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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楼对面,就是一家叫‘茗香天下’的茶楼。
听说主人是个前朝一个闲散王爷,因为沐家得了天下,他没什么正事儿好做,就小打小闹地弄了几个店铺,做起生意来。
丰朝的皇室宗亲,别的本事没有,但是附庸风雅,那都是本能,开个茶楼,从茶叶到饮用的泉水,泡茶的人,都是精选出来,再加上开在集贤馆对面,每日都有不少来求学,来参观的才子经过,自然生意不错。
此时,二楼雅座上,就有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坐着品茶,如果说,顾南和顾安然明显对金家大郎不是很感兴趣,这个人,就似乎是专门来看京城八卦对象的。
他的目光也算不上专注,但偶尔瞥向那少年的视线,却带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他年纪按说还不到耄耋,却已经满头漂白,脸上的皱纹,也是密密麻麻。
沐七缓步登上茶楼时,对上的便是这人略带几分空寂的眼神。
那老人扭头,看向沐七,目光凝滞,略略惊疑,脸色也变了变,不过,随即又恢复了漫不经心,扭过头,坐正,再没有把视线往对面楼上挪移。
沐七神态安然,脸上也带着几分笑意,颔首道:“有些日子不见,于老可好?”
那老人一笑:“劳王爷惦记,某还死不了。”说完,再也不看他一眼,往桌子上扔了一两碎银子,扭头便走。
沐七不以为意,径自落座,瞧了对面一眼,低声道:“怎么?一向宛如闲云野鹤的于老,也想搅合进这潭浑水里……你觉得这少年如何?”
那老人的脚步一顿,继续蹒跚着下楼,目光闪烁,他知道沐七是聪明人,既然在这儿看见自己,否认也没有用,他心里一叹——沐家的势力越来越强,不愧是世家出身的皇族,与寻常开国的王朝不同,执掌天下的能力强出太多,也许,他不该受到蛊惑!
心中虽然思绪纷乱,可老人还是不动如山,只口中冷冷淡淡地道:“我不过是好奇,想看看这个被传为天子血脉的少年,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说完,再不肯与沐七搭话,一步步挪下楼去。
欧和正好与他擦肩而过,登楼坐在沐七身边,笑道:“别人也就罢了,这事儿要是牵扯上他,怕是不好收场。”
他也是前朝的皇室宗亲,说起来比水波高一倍,身份也差不多,母亲是一位大长公主,从小锦衣玉食地长大,对丰朝忠心耿耿,庆朝建立之后,他比荆王,燕王那等以前仇家无数的所谓王爷,更得人心,朝野上下的前朝遗老,以他为首。
如果这件冒任皇亲的事儿里,真有他的手笔,那沐家恐要千万小心,这人可不是好对付的,即使这桩事儿他办得很粗糙,似乎只是想给沐家添点麻烦一般,但却代表了一个信息——他坐不住了。
欧和苦着脸:“咱们那位陛下希望那群人多蹦跶,好一网打尽,可——这一位不能算在其中吧?要是他也蹦,怕是要乱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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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闲聊
转眼间深秋已至,树叶枯黄。
顾婉出了月子,陈郡主也回了家。
沐家这个宝贝疙瘩,还没有正经取名儿,不是沐七不记得给孩子定个名字,只沐延旭总担心沐家的孩子容易夭折,特意叮嘱,先给取个贱名多叫叫。
沐七想了想,干脆就叫‘留哥儿’,希望他能长长久久地留在父母身边。
顾婉听了直笑,忍不住啐道:“你自己小小年纪就四处乱跑不着家,这会儿到想把儿子拘在身边儿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不过,到底还是叫了留哥儿,想来,顾婉自己也是希望儿子常伴身边的。
天气转凉。
顾婉坐在窗前,伏案奋笔疾书,一手大气的楷书,秀美不缺筋骨。
她这会儿写的是字帖,照着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写的,还有一些很有趣的成语故事,顾婉写起来轻车熟路,连书都不用看。
宝笙自梳头做了嬷嬷,却还是在顾婉身边伺候,她跟了顾婉多年,于读书识字上颇有几分天分,虽然不能吟诗作赋,却是博览群书,对天南海北的风土人情,知之甚广,虽然写的字儿只是能看,可欣赏水平却极高,也能在这上面,和顾婉说上几句话。
“王妃用自己写的帖子,给咱们家那群小丫头当字帖,她们要是还练不好字儿,合该教训一顿了。”
顾婉失笑:“哪有你说得这么好,不过是给蓉妞还有家里的丫头们用用,可不敢拿到外面惹人笑话。”说着,她莞尔一笑,“蓉妞都要嫁人了,却还是一团孩子气,除了我写的帖子,旁人的都不肯用。”
蓉妞前些时候跟着王嫂子和王刚他们从涯州到了大庸,已经说了人家。是个绸缎庄的老掌柜的儿子。其实她还有更好的选择,她随着顾婉读书识字,又受了许多教导,人生得娇憨可爱。识礼仪,懂规矩,能识字,会算账,家世现在看来也很是不错,虽然行商,可家里有良田。有庄子,算得上田舍翁。
就以蓉妞的品貌,和顾婉对她的喜爱,她便是嫁入书香门第,也不是不可能。
可她偏偏就是瞧中了邻居绸缎庄的公子。
说起来,那绸缎庄的张公子,生得确实是好,唇红齿白的一少年。属于走在人群里,很可能被当成女孩子调戏的那种。偏偏性情爽利,能说会道。虽然年轻,可已经精通行商的各种门道,经常跟着他爹出门,见多识广,也难怪蓉妞动心。
幸好王嫂子和王刚都不是势力人,想了想,觉得门当户对也好,嫁到不如自家的人家,蓉妞也不至于受气,要真嫁进所谓的书香门第。万一婆婆看不起蓉妞,还得受气,也就同意了。
如今,两个人文定已过,就等着成亲。
在那之前,王嫂子又把小姑娘扔到顾婉身边儿。想来也是觉得王妃身边出来的人,嫁出去也有体面。正好,顾婉每天除了哄儿子,也没什么事情好做,就把她叫到身边,和王府家生子还有新进来的,有些天分的丫头们一起教导,权当提前试验一下,等将来自己有了女儿,教育起来也不抓瞎。
蓉妞当年跟着顾婉的时候,毕竟年纪小,对学习不上心,这些年,早就忘得差不多,连字儿,都很是糟糕。
顾婉才看她写了几个字儿,就直喊丢人:“这要是外面人知道,你这小丫头片子是我教导出来的,我的脸都没地方搁。”
于是,就写出几张字帖,让她每日照着描红,日日十张,不许间断。
当然,练字毕竟是次要的,主要还是管家。
顾婉一开始,也不让蓉妞干别的,就是拿着一堆从王嫂子还有沐七门下商户人家搜刮来的礼单,让蓉妞仔仔细细地看,自己学习怎么送礼。
送礼是大学问,当初顾婉在陈郡主那儿,花了足足一年时间,才全弄明白,当然,蓉妞将来嫁的不过是一介商贾,小家小户的,不用学的那样复杂,可该知道的还是要知道。例如,喜事该送什么,丧事该送什么,中秋要送什么,年节要送什么,门户高的人家该怎么送,门户低的人家该怎么送,回礼应该怎么回……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说起来简单,学起来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