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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看了眼明玫,那当初不过几千两银子的陪嫁,现在手上却有一大票的人才叫有面子懂不懂。
霍侯爷没什么兴趣跟她多说,颇有些不耐烦地说一声:“就这样吧!”说完站起身来甩袖就走。到了门口又站住,冷着脸回头叫上几个小孙子,一起往后面苑子里散步去了。
留下霍侯夫人和儿子媳妇儿在那里各自无语。
之前霍侯爷虽然也没松口嫁妆的事儿,但也从没有这般当众给她难堪过。如今当着儿子媳妇儿的面,门外还有各处跟来的下人在,霍侯夫人十分下不来台,她又是为了谁呀?女儿又不是她一个人的。
她心里气得要死,便冲着明玫发火道:“当初烨哥儿媳妇说要给灵姐儿两万两银子的陪嫁,如今银子呢?侯爷都不知道的事儿你就敢拿来混说?”
她把侯爷责怪她的话拿来往明玫头上推。
明玫辩解道:“……媳妇儿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只知当初嫡姐用了一万两的银子陪嫁,所以媳妇儿想着,咱是侯府,门第上高些,咱府的嫡小姐出嫁,两万两陪嫁也不算多。谁知道公爹却另有想法,认为我家嫡姐当初嫁的是郡王府,而辰妹妹嫁的也算普通人家……不过,媳妇儿并没有跟旁人混说。”
神经病,当初给你画个饼,你就死活当真了。当真了你倒是憋着别当家等咱兑现了呀,偏一放出来就急吼吼地抓权不放。
实际上侯府里又不是缺银子,虽说这几年侯爷虽然躺倒了,另外两个男人也不在家,但侯府里各处产业上的出息并没有减少,一府里这些年也没有什么大事儿上的花销,怎么可能办不出来几个女儿的嫁妆。
但霍侯夫人老那么宣扬两万两两万两,让霍侯爷很生气,提点几次她都不听。
京城嫁女并不是都攀高,高门府第,其实是有一个相对的平衡点的。嫁妆行情就这样,你非得就比别人牛掰些。
比如说你倒是风头了,那东西两府呢?一窝子出来的,侯爷还是老二呢,大哥死得早,爵位才落他头上呢。可两兄弟嫁个嫡女也就几千两,你这边两万,你想气死谁?你想让外面怎么说道?亲戚面子不照顾着点儿?
何况嫁妆从来就不是说多少最后就真多少。象明玫就是,当初贺正宏也是说得明明白白的六千两银子,一分不给多。但最后呢,霍家给的聘礼了,出嫁时亲戚们的添箱了,霍辰烨帮着置办的好多物件了,贺大太太都没有截流,一一给她列上了嫁妆单子。
霍侯夫人不是真不明白这潜规则,只是她有自己的心思,怕不多宣扬宣扬两万两之数,最后不给她兑现。并且她宣扬的多了,钱家的聘礼数就得相应跟着往上提提。
霍侯夫人听明玫一推二五六的样子,更加生气,她面带怒色道:“这么说竟是不关你事了?你们这当哥哥当嫂嫂的,自己手里宽裕过好日子,就任由妹妹被取笑不成?”这是赤果果的要银子了。
明玫低着头没有表示。
她若是态度好,她就出面来协调这件事,侯爷也不过是堵着一口气不顺罢了。可她这个样子。
如今战事平息,西北差不多经过了这两年的战后重建,早就安稳下来了。几天前陶家才找上门来,给明玫递了十万两银子的贺礼,说是恭贺她诰封之喜,当然还是为着求张茶引。
霍辰烨让她只管收着,回头他来办。
所以明玫就算把以前的银子全用光了,也不可能差这万儿八千两。
霍辰烨知道她是在闹性子,便扭头悄悄给她递眼色,示意她不用为一万两银子吃个眼前亏。再说那是自家妹妹,自己手里有银子,多陪送些也是应该的。
明玫知道霍辰烨的意思,她不爽的皱了皱鼻子没说话。被喝斥着出银子,怎么那么不甘心呢。
两个人正眉来眼去地互动着,那边霍辰夫人已伸手从旁边炕桌抽屉里取出份嫁妆单子来,拿在手上朝明玫抖着道:“上面按着两万两列的单子,结果还有一多半没置办呢,那你倒是说说,现在要怎么办?”
说着说着忽然就将那单子向明玫身上使劲摔去。
刚才她虽然一副生气的样子,倒也没有声色俱厉,谁也没有想到,她会忽然这样。
霍辰烁急急叫了声:“娘!”为了女儿嫁妆想要儿媳嫁妆,这说出去很丢人唉。何况一万两银子很少吗?不少了吧?钱家是有钱人家,也不会指着媳妇儿的嫁妆过日子吧。
明玫也好,秦氏也好,哪个也没有号称一万两的嫁妆银子啊。
霍辰烨就坐在明玫旁边,当然不会让她摔到,他一伸臂就将那单子捞在了手里。而后边,明玫也早向一旁躲去。
这两口的动作让霍侯夫人又是一阵气血上涌。她在桌上拍得啪啪响,叫道:“反了,这是要反了不成,这些忤逆不孝的东西,给我着装,我要去击鼓,我要去面圣,看圣上说的可以不跪,是不是就是可以不孝……”
外面守着的下人,能躲的都躲了,剩下的,都是些心腹人士,谁没带脑子出门的。便有人干答应着,就是不进来。
霍辰烨只是下意识反应,把单子接到手里就知不妥,他应该闪身让单子砸他身上而不是接住,那样的话霍侯夫人大概就没那么生气。
他略一迟疑,便捏着单子朝着霍侯夫人跪了下来:“是儿子不孝,请母亲责罚。”
那边霍辰烁两口也忙跟着跪了下来。
霍辰烁急着劝道:“娘消消气,何须为了银子这般。妹妹嫁妆不齐,我们再帮着置办了就是。”这次出去打仗,破城什么的,没有让他去冲,当然第一时间掳人家好东西,也没有他的份儿。但他也多少落了些东西,也能出一点儿力。
明玫心中有气,站在后面低头不动。寻思着这霍侯夫人比以前行事更没章法了,到底应该怎么对付才好。
给银子是可以,但这般给了,难保她不会有一就有二……
霍侯夫人对霍辰烁的话充耳不闻,她只盯着明玫。霍侯爷严令她再不许动霍辰烨手里嫁妆半分,她不指着明玫,她能指望谁。
见明玫不跪,她也没有喝让她跪,毕竟她领有旨意。但心里却着实气不过,扬手又将桌上茶盏带杯连茶扔了过来。
霍辰烨跪在那里将腰身一挺,肩膀就挡住了茶盏,然后掉到地上叮当当一阵响。
男人跪在那里,一动没动,衣衫上很快泅湿了一片。
明玫火腾的一下就起来了,她看着霍侯夫人道:“媳妇儿不懂婆婆为何怪我。这府里,上面有公公有婆婆,难道是我这当媳妇儿的说如何便能如何的不成?我倒想给妹妹办十万两嫁妆去,便真能给她办不成?婆婆当日又为何不问问公爹可曾答应?”
霍侯夫人见明玫还是振振有词,便道:“没听说有哪家孝顺媳妇儿会这般跟婆婆顶嘴的。我问你,婆婆有急难事要用银子,你明明手里有,偏不理会不成?你可是霍家媳妇儿?”
明玫刚想说话,霍辰烨便忙出声回道:“为妹妹置办嫁妆,我们做大哥大嫂的,自然愿意出力。我们本想着私下给妹妹多添上些也就是了,奈何父亲不许。父亲说侯府里又不是没银子,他又不是发嫁不起闺女,哪有有点儿什么事儿就用儿子媳妇儿私房的道理,说出去丢他的人……儿子媳妇儿不敢违逆父亲,这才没再提起。如今母亲既这么说,嫁妆缺少银子的事儿,就交由小七来想办法好了。”
这是圆回了场子,又把银子扛下来了。
霍侯夫人等的就是这句话,闻言心下一松。她顿了一会儿,就道:“都起来吧,我也是急糊涂了。不过烨哥儿媳妇儿,既有这层缘故,你刚才为何不早说?”她不轻不重埋怨一句,和解的态度很明显。
明玫很不想理她,静待她的话落了地,也没出声。想着就算霍辰烨答应了想办法,她也可以想不出办法来。有钱的也不怕她想要钱的。
她就不信,当婆婆的这般胡来,霍侯爷知道了,也任由她如此不成。
还是霍辰烨替她回道:“小七最近也是肝火虚盛……”
霍侯夫人就道:“是呢,这天气燥的……我一早就知道,烨哥儿媳妇儿既然说了,就是有办法的。”
回去的路上,明玫还气鼓鼓的。霍辰烨直笑:“你的贤惠名声都过了圣听了,才不过几天,你又想传个忤逆婆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