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出闻言,重重一哂。
就那些人的三脚猫功夫,哪里能在殿前献艺?
许庄主大概也觉得丢人现眼,正要推却,夜嘉底下的一个黑甲兵已经应声而出,夜嘉脸色的笑也更是兴味。
云出忽而【炫】恍【书】然【网】:是了,许庄主这样大张旗鼓地召什么护卫队,还弄得路人皆知,夜嘉又怎么不会派人去查底?
他这是成心想出这个“护卫队”的丑,以此小惩大诫,让其他臣子不要再这般自以为是,白白闹笑话。
果然,那群歪瓜裂枣被黑甲兵带了上来后,夜嘉也是一副啼笑皆非地表情,他略略地侧了侧身,探向南司月道,“南王,听说这些人都是庄主专门训练来,防备你对朕不利的。不如,让南王府的人和他们过几招?”
南司月闻言,手抬了抬,神色还是如常,“三个人。”
“是,殿下。”
南司月后面不见阿堵,但另有八个褐衣男子,各个面目肃穆,太阳穴鼓涨,任何一人站在场内,都有一种峙渊临岳之势。
护卫队足足五六十个人,他只派了三个人下去,这简直是对护卫队的侮辱。
可见南司月清清淡淡的表情,又让人觉得:似乎在他心中,三个人都显得太多了。
较量开始。
场内其他人的目光免不了都被吸引到了场内,许思思倒有点心不在焉,有气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不过,在许庄主打算从看台上走下去时,许思思又不知从哪里来了精神,立马叫住他,又是一段可有可无的交谈。
许庄主还在夜嘉旁边,云出也尚能分心去看那场内的比斗。
……与其说是比斗,不如说欺凌。
三个人,就好像三匹野狼进了羊圈里一样,几乎所向披靡,而所谓的护卫队,则鸡飞狗跳,打得丑态百出,虽然精神可嘉,仍然前仆后继地涌了上来,大行车轮战术,但也徒徒地惹得众人嬉笑罢了。
场内的较量,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好玩的笑话,音乐舞蹈早就停了下来,舞殇她们退到了一边,恭顺地候着。
云出突然想到一个主意:先告诉舞殇,再让舞殇在等会谢礼的时候,转告给南司月。
反正,她既是南王府中人,和南司月应该会有一套独特的联络方式吧。
主意打定,云出也不顾着看场内的情况了,她整了整衣冠,尽可能装成无比自然的样子,往场内走去。
反正,她现在穿着的服装,也是这个护卫队的,浑水摸鱼地混到舞台另一边,应该不难。
哪知,她正打算这样做时,乔老爹又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一手拍在云出的肩膀上,在她身后,缓慢而沉痛地说,“你果然是皇帝的人。”
云出愣了愣,“乔老爹何出此言?”
怎么会无端端地说她是夜嘉的人呢?
“我一直以为你和其他的探子不是一伙的……如果你不是夜嘉的人,这时候,为什么要混到那边,给夜嘉通风报信。”乔老爹继续沉声道,“唐五,老夫其实很欣赏你,只可惜,你既没有按老夫给你的后路走,老夫只能在此刻,杀了你。”
云出僵住。
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明白了一切。
什么看上她,让她带许思思走,不过只是试探她的把戏。
他们认为她是夜嘉的探子——可如果一开始就这么认为,或者,对此将信将疑,又何必还纵容她在护卫队里厮混。
也或者,这个护卫队本身,就是障眼法?他们透露给她的一切信息,都是障眼法?
那所谓的火药,也并不是在什么看台座位底下,而是在——
第二卷 京城风云 (十九)激变(2)
一念刚转至,场内的情形已经大变。
那些如跳梁小丑一样的护卫队,突然停止了揪斗,一窝蜂,发了疯似地冲向台上。
而正在说话的许庄主,则一把抓住许思思的胳膊,将她往旁边拉去。
许思思稍一愣神,那些人已经冲到了台上,冲到最前面的,那些守在夜嘉身后的黑甲兵还没来得及将他挑开,他突然猛地扯开衣襟,衣襟下面,是厚厚的一摞火药。
火摺子被擦燃,火花蔓过,那个人立刻炸得粉碎。
在他附近的黑甲兵,也浑身痉挛,或死或伤。
这才是真正的火药。
这才是真正训练出来的护卫队,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敢死队。
那些滑稽的健身操,那些拙劣的表演,原不过是给有心人看的,也是给云出这种身份可疑之人看的。
场内的三个褐衣男子全部回身护防,仍然留在南司月身后的五个人早已经将自己变成了一堵人墙,拦在了南王的前面。
夜嘉身前,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黑甲兵。
可那些护卫队身上的炸药太厉害,他们又像蚂蚁一样,轻贱自己的生命,场内到处都是轰轰的炸药声,剩余的人则趁着众人慌乱之际,见缝插针,一度威胁到夜嘉他们的安全。
而另一边,许思思已经被许庄主扯出了老远。
云出看得心神俱裂,可她如今根本无暇去管其他人,只因为,她现在的小命也在别人手里。
“乔老爹,我不是夜嘉的人。”她转过身,急切而诚恳地解释道,“我其实……”
她正搜肠刮肚地想一个有信服力的理由,语句稍一犹豫,乔老爹敛起的虎目里,凶光已越来越浓,似乎,不等她说完,他就要秉承宁枉杀一千,不错漏一个的原则,将云出就地正法了。
“我真的认识你女儿!”云出没法子,只能先扔出一个最有震撼力的事实来。
乔老爹动作稍滞,但杀机未散。
“我——”云出索性决定实话实说,冷不丁听到身后一个声音淡淡地接了过去,“她是我的人。”
两人俱一回头,云出找了半个月的夜泉,正静静地站在假山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她是少主子的人?”乔老爹,乔虞武怔了怔,显然,对这个情况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嗯,我的女人。”夜泉缓缓地走过去,很自然地将乔虞武搭在云出肩上的手挪开,“你去忙你该忙的,这里交给我吧,记住,不要让夜嘉活着出许家庄,我要不惜代价。乔虞武,这是你最后将功赎罪的机会。”
乔虞武不明所以,束手撤到一边,然后欠欠身,大步折回场内。
场内的敢死队员早已经被黑甲兵和南司月的护卫冲击得七零八落,眼见着不成气候,可乔虞武往场内一走,只对剩下的人稍加排列,那些人立刻又肃整了,分成四队,轮番朝看台攻去。
这一次,他们的攻击井然有序,也不像最开始那样胡来了,让那些黑甲兵不得不打起精神,小心应对。
看台的外围,早被许家庄挖了一圈暗壕,并埋了火油,许庄主将许思思一扯出省亲园林,便命人点燃火壕,让其他人不能靠近。
夜泉和云出则留在火壕内,映着那刹那燃起的猎猎火光,听着不远处震耳欲聋的嘶喊和爆炸声,无语对望。
云出突然很有喜感地意识到:这段日子,自己似乎一直伴随着这些风风火火的声响。
再回顾当初当骗子时,似乎惊险的生活,才发现,原来也是一种平静啊。
“你不是和小萝卜他们去了江南么?”无语了很久,云出冒出一句极平常的话。
“我把他们送到江南了。”夜泉随意回答完,然后,盯着她的脸,一字一句道,“你记不记得,我警告过你,不要再自以为是。”
“记得。”某人很老实地点点头,“可我没有——”
“那天,为什么不来平安镇?”夜泉打断她,将这周遭的变故视为无物,仍然很精神地,穷追不舍地对云出兴师问罪。
“没来得及走脱。”这也是老实话。
“那之后呢,之后为什么不来江南找我们?”夜泉眯着眼,抱着双臂,沉声问。
声音里的懊恼与怒气,真是想掩也掩不住啊。
不知为何,在如此的逼问下,云出竟然有点心虚。
“那是因为,我不想连累你们……我想……”她这次算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又是“她想”“她想”,这可不是夜泉深恶痛绝的“自以为是”么?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既然心虚,当然要当机立断地转开话题。
这是她的无赖本色。
“你偷听我们说话时,我就发现你了。”夜泉上前一步,捋起她的袖子,然后,嘴唇微张,咬破了自己的中指,在云出愕然的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