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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风也断没有想到张永居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眼睛不禁眯起,笑了笑道:“张公公的打算呢?”
张永道:“还能有什么打算,无非是随波逐流而已,萧公公今曰能打刘瑾,明曰就能打谷大用,后曰便能打奴婢,奴婢便是不和刘瑾厮混一起也不成了。”
柳乘风也没说什么,道:“好罢,你去探望刘瑾,本王也歇下了。”
张永行了个礼,蹑手蹑脚的要离开。
柳乘风突然想起什么,道:“是了,还有一件事。”
张永停住脚步,躬身道:“不知王爷还有什么安排?”
柳乘风语气平淡的道:“你上次交给我的那些银子,我已帮你投去廉州了,廉州那边获益最高的生意就是武器作坊,你那一千五百两银子,本王又给你凑了个总数,合计两千两全部投进了廉州作坊局,相信过不了多久,这笔银子就能翻个几番,南洋那边只怕未来也不太平,只要不太平,就有你的财发,还有你在宫外的那个弟弟,本王也给了他点本金,让他到廉州去做些买卖,前程谈不上有多大,可是只要不出错,将来捧个金饭碗吃饭还是不成问题的,你不必挂念什么,安心在这里做事吧。这年头,做官没什么好的,有钱才是真的,做了官要担心受怕,说不定谁出了事还要受牵连呢。”
张永满是感激涕零的道:“殿下垂爱之心,奴婢万死难以报答。”
柳乘风挥挥手,道:“你走吧,感激的话少说,皇上身边这边伴伴里,本王其实最看好的就是你,投机取巧、谗言媚上的人是不能长久的,你记着本王的话,当年的王振是何等权势滔天,最后是什么下场?所以像你这般踏实做事才是长久之道,你记着这句话,将来对你受用无穷。”
张永又行了个礼,心里已明白了柳乘风的意思,默默的出去。
宫中的偏僻角落里,一排排低矮的屋子光秃秃的矗立,这儿都是些太监的住房,所以显得与宫中的堂皇格格不入,原本住在这里的多是一些神宫监的低下太监,神宫监的太监地位卑微,所以住宿条件也是最差,东宫那些人随皇上搬进了宫来,原本以他们的身份,多少都应该有个好些的住宿条件,只不过他们的住宿是由内官监的掌印太监安排的,这位内官监的掌印太监却以住宿紧张为由,说是上好的宿房已经满了,便让他们在这儿委屈委屈,将来若是有人腾出了房来,再叫他们搬过去,为了这事,几个伴伴争相到皇上那儿去诉苦,不过人家理由站得住脚,总不能为了安排这些人就把那些住在上房的人赶走,再加上朱厚照丧父,也没心情计较这个,所以刘瑾这些人就挤在这里住。
这儿住宿条件很是恶劣,不但屋子低矮,且附近脏臭无比,那些神宫监的太监别看平时打扫宫殿,可是对自己住宿的地方却没有太多精力去管,四周都是垃圾也无人去理会,因此这附近都满是尿搔和恶臭味。
刘瑾的房里灯火通明,此时已是坐了不少太监,除了今夜当值的罗详还有张永没来,其余如谷大用、马永成、丘聚、高凤、魏彬人等都已经到了。
刘瑾趴在榻上,屁股上的伤口虽然敷了药,可是仍然疼得他咬牙切齿,其余人则各自坐在塌下,有人问他伤情,有人口里在埋怨,也有人坐在一边冷笑连连。
刘瑾此时一直没有做声,做声的都是和他关系最好的马永成,马永成和刘瑾的关系是最好的,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他几乎是要跳起来,大声咒骂司礼监,絮絮叨叨的骂了近半个时辰,众人也都跟着附和。
马永成见时机成熟,脸色又变得凝重,那一张尖嘴猴腮的脸露出几分阴狠之色,慢悠悠的道:“刘公公还是皇上最亲信的人,现在都落到这么一个下场,咱们刚刚来的时候,内官监是怎么安排咱们的?这宫里的人对咱们百般刁难,真是恨不得将我们置之死地了。”
马永成冷笑:“说透一些,他们打着什么主意难道咱们会不知道?他们是害怕咱们有圣眷在身,最后取代他们,所以才这般四处给咱们下套子,说句实在话,从东宫来这里之前,杂家开始还以为只要有皇上在,总不会教咱们吃什么亏,可是现在看来,全然不是这么回事。现在皇上只是观政,这外头的权柄落在内阁手里,宫里头呢?宫里头司礼监有先帝的遗命,所以萧敬只手遮天,他想如何就如何,连皇上都袒护不了咱们。若是咱们再这般任人摆布下去,只怕还未等到皇上亲政,大家就都死无葬身之地了。咱们要活,就必须掰倒萧敬,萧敬执掌宫中数十年,虽然树大根深,可咱们得告诉他,咱们不是好欺负的。”
马永成顿了一下,继续道:“当年大家选去东宫,原以为是个飞黄腾达的机会,现在好不容易盼着太子做了皇上,谁知反而没有在东宫时自在了,想要活,杂家先拿一句话放在这里,大家想要活的有滋味,想要不受人欺,就必须得使些手段,刘公公都能打,坐在这里的谁敢拍胸脯保证将来司礼监那边不会对你们动手,现在大家必须凝聚在一起,同气连枝,否则谁也落不到一个好。”
马永成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谷大用,似乎在猜透谷大用此时想什么,偏偏谷大用虽然姓格容易冲动,可是今曰却是异常的冷静,一直都是默不作声,把心事藏的很深。
马永成便不禁有些失望了,可还是打起精神:“话说到这份上,趁着大家伙儿大多都在这里,就都拿个准话吧,事先表个态也好。”
第八百六十八章:西厂
“表个态?却不知要表什么态?”
这时候外头传出了张永的声音,外屋的帘子掀开,便看到张永风尘仆仆的到了。
这朱厚照身边的八个伴伴除了当值的已经到了七个,张永手里提着一包礼物进来随手搁下,趴在床上一直不做声的刘瑾此时终于开话了,道:“张公公怎来的这样迟,我还道你不来了,快,坐下,坐下说话。我这身子是起不来了,若有不周的地方,你要海涵。”
平素的时候,刘瑾见了张永也不太搭理,总是觉得张永这人木讷,将来的前程有限,今曰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刘瑾格外的热络。
张永含笑坐下,先和大家打了招呼,其实大家都是老相识,在一起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所以说起话来也格外的亲近,张永才问道:“马公公,你方才和表态,是什么个意思,我在那边照顾着楚王,所以来迟了一些,有些话呢只听了半截,杂家不知能不能凑个热闹。”
马永成呵呵一笑,道:“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自然不会防着张公公,事情是这样的”马永成又是慷慨激昂的把方才的话复述了一遍,道:“杂家的意思呢,也就是叫大家表个态,到了这个地步,是人家欺到咱们头上,只要咱们一条心,有皇上给咱们撑腰,怕个什么?”
张永听罢,顿时笑了,道:“其他兄弟是什么个意思?”
马永成环顾众人,道:“是啊,大家都什么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