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出血了?你怎么跟什么似的?每月不流几天血是不是不舒服呀?哈哈哈。。。。。。”高云在旁边看到老奎的样子,用讥讽加玩笑的口气说道。
“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你,小心老子揍你。”老奎恶狠狠地冲高云挥了挥湿漉漉的拳头。
老奎流鼻血的毛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好像从他上初中时就这样,如果受点凉或者是受了热就往外冒鼻血。由于这是他的一个缺点,很忌讳别人提这事儿,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嘛。
“你猪孙子老跟人说风凉话,我跌倒了在旁边乐的是不是你?你长大了——屁股结实了是不是?看我踢死你个烂屁股!”二胖看到哥们受辱,也冲高云嚷嚷上了,顺便出了出刚才摔倒时被嘲笑的恶气。
高云看了一眼旁边的我,没敢再吱声,换完衣服跑外面楼道里看雨去了。
我的衣服还没换完呢,就听到外面楼道里有人喊:“倒了,倒了,哎,这娘们!”,“谁去帮帮她呀,真他妈孙子。。。。。。”
二胖急冲冲地跑进屋子,二话没说拉着我的手跑了出去,扒开人们的肩膀,我看到了在工地门口有一个人正吃力地往前推一辆三轮车——大概是陷到泥浆里去了,车子只是来回晃,而不见前进。那个人很瘦小的样子,由于是在雨中,我又近视,不能看清楚到底是谁。
“小菁,小菁,丑,你看清了吗?她刚买菜回来,可能是被淋着了。车子进不来了!”二胖和老奎几乎同时对我说。
小菁?买菜?车子陷泥里了?车子进不来了?
所有这些东西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我只觉得脑子里血“轰”一下涌了上来,顾不得什么了,脱去上衣扔在老奎手里,扒开人群跑下楼冲进了雨中。
如同站在房子上的人们拿着脸盆往我身上泼水一样,刚一出房檐,自己已经被雨水浇了个透。我抹抹脸上的水,以最快的速度向工地门口跑去。
是小菁,没错。刚买菜回来的她被陷在了门口的一堆烂泥中,正进退两难。她像是刚从泥塘中爬出来似的,浑身都是泥浆,虽然车子在她的推动下只是来回摇晃而没有前进一步,但她仍然使着劲儿往前推着,身子由于吃力,弓得跟虾米一样。
我冲过去,左手扶起三轮车的把手,右手抓住车轮,来回扭了两下,车子“咕噜,咕噜”叫着冲出了泥浆。
这时她才抬起头看了看我。
由于长时间地咬着牙推车,嘴唇都被自己咬破了,一股细细的鲜血渗着雨水从下巴正往下流。几缕头发粘在了脸上,刚才还很坚强的眼睛,在我的注视下泪光点点。
看着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我恨不得紧紧地把她拥抱在怀里——给她一点温暖,或者用手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和嘴上的血渍,可我没敢。
“没事了,咱们走吧,别怕。”我费力地想从裤兜里掏出点干净点的纸或者是布来让她擦擦脸,可拿出一团东西一看,傻眼了——原来是刚才换下来的臭袜子,本来是想暂时装裤兜里等上厕所时再洗的,没想到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而且是在我心爱的姑娘面前。
她看到我的窘样,倒破涕为笑了,轻嗔我道:“懒猪,经常这样!”
不知道这是她第几次叫我懒猪了。其实我并不懒,也许她认为猪是可爱的东西呢。
两个人推着车子路过宿舍楼时,我这才发现楼上站满了一堆看热闹的人。只听他们高声喊着:“小两口,亲一个”,“英雄救美”,“你丫真行,爷们”,“这小子想媳妇儿想疯了吧。。。。。”
小菁羞得低头往前走,我也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帮她推着车子。
我又听到老奎破锣似的声音:“他妈的喊什么?你们怎么不去,还在这里说风凉话?是男人吗?是男人跟大爷比划比试划来,再喊阉了你个猪孙子!”唬得楼上顿时没有了声音。
突然我又不害羞了,是的,男子汉帮自己心爱的女人做点事情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犹如得胜的英雄一般,光着身子,昂着头,推着车,往宿舍旁边的食堂走去,后面跟着瘦俏的小菁。
雨水仍然不管不顾地往身上泼洒。我的心里一腔热血,这点雨算什么,小菜。
第二十一章 春暖花开
第二十一章春暖花开
“面对大海,春暖花开”。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句现代诗。它也同时印证着我现在的心情。
我完成了平生第一次约会——跟女孩子的。
下工以后,二胖神秘兮兮地看着换衣服的我,拐了好几个弯想知道我要去哪里。在努力了好几次都没有结果的情况下,他搬出了粱山好汉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以及桃园三结义中刘关张“不求同年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日死”等很多很多大道理——目的只有一个,想跟着我出去吃顿饭,但都被我用时而温和、时而暴力的方式一一化解,最后给他撂下了一句话:“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今儿哥哥有重要的事情,没你份儿,等你长大了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气得二胖撅着老高的嘴巴出门去了,声言要找老奎约会去。
我来到了提前和小菁约好的“胖大嫂”饭馆。周围没什么好的去处——而且即使有,我们也化不起钱。问题不在吃什么饭,在哪里吃,而是在跟谁吃!我这样安慰着自己。
小菁显然是刻意装扮了一下自己。
一件白底蓝花的短袖衫,洗得有点发白的蓝色牛仔裤,梳着两根城里人很少有的麻花辨子,文文静静地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子上等我。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几盘菜,土豆炖排骨,清炒油菜,虎皮尖椒,以及一盘煮花生米。都是我平时最喜欢吃的,无意中跟她聊天时说出来的话,她竟如此用心。对了,还有一瓶冰凉的啤酒。
“快吃点吧,都要凉了。”她冲着我微笑,拿起筷子递到我手里。
“你今天怎么那么早,明天的菜都买好了吗?”我夹了几颗花生米,放在嘴里嚼着,问她。
“都买好了,这几天我只管买菜,马工已经从河北批发了一些大米,就不用每周去拉了——还比较轻松。对了,前天的事儿我得谢谢你,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小菁轻轻拿起筷子,往我碗里放了一块排骨,轻声说道。
“哦,那就好。前天的事儿别说了,换了谁都会帮你的,只是我比他们跑得快而已。”我冲她笑了笑。
吃饭期间,她跟我谈起了她的事情。
她出生在安徽一个很偏远的农村,家里姐妹很多,她排行第四,底下还有一个弟弟。跟大多数的农村孩子一样,因为上不起学,很早她就在家务农。去年,同村的一个女孩子带她出来北京打工,也是经历了很多事情,诸如当保姆、打扫卫生之类的,都没有干太长时间,原因是她的性格过于内向。最后还是在那个女孩子的帮助下,才找了一份在工地帮忙做饭的活干,大致如此。
“唉!”我长叹了一口气。
如果她能正常的上学、工作或者干是一些比较体面点的活,也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姑娘呢,说不定那时候也有很多像表哥那样的白领们追求她呢。“文淑典雅,温柔可爱”,这是我能想起来形容她的最好的词语。
“你叹什么气?怎么了?吃的不好吗?”她看着我问道。
“没有,没有,吃的很好,我可喜欢这些菜了,我只是有点感慨,同是天涯沦落人哪。”我摆摆手,对她说道。
“还文绉绉的,给我念诗——我可不懂你说的话。”边说边给我倒满了啤酒。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算了,给你讲一个笑话吧,看我们俩那么闷的样子,别人还以为我们在闹别扭呢。”我边说边用手托着腮帮子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