此震惊,却也还是慢慢接受了,但应该有的悲伤情绪却仍没有出现。

为甚麽呢?是因为,在心里已经当作失去了吗?已经经历过了失去的预演,所以当真正的离别到来,才会内心如此平静?

我下了床,打开灯,小小的单人房间立刻满室通明。我拨开因为空间狭小而堆在一起的杂物,拉出已经许久没用的行李箱,开始收拾行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决定了,明天一早先到图书馆跟同事说明状况,然後搭第一班车回家吧。

所以,现在,我回到了这里。这个我已经五六年未曾造访的老家。

在厨房食不知味的嚼着饭团,出神地想着昨晚至今发生的事情,我听到唐阿姨在大厅招呼人的声音。唐阿姨惊呼了一声,从厨房的门缝看见她迎向门前,拥抱了从我的角度看不到的访客。

「阿振,你怎麽来了?」

「刚刚听我爸说的,抱歉,我来晚了。」回应的是一个低沉温暖的男声。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像是开启了某个开关,或者是某个原子与原子的碰撞,开启後续一连串的化学反应。从我的耳朵接受到那个声音的瞬间,声波撞击耳膜,敲打耳膜後的听小骨,一路传进大脑的意识中心,变成神经讯号一路蔓延,传到四肢骨骼、肌r0U皮肤、神经内脏,都因那个声音而开启了停滞已久的反应。

是他吗?

与我的身T自然产生的反应相反,我的大脑彷佛当机一样,只能不断重复这个问题。

是他吗?

访客好像正在上香,一边跟唐阿姨断断续续的交谈,交谈的声音穿过墙壁隐隐约约的传进我的耳朵里,我听不清楚,或者是听见了但大脑已经当机,无法处理後续的讯息分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只是任那个熟悉的声音把我淹没。

第一次,我感觉过去,在这个我成长的老家的过去,被我遗忘在这里的过去,和现在,开始连接上了。过去不再是已经消失无踪的断片。

回到老家,已经有几个小时了,看见了许多熟悉的人、熟悉的景物、熟悉的地方,却始终有种距离感,感觉并不真实。

为甚麽,只有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让我觉得如此的怀念,像是远行的人归乡看见那座熟悉的桥,桥下的流水不管过了多久还是一样兀自的流动,未曾改变。那种熟悉,好像有了这个声音的存在,对我而言家乡才终於完整了,我在此的成长的历史也是。

来客正要走进厨房,我几乎忘了眨眼的盯着慢慢打开的拉门,从椅子慢慢地起身。

拉门慢慢地拉开了,在门後的是那张彷佛从未消失在我脑海里的熟悉的脸,过去温暖柔和的脸上多了坚毅的线条,却还有着年轻时候的乾净和清爽。非常男X化的眉毛正轻轻地皱着,虽然一侧的嘴角微微扬起挤出了一点微笑,这张坚定且不轻易动摇的脸庞正露出悲伤的表情。

「好久不见。请节哀。」他用微微低沉的声音说。

一直到了这一刻,我才因为突然袭来的巨大的怀念,而热泪盈眶的几乎想大喊出声来。

隔了五年多的时间,我回家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我一打开房门,衣服没换、妆还没卸、马尾还绑着,就等不及的啪叽一声把自己投入弹簧床的怀抱,并听见老旧的弹簧床发出一声SHeNY1N,好像在抱怨我许久不见竟是以这样粗暴的方式打招呼。

但我可没心情理会这些,一整天下来,我已经累瘫了。只想躺在床上一路睡到天亮,早也不想洗、衣服也不想换了,因为我知道明天又将是一场漫长的征战。

我维持着面部朝下趴在床上的姿势,让思绪和身T都静止不动,完全的放空,不想其他的事情。

我的鼻子闻着棉被和床罩上,微微散发的晒过yAn光的香气。尽管今天如此的烦忙,妈还是cH0U空整理了我的旧房间,还把收在柜子深处许久没用的棉被拿出来,晒了一下太yAn。

照理来说,家里有人过世了,yAn台还晒着棉被似乎有些不成T统。但我和妈都不在意,也没人多说些甚麽,我想大概是因为熟识我爸的人,都知道他也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缘故。

晒过yAn光的被子散发出一种特有的香气,我小的时候很喜欢这种味道,会把脸整个埋进晒得松松软软的被子里深深地嗅闻,彷佛可以把整个夏季的yAn光x1进x膛里。

长大後,忘记在哪本书上看到,晒被子就是为了杀Si妇在棉被上的尘蟎,而我们所闻到的,误以为是yAn光的味道,其实就是被yAn光晒乾的了的尘蟎屍T烧焦的味道,想一想还真是有够猎奇的。

我以同样的姿势,把脸塞进床里再深深的x1了一口气,觉得屍T就屍T吧也没什麽不好,反正真的挺香的。像是爆烈的Si亡与温柔灿烂并存。

一直以这种姿势躺着,感觉意识渐渐的微弱起来,随着身T的静止不动,意识好像也放弃了挣扎,就要沉入黑暗无光的海洋里。

感觉的真的要睡着了。我奋力的挣扎了一下,用力地发出了嘿咻一声,让自己转成正面,望着天花板。

这样睡着可不行哪,我告诫自己。虽然真的已经很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天花板上铺着有着粉红sE小碎花的壁纸,已经有一些剥落了,记得是国小的时候妈妈帮我选的样式,我一点都不喜欢,可是也没办法。一开始整个房间都是这种样式,但高中之後我就把喜欢的海报、拍的照片贴满墙壁,算是一点小小的反抗。

不只是天花板还是跟过去一样,墙上的海报、照片,或者是我书桌的摆设、墙边的纸箱书柜,全都跟我高中毕业离开这个家时,保存的一模一样,整个房间就像是时空胶囊一样。

我喜欢的歌手的海报、还有我到海边拍下的、众多的海的照片,都还在墙上,只是稍微有些斑驳了,边边角角的地方都已经浮起来,黏不牢靠。

书桌上凌乱的摆放了三四本书,没有在书架上。是甚麽时候看的呢?应该是某次回家拿出来看,没放回去,就一直摆在那里了,到底从甚麽时候开始就摆在那里了,我完全没印象。

铅笔、便利贴之类的文具也是,自然的散放在桌上,看到的人应该会以为是某个高中nV生的房间吧,虽然这样说也是没错啦,不过那个高中nV生从很久以前就已经不在了,而是现在这个快要步入三十岁的粉领上班族喔。

真的啊,我躺在床上愣愣地想,只要待在这个房间里,就会有种时间从没前进过的感觉。

勉强的爬起身来,准备去洗澡然後睡觉了,突然想到离开时小慧要我打给她,不然她会担心我,看看时间,虽然已经十一点了,但依小慧的个X,应该还在追韩剧吧,而且她也是一个人住,打给她不用担心吵到别人。

我一边整理换洗衣物一边拿起手机拨了小慧的手机号码,嘟嘟几声之後,小慧很快就接起来了。

「舒舒!」一接起来就听到小慧的尖叫,我毫不意外的摀住耳朵,虽然她已经压低音量了,但本来声音就很高频的小慧每次激动起来还是让我难以招架。

「抱歉那麽晚才打给你,我一直忙到刚刚。」我把手机转成扩音之後放在床上,好方便我空出手来准备盥洗的用具。

「没关系,你一定很忙吧,你还好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好啊,我邻居的阿姨帮了很多忙,大部分的事情她都连络好了,剩下的事情要火葬啊还是後事怎麽办,我爸之前好像也有提过,所以也没什麽麻烦的。」

我压下一个呵欠。

「只是要接待很多人,有一点累而已。」我刻意略过许多琐碎模人的细节,像是收拾一些b较重要的遗物一起放进冰柜里,帮父亲挑选火化的西装,跟车将父亲送到殡仪馆冰柜保存之类的。这些细节对他人而言不具有意义,叨叨絮絮太多也只是让人不自在罢了。

「那阿姨还好吗?」小慧小心翼翼的问,我在都市工作的时候,父母有一起上来找过我几次,小慧也见过他们,长相甜美可Ai又好人缘的小慧跟我的父母也很聊得来。

「目前看起来都还好,可是我知道她很难过。」我顿了一下,「但她应该是怕我们太担心,所以没有表现出来吧。我反而b较怕她这样把情绪一直压着,心理压力太大。」

这样啊,电话那头小慧低低的说了一句。

「舒舒,你要加油。」小慧像是要为我打气似的说。

「好,我会。」我说。气氛一时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中。

其实老实说,在这种情况,我真的不知道该跟别人聊些甚麽才好。不是思绪太乱的关系,相反的,我很平静。也许就是因为太平静了,只是疲累,所以感觉无话可说。

而且,我也一向不是那种会把内心悲伤的部分,向谁倾诉的人。我知道很多人,尤其是我身边很多nV生朋友,很习惯的彼此倾诉,分担悲伤。但对我而言并不是这样,我从来没有想把内心Y暗的部分向谁展露的慾望,也不觉得跟他人分享对於减轻我内心的悲伤有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更何况,也许,我不如大家所想像的那样悲伤。

「对了,我今天遇到阿振了。」为了打破沉默,我话锋一转,改变了话题。

「甚麽!」小慧又尖叫了,我一边庆幸开了扩音,耳朵逃过一劫,不用接受小慧超高频近距离的轰炸,一边又有点担心她会吵到我妈。

「小慧你冷静一点,你那边大叫真的没问题吗?大丈夫?」我还特地在句尾加了一句日文来质疑她。

「啊……对不起,我等等可能要跟邻居道歉了。」小慧一边说,我一边轻易的就可以想像电话那头,她边道歉边微微吐舌的习惯,这样的画面让我不禁笑了出来,还好小慧看不到,不然又要生气我笑她了。

「等等,你是说那个阿振吗?」小慧的声音立刻又活泼起来,跟刚刚完全判若两人。

「对啊。」

「那个青梅竹马的阿振?」

「对。」

「那个跟你是青梅竹马,b你大四岁,而且又爽朗又温柔很像白马王子的阿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是谁啊。我不记得我有说过那些形容词喔。」

「好啦你没有,可是你根本就是这个意思啊,说甚麽,他就像你哥哥,很会照顾人,又很成熟,而且很yAn光,那跟我刚刚说的有甚麽不一样?」

「差多了好吗这位小姐?」虽然小慧看不到,我还是忍不住拼命的翻白眼吐槽她。

「差不差的多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不是你的初恋吗?怎麽样,再见到,有没有旧情复燃啊?」

小慧的八卦魂根本已经全开,我想她这时候根本已经抛下她最锺Ai的韩剧,转以我的八卦当作她消夜的配菜了。

「那个,小姐,首先,我们没有交往过喔。」

我冷冷地吐槽,对付这种少nV力全开的近三十岁轻sHUnV,就是应该要这样毫不留情地浇熄她的热情小火苗。

「明明就有!」小慧又要尖叫了,我无奈地认真考虑起,是不是该拿起一旁的枕头,以闷Si小慧的心情压住手机,才不会让小慧的海豚音把我妈也吵醒。

「讨厌啦你们,你们这样很三八耶。」

小慧已经整个变成白痴少nV的状态了,我的白眼也已经快翻了三百六十度。忍不住在心底大骂:现在三八的到底是谁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然你再跟我说你和阿振的故事好不好?」小慧哀声央求我。「拜托拜托,我都已经要忘记了。」

这个槽点已经多到我无力捧哏了。甚麽叫我和阿振的故事啊?我们是甚麽凄美神话吗?再说,这种宛如被年幼nV儿苦苦哀求,再说一遍她已经听了千万遍的床边故事的心情,是怎麽回事?

虽然已经全身无力,但刚好现在的心情也是蛮适合的,我也想找人聊聊,关於阿振的事。这样也许能对自己的SaO动不安的心情更了解一点。

我把盥洗用具都放进脸盆里,把手机转成手持模式,一边走向浴室一边思考着,不仅是回忆着遥远往事的记忆,也是在斟酌着最适合的遣词用句,还有述说这段故事,最适合的切入点。

「该怎麽说呢,让我想想……」

该怎麽说这段故事呢,这段既不甜蜜有趣也不轰轰烈烈的,能不能称得上是一段故事都让我怀疑的,我跟阿振的故事。

果然,还是应该从那个夏天说起吧。从一切的源头开始,从一个城市出生成长的少nV,如何被迫搬到一个鸟不生蛋的,偏僻乡野的时候开始。

「听说她是从城市转学转来的,穿那个甚麽衣服啊,一脸跩样。」

「她是不是不良少nV啊,不然g嘛转来乡下念书啊,我看一定有问题。」

「我们不要理她了,快走。不要跟奇怪的家伙扯上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与我在走廊上擦肩的过的一群nV孩,在我仍听得见的范围窃窃私语,一边互相交换着眼神,一边看都不看我一眼的走掉了。从城市转来的学生,常有这种适应不良而被霸凌排挤的现象。

以上的事情,全都没有发生。

说是完全没有发生,倒也不是,现在想起来,与其说是同学刻意的疏远排挤我,倒不如说是我下意识地与他们保持距离,而产生的自我排挤,来的准确。

大概是小学五年级下学期的时候吧,我从这座岛屿最大的首都城市,搬到了一个我从没听过的偏僻小镇。

那个小镇的名字我连在地理课本上都没看过,也没听人谈起过,我顶多是知道附近一个b较知名的观光景点,葱是那里的特产。但在它旁边的这个小镇,真的是完全没有印象,从名字也无法想像到底会是怎样的一个小镇。

怀着这样不安的心情,从繁华热闹,永远到哪都是人cHa0拥挤的大城市,搬到这样一个安静朴实的乡下。小镇居民以务农维生,举目望去皆是绵延的稻田,以及环抱这座山间平地的群山之外,竟然看不到一栋民宅。

这样突然且剧烈的变动,我很自然地陷入了严重的适应不良中。

会搬家的原因,是因为父亲苦心创作多年的长篇出版,获得年度大奖,同时也获得了文化机构的年度作家补助,支持他开启新的写作计画。

这不只是父亲的人生重点转捩点,也是我们家的,当然,也是我的,人生至今最大的转折点。

在此之前,父亲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在上班之余一直从事自己喜欢的文学创作,也有一点小成绩。因为是公务员的关系,时间、薪水都算稳定,也有余力把写作当兴趣。记得那时候偶尔周末,父亲还会带全家共同出游,那是我童年时期少数全家在一起从事同一件活动的记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得到了巨额的文学奖金之後,父亲在文坛上也一夕之间爆红,各种演讲邀约不断,也有许多出版社报纸专栏洽谈邀稿。经过慎重的考虑之後,父亲决定辞去原先的工作,全心的投入经营文学的创作。

并且,为了不受外界诸多物事闲人的打扰,同时也是一圆父亲的梦想,有个安静清幽的地方来支撑父亲的写作。我们全家跟着父亲搬到了一个我从没听过的乡下,开始新的生活。

为甚麽选择这个地方,也是一个谜,毕竟父母亲两人都是在都市长大的小孩,既没有在乡下生活的经验,也没有所谓在乡下的祖宅或宗祠,更没有乡下的亲戚。到底是如何选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

据说,是父亲年轻的时候,曾搭着火车四处旅游,当时父亲在冗长缓慢的旅程中醒来时,刚好看见火车窗外,正行经一片波涛汹涌的壮观海岸。而另一边,则是环绕着一片平原的翠绿山林。

这幅宛如世外仙境般外经开发破坏的景sE深深撼动了当时年轻父亲的心灵,留下了铭刻的印象,因此当一想到要找个乡下隐居起来写作,父亲很自然地就想到了那个他曾搭着火车经过的地方。拜托人联络之後,发现那里的土地意外的便宜,因此便在靠山的地方买了一块地,盖了一间小小的屋子,安顿我们家的生活。

当时的我是极端不愿意的,毕竟正值Ai玩的年纪,谁会想从热闹好玩,永远都有最新鲜流行话题的城市,搬到鸟不生蛋、荒凉落後的乡下啊。而且,还必须与学校的朋友们分离,重新适应环境。

我为此大吵大闹了好几次,但最後也还是屈服了,毕竟当时才小五的我,实在没什麽能力左右父母的决定。而母亲一向是非常支持父亲的,从很小的时候,我就觉得父亲一生能有任何作为,绝对有大半功劳来自母亲无怨无尤的给予无尽的支持力量和关怀。那是母亲最深最深的Ai情。

从那时候开始,我的生活有了一百八十度的翻转。

尽管辞去了正职工作,父亲反而b过去更忙。乡下新盖成的家里有一间书房,那是父亲专属的工作室,每天点,父亲就会准时进入那间书房,一路工作到深夜,有的时候忙起来,连午晚餐都是母亲送进书房催他吃的。我看到他的时间变的非常的少,只有偶尔应演讲之约出门,或是在稿子完成的空档出门散步,我才会看见父亲。

从那时候我就开始觉得,父亲好像变了,慢慢变成一个好陌生的人。过去就常常心不在焉的他情况变得更严重,变得更常出神,就算是面对着面讲话,也觉得他的心神不在原地,而在更远或者是更深的,某个地方浮游着,无法回到现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有在面对着书桌,伏案写作时的父亲,才像是回了魂一样。我曾经在父亲工作时偷偷溜进他的书房过,虽然是年纪很小的时候的事,我却印象非常深刻,那是个yAn光都显得深沉安静的午後,我无聊的在大厅躺着发呆,不知道怎麽打发时间。

不知道为甚麽,我突然胆子一大,决定偷溜进平常被警告视为禁地的父亲工作的书房,一探究竟。

母亲出门买菜了不在家,正是大好的机会,我蹑手蹑脚地打开沉重的木门,探头进去看。其实发出来的声音绝对b想像中大的多,但当时的我完全没有察觉,只是偷偷地探头进去看。

父亲完全没有发现,尽管距离我非常的近,我就站在他右後方不到三个手臂长的距离看着父亲的侧脸,他却恍若未觉。

父亲身子伏的很低,手上的笔动的飞快,两眼极度专注。我没想过自己会在父亲脸上看到这种神情,那不只是平常失神的灵魂终於回来了这样的程度而已,父亲的眼睛几乎像是有火焰在里面燃烧一般的炯炯发亮,那里面的热度吓着了我,几乎像是在渴求着甚麽似的专注神情,彷佛为了那个渴望抵达的目标,即使要吞尽生命的一切也在所不惜。

那样的父亲,看起来就像是个陌生人。不,当时的我觉得,几乎像是个怪物。批着父亲的人皮之下,有着一头熊熊燃烧的火焰怪物。

年幼的我大气也不敢喘,小心翼翼的关上门之後,就像是被甚麽东西追赶一搬,一路奔跑到我家附近的河堤上,才倒在地上气喘吁吁的喘起气来。

那不是爸爸。不是以前认识的爸爸。我在内心深刻地感受到这件事情。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有种隐约的感觉,父亲的背影好像逐渐的渐行渐远,慢慢地消失在我的生命中。

跟父亲的转变b起来,母亲的生活其实没有太大的变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还是跟过去一样,从早到晚都在家忙着家事,只不过从地点从都市变成乡下罢了。要说有甚麽变化的话,顶多就是要打扫和照料的空间,跟过去b起来大了许多。

除此之外,妈也在主屋後面的小空地开辟了一小块的农田,用来种植一些简单好栽种的蔬菜,像是番茄、葱、蒜、小白菜等,也种了不少的香草植物,像是九层塔、迷迭香、小辣椒等。

每天都看到妈不是在厨房里烧饭煮菜,打扫屋子,就是在农田里忙来忙去,偶尔重点自己喜欢的园艺植物。好像b过去忙碌但也快活的多。

虽然搬离了都市之後,跟邻居阿姨们的来往少了很多,要再交新的朋友也b较难,但母亲本来就个X随和恬淡,忙着她一直很有兴趣,但过去因为在都市的公寓空间太小,而无法从事的农艺兴趣,日子倒也是简单快乐。

不同於我父母对乡下生活的高适应力,我的生活可说是糟透了。

在搬到乡下之前,我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普通都市nV。普通的意思是指,一般nV生喜欢的,我也喜欢。学校里最近流行甚麽节目、还是哪个偶像,我也会跟大家一起迷的要Si。下课之後跟一群nV生聚在一起叽叽喳喳,上课的时候传纸条偷笑,手牵手一起去上厕所,每天放学就写交换日记。

虽然不是特别起眼,但人缘也还算不错,完全就是那种混在一大团nV生里面,就会很和谐的变成背景的那种普通。

但搬家之後,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们家所在的这个镇太小,必须要到邻镇的公立国小上学,如果我妈没时间载我,就得自己搭公车,转两次车才到的了。

虽然临阵已经算是附近最大的乡镇了,但即使如此,每班人数还是非常少,才二十多个人,而且大部分的人都是邻居,或者父母本来就是旧识,就算不是,都已经是小学五年级下学期,大家也混熟的超不多了,班上很自然地也分化出各种小团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种壁垒分明的气氛下,真的很难自然的融入。

我也曾经试着想加入班上同学的话题,一开始也有几个人出於好奇地跟我搭话,但总是聊没两句就不知道该怎麽继续下去,这里的话题和流行都跟我以前的学校太不一样了,而且我已经习惯在大家七嘴八舌中偶尔差几句话,突然之间变成大家目光的焦点,让我紧张到不知道该说些甚麽。

一开始学校的同学都很好奇,这个突然搬到乡下地方的,从都市来的少nV,爸爸还是知名作家,总是安安静静的话不多,应该有甚麽神秘的地方吧?但後来,大家慢发现我只是单纯的呆到不知道要说甚麽,对我的好奇也就慢慢消失了。

虽然这里的同学人都很好,没有出现甚麽霸凌、排挤的行为,但我始终找不到可以像过去那样,东扯西聊谈天的知心好友,在学校里总是形单影只的。连家都住的b别人远,搭到最後公车上都只剩下自己,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地转两趟公车,下车之後再自己走一段路回家。

直到今天我偶尔在梦中还是会梦见那条长得不像话的回家路线,中途的人一个个下车,只有我待到最後,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始终如一的风景,独自度过漫长的转车时光,就像每天在学校度过的时光一样。

而且不只是在学校,连课後的时间都让我无聊到发慌,不知该如何是好。

以前还在城市上学的时候,下了课,总习惯跟好姊妹们去甜点店吃点心,或者是一起去逛书局,翻看最新的杂志、专辑,新出的Ai情,消磨大半的时光,再心满意足的回家。

但这里,书店的书永远都没有更新到最新的集数,专辑要特别预订才会送来,能翻看的都只有老旧到不行的文学经典,或是快被翻烂的鬼故事或笑话集。甜点店不外乎就是豆花店或是冰果店,店里面摆设总是非常yAn春,虽然价格便宜到让我吃惊,但我从没勇气独自走进店里尝试。

因为实在是无聊到让人受不了了,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读书。

不只是用功念学校的功课,我以前念的学校授课进度b较快,要跟上这里的功课很简单。而且大家普遍都不是太认真念书,更没有补习的习惯,跟我以前班上的风气差很多,所以原本成绩就在中上的我,在这里一下子就变的排名很前面。根本不需要费太多的心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我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读父亲书房里各式各样,杂七杂八的书籍上。很多书我都看不懂,也就糊里糊涂的看下去,有几本喜欢的,跟嬷嬷要钱她也会很乐意的帮我买,从那时候开始,居然变成了我最主要的娱乐。

我以前其实根本就不Ai看书,一看字多的书就会想睡觉,但是在这里没有其他的娱乐,再无聊的书都会看下去。除此之外,另一个重要的理由,也是因为在一切外在的环境、生活、人际关系都如此剧烈变动的情况下,只有书还是一如以往,所以当我看书的时候,就能暂时的忘却周遭已经人事已非的风景。

那段日子,我真的是走到哪都带着书,下课、中午吃饭、放学回家,都是一个人看着书度过的。现在回想起来,真的会觉得那时候的童年时光,就如同我的新家周遭的景物一样的荒芜、寸草不生。

「所以在你最孤单寂寞的时候,阿振就出现了对不对?」

小慧突然cHa话,从她的声音听起来,她已经十二万分的陶醉在自己幻想出来的浪漫剧情里面了。

「不,并没有。」我脱下身上最後一件衣物,踮着脚试了试刚刚放进浴桶里的热水水温是否恰到好处,再缓缓地将全身浸入放了浴盐和JiNg油的热水中,一边享受着蒸腾的水蒸气和JiNg油芬芳,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SHeNY1N。

「甚麽!」小慧错愕的声音从摆在洗手台上,开了扩音的手机里头传来,我一边闭着眼睛舒服的享受泡澡的舒适,一边放松已经绷紧一整天的全身肌r0U。想着小慧的声音又要飙高了,但因为实在是太舒服了,让我完全没办法在意这些小事。

「如果在你人生最寂寞灰暗的时光哩,他没有刚好出现,那他是要怎麽解救你,变成你的王子啊。」小慧在电话另一头已经开始碎碎念的抱怨起来。

「小姐,这是我的真实人生,不是你的韩剧剧情好吗。」我把头靠在浴桶的边缘,把热的直冒蒸气的Sh毛巾敷在脸上,试着用想像来说服自己正在高级饭店里做SPA。

「而且,我又没说过他是我的王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可以麻烦你,加快故事节奏好吗?韩剧照你这样演,观众都要跑光啦。」小慧被韩剧养坏的大胃口和急X子已经不满足了。

「好啦好啦,要进入正题了,男主角要出场罗。」

我把Sh毛巾从脸上拿下来,睁开眼睛,试着在蒸腾的白雾中,再次将思绪投入刚刚的情境里。没办法,看了那麽多年的故事,也让我慢慢地变成了一个说故事的人,而说故事的人,不管有再怎麽想要表现的说故事节奏,或是多想传达的深刻的内涵哲理,永远都要以听众的需求为第一优先,这是说故事的人乐趣所在,也是悲哀的地方。

同时,这也是我从父亲身上学到的,第一个说故事的技巧。

上了国中之後,开始交到b较多的朋友了。

可能是因为开始慢慢习惯这里的生活了,跟同学之间b较聊得起来,毕竟年纪都还小,脸皮和戒心都不像大人那样重,日子一久还是很好混熟的。

尤其是上了国中,同学变多了,又换了新环境,是交朋友的好开始。

我第一个交到的朋友,就是小青。

其实也是变熟的莫名其妙,就是我看书看到一半的时候,班上有个短头发的可AinV生兴冲冲的跑来跟我搭话,说他也很喜欢某某某作家,觉得她写的书的总裁都帅Si了,而且又霸气又温柔。看到我一脸茫然的表情,才发现我看的原来不是某个言情作者的最新力作,立刻害羞的跑掉了。之後T育课分组又刚好的分在一起,Y错yAn差地就越来越熟起来。

认识小青之後,也跟着认识住小青家旁边的阿伟,之後,我们就常常三个人玩在一起,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旁边听阿伟和小青打闹拌嘴放闪,要不是因为小青,我一定会觉得阿伟是个很难亲近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的时候阿伟跟其他男生混在一起,小青和我两个人一起聊些nV生的秘密话题,毕竟青春期的nV生能聊的事情根本就是永无止尽的嘛。小青也很喜欢看书,不过她喜欢看的是言情,每次放学都会拉我去租书店租一大堆,偶尔还会趁老板不在,跟很熟的老板娘撒娇,让她借十八禁的本本。虽然跟我看书的种类差异很大,但听她聊书里的恋Ai片段,也会让我跟着脸红心跳。毕竟那时候我们都是纯情到不行的十五六岁少nV嘛。

「等等,男主角呢?男主角Ga0错了吧?」小青困惑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好了啦,要出来了。」

就是在国一那年的暑假,我第一次遇到了阿振。

那个闷热的,永远都汗流浃背、空气中总是飘散着青春期男生独有的汗臭的炎热的夏天,就像过去每个我在此度过的夏天一样。

小镇的夏天其实也就是那麽回事。乡下的学校不像都市的重点升学学校,暑假的时候没有暑期辅导,夏天因此显得更炎热漫长。

我们对抗暑假的方法,不外乎是呼朋引伴,到小镇唯二那两家冰店吃冰消暑,一边讨论着要去哪里消磨时光。大部分的结果,最後不是到溪边玩水抓鱼,就是泡在图书馆看漫画吹冷气,或是到林子里摘野生的果子吃。非常符合过去我对乡下贴近大自然的消遣的想像。

毕竟,选项也就那麽多,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活动也就一再重复。那个夏天的我们像是总是守在校门口,垂垂老矣只会对人摇尾巴和流口水的校狗阿福,始终学不会新把戏。

夏天的时光就像每个年轻时候的日子一样,总是显得无b漫长,一再重复而彷佛永无止尽。但其实又是那麽容易就流失,蒸散在炽热之中,但当时的我们对於这些当然都还是一无所知。

某天,一样是在冰店,我无聊地看着老店里yu振乏力的电风扇,依然咿呀咿呀的运转不休,吹出燠热乾燥的风,一边盯着碗里洒了黑糖糖浆的冰,正以我的汤匙永远赶不上的速度逐渐融化,就快要变成一摊糖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青显得异常兴奋,又显得神秘兮兮的,我在旁边看着她,马上就看出她有事情等不及要宣布。

「我哥问我们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去海边烤r0U!」

果然,小青一坐下就忍不住向我宣布,看到我露出惊讶的表情,更是得意的不得了。

小青的哥哥铭弘今年高二,在附近的第一志愿高中念书,我去小青家玩的时候,也见过几次。长得跟小青很像,总是笑嘻嘻的,很Ai开玩笑,人感觉也很随和。跟小青两个人站在一起特别有趣。

「你哥他们?还有谁啊?」我忍不住问。

「就是他的一些同班同学啊,他们应该会骑机车去,我爸会开车载我哥和烤r0U器材,我哥问我要不要顺便去。」

「这样我可以去吗?会不会很尴尬啊。」

「不会啦,也有nV生会去。而且我哥有叫我问你欸,这样我才有伴啊。而且nV生多一点b较好玩。」

小青拉着我的手臂整个人靠在我身上,撒娇一样得一直拉着我的手臂晃来晃去。

「怎麽样,要不要去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认真考虑了一下,反正也没有别的计画。如果只有有我自己一个人,一定会害羞到不知道该怎麽跟高中生聊天,不过既然跟小青一起去,就不用担心一个人很尴尬了吧。而且跟高中生去海边烤r0U听起来蛮好玩的,国中的暑假就应该要有这种青春的行程啊。

另外,我也有一点私心,那间明星高中是我一直私心向往的目标。我也想藉这个机会,也许能让我感觉更接近我的目标一点。

「好啊,我也去。」

「好耶!」小青欢呼,立刻传简讯跟弘哥报告。於是事情就这麽定了。

那个夏天,来过了几个台风,在离我所居住小镇不远处的海岸掀起涛天巨浪。呼啸着暴烈的在海面上刮着的风,让平日里平静无波的海面,变成了情绪起伏不定的剽悍猛兽,时不时的举起白sE的巨手,张牙无爪的拍打着遍布了细致沙粒的平坦海岸。

尽管政府一再宣导,台风天应当要远离海岸,以免发生危险。但有许多人是特地驱车到岸边堤防,观赏难得一见的疯狗浪,尽管须要冒着生命危险。

但关於这一切我一无所知,虽然海岸离我家不算太远,搭公车大约半个多小时就到了,但自从我搬来这里,却从未去过海边,更遑论是台风天时,张扬跋扈的海岸风景。

那个夏天也是我第一次到海边,认识了阿振,第一次看见了暴雨下在海面上的样子。

从此之後,我便Ai上了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小青的爸爸,唐叔叔帮忙开车载我们到海边,後车厢则在满了烤r0U的器材,木炭、烤架、烤r0U夹等等的。

小青家开了镇上唯一一间的大型零货商店,大家要买一些生活用品,大部分都是去小青家采购,不然就是开车到临镇更大的量贩店一次买齐。

这些烤r0U器材也是在小青的超市用几乎是成本价买的,再加上小青一家人都个X开朗又好相处,遇到公众事务又很愿意出钱出力,所以小青一家人在镇上人缘非常的好。

虽然我只跟弘哥打过几次照面,但弘哥人很随和,总是嘻皮笑脸的,完全没有让我有怕生的感觉,根本感觉不出来我们其实差了四岁。

可能是怕我紧张,弘哥一路上不断地跟我聊天,开小青的玩笑,而且这也的确很有效地稍微消除了,我每次遇到陌生人多的场合,就觉得胃袋被装了石头一样的紧张感。

「大概有多少人会去啊?」我问弘哥,一边觉得自己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就轻率地答应小青一起来玩真是太轻率了。

「嗯……大概五六个男生,两三个nV生吧。」弘哥歪着头想了一下之後说。大概是看出我很怕生,他立刻笑着安抚我。

「你不用担心啦,我的同学都很幼稚很随便啊,你不要太拘谨没关系,就放开来好好玩。」弘哥接着又笑着说。

「而且我们都很欢迎nV生喔,不然都是臭男生也太无聊了。你就好好享受吧。」

「好。」我努力挤出一个连自己都觉得不太自然的微笑。

「小青一定有y拉你来对不对?辛苦你了,还要照顾这个笨蛋。」弘哥开玩笑的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哥你说甚麽!」小青不意外地立刻高声抗议,兄妹俩开始打闹起来。

我一边听着他们在旁边拌嘴,一边望着窗外。今天的海边YAnyAn高照、天空一片清澈的蓝sE,远方只有一些薄如棉絮的云气。平静的海面,在yAn光的照S下闪闪发亮,像洒了一层钻石粉。

汽车沿着笔直的海岸线驶了一阵子之後,终於到了预计烤r0U的地点,滨海公园的烤r0U场。

这个烤r0U场离海滩很近,仅用一小道低矮的石墙隔开沙滩,和铺了石板地的烤r0U场。跨过石墙就可以在温暖的沙滩上散步,距离海边十分的接近。

小青的爸爸帮我们把烤r0U器材下车之後就先走了,说是店里现在只有唐阿姨一个人,一定忙的顾不过来,再晚点回去可要被念了,挥了挥手就开车跑掉了。

弘哥挥手目送着唐叔叔的车开走,摇了摇头笑说。

「爸他可是出了名的怕老妈呢。」

弘哥回过头,对着已经先到烤r0U地点,现在正慢慢朝我们走来的高中生们挥手道。

「喂,快来帮忙搬啊。」

结果当天总共来了五个男生,nV生们则好像有事,一个也没来。弘哥一边吐舌头一边说还好有我们来,不然yAn气也太重了吧,一边不让我们帮忙搬烤r0U器材。几个大男生合力把两个烤r0U架都架好,弘哥也一一帮我们介绍了他的同学们,介绍到阿振的时候,弘哥还大喇喇地搭上他的肩,笑说。

「他就是徐振豪,大家都叫他阿振。会弹吉他又会唱歌,学妹都迷Si他了,等一下叫他唱歌给你们听,他的声音超bAng的,但要小心不要Ai上他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少来了。」叫阿振的男生笑了起来,平常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严肃的脸瞬间柔和许多。跟弘哥互相推闹起来,感觉起来是个爽朗随和的大男生。

现在回想起来,即使在一群年龄相仿的大男生里,阿振也有种特殊的气质,可能是特别早熟的感觉吧,即使一群人都嘻嘻哈哈的,阿振的身边也围绕着一GU沉稳的气氛,而显得与众不同。

不过,真正会注意到阿振,或者应该说,阿振会注意到我,是再更之後的事情了。

烤r0U真的非常有趣。弘哥的同学们人都很开朗风趣,一直乱七八糟的互开玩笑,对我们的态度也很大方,就算我和小青有时候不知道要怎麽回话,只能嘿嘿嘿的陪笑,气氛也毫不尴尬。

虽然我过去从来没有烤r0U的经验,只在书本上、电视看看过别人烤r0U,所以完全派不上用场,但在旁边看着,还是很新鲜有趣。

我和小青负责备料,首先把要烤的蔬菜清洗乾净,玉米、青椒、金针菇、香菇之类的,洗好之後再把青椒玉米切成小块,金针菇和香菇则涂上厚厚的N油,包进锡箔纸里。毕竟我从没考过r0U,所以这些都是小青指导我完成的,不过我平常就有在家帮忙我妈煮饭,刀工上还不成问题,准备的动作还蛮俐落的。

中间的空档,出於好奇心,我也趁着空隙偷偷观察男生组那边的准备情况,看了之後我终於恍然大悟,弘哥他们叫我和小青帮忙处理食材就好的理由。我之前并没有意识到,原来烤r0U是这样的力气活。

木炭是全新的装在白sE大塑胶袋里,要能拿来生火之前,要先砸碎成小块状。男生们先把木炭在地上摔裂之後,再拿大一点的石块慢慢把分成几部分的木炭敲碎。大块一点的排成井字型,当作生火的基底。b较小块的就塞在中间。最後再把中间的火种摆好,用卷成细条状的报纸和卫生纸助燃,再用火柴点燃,生火就算成功一半了。之後再把木炭烧热,就可以开始烤r0U了。

不过光生火就花了好长的一段时间,跟我想像中不一样,其实夥没那麽容易生起来。而且在火源还没变大变得稳定的时候,胡乱的搧风想助燃,反而可能会让火焰逸散而熄灭。而且光是木炭排列,是要用传统的井字型排法,还是弘哥在最近在网路上看到的,据说更容易把火生起来的三角形排法,就争执了好一段时间,吵吵闹闹的。不过气氛依然非常欢乐,我在一旁偷偷地心想,这应该也是烤r0U的乐趣之一吧。

最後是阿振把火点起来的,他熟练的用火柴点燃报纸之後,小心翼翼地让木炭靠近一开始还很微弱、随风摇曳的小小火种,没多久火就越来越大,开始将周遭的木炭烧得通红。

虽然一边偷看,我和小青也没闲着,把蔬菜都清洗好,处理完毕之後,就开始准备其他的食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为想好好展现一下我们的nV子力,让男生知道有nV生一起出来烤r0U的厉害,我和小青还很仔细的把要烤的r0U片先用酱料腌过,烤起来就会更入味。再把青椒、青葱等辛香料蔬菜,用腌过的r0U片卷起来,串在竹签上,就变成一般卖烧烤的摊贩常见的烤r0U卷。香肠、花枝丸、甜不辣等,也都用竹签一一cHa好。

做烤r0U卷其实一点都不容易,如果没包好,或是包的不够紧,用竹签固定之後还是很容易就散开。不然就是包的时候太用力,r0U片就会被扯得破破烂烂的。小青的手很巧,毕竟她在学校的手工艺课上的表现一向很好,一下子就包了好几个,而且包的整整齐齐、小巧可Ai,卖相极佳。我对这种手艺活而一向不是太擅长,只能慢工出细活,一边小心翼翼地卷r0U片,一边流得满头大汗。

「辛苦了,怎麽样,做的还好吗?」旁边突然递来了一条毛巾,吓了我一大跳,因为我一直很专心的看着r0U片,完全没注意到,弘哥不知道甚麽时候走到我旁边。弘哥一边把毛巾递给我,一边笑着说。

「火烧的蛮旺的,我把这些包好的拿去烤罗。」弘哥指着放在烤盘上的r0U片串和蔬菜。

「好,麻烦你了。」我也回以微笑,一边用弘哥拿来的毛巾擦汗。

「你们可以休息一下啊,等等烤好我装几盘来给你们吃。」弘哥挥挥手拿着几盘r0U走掉了,男生那边好像已经开始动工起来,香肠、J翅、米血糕已经开始被放在烤架上,烤的吱吱作响。

大家烤r0U都很随兴,随时都有人上前替补烤r0U的人手,烤累了的就下来吃盘子上烤熟的食物。弘哥对烤r0U好像很拿手,他和阿振两人一组,一边规律地为火锅料和r0U片刷上烤r0U酱,一边规律地翻动,火侯时机都掌握得恰到好处,没让食物烧焦。他们俩人看的出来默契十足。

我和小青都只烤了一下下r0U,稍微T验一下烤r0U的感觉,因为我实在是太手忙脚乱了,感觉有好多东西要顾,又要刷烤r0U酱,很容易就忘记翻面而把食物弄焦掉。而且也Ga0不清楚食物到底熟了没,还要一直跟其他人求救,弘哥就自告奋勇吃了很多半生不熟的食物,当我实验失败品的小白老鼠。

等r0U都烤得差不多了,我们就拿夹子,把之前用铝箔纸包着,放进木炭中间的蔬菜和蛤蜊拿出来。涂上N油、烤出水分的蔬菜一打开,就散发出浓郁的香气,食物原先的汁Ye,混合着N油,变成了很好喝的汤水。蛤蜊旁边还放入了姜丝,倒进碗里喝,就算没有加入任何调味料,仍然香气四溢、味道香浓,感受的到新鲜的自然食材里,蕴含着的丰富营养和满满的美味JiNg华。

从准备烤r0U开始,大概烤了三个多小时,才把准备的食材烤完。大家边玩边聊天,一边吃吃喝喝,也都吃得差不多了。剩下吃不下的食材就用保鲜膜包起来,拿回家之後,还可以当晚餐或宵夜。

下午三点多左右,太yAn还是很大,尽管yAn光照S的角度已经稍微倾斜,照在皮肤上仍然火辣辣的。我和小青都只涂了几次防晒r,也毫不在乎的跟着大家在有点烫脚的沙滩上散步。那个时候,我们都还没到会因为在乎自己的外貌和肤sE,而仅仅一小段路都要撑着yAn伞,或躲在Y影下行走的年纪。现在想起来,真的是青春无敌,毕竟到了我现在的年纪,就得随时注意皮肤老化的状况,还得小心不要被太yAn晒出,就算狂擦美白rYe,也很难淡掉的晒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散步累了,弘哥建议我们去海边凉亭,在Y影下围成一圈来玩游戏。这个提议获得我们一致的赞成。

玩得当然不外乎就是那些团T团康游戏,真心话大冒险之类的,弘哥是团康游戏的高手,很会带气氛,也知道很多游戏,不管甚麽游戏在他的带动下,都会变的刺激好玩。

大概所有游戏都玩得差不多了,弘哥就提议不如大家来表演才艺吧,用转瓶子来决定顺讯,大家都要轮流表演,表演的太差就要接受惩罚。小青很不幸地变成第一个表演者,然後因为说的笑话太冷了,也变成第一个接受惩罚的人,被大家b着很羞耻的用PGU写自己的名字「唐美青」,大家都看着小青可怜兮兮的样子哈哈大笑。

接下来,有人表演变魔术,也有人表演吃下自己的拳头之类的特技,轮到弘哥的时候,虽然弘哥说的笑话让大家都笑了,但还是被b着上台跟小青一样用PGU写字,说是要兄妹同心,弘哥吐吐舌头也只能照办,小青果然在我身边笑得东倒西歪,完全忘记刚刚自己的糗态。

然後接下来,瓶子一转,轮到阿振了。

「唱歌、唱歌、唱歌……」大家一边鼓噪着,一边拍手打着节奏,欢呼起来,阿振虽然微微露出了苦笑的表情,但还是很俐落地拿起背後的吉他,看起来是有备而来。

在大家都屏息等待的时候,阿振看起来很熟练地调整起琴弦,确认每根弦的音准。看的出来,他已经很习惯这种在公共场合的表演,即使在众人的目光围绕下,也丝毫不会让他感到不自在。

在一片难得的沉默中,空气安静的只有海风的声音,呼呼地从海岸边吹拂过来,带着咸味的,令人觉得有些疲累的海风。还有空气中,微微震动的,吉他琴弦的颤抖的音sE。

阿振深x1了一口气,唱起歌来。

弘哥之前虽然是开玩笑的说,但其实他没有夸大,阿振唱歌真的很好听。

我终於明白,为何刚刚喧闹的大家都愿意屏息等待,因为阿振的歌声值得那种虔诚的守望般的等待。阿振的嗓音跟他平常说话的声音一样,低沉沙哑,却又带着空旷的开阔,就像现在吹拂着的悠扬的海风一般,彷佛跟着这个声音,可以旅行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绵延的声音中散布着些微的颤抖,像是河流一般轻柔的渗透进我长日乾涸的心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振的声音有种安静的力量。我在夏日里躁动的心,随着旋律的响起,彷佛也跟着沉降下来。那是一首我非常熟悉的歌。只是我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地方听到,因为我周围的朋友都没听过这首歌,这个我很喜欢的歌手,在我这个年纪的少年少nV中似乎不是很流行。但我还是一遍一遍的,在只有一个人的夜里,只有我一个人的房间中反覆的放着这首歌,想像着,某个b这个小镇,更加辽阔而遥远的远方。

阿振唱起歌来。

「Seetheskyabouttorain,

brokencloudsandrain.

Lootive,pullthetrain,

whistleblowingthroughmybrain.

Signalscurlingonanopenpin,

rollingdowrackagain.

Seetheskyabouttorain.

Someareboundforhappiness,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someareboundtoglory

Someareboundtolivewithless,

whotellyourstory?

Seetheskyabouttorain,

brokencloudsandrain.

Lootive,pullthetrain,

whistleblowing

throughmybrain.

Signalscurlingonanopenpin,

rollingdowrackagain.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Seetheskyabouttorain.

IwasdowninDixieLand,

pyedasilverfiddle

Pyeditloudaheman

brokeitdownthemiddle.

Seetheskyabouttorain.」

我愣愣地听着阿振的歌,觉得一向充塞着杂乱思绪的脑中,短暂的空白起来。脑海中只有一个一闪而逝的念头。

啊,是NeilYouheskyabouttorain。

每次听着这首歌,就让我想到远方的,安静地下着雨的天空。广大的雨下在广大的土地上,黑sE厚重的积雨云压得很低,简直像要迫近地面那样,壮阔的景sE。每次听这首歌我的脑中都会浮现这样的画面,并且忍不住幻想,有朝一日也能踏上那样远方土地的自己。

阿振终於唱完歌了,最後一个音符,随着最後一个和弦的的颤抖,在风中消逝,消逝後,像是从来不曾存在一样。只留下在海风中微微发颤的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音乐停止之後,阿振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几秒钟的时间,等着空妻中最後一丝的震动消失,这才终於张开眼睛,并且微微害羞的笑了。

「谢谢大家。」

大家这时才大力的拍手鼓掌,他的朋友们一边欢呼着一边开玩笑的捶打他的肩膀,喊着有你的之类的加油打气。阿振也笑着推挤回去,把吉他重新放回身後,靠在凉亭的墙壁上。

我一个人定定地看着阿振,觉得在刚刚那一瞬间,像是生命中偶尔会出现的,珍贵难得的瞬间。在那个瞬间,有甚麽神秘的事情悄悄地发生了,又悄悄的消失了,只有少数的人注意到,然而这些短暂即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瞬间,则会永远的保存在珍视他的人心底。

「那剩下最後一个人罗,舒安,换你上了。」弘哥对我喊着,带领大家在一次鼓掌欢迎我上场。

「压轴!压轴!」我听到有些人在欢呼,感觉胃又像是被谁的手抓住那样,紧紧揪在一起。

听大家说要轮流才艺表演的时候,我就开始紧张了。我觉得自己是个个X和兴趣都非常普通的人,也没有从小学习甚麽特别的才艺,遇到这种场合就会开始慌张起来,不知道该表演甚麽才好。我也想过不如就来说笑话好了,大不了就上台被惩罚,气氛也不至於太尴尬。

但在阿振的表演之後,不知道为甚麽,我非常非常不想在这样的场合,做这样令我觉得无b害羞的事。

所以我重新的思考一下我的人生,究竟有甚麽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或是,我能够做些甚麽。

想来想去,好像真的没什麽值得说嘴的地方。唯一能想到的,在我目前的人生终至关重要的东西,好像就只有故事了。那也是我的父亲唯一曾交给我的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把头低下来,好酝酿一下自己的情绪。我任由我那头乌黑长直的头发,自然的随着我的动作垂下,遮掩住我大半张脸。我持续地、努力的保持缄默,放任沉默在众人之间蔓延。

刚刚的YAnyAn不知道甚麽时候消失了,这里的天气总是这样,变化无常,尤其是夏天,常常在午後下起暴烈的午後雷阵雨。就像现在的天气一样,乌云逐渐掩盖了刚刚还不可一世的烈yAn,原先灿亮的光线已经消失,周遭的景sE像是被上了一层滤镜一样,有种Y暗午後特有的Y沉。

等到沉默久到让人难以忍受,不安开始在众人之间悄悄地蔓延开来,许多人看起来有点坐立难安,在位置上挪动着PGU。小青好像在犹豫要不要叫我,可是因为我的脸庞,全都被如瀑布般的黑发,散乱的遮住了,所以看不见我的表情,让小青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打扰我。

我默默数着空气中透明的、不存在的气氛,数着只有我自己看的见的节奏,在最适当的时机点,才终於开口说话。

我像是把声音y挤出来一般,把空气都沉在腹部,丹田用力,声带也勉强的挤压到最紧的程度,用力地从喉咙中,挤出了像乌鸦一般,嘎嘎似的、粗哑的像砂纸一样的声音。

「我好恨哪……」

我从披散在眼前的头发间的缝隙看到,有些人被吓了一跳似的跳了起来,有些人惊慌地想四面八方张望,好像在找声音从哪里发出来的。

「这不是一个故事,这是一个真实发生过的事。」我把头微微仰起来,维持着一个有点驼着背的古怪的姿势,也不伸手去拨脸上散乱的头发。所以那些头发就随着风在我的脸上飞舞着,我想我现在看起来一定很像疯子。

「阿三是一个在海边讨生活的渔夫,他每天晚上,夜幕低垂的时候,他都会沿着海岸,一个人捡拾着岸边没人要的物品。像是一些神像,漂流木,玻璃瓶等,有些价值昂贵的东西,可以拿去回收换钱填补家用。但有时候也会捡到一些令人畏惧的东西,像是外观已经腐朽,但仍紧紧扣着的棺木。或是被海浪卷走的,失踪的人们的屍T,有一次,他还捡到过一个包裹在棉布里,浮肿泡烂的婴儿屍T……」

大家似乎已经慢慢的理解到我在讲故事,而不是突然起肖或是中邪,所以纷纷松了一口气。不过随着故事的内容逐渐的发展,大家开始发现这是怎样的故事之後,原本已经开始放松的身T又逐渐紧绷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看到弘哥原本很放松的,两脚伸直的瘫坐在地上,现在开始慢慢地改变成双手抱膝的紧绷姿势。阿振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起来好像很惊恐。小青看起来简直就像是马上要暴毙了,整个脸sE发白。

「那是一个月圆的晚上,阿三一如往常的,在无人的月夜沿着海岸线行走,藉着微弱隐约的月光,以视线搜寻岸上任何可能值钱的物品。今天他的收获非常的差,不知道为甚麽,岸上都没有任何可供捡拾的东西,顶多是几段细小的枯木枝。」

「阿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心想今天的收获可能就是这样了,也许还是回头吧。但就在这时候,他突然看见,远方一片黑暗之中,有一团微微发亮的光火,从远方看来,简直像是漂浮在黑暗的空中一般。无法抑制自己的好奇心,阿三决定往前一探究竟……」

弘哥已经全身缩小的不能再小了,看起来好像想挑战人类身T的极限,把自己缩成一团小球。阿振看起来好像在犹豫是否该在适合的时机点逃跑。小青反常地动也不动,Ga0不好已经昏倒了。

「越靠近那团光,阿三看见,那团光火原来是来自於一个老旧的提灯,提灯里面的灯油燃烧着,发出微微的亮光。阿三正奇怪,怎麽还会有人用这麽古老的提灯,往上一看,差点发出一声尖叫。拿着提灯的,居然是一个全身穿着雪白如丧衣,有着一头乌黑长发的nV子……」

小青发出一声微弱的尖叫,我正想说原来她还醒着啊,结果没想到小青马上就昏过去了。小青真的很怕这类的故事。

我一边在心里向小青道歉,一边略带歉意的,把故事继续说完。

在说故事的同时,我也一边注意听众们的表情、每个反应和每个呼x1,一边调整着说故事的节奏,并随之改变自己的声音和语调。感受着听众们也随着故事的发展,在每个剧情的起伏处倒cH0U一口气,或者咬紧指甲避免自己大叫出声。

「……所以,至今,在那个遍布着碎岩的,孤寂无人的海岸,那名nV子仍在那里等待着。她的头发在夜风中摇曳,如海中深处的水草,她的嘴唇朱赤如血,而她的眼窝空洞,如海中深陷的漩涡,空无一物……」

终於把故事说完,我等了一下,让故事的结尾在大家的心中慢慢地发酵。正要开口的时候,只听到一声微弱的尖叫,原来是小青刚醒来,就听故事的结尾处,又看到我披头散发的模样,马上又吓昏过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要说的故事就是这样,谢谢大家。」

我赶紧把在海风中张牙舞爪的头发重新的紮好,然後把吓傻的小青摇醒,小青看起来一脸微微茫然的痴呆感,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

「让我们掌声谢谢舒安的鬼故事!」弘哥回过神之後,终於开始吆喝大家拍手,大家赶紧拍手跟上,而这阵迟来的掌声,也多少冲淡了刚刚恐怖紧张的诡谲气氛。我不好意思地吐舌笑了,自己刚刚可能看起来很像疯婆子,其实连我自己也很讶异,刚刚那种大胆的突发奇想真的很不像我,可能是被别人的表现激到了,觉得有点不服输吧。

「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bAng的故事。」一个低沉的男声在我耳边说,我吓了一跳,发现阿振不知道甚麽时候坐到了我的旁边,正笑着对我说。

「谢谢。」我不知不觉的红起脸来,不知道是因为故事被别人称赞了,还是因为单独跟高中男生说话的关系。但不管是哪一种,我其实都在内心暗自祈祷,希望自己不要喜形於sE,或害羞的太过明显,免得让阿振也跟着尴尬。

「这是哪里看来的故事吗?还是哪本书上的?」阿振更进一步地问,他好像是真的对这个故事很有兴趣的样子。

「嗯……其实是我刚刚自己编的。」我更加害羞起来,耳根几乎都红了,脸颊也几乎像要烧起来一样。我赶紧在心中鞭策自己,要自己千万不要慌张,我明明平常不是那种,会随随便便就害羞脸红的nV生啊,现在是怎麽回事。不过这样做的效果还是不彰,毕竟,这是我第一次说故事给别人听,第一次说自己创造出来的故事,也是第一次被别人那麽真心的称赞。

「是你自己编的?」阿振露出了非常惊讶的表情。他好像在思考甚麽事情一般沉默了一阵子,接着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啊,你该不会就是那个,林其渊老师的nV儿……」

「是的。他是我父亲。」我有点拘谨地说,父亲写的书b较偏学术X和文学X,一般不常接触这一块领域的人未必会认得他,虽然我们搬来这里不算是甚麽秘密,但也不常被别人认出来。顶多是邻居提起的时候,会说道我父亲是教授、或是出过几本书,诸如此类的形容词,第一次被可能是父亲读者的人认出来,我还是第一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喂!你们在那边g嘛,我们去海边散步啊。」弘哥在远方向我们大喊,打断了我们之间的谈话。原来在我们短短聊天的几分钟,大家决定再次到海边散步,因为现在天气正适合,乌云遮住了灼人的yAn光,沙滩上的沙子踩起来温温的,触感非常舒服,很适合散步。在这样的天气下行走,感觉不管走多久都不会累。

「我们也跟上他们吧。」阿振对我微微一笑,率先起身,拍了拍K子上的灰尘,然後很自然地伸出一只手要把我扶起来。

虽然心里扑通扑通跳得非常激烈,我还是故作镇静的抓住阿振的手,道谢之後站了起来。第一次握男生的手,觉得阿振的手握起来好大好温暖,而且有种坚定有力的感觉。

「走吧。」阿振挥挥手邀请我跟他一起走。我赶紧拍拍牛仔K上的灰尘,跟他一起走向海边。

天气微Y,空气中饱含着Sh气,带着风雨yu来的预感,还有微微的咸味。远方的天际,太yAn已经渐渐地落向海平面,再几个小时就要坠入海中了。带着白sE泡沫的波浪温柔地拍打着平坦的沙滩,一b0b0的反覆涨退着。

我跟阿振并肩走在光线非常温柔的海边,阿振在b较靠近海的那一侧走着,我回头看他的时候,太yAn的光线仍有点刺眼,环绕在他的身边形成一圈光晕,他的侧脸因此显得藏在Y暗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尽管如此,却仍然给我一种非常温柔的感觉,像是温暖又毛茸茸的大型玩偶,即使是在黑暗无光的房中,仍能让人感到安心。

「刚刚听你的名字的时候没有想到,原来你就是其渊老师的nV儿。」我们并肩沉默地走了一会儿之後,阿振开口说道。

「难怪你故事说的那麽好。」

「其实也还好啦,只是父亲在我小的时候,常常说故事给我听。还会告诉我说故事的诀窍,听久了,自己也习惯说故事了。」不过那已经是非常久以前的事了。久到还没搬到这里来以前,我几乎都快忘记是甚麽时候的事。

「你看过我父亲的书吗?」我好奇地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其实没有,只有在图书馆翻过,不过太难了,我都看不懂。」阿振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

「那你平常喜欢看甚麽书?」我问。

「其实我很少看书欸。」阿振吐舌做了个鬼脸。「我b较喜欢听音乐,很少自己找书来看。只有看过一些学校要求的课外读物吧。」

「是喔。」我又沉默下来。

「不过,我是真的很喜欢刚刚的故事喔。」阿振突然转头,非常认真的跟我说,突然接触到他认真的神情,让我愣了一下,觉得耳根又开始快速的红了起来。

阿振回过头看着前方,继续说道。

「虽然还蛮恐怖的,不过其实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只是只有恐怖的地方。怎麽说呢……我觉得,我不太会用说话的方式,来表达我的感觉,不过,有一点点觉得,这个故事其实也蛮悲哀的。这样说很怪吗?」阿振自己说着又笑了起来。看着他笑起来的侧脸,我觉得自己刚刚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脏,又要开始鼓动起来。

「我也很喜欢NeilYoung的歌。」我鼓起勇气对阿振说。

「你居然知道NeilYoung!」阿振瞪大眼睛,看起来非常惊喜的对我说。

「总觉得他在我们这个世代很冷门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啊,我也这样觉得。」发现有个人跟我的看法不谋而合,我忍不住激动起来。

「尤其是Seetheskyabouttorain那首,真的很冷门,可是我超级喜欢那首歌的。」

「我也是,每次听这首歌,都会觉得自己像是身处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一样。」阿振也笑了起来,我发现他笑起来的时候,鼻端会轻轻地皱在一起,出现一道可Ai的小皱纹。

远方的太yAn已经有一半掉入海中,只剩下另一半,浮在水面上,将海面照出一道金sE的波纹,像是一条金h的道路一般。总觉得这样的时刻有种奇特而神圣的氛围。温柔的海风持续的吹拂着,略过我的长发,我深深的呼x1着新鲜的空气,觉得自由彷佛就充塞在这些空气之中,随着我深深的呼x1,进入我饱满的x腔。

「你刚搬来的时候,有没有很不习惯?」阿振问我,带着微微的笑容,映着yAn光的剪影看起来真的非常温柔。

「有点。」我承认,犹豫着这些话适不适合随意向人抱怨,批评别人的家乡应该会被讨厌吧,虽然我也不是真心的讨厌这里,住久了,甚至也逐渐地Ai上这块土地。

「可以理解。我当初搬来的时候也适应了很久。而且那时候我年纪更小,应该哭得b你还惨。」阿振笑说。

「你不是一直住在这里吗?」我惊讶的问。毕竟我们这个小镇也没有几户人家,同世代的孩子多少也都互相认识,不然也听过名字。阿振家是镇上有名的果农,他们家的果园占地好几公顷,其中也有很大一部份会卖给小镇的居民们。

「喔,你不知道吗,我不是我爸亲生的啊。其实我爸应该是我叔叔,我亲生的爸爸和妈妈很早就出车祸过世了。所以我爸就收我当养子,因为他自己也没有小孩,所以我才会在很小的时候就搬来这里,在这里长大。」阿振云淡风轻地说。我则是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甚麽b较适合。

「对不起,我不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关系的,其实我以为大家都知道,这在我们小镇里不是秘密啊。毕竟我爸根本没有结婚嘛。不过可能因为你们家也是刚搬来的,所以没有知道的那麽清楚。」阿振笑了起来。

「其实我那时候年纪太小,对以前的事情根本就没什麽印象。对我来说现在的爸爸就像是我的亲生爸爸一样,我们还有血缘关系呢,亲的不的了。只是有的时候,我会对他感到很抱歉,可能是因为要照顾我,他才一直没有办法找到结婚的对象。」

尽管是带着笑容,轻描淡写的说着,我却觉得,阿振的声音里仍然忍不住透露出了一丝寂寞的味道。

所以,就是因为有这样的身世,阿振的周遭,才会散发出那样显得特别老成、沉稳的氛围吗?阿振虽然爽朗又yAn光,可以随意的打闹开玩笑,但在同年龄的男生中,仍有种特别成熟的感觉。好像是提早经历了一些世故,对於未来b别人有了更多的思索一般,那种坚定的感觉。

也许是在这样的氛围使然,也许是因为正值夕yAn西下,如此的魔术时刻。也可能是因为阿振彷佛微微受伤的侧脸,还有温柔海风的关系,我也开口说了我从没跟别人说过的真心话。

「我一直想离开这里。」我鼓起勇气说。

阿振停下了脚步,回头看我。

「虽然我很Ai这个地方,但是我也一直很想离开这里。因为我根本毫无选择,就被丢来这样的地方啊。」我感觉过去从没说过的话,一旦说出口,就像是压抑了过久的封印被解除了一般,彷佛不受控制一般,横冲直撞的、争先恐後地想要跑出来,我甚至来不及选择适当的话语。

「尤其是一开始来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为甚麽父母要把我带到这里来?这里甚麽都没有。为甚麽我要待在这里?」我越说越激动。

「尽管是现在,我很Ai这个地方,但是,又觉得这样不行,不能就这样待在这里。因为这是我父母选择的,不是我。我也想知道远方有些甚麽?我小时候在都市长大的,我知道,生命不只有这些东西。我想去找那些东西,也想去那些东西所在的远方。可是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振的手温柔的覆盖在我的肩膀上,我才发现自己刚刚居然激动得流下泪来。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要着急。」阿振温柔的说。即使碰到了刚认识不久的国中nV生,就在他面前情绪失控崩溃大哭,还乱七八糟说一些谁都听不懂的话,阿振居然还是一样的沉稳安定。而这样的沉稳也帮助了我,让我逐渐平复起自己的情绪。

「对不起。」冷静下来之後,我开始觉得自己简直尴尬得要Si,真的很想直接跳入旁边的海中游泳逃走。不过如果真的这样做了,应该更是怪到可怕吧。

「不会啊,谢谢你愿意跟我说这些。」阿振收回我肩膀上的手,笑了。我顿时觉得肩膀空荡荡的,好像少了一些重量,而忍不住感到莫名的惆怅。

「我也想考你现在念的那所高中。」我今天不知道第几次鼓起勇气说。

「真的吗?那很好啊,你成绩应该不错吧。」阿振又笑了起来。

「虽然是第一志愿,但其实不难考,你要加油喔,有问题都可以问我。」

「好,谢谢你。」

我们短暂地陷入沉默,只是安静的并肩看着太yAn缓缓沉入海平线。

就在这时,简直像是应验了刚刚的歌词一般,天空下起了一阵小雨。雨滴有逐渐变大的趋势,很快的,大雨便滂沱的降落在沙滩上,淋Sh我们的身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走在我们前面的弘哥和小青一群人也回头向我们跑来,一边大笑一边挥手。弘哥跑到我身边之後抓住我的手腕,想拉着我一起跑。

「快跑回凉亭啊,下雨了耶。我等等打电话叫我爸来在我们。」

「好……」我正要跟着弘哥和小青跑回去,突然肩膀被後方的一只手抓住。

「等等。」

我回过头,原来是阿振。

阿振露出不好意思的笑脸,说。

「可以给我你的电话号码吗?这样你问我问题,也b较方便。」

远方,大雨降落在海平面上,整个世界简直像是沉入水中一般。

远方高耸的云层间有隐隐的雷声,我知道,等等便会下起一场巨大的风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远方是浓密黑暗的乌云。

脚下是黑暗的海水,水面慢慢地升高,淹没我的足踝、小腿肚,慢慢地水深及膝,并且还在继续往上侵蚀。

我想要离开这里,但四方目光所能触及之处,皆是冰冷黑暗的水面,没有可以逃往的安全之处,甚至连个能够抓住,求生的东西都没有。

黑sE的水已经到了腰部,我彷佛可以闻到那黑水所散发出来的,宛如腐臭一般的腥味。类似清理水G0u时,地面常常残留的那种带着化学气味的薰臭。

很奇怪的是,尽管心里有想逃跑的念头,但这样的想法却好像没有传达给身T。身T站着动也不动,任浓稠的黑水将我缓慢的吞噬。但另一方面又觉得异常冷静,好像被这样吞噬也没有关系似的。像是身T里有两个自己,冷眼旁观着自己逐渐灭顶。

黑水已经到口鼻了。明明应该是水,但却黑的看不清水底的事物,真要说的话,甚至有点像原油那样,黏稠而使人窒息。

黑水蔓延过顶之後,我才惊慌的能活动起身T,挣扎着想往水面上游去,但是在一片浓密黏稠的黑暗包围之中,我却迷失了方向感,不知天空在何方。

这时候,我的眼前浮现一个人影。

跟我一样,躺在这潭黑水之中,苍白的面孔朝上、紧闭着双眼,像是陷入深沉梦境一般的,是我的父亲。

我大口喘着气,从梦中惊醒了过来。半个身子已经用力地从床上弹起。

每次梦到了这个地方,我就醒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并且如同每次从这个噩梦中惊醒之後,所要做的事情一样,我不免略带慌乱的观察四周,想确认自己身在何处。来藉此确定,自己已从梦中那深黑sE的Si水中逃离。

我在我老家的房间里,躺在自己的床上,窗帘拉上了一半,清晨金h的yAn光从没拉上的另一半窗户透了进来,照亮了我半边的枕头,光束中还有飘扬飞舞的细小尘埃。就是这道光束将我从睡梦中唤醒的,像是解除睡美人百年睡眠诅咒的王子的吻。

我庆幸自己每晚睡觉时,有记得将一半的窗帘特意的拉开。我不敢去想像,如果完全拉上窗帘,而陷入一片黑暗密室的房间将会变成怎样。可能就是梦中那无出口黑水的现实借喻,而yAn光无法照进来,我就永远无法从那个宛如无限恶梦的场景中逃脱。这样的想法极度的令人不安。

为了摆脱这样的想法,我从床上起身,啪的一声用力拉开剩下一伴的窗帘,让刺眼的yAn光像是温暖的cHa0水一般涌入我的房间。我让自己尽情地置身在这GU温暖的涌流中好一阵子,希望能冲散T内多少还残留着的梦境的遗留物,还有从梦境中带回现实的,那种难以忘却和摆脱的冰冷感。

距离父亲的丧礼结束,已经快一个月了。

而这一个月以来,同样的梦境反覆的在我的睡梦中出现,这已经是第十次了。

每一次,都会在同样的地方醒来。又或者,会不断的重复同样的过程,逐渐被淹没,沉入黑水底部,然後看见在深处的,父亲的脸。直到有人将我从睡梦中唤醒。我几乎是无法独自从这个梦境中醒来。

为了解决这个困扰,我也想过是不是该乾脆开着灯睡觉,但是整夜开着灯会让我无法入眠,而使的我隔天的JiNg神和T力都十分的差,无法支撑过整个白天,尤其是我还得处理繁忙的父亲的後事。

父亲过世之後,在唐阿姨的协助下,我们很快地帮父亲办了个简单的丧礼。大部分的後事都依照父亲生前的意愿处理,一切从简。

但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令人头大的事务,是无法简简单单就完成的。包括跟出版社的交涉,处理父亲剩下的作品所有权的问题,还有父亲遗留下来的一些,尚未完全完成的工作,也要一一确认进度。

除此之外,跟父亲有过一些往来的学者,稍微有过师生关系的学生们,也很希望能有跟父亲道别的机会。出版社也主张毕竟是颇有名望的作者,希望举办公祭,让书迷也能表达吊唁之意,诸如此类的麻烦事接踵而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毕竟其中也有许多人是与父亲同辈的旧识,不好推辞,在考量母亲可能会过於疲劳的状况下,便由我一手主持起了公祭相关的准备事宜。事前的准备相当庞大复杂不用说,还得与出版社的人G0u通合作。而公祭当天,出席的人数又远超乎我和出版社事前讨论时,所猜测的人数,而又手忙脚乱了一番。与前来贵客的应对往来,也真真切切的剥了我好几层皮。

等到一切都落幕,也快两个礼拜过去了。

而父亲後续的工作问题,因为考量到父亲的yingsi,仔细想了想,果然还是不能假手他人。而母亲对这方面不慎熟悉,考量我毕竟是相关科系毕业,也有几年相关领域的工作经验,对於文字工作还算熟悉,只能由我来做最初步的筛检工作,将父亲的遗稿做简单的整理,之後要怎麽处理则日後再作打算。

不过,由於要兼顾我目前的正职工作,我势必只有短暂的休假期间,能够拨空处理父亲所留下的,几乎可堆满整间书房的作品和手稿。为此我曾大伤脑筋,若照这样的进度进行,不知道究竟要何年何月才能够完成这项工程。

还好,在我为此苦恼的时刻,父亲多年的好友,也一向对我照顾有加的馆长出手相助了。他以特殊职务为由,准了我三个多月的假,让我这段期间能专心整理父亲的遗物,之後再回去上班。当然这说法其实也不算假公济私,毕竟父亲生前就有交代,Si後有些作品、手稿、藏书,愿意捐赠给我目前任职的图书馆做收藏,这部分的确可以算是图书馆的相关业务没错。

如此,承蒙馆长的福,才能让我度过难得的,从高中毕业之後就再也没有过的,在老家的这麽长的一段时光。虽然大部分时间我都得窝在父亲的书房里,昏天地暗的解读、整理父亲遗留下来的资料,不过还是有很多的空闲时间,能到乡间到处逛逛过去熟悉的场所,拜访一些很久不见的老朋友。馆长大概也有把这当做一个漫长的假期,让我好好休养的缘故,毕竟父亲那麽突然就过世了,馆长应该也是想,T贴的为我留了长长的,休养的时间吧。

我很感激馆长的好意,六年前执意离开这里,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可能会再回来,也没想过会用这样的方式。回来的这几天里,到了很多充满儿时回忆的地方,也遇见很多已经许久没联络的朋友。感觉多年在都市中,独自打拚过生活的时光,所磨练出来的麻木无感的心,都因为过去回忆的汹涌来袭,而逐渐的掀起波涛。

但也有可能是,过去的我已习惯压抑自己的情绪,假装若无其事般的,好让自己能继续安稳无波的过生活下去。但其实在平静的海面下,我少nV时期心中所充斥的,暗藏着的激动、愤怒、渴望、与向往,依然存在在那里从未消失,在看似无波的水面下暗cHa0汹涌。

那麽如今回来了,这样的心情会有什麽样的改变吗?或者,我希望它会有什麽样的变化呢?这几天,我心底无可避免的,不断重复想着这些相同的问题。

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早上八点半,回老家之後,虽然没有要赶着上班的时间压力,但跟妈两个人一起在乡下的老家生活,生活作息很自然而然的,就会变的很规律。每天晚上不再熬夜上网、看电视,而是待在父亲的书房里读读几本书,十二点多就ShAnG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了。生活步调反而变得很轻松,自然而然就能早起。

我在心底估算了一下,平常我大概是十点左右,固定会进父亲的书房开始整理的工作。中午吃过午餐,下午再继续早上未完成的部分。晚上则b较悠闲一点,花很长的时间在客厅陪妈聊天。或者当天白天我有其他的行程,那麽我就会在晚上多做一点该做的工作,这样每天都有确实在往前推进的进度,才不会过於松懈而怠慢了工作。毕竟也不是学生了,这点社会人士的基本坚持我还是有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既然还有一点时间,我想趁还没开始工作前去外面散散步,感受一下早晨的温暖清新气息。也可以让自己多少忘却一点,昨晚梦境所带来的不安。

我走下楼梯,楼梯旁边的厨房里传出锅碗瓢盆碰撞的清脆声音,还传来阵阵香甜的气味。我路过厨房的时候,探头进去打招呼,果不其然妈老早就已经起床,正在厨房里忙东忙西。

「妈,早安。」

「你醒了啊。」妈听到我的声音,笑着回头看我。「我已经煎了几片土司夹蛋,放在烤箱里,你自己拿来吃。」

「你在做甚麽啊,好香。」我走到妈的旁边,她正拿着木勺子,持续的搅拌着小铁锅里,散发出香甜味道的红sE浓稠YeT。

「我在煮果酱啦。」妈妈一边搅拌一边说,「最近唐阿姨送了我一些桑葚,我想说拿来煮果酱,可以保存b较久。之後也可以泡茶喝。」

「太好了,我最喜欢喝果茶了。」

「我知道,过一阵子就可以喝了。」妈看到我把烤箱里烤好的吐司拿出来,装进纸袋里,问到。「你现在要出门吗?」

「对啊,我想先出门散散步。大概半个小时就会回来。」我边踏出厨房边说,「谢谢你的早餐,我边散步边吃。」

「好,那你要小心,早点回来。」我和母亲两人还蛮常一起出去散步的,多半是傍晚吃完晚餐之後,偶尔我也会一个人出去走远一点的路,所以妈也不担心我。

我走出家门之後,迈开随兴的步伐,往远处田园的地方走去,今天不想在山林里散步,现在的心情,与其进入幽深安静的竹林,我b较想看看附近河堤,那种开阔明亮的景sE。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父亲过世的後的那几周,母亲的状况很糟。

虽然看的出来,她有刻意勉强自己打起JiNg神,不让身边的人太担心她,但这种勉强看在我们眼里反而更令人担心,而且只要我们一不注意,母亲就会陷入一种茫然放空的状态,整个人像是魂出窍一样,坐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那段时间,唐阿姨和我尽可能的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不让她有独处的机会,找她聊天、或者邀她一起做事,母亲的JiNg神就会一点一点的慢慢变好。母亲在那段时间里,每天都会睡很长的觉,我能感觉她是以自己的方式,在如河流一般缓慢留过的时间里,逐渐的恢复自己的力气。

我觉得这样很好,我跟父母三人一起生活了这麽多年,我非常清楚母亲对父亲的感情有多深,若要勉强自己马上接受现实,回归过去生活的步调的话,对母亲来说反而会因压力过大,无法承受而崩溃。这样一点一点慢慢地前进,让悲伤安静的陪伴在身旁,小心翼翼地抚慰受创的伤口,是接受残酷的现实的最好的方式。

很多事情勉强反而会获得好的结果,母亲也深知这样的一件事情。父亲过世至今,母亲都没能再踏进父亲的书房。不过,总有一天可以的,我和母亲都耐心的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我沿着田间的小路往下走,这是个小点坡度的下坡路,路的两边是青绿的稻田,稻穗的叶子在风中摇曳着。

我想去的地方,是位於我家不远处的河堤,这条河流从我家後方的山上流下平原,原本是许多条纤细的支流,到了平地之後汇聚成一条,成为贯穿了整个小镇的主要河川。流经了下游许许多多的小镇後,在不远的河口处入海。

那条河川旁的河堤,是我很喜欢的秘密地点,有着广阔的河川美景,还有光是看着就能治癒人心的,温柔的河岸景sE。

以前住在这里的时候,我很常时不时的就往那里跑。国小交不到朋友,独自一个人回家的,孤单寂寞的时光。或是国高中的时候,考试成绩考差了,或是跟妈妈、朋友吵架了,我都会来到这里。

偶尔默默地低头哭泣,偶尔对着宽阔的河岸大声的呐喊宣泄,或者就只是坐在河堤上好长一段时间,静静的看着不断变化、却又像是始终不曾改变的温柔河流,让自然的景sE慢慢的渗透我的心灵,光是这样就能让我有勇气继续面对生活中,各式各样的挑战。

我走上河堤的阶梯,可能是因为真的太久没有来这里了,感觉爬上河岸的石阶,b印象中的小好多,沿着陡峭的坡面爬上去,感觉有点危险。而且阶梯都已斑驳破旧,阶梯边缘有好几处破碎的地方,坑坑洞洞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尽管如此,河岸的风景还是跟过去一样。

不,应该有许多变化的地方吧。包括堤防两岸的植物,河流的水量都会随着季节而有所变化。尽管是八月,河岸的芦苇已长出了些许的白芒,在风中摇晃着,想b没多久,应该可以看见漫天白芒花飞舞的情景。

但了那时候,我还会在这里吗?

我边沿着河堤漫步,拿出纸袋里,母亲早上帮我准备的早餐。表面烤的微焦,带着焦香气息,口感sU脆的吐司,一口咬下去,松软柔白的内里夹着煎的半熟,咬破後便流出热腾腾的金h蛋汁。此外还有随之加热的,涂了薄薄一层的鲔鱼,为吐司增添了咸味。里面还掺杂了妈妈特意加进去的黑胡椒粒和美乃滋,使的辛辣的香气,结合了一丝甜味,让整T的味道增添了复杂的层次。

明明是那麽简单的食物,但就是跟平常自己随便弄一弄,或是上班途中,在速食早餐店里,吃到的味道不一样。这是对食物,对料理所付出的Ai情,掺进了食物里面的缘故。在这样简单的美味中,包含了母亲长年在厨房中,每日的打磨锻链出来的无庸置疑的技术和经验,还有对所Ai的人的用心。

而这些都是现在的我缺乏的。每次看到类似的人,在自己热Ai的领域中发光发热,或者为了自己Ai的人而尽心尽力,都会让我忍不住反省起自己。自己也曾为了真正重视的甚麽,而如此的全力以赴吗?

尤其年纪越大,越能理解其中的道理。因此每次吃着我妈为我做的饭菜,我都无b的心怀感激。

沿着河岸走累了,我随意的坐下来,顺便拍了拍手上的面刀屑,在这个时间,河堤上的人还很少。年纪大一点的老爷爷和老NN,都起的特别早,清晨五六点,可能天还没亮就出门了。这时候,多半都已经做完了晨间运动,老早就回家了吧。虽然是暑假时间,但放暑假的学生大概不会那麽早出门,通常都是前一晚熬夜到天快亮,再一路睡到中午,这个时间也看不到小朋友、或是学生的踪迹。

所以空荡荡的河堤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早晨温暖的风吹拂过我的头发,金h的yAn光照在我身上,还没显得太过炙热。

从我刚回到家的那次见面之後,我就没见过阿振了。

其实公祭的时候,他应该也有去,但是我当天实在是忙得头昏眼花,根本没办法一一跟来访的朋友招呼,更不用说聊个几句话了。就连我回家当天,我跟阿振也只是简单的寒暄几句,马上就赶着跟葬仪社的人讨论後事,根本说不上是聊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本还以为,这次回乡,应该会有更多机会跟阿振见面的。

我看着吹拂过河岸的风,叹了一口气。

不过,事到如今,我到底还在期待甚麽呢?那麽多年过去了,我跟阿振几乎完全没有连络。这些年,我一个人在城市生活,改变了很多,不只是外表上,心态上,我也早就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十五六岁,冷淡下藏着灼人愤怒的自己。有的时候甚至觉得,像是把躯壳内里所装的,一些很珍贵的东西都翻搅出来那样的,剧烈的变化。我想阿振也是,应该也变了很多吧。

而且,除去这些年的改变,过去曾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问题,难道已经有了解答吗?这个问题,b这些年的改变更难解,更难面对。我的心底,至今也还没找到答案。

可能是因为充满了太多过去的回忆,总觉得今天的河堤,处处都是令人感伤的风景。

几只白鹭鸶,停在河中央,不时低头啄食水中的贝类和小鱼。

说起来,我跟阿振好像也曾经一起来过这里,虽然次数很少,可能就只有那麽唯一的一次。虽然那天烤r0U之後,我跟阿振不时的会以手机简讯连络,但都不曾真的约出来见面。真的会相熟到会打电话聊天,开始约在外面见面,大概就是从某次在河堤巧遇之後开始的。

不过我很少想起那段回忆,因为那实在是个太过羞耻的,每次回想起来就会令人尴尬脸红的可怕记忆,我总是下意识地把它尘封在记忆深处,不忍直视。

「舒安?」

一声略带惊讶与迟疑的呼唤,打断了我的沉思。我忍不住微微一惊。

这个声音,该不会是……?这麽想着,我回过头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果然是阿振。

阿振就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些许惊讶的,与我记忆中无二致的微笑,慢慢朝我走来。

「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我也很惊讶啊,你怎麽会来这里?你家不是离这里蛮远的吗?」

我压抑着内心短暂涌起的激动,回以微笑,一边悄悄的打量阿振。

好久不见了,阿振果然也变了不少,脸上已经没有过去的,少年的那种稚nEnG与天真,眼角多了一些鱼尾纹。但给人的感觉,却还跟过去一样的温暖,yAn光,而且显得更加沉稳。

阿振今天穿着跟上次的西装b起来,颇为休闲的衬衫,还有卡其sE的朴素长K。看起来简单俐落,却有着男人特有的清爽,又带点yAn刚的气质。阿振b我大四岁,应该也三十出头了,但身形看起来依旧挺拔。有着从事T力工作,所特有的匀称的身材,却又不显的粗壮,明明只是简单的衬衫,穿在阿振身上看起来却无b适合。

「想说来这边散散步。」阿振微笑走到我身边。

「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还好,谢谢你。不过,真的是好久不见了。」我也起身,看着阿振。突然有种好怀念的感觉,好熟悉的高度差啊,我以前也是这样,非常习惯微微一抬眼,就能正视阿振认真的眼神。

「谢谢你之前来家父的公祭。抱歉,之前几次都太忙了,都没机会跟你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啊。这阵子辛苦你了。」阿振做了个手势,指指前面的路。

「你现在忙吗?有没有时间陪我散个步?」

「当然好啊。」我跟着阿振往前走,一边无法不注意到,自己睡了一整晚,刚起床没整理就出门,还吹了一早上的风的头发,现在究竟乱到甚麽程度。我一边跟着阿振的步伐往前走,一边懊恼着自己,为何一回老家就整个人处於过於松懈的状态。完全没有身为一个妙龄?nV子该有的警戒心,或是一个成熟的大人该有的社会礼仪。

明明在城市的时候,就算再晚出门、身T再累、心情再差,我还是会随时把自己保持在备战状态出门,也不是真的是为了寻找对象,只是因为觉得一旦放松下来,身为粉领族的某种自尊,就有种莫名的输了的感觉。这大概也跟小慧常常在我耳边叨念,nV人就是在放松的那一瞬间老去的,充满了nVX悲哀的不平等的观念所影响。

但阿振好像没注意到这些似的,只是一边注意着不要迈开太大的步伐,一双长腿配合着我的脚步,一边往前走着。

「你很常来这里散步吗?」

「偶尔吧。毕竟这里离我家很近。不过,我也好久没来就是了。」我一边回话,一边突然想起刚刚发呆时想到的,过去令人害羞的记忆。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阿振千万不要那麽巧的也想起来。

不过根据莫非定律,世事总是事与愿违。而这次也不例外。

「说起来,我以前好像也在这里遇过你一次。」阿振好像突然想到似的,露出大大的笑容转头看我。

「……对啊。」我表面陪着笑脸,心里一边大喊着乾脆b我跳河算了。

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真的,不知道为甚麽,总是在我最脆弱、最难堪、最难以见人的时候,刚好遇见阿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真的是,每次都,让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也让我每次。都不知道要拿甚麽要的表情,面对这个已经看过我最软落无力、最丑陋的一面,却仍愿意认认真真,不带评价直视我的人。

「记得那个时候好像是傍晚吧?光线很暗,我经过的时候,看到芦苇丛旁边有一个非sE长头发的nV生蹲着,还发出微弱的哭声。一开始真的被吓Si了。尤其在听了你的鬼故事之後。」阿振边笑边说,眼睛好像看到了甚麽有趣的事物一样,开心的闪闪发亮。

「啊啊,讨厌,你g嘛记得那麽清楚啊。」被那麽清晰的回忆起来,让我觉得丢脸又难堪,但除此之外,我内心暗暗感到讶异。我没想到连过去那麽久的事,他都记的那麽清楚。连我说过的那个久远的,幼稚的鬼故事都是。

「不过,还好你现在没有在哭了。」阿振微笑看我。这种时候,我总是特别感受到阿振是个多麽温柔的人。

「不会再随便哭了啦,在河边哭这种风花雪月的事小nV生坐起来较适合吧,我都一大把年纪了,哭起来是要吓Si人啊。」我用开玩笑的方式掩去内心的尴尬。

「哪有一大把年纪啊。」

「真的啊,我都已经快三十了喔。对nV生来说,三十就已经是初老了,你不知道吗?」

「那我也已经是欧巴桑罗。在我眼中看起来你还是很年轻啊。」

「不要Ga0错了,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可Ai中二的少nV罗,那个少nV只是你眼中岁月的幻影罢了。」我们一搭一唱的,半开玩笑的聊了起来。

尽管已经那麽多年没联络,聊起天来却完全不觉的生疏,默契还是一样好。可能还b认识了两三年,在工作上的同事还要聊得来。跟阿振在一起,好像永远都不会不知道该说甚麽,就算真的偶尔停顿下来,暂时找不到话题,那种沉默却也丝毫不会让人感到不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能是因为跟阿振在一起,我总是特别的放松,和感觉自然的缘故。毕竟就连我最糟的时候,也已经被阿振看过了,面对这样一个认识你许久,对你如此熟悉的人,不用再费心伪装,营造出甚麽形象。

这种感觉,这的是久违了。毕竟出了社会之後,人总是无可避免的,必须学习如何与别人相处,尽管有时并非出於真心。

「不过真的好久了啊,我都忘了,那时候我有问你为甚麽哭吗?」

「没有啊。那时候你只是陪我走了一段路,把我送回家而已。」我淡淡的说。这对当时的我而言,却是无b重要的救赎,也是那个当下的我,最最需要的温柔。阿振遇见我之後,甚麽也没说,只是让我花了好长一段时间,等我哭完之後,再跟我一起走回家。也没多问甚麽。

这也是我最喜欢阿振的地方,在他身边,即使伤心难过,也不必多费唇舌。阿振就像这个河堤一样,总是待在那里,让人可以放心地待在一旁疗伤。从不须多解释甚麽,就像大自然的景sE一样,让人不知不觉的就能安静下来。

「我很感激你那时候那麽温柔喔,不然我应该会哭得更惨吧,因为太丢脸了。」

「真的啊,我那麽绅士吗?」阿振笑起来。

「居然没把握机会,趁国中小nV生最伤心的时候出手。」

「真是的,你该不会真的变成一个糟糕的欧巴桑了吧。」

「哪里,只是毕竟年纪大了,对自己越来越诚实罢了。」阿振看着我笑了,连眼睛都笑的眯了起来。我却觉得自己的心脏,激动的扑通扑通跳了起来。这句话,该当它是一个无意的,普通的玩笑呢?还是他真是意有所指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实,那个时候也没发生什麽事啦,只是跟妈妈吵了一架而已。」我努力压抑自己内心的砰然,笑着佯装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

「好难得啊,我记得我跟你母亲的感情非常的好。」

「是啊,我们很少吵那麽凶的,那时候是我说我想跨区去程是考高中,之後住那里的宿舍。我妈不同意,觉得我年纪那麽小,就要一个人到遥远的外地念书,她放心不下。所以就吵起来了。」

我说的很轻描淡写,但我当时真的是气的不行,跟我妈大吵一架之後就奔出门,躲到河堤大哭一场。之後遇到阿振,回家之後,哭完了也b较冷静下来,认真的跟我妈谈过之後,勉强同意高中先在附近地区的学校就读,大学之後,再随我的意愿选自己想就读的学校。

阿振也沉默下来。他也非常清楚,当时的我,对於离开这个地方的渴望到底有多强烈。甚至接近一种毫无理由的执着,或是内心自己强加的暗示一般,不愿意妥协。

「好了,我们不要再回忆往事了。你呢?你最近过得怎麽样?」我赶紧换了个话题。

「我吗?还是老样子啊,在我爸的果园帮忙。」阿振笑了一笑。

「这几年观光业不是很发达吗?我们旁边的小镇也变成超热门的景点,假日的时候,那里的老街啊小吃啊都被塞爆,超扯的。不过,也多亏这样,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到我们这里玩。我们的果园最近也开始做一些观光的生意,让人付费T验采摘水果,可以节省采收的人力,又能推销过剩的水果。而且最近人越来越多,生意越来越好了。」

阿振说到工作的事,就变得特别投入,从他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他是真心热Ai这块土地的。

「真的吗?太好了,帮我跟伯父说一声恭喜。」我也为他们高兴,阿振的父亲为了他们家的果园产业,真的非常的辛苦,也很认真的到外地,学习各种新的技术和种植工法。努力这麽多年,总算是有成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啊。」阿振又问。

「那你呢?你过的怎麽样?」

「我吗,还好啊,也就是那个样子。至少工作蛮稳定的。」我回答的很含糊,因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麽说出口,关於这几年的心路历程,其实就连我自己也Ga0不懂,常常在一阵忙碌後的空档里,陷入茫然的情绪中。

阿振正要说些甚麽,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我道了歉之後赶紧接了起来。原来是妈打来的。

「喂,妈吗?我现在在河堤,等一下就要回去了。」

挂上电话之後,我跟阿振解释。

「我妈看我出门太久,打电话来问我怎麽了。」

「这样啊,那我陪你走回去吧。」

阿振跟我一起掉头,走下堤防。我们安静的沿着田中间的小路走了一阵子。

两旁的广大稻田,青绿sE的叶子随风舞动,远看像是一大片绿sE的波浪,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稻田上方,有好几只飞舞的蜻蜓。远看就只是一个个黑sE的小点。蜻蜓移动的速度非常的快,停在空中一小段时间,接着便像是瞬间移动一般,出现在另一处。

小时候,常常看到Ai玩的男同学,下课的时候跑到C场上,拿着捕虫网想抓蜻蜓。但清廷跟蝴蝶不宜养,飞在空中的蜻蜓怎麽抓,都不可能抓的到。只有当蜻蜓停在某个东西上时,从背後悄悄靠近,才有可能抓的到这些移动速度极快的昆虫。

阿振小的时候,也会抓昆虫、抓蜻蜓吗?好难想像阿振小时候的样子,从我认识他的时候开始,阿振就有与年纪不相符的成熟,却又不因此而显得世故,而是依然的爽朗yAn光。

不管怎麽样,好想认识小时後的阿振。这样,过去所累积压抑在心底的,无人可倾诉的不满和愤怒,是不是就能少一些?

但过去发生的事,就是发生了,不可能改变,也是因为有那些过去,现在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我们默默地走着,就到了通往我家的上坡路。走上去之後,就到我家了。阿振停下脚步。

「那我就送你到这里吧。等等还要回家帮我爸的忙,今天下午接了一团客人,我得回去准备。」阿振说。

「好,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勉强你进来跟我妈打招呼了。」我笑说。

下一次见面会是甚麽时候呢?我忍不住想起这个问题,但又找不到下一次见面的理由。

如果这时候说,下次找机会吃顿饭,听起来实在太过客套,在rEn的世界里,这就是b较委婉的,谢谢在连络的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或者我直接说,好久不见了,实在没聊过,下次再找机会见面呢?这样听起来是不是像在说,我很想念你?在心里自己考虑着这些自相矛盾的问题,我反而怎麽也说不出口。

但是阿振这时却开口问我。

「我们家的柚子最近刚好到了采收季,你没采过柚子对不对?要不要找一天来我家玩?」

我JiNg神一振。

「当然好啊!」一边觉得自己有些答得太快了,一边心里又感到庆幸。

「那我再跟你联络时间。你手机号码没换吧?」

「嗯。」我点点头,阿振好像有些松了一口气一样笑了,挥挥手,沿着刚刚来时的路走去。

转身回家之前,我站在原地看着阿振走远的身影。阿振挺拔的身影走在田里的小路中间,两旁的稻田上空,许多只蜻蜓飞舞着,像是空中飞翔的小小Y影。阿振的身影逐渐隐没在路的尽头。

我转过身,走进家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所以,你回来之後,跟阿振都没有联络吗?」

「是啊。」

我把手上的茶杯放回桌上。刚泡好的茶杯非常的温暖,飘散出几缕白烟。如果是冬天,这样的一杯茶,一定会被我久久的握在手中取暖,小口的品尝。但现在尽管是夏日的末尾,气温仍相当的高。b起味道温润的茶叶,我更想喝杯冰凉刺激的汽水。但毕竟在别人家里作客,对於这些小事,就不能这样挑三拣四的了。

「毕竟你也知道,我父亲过世之後,我不是一直都忙的昏天暗地的吗?就算有遇到他,也根本没机会说到甚麽话。好不容易忙完之後,也没什麽特别联络的机会。」

「是喔……」

小青瞄了一眼阿伟,大概是想跟阿伟交换一个眼神,但是阿伟这个呆愣子,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只是看着眼前的长桌,不知道在想些甚麽。小青的眼神扑了个空,忍不住翻起白眼来。

我现在正坐在小青和阿伟,几年前搬进来住的新家。也就是阿伟载我回我家的时候,途中经过的,漆着蓝白sE装饰的,有着很大的院子的,一栋透天厝。

一楼的天花板有刻意挑高过,整T空间看起来因此显得开阔、宏大,客厅的门是大片的落地窗玻璃,采自然采光的工法设计,yAn光大把大把的直照进来,在大白天,即使室内不开灯,仍然能照的满室明亮。

整理父亲书籍的工作告了一个段落,我应小青和阿伟的邀约,来他们已经住了几年的新居作客。算是延迟了的乔迁来访。

几年前,小青和阿伟刚搬进这里的时候,我应该也有来,但当时来去匆匆,b较像是顺道经过,没留下甚麽深刻的印象,只记得他们新家的院子很大,一小方土地上,泥土已经有翻动的痕迹,几株移植的植物已被安放在松软的土壤中,其他看起来空空如也的地方,想必也已经埋下数个种子,没多久应该就会长成一座茂盛的小菜园。

记得那时候我想,啊,真的好有一个家的感觉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监於此,小青和阿伟在我回来没多久便跟我提议,邀请我找一天来他们家坐坐,拜访他们的已经半旧不新的新家。

虽然在都市,很少会去别人家串门子,或是邀请别人来家里作客的习惯,毕竟在城市里,大部分人都住在单身的、或是家庭式的小公寓中,没什麽好招待的。

但在乡下,尤其是老一辈的长辈们,已经非常习惯在闲暇之余,或者农活儿忙完之後,到附近邻居家坐坐,喝杯茶、吃个点心再回家,之後再由他来当东道主,招待大家到家里玩,这是乡村自古传承下来的,维系感情的独特的方式。

与我同年的小青和阿伟,却好像也跟着继承了这样的乡村传统,跟我在城市工作认识的同辈b起来,一点也不冷漠疏离,而显得热心,愿意主动为周遭的人们付出关怀。

在这种时候,我都特别的感受到,与我同年龄的小青和阿伟,在这样的方面,似乎b我来的成熟得多。难道,这就是进入家庭生活,所带来的不同吗?

想到这里,不知道为甚麽就有种寂寞的感觉。

像是一起同行的人,不知道甚麽时候渐渐离去,只剩下自己,还在过往青春时,便踏上的路途上不断地前进。而更令人感到悲伤的是,究竟为何要走在这条路上?或者说,要前往哪里?离开了这里,还有甚麽地方可以去呢?这些问题,我都无法回答,也许这就是我至今,仍在这条路上,迷茫而无法逃脱的原因。

因此除了寂寞之外,这样的情绪中,也带着些许焦急的感觉。

yAn光从落地窗外洒落进来,铺在客厅的地板上像是一片薄薄的脆片。从落地窗看出去,可以看见窗外的院子,院子的一个小角落,果不其然已经长出了茂盛的小菜园。九层塔、小辣椒、红萝卜、大白菜,甚至还见了一个小小的瓜架,竹子搭成的棚架上,已爬满了丝瓜hsE的巨大的花朵。小小一方的菜园,种满了各式各样的,朝气蓬B0的植物们。

「不过,我最近有在我家附近的河堤遇到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咦?」小青瞪大眼睛。

「为甚麽?他家不是离你家蛮远的吗?」

「这个吗,我也不知道。我最近有空就会在附近散步啊,有天早上就刚好遇到他。」

「所以呢?你们聊了甚麽?」小青倾过半个身子,越过我们之间的长桌问我。

「也没什麽啊,就稍微聊了一下彼此的近况。」我把玩起刚刚放在桌上的杯子,假装不经意的说。

「然後,他有顺便问我要不要去他家玩。」

「蛤?那哪算没有甚麽啊!」小青忍不住大力吐槽。我抗议起来,不过不知道为甚麽,连我都觉得,自己抗辩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薄弱。

「本来就没有甚麽啊,你们也约我来你们家玩啊。」

「话才不是这样说的!你明明自己心知肚明。」小青露出一副懒得跟你说的表情。我则是不Si心的继续抗议。

「很正常啊,我们也是朋友嘛。他爸我也认识啊,这有甚麽好奇怪的。不过,你也太好奇了吧。」我忍不住低声抱怨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不能怪我们啊,谁叫你们两个从以前就是这样,神秘兮兮的,谁都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在Ga0甚麽鬼。」小青鼓起腮帮子说,明明都是个人妻了,这些少nV时期就有的小动作,居然还是没改掉。不过也因为小青有张有点婴儿肥的娃娃脸,这个动作做起来居然还是跟以前一样可Ai又适合,真是令人感到可恨。

「甚麽Ga0甚麽鬼啊。」我决定要装傻到底,假装认真的喝起眼前那杯茶,不让小青有cHa嘴的机会,就赶紧转移话题。

「不要再聊我的事了,你们呢,最近过得怎麽样。」

「老样子啊。」小青终於靠回椅背上,看似好像放弃追问我了,但我敏锐的注意到,她的嘴角还嘟着,知道她一定没那麽容易就放弃。一定偷偷在等着,找个不经意的机会,来个回马枪b问我。

「你也知道乡下就是这样啊,又不像都市那麽多好玩的东西。每次看到你传来的照片,都羡慕Si了,我也想去吃新开的韩国炸J餐厅,也许去听演唱会,在LiveHouse看表演喝小酒啊。」

听小青抱怨着,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每次都要跟我抱怨一大堆,乡下不方便的地方,偶尔有事要到城市一趟,或者就只是要看个表演,都要花好长的交通时间,有够不方便。但我每次问她g嘛不到城市工作,她又说住乡下也有乡下的优点啦,至少不像都市一样每天都要人挤人,空气和环境都b较好。

我知道,小青和阿伟一样,都是真心的Ai着,这片灌溉了我们儿童年少、青春时光的土地。他们知道这片土地的价值,认同这个地方的价值观,愿意用一生的时间,来贯彻和守护这样的信念。我想,阿振也是这样的。

但也许,我不是这样。

「不过你做的饰品是不是越来越有名了啊?我之前在逛网拍的时候,有看到有人写推荐文介绍你的品牌耶。而且感觉订单越做越大了。」

「对啊。」小青露出得意的表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能是因为越做越熟练的关系,最近跟我下订单的人越来越多。」

小青结婚後,就不在她父亲的店里帮忙了,而是在家整理家务,顺便趁这个机会,发展她一直很有兴趣,也有相当天分的手工艺产品。她在网路上创了一个自制品牌,接受网友下客制化的订单,再依据每个人,不同的订单要求,完成後邮寄过去。偶尔也做一些自己喜欢的小饰品,摆在临镇的小纪念品店贩售,销路听说也不错。

小青的手艺是无庸置疑的,从学生时代开始,小青的手就非常的巧,也颇有可Ai少nV的独特审美感。这几年来,小青自创的品牌在网路上渐渐做出名声。但据小青本人所说,利润其实不如想像中的大,会继续做,很大一部份原因,是出自自己的兴趣。

「那阿伟你呢?工作做得还好吧,有没有很C啊。」

「在超市工作还能C到哪里去。」阿伟只是笑一笑,一样的言简意赅。阿伟毕业没多久,就进小青爸爸开的超市工作,算是一个岳父就是老板的概念。不过阿伟一项就是个不善交际,但是认真寡言的人,他的努力和付出很快就得到周遭的人的认可,小青私底下曾偷偷跟我说过,唐叔叔曾认真考虑过,要把超市交bAng给阿伟经营,毕竟唐叔叔年纪也大了嘛。

「说到这个,弘哥怎麽样了啊,我跟他没什麽联络呢。」我以前一直以为小青家的店,应该会由弘哥来接手,毕竟弘哥头脑很好,但是没想到弘哥之後跑到外地工作,跟我一样很少回来,反而是阿伟进了超市工作。

「他吗?现在就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啊,拍纪录片写一些文章甚麽的。」小青耸耸肩说,「我也常常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个国家,他就像一阵风一样,到处飘来飘去的。」

「不过,老实说,我有一段时间一直以为你会跟我哥在一起。」小青歪着头看我的反应。我则是因为过度的震惊,而差点把杯子里的水给撒了出来,还差点被呛到,赶紧喝一口茶顺一顺气。

「甚麽?你怎麽会有这种奇怪又莫名的想法?」

「不会啊,怎麽会莫名其妙。我哥他一直都蛮喜欢你的啊,你不知道吗?」小青若无其事的,说出了惊天动地的消息,我一脸震惊的看着她,她却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我再看看坐在旁边的阿伟,阿伟还是那副面瘫的神情,不知道是因为早就知道了,还是完全没有兴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弘哥吗?我怎麽从来都不知道?」我吓傻了问。

「可能是因为,你在这方面一直很迟钝吧。」小青同情的摇了摇头。

「不过,其实也不能怪你,毕竟,弘哥也没有真正的追过你啊。应该顶多算是有好感,这样的程度吧。」说到这里,小青又窃笑起来。

「而且,谁叫你的眼中一直只有阿振一个人。」

我刻意的忽略小青後半段的话,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

「不过,你怎麽会知道啊,弘哥跟你说的吗?」

「也不是啦,不过还蛮明显的啊。以前高中的时候,也蛮常跟我问起你的状况的。你以前不是,一直很想到其他城市求学和工作吗?我哥也是啊,可能因为这样,觉得你们可能蛮合得来的,所以大概有认真考虑过要不要追你吧。不过,後来看到你跟阿振,所以才会放弃的吧。」

「真的吗?难怪……」我陷入沉思中,沉Y了一下。

「难怪之前有一次,你哥他寄了一封信问我,有没有兴趣跟他合作,写一篇深入的当地访谈报导。不过我那时候正在考虑换工作,时间不太适合,就拒绝了。」

「真的?甚麽时候的事啊?」小青看起来讶异,大概也是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是我还在出版社上班的时候吧。」我轻描淡写的带过去。「蛮久以前的事了,最近也好久没联络了。」

我往後靠在柔软的亚麻sE沙发上,任凭身T深深的陷进沙发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样聊着以前的事,会觉得过去好像只是昨天的事情一样。可是毕竟都过去那麽久了,很多事情其实也没有那麽重要了。」

我把双手放在脸颊的两侧,往内用力的挤压双颊,如此一来我的脸型就完全拉长,嘴唇还往外嘟起来,活像是在扮鬼脸一样。不过,这是我试着放松的时候,习惯会做的动作,因为做了之後会非常的丑,我都很克制的不在不熟悉的人面前,露出这个不好的一面。

记得小惠也很讨厌我在她面前做这个动作,每次看到都要念说,为甚麽一个好好的冷脸知X美nV,会做那麽没神经的怪表情。但小青和阿伟应该早就看习惯了,所以我倒是完全不在乎。

「感觉时间过得好快啊,一转眼,好多事情都变了。」一边说的同时,我突然的想起我父亲。是啊,我父亲已经过世了,虽然我一直对这件事没什麽真实感,周遭的人好像也已经渐渐习惯这个事实,我所到之处,不在围绕着沉重,难以言喻的悲伤的氛围,让我感到轻松许多。但其实,这才是最大的改变吧。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才发现小青和阿伟,不知道为甚麽沉默已久,不像平常那样,很快地回应我的话,只是两个人在我对面的沙发上,不断地交换着眼神。

「你们两个怎麽了?该不会有甚麽秘密瞒着我吧?」我讶异地看着他们两人。他们在沙发上不安的挪动着PGU,一副yu言又止的样子。但感觉,似乎不会是甚麽坏消息,b较像是,在思考怎麽说b较恰当。

「舒舒,我跟你说喔。」小青彷佛压抑不住自己的笑容,略带兴奋地跟我说。她的表情,让我想起过去每次有甚麽好消息要公布时,脸上总藏不住的兴奋。

「我怀孕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真的吗?」我大吃一惊,看像阿伟,阿伟也露出难得的笑容。

「真的!恭喜你们!甚麽时候的事啊?几个月了?根本看不出来啊?」我想越过桌子抱小青,但是一想到不知道这样对宝宝会不会不好,就停住了。

「才刚三个月啊。」小青m0m0了宽松衣物下的肚子,笑了起来。

「其实,原本想早一点跟你说的,但是看你之前在忙你父亲的事,觉得还是不要打扰你b较好,所以现在才跟你说。今天叫你来玩,就是想趁这个机会,跟你说这个好消息。」

「我还真以为你们只是要我来作客的呢。」我忍不住笑出来。

「这真的,是我最近听到最好的消息了。」我又突然想起般问到。

「对了,你们已经跟谁说了啊?宝宝是男生,还是nV生啊?你们取好名字了没?」

「你也太急X子了吧。」小青吐舌头。

「目前知道的,只有我们双方的家人,还有几个好朋友而已。毕竟才刚满三个月啊,在这之前我可是很守口如瓶喔。」小青一边讲,一边扭捏起来。

「X别的话,唉唷,我现在还没确定自己想不想知道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好啊。」我笑着说,「恭喜你们,你们一定会是很好的父母。唉呀,你们这样也太赶进度了吧,居然连小孩都有了。这样我们其他人压力有多大啊。」

「我就是在刺激你,要你好好加油啊。」小青跟我开玩笑的说,另一只手不自觉的晚起阿伟,连这种小动作,都可以看出两人之间,自然而然的默契和亲昵,让我不禁在心中,带点羡慕的抱怨起,怎麽连在这里也要被闪瞎啊。

「最近好消息真的很多欸。」小青兴奋的说。

「阿振他们家也有喜事,真的是喜事连连耶。希望这能带给宝宝好运,让她健健康康的。」

「甚麽?」我感觉像是,晴天里一道闪电劈下来似的。脑海里像是闪过了一阵白光,让我一时之间失去思考的能力。

「甚麽?阿振没有跟你说吗?」小青愕然的问,好想被我那麽大的反应给吓了一跳,没多久,像是想通甚麽的,露出一抹恶作剧般的笑容。

「这样啊,看来事不好说出口呢……所以才没跟你说啊……」

「真的是结婚吗?阿振完全没说啊?跟谁?我认识吗?」我一刹那的茫然之後,几乎来不及思考,只能像是出自本能般的,蹦出一个又一个问题。

「是一个邻镇的阿姨,你大概不认识吧,我们也是最近才知道有这件事的。」

「阿姨?」我饱受打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年纪很大吗?」

「当然啊,年纪是有一点差啦,毕竟人家也是结过婚的,虽然没有小孩的样子。」小青一副好像,不觉得这有甚麽了不起似的表情,说着。

「对方人非常好啊,算是高攀了人家吧?」

「高攀?怎麽可能是高攀啊?阿振还那麽年轻,而且条件也那麽好……」

「甚麽阿振啊,刚刚有说到阿振吗?」小青打断我,然後露出了一个,演技非常拙劣的,故作惊讶的表情。

「啊,你刚刚是Ga0错了吗?要结婚的人不是阿振,是阿振的老爸啦,不是都年过六十了还没结婚吗?对方怎麽说也算个少妇吧,当然算是高攀啊。」

「蛤?」

我张着嘴吧愣住了,过了好一阵子,才慢慢理出头绪来,Ga0清楚现状之後。忍不住觉得有点丢脸,尤其是刚刚的失态,一定是尽收小青和阿伟的眼底。抬起头来,看到小青很明显在憋笑的表情,更是让我一肚子火,又羞又怒的。

「唐小青,你现在是不是仗着自己有身孕,我不敢动你啊。」我试着做出自从毕业离开家乡之後,其实根本没多少机会用到的Y狠的微笑。

「老公救命啊,有人要害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青立刻装哭躲进阿伟的怀里,我额头上的青筋,又忍不住一跳一跳的。

阿伟只得苦笑应付过去。

在小青家吃完晚餐後,时间也蛮晚的了,阿伟开车送我回家,小青则站在那栋蓝白sE的可Ai屋子前,招手向我们道别,直到车走远了,才看见小青小小的身影,转身回到屋内。

阿伟抓着方向盘,车安稳的行驶在平坦的柏油路上,道路两旁都是稻田。

我坐在副驾驶座,头靠在右边的车窗上,试着看向窗外,窗外太暗了,甚麽也看不见,只有当车子短暂驶过去时,能从车前灯的范围,看见一闪而逝的道路和稻田。

夜晚的风从打开了一道小缝的窗户吹进来,吹乱了我额头上的浏海,虽然是夏夜,但可能是快要进入秋天的关系,有的时候,夜里的风仍会带来些许凉意。我安静的听着轮子平稳辗过道路时的声音,让夏夜的晚风吹拂着我的头发。

「我真的很迟钝吗?」在我意识到之前,这个问句就已经说出口了。听到自己的声音的瞬间,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居然会问这样的问题,对象居然还是阿伟,要问也是问小青吧。

不过,如果小青真的在这里,也许我反而问不出口。因为认识了那麽久,感觉已经被看的太透了,总会想留着一丝丝最後的底线,残存的尊严,不想全盘托出,好像输的太过彻底。

所以,这样的气氛,也许正是我会忍不住内心疑问的理由。而且阿伟安静,嘴吧紧,也是个值得信赖的对象。我安静的等着阿伟的回答。

「怎麽说呢……我觉得舒安你并不是个迟钝的人。你很聪明,也很敏感,也会对一个问题,非常认真的思考。」阿伟想了一下子,还是说了,一边以稳定的速度,开着车前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你对於离自己太近的事情,都显得b较迟钝罢了。」

「离我自己b较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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