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爱的过程对于周咸宁来说如鱼得水:解开衣襟,褪下外衫,木质纹路摸起来却像是玳瑁质感的扣子易结不宜解,月牙色蝉白纱旗袍响起索索沙沙的声音和他褐色衣摆交缠混合,像两尾鱼。保存完好地享用,再装作若无其事地完好送回周老爷那里。隐蔽的恶意,暗中蔓延的仇恨,已经结了一层厚厚青苔,甚至生发了霉斑。他不知道自己新过门的夫人心甘情愿地正被他从来鄙夷恼视的女儿颠上颠下、翻来覆去地玩弄,发出在他床上都不曾发出过的咿呀吟哦之声;他不知道,自己洋洋得意得到的冰清玉洁的男人,早已是被她玩弄到骨枯肉糜汁水横流的表子。她暗自勾唇。她露出自己最锋利的牙齿,将成心撞到狼窝的柔弱坤泽狠狠噬在口中磨,直至整个软脂温玉般的身子从毛细血管里迸发出一种诡秘蜿蜒的酡红……
发情期的激素胜过任何琼浆玉露,能让这位夫人心甘情愿地俯首帖耳,任凭自己摆布。
这算是报复吗?
“仲安?”突然的声音让她猛然回过神,“在想什么?”
“我在想,”她顿了顿,声音酸涩又沙哑,凝身像是在听着座钟钟摆嘀嗒的响声,“该怎么折磨你。”
“嗯?”他鲜有兴味地稍稍仰起眉梢,声音依旧如春水潺潺,“能同我讲讲吗?”
谁知伏在他身上的女人却猛地摇了摇头,接着自顾自地垂眸解开身侧旗袍的盘扣。随即低头用力咬住许祯的唇,开始大口吮吸。
她不想了。
周咸宁恢复了神志再看他,总感觉刚才作出那种决定是被不干净的东西上了身。
她怎么会答应下来的呢?她怎么能答应下来呢?
直到她望进了许祯那两湾幽深的眸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哦,她也渐渐后知后觉地终于晓得了。
那眼尾是不偏不倚的弧度,恰到好处的柔媚清雅,恰如其分的正室风姿。清涟中的菡萏太过柔软,还需一些筋骨的冷硬;扶桑太热烈,盖不住这么锥心彻骨的清冽;芍药,柔而不软,清而不寒,秀而不媚,刚刚好。若是还活着的周咸清,出嫁后也只该是这副模样。秋水寒星,只该让自家乾元心里软得发酸,只想抱在怀里好好疼一疼。
只是周咸清不会依赖别人给她的怀抱,她只会告诉周咸宁,靶子要瞄准,鼓点要踩准,酒杯要端稳,香烟要夹稳。她也不会哭。反倒像个乾元。
她轻轻松开他,看着身下压抑着喘息的坤泽,心下比对着什么。
他越发洇红的眼角眉梢徒增几份令周咸宁心颤的胆怯。她想要靠近,却怕自己的体温让周咸清再次消弭在隔着一层毛玻璃的记忆中,再不济,是融化在这还残存着微薄姊姊茉莉味道的拔步床上。
身体替她先做了主。
她太熟稔了,甚至变成了例行公事,但她保持着前所未有的虔诚与敬畏。像是在开拓着原来觊觎眈眈却不曾染指过的领地?
不,不对,明明是朝拜着心心念念魂牵梦绕午夜梦回的圣地。
“呃,仲、仲安!”他压低了声音一呼,谁知那整齐衣冠下面的长衫缎袍早已经被蜜液浸湿,只等旁人来采撷。她的指尖全无力道,只是轻轻一拂,便已经有一股股温热花液涌出,黏腻地贴在他胯上小腹上,勾勒出美妙圆润的线条来,引人遐想,诱人品尝,勾人咀嚼。
“不至于此,不至于……”她一边随口应着安抚过度反应的坤泽,又一边使坏地故意用指尖抠挠起来,在花瓣外部不快不慢地打转摩挲,能感受到掌下花蕊是在怎样地收缩颤抖,随着她的动作而阵阵战栗,继续吐出又一波花液来。
“嗯……只、只要嗯哼……”他不得已屏住气,才得以发声喘息,尽力保持着仪态,声音早已变了调,“只要你尽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罢,还吃力地挺起纤细腰肢,将那待人抚慰的敏感柔软之处往她手里送了一下。但整个过程做得非常生疏笨拙,越过了心里的坎儿,却没有掌握相应的技巧,正如对诗答句要派兵遣将平仄韵调一样。
她颇为意外。很乖,很顺从,很有作为一个玩物的觉悟和修养。
“簪缨仕族,书香门第,也耍得这么开吗?”
她戏谑调笑声不轻不重传来。他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逾矩又孟浪,下贱又轻浮,沉浸二十余年的叛逆和报复正在随之复苏。这副浪荡模样和城北窝棚里的窑儿哥窑儿姐没有分别,以至于他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便别过脸去,死死咬住了唇,任她如何撩拨挑逗就是不作声,只能让她瞧见一片通红的耳尖。
“不过……”她懒懒抬起眼皮扫了他一下,“对那个老东西也是如此?”似是为了莫名窝了火的发泄,又像是小小调情的惩罚训诫,她手上不自觉用力在那肿胀的小巧花茎上剐蹭了一下,复而捋动。
“呜!”他身子猛地一抽,蜷缩起来,秀眉蹙起,眼中闪烁,只望着她的唇瓣怔懵;突然被她触发了敏感开关,骤然抽气,摇着头颤声道:
“仲安!别!哪里……不、不行的……哈啊……”
她见他方才不理,便直接俯身掀开他的内衫,捻起两点嫣红,恶趣味地在指腹间把玩,更引得他身体扭动,咬唇闷哼。坤泽轻哼如鲠在喉,碍于脸皮不甘心发出旖旎之音,她便铁了心的要把他玩到失态发痴。
软弹的乳,香腻的肉,暖白的玉,丝滑的绸,每一次揉搓都好似在给面团上劲儿,让他更加柔韧劲道;每一下揉捏都在将他身子揉得越来越软,直至瘫成一坨气喘吁吁香汗四冒的软泥。
他成了随她捏塑把玩的泥人,皮肤上留下隐晦的绯红印记和她手掌躯体的温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完璧一般姣好润滑的身子随着她的手劲和动作如海浪般起伏,圆润白皙的肌体战栗着弯出情潮的波弧,短暂间歇中穿插的喘息和不自觉溢出的呻吟,连串呼吸所引起的急促沉降的柔软平坦小腹,这些都协同着作为乾元的生理本能,在提醒她——
快点,快点他把生殖腔灌满。
“发情发成这幅样子……都不像你了。”
瞧见他面皮上渐渐浮上两抹绯红,她呼吸乱了节拍,毫不客气地冷哼一声,不知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对他言语。
“不是的,”他努力平息,突然出声,低哑的声线带着平日里绝对不曾有过的软糯黏腻,抬起眼,冰消雪融,东风化雨,用那双自知她无法抵抗的春溪般温软流情的眸子望向她,将她整个人温柔地盛进瞳孔,像是把她包裹进了怀里,“因为是……仲安。”
小腹蔓延至四肢经络的燥热作动突然被扑灭,却又像是反而被助燃起来,火势愈演愈烈,烧得她更加热烈煎熬汹涌澎湃。乾元似乎听见遥远的、以前的声音传来,那是熟悉的包裹了棉绒的如泉水一般琳琅而毫无锋芒棱角的柔婉笑声:
“因为是安安呀。”
就像姊姊那样。
她愣了一刻,定定地望着床上明明情动却还在努力自持的男人。许祯脆弱得几乎一碰就要碎成一地,紧绷的弦一碰就会酥软,从而发出袅娜的靡靡之音。
周咸宁低声暗自窸窣呢喃了一句,开始变得魂不守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随后,许祯只觉一团柔软的重量钻入了自己滚烫的怀中,衣料的皮肤的摩擦,外加扑鼻而来的馥郁馨香的晚香玉信息素,为他带来了一丝久涸的惬意与清凉,让他不由得享受一叹。而这舒爽叹息却又被她的一声话语所打断。
周咸宁趴在他身上,双手死死扒住他的腰身背脊,在突如其来的失神的片刻之间,滚动喉咙颤抖地泄了一声叠词,犹如少失怙恃的兽。
“什么?”许祯微喘着,轻轻问了一声;撑起迷离的眼睫,侧耳贴近她。
出乎他意料,她复述了一遍。那声音小了很多,好像在嗫嚅。
他不由得凑得更近,用发烫的耳朵小心翼翼又笨拙不已地蹭过她的脸旁,手臂渐渐环紧。这无端的好奇让他在逾界边缘逡巡徘徊,像是明知前方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却还是想饮鸩止渴的猫。
“……姊姊。”
她眼神都变得涣散,闭上眼,痴迷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满肺的空间都用来盛装这芍药花的味道。
不够,还是不够。每一个肺泡,每一个细胞,每一个因子,每一根神经,都要浸透它。浸透得彻彻底底完完全全,连所谓的三魂六魄,都要镌刻烙印上这味道分子的化学式。
姊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周咸清的丧事办得草草了事,干净的单子盖在死尸身上,像是刚刚睡着。周老爷不准许周咸宁查看她的遗体,连触碰棺椁也不肯,周咸宁只得披麻跪在青石板上,听着僧侣做法事超度。经轴滚转,经文送念,经幡翻动。她抬起头来看那些经幡,恍惚看见了幼时姊姊给她糊的锦鲤游龙风筝在天幕上摆尾争斗。在她还没有撒手人寰,尚且还在弥留之际时,姊姊会想什么?会想到她吗?如果再选一次,她还会愿意独留安安一人孤孤存活于世吗?透过布料传来的硬度和潮湿让她的膝盖开始生锈,产生一股不为所愿的钝痛。
活着的人以为一个人的离开是一阵狂风暴雨;后来她才明白,是一辈子的潮湿。
“毓如下面,好湿啊……”
望着那双神似周咸清的眉眼,伶仃游鱼一跃,义无反顾地投向了肉体欲波澎湃的海,许祯受到拍击的思维干岸上震震晕眩恍惚,一时间竟忘了呼吸,两颊熏出两抹瑰丽的红,只余眼睫震颤。
富饶的、慷慨的、广阔的、充盈的……周咸宁在他一湾暖水里冲荡游动,乐得自在,无比满足,像是回到了生命初始胎囊子宫中的迦南地,肆意享用着奶和蜜。
许祯感觉到女人带着薄茧的温暖手掌开始在自己身上游走,像是要把他身体的每一分一寸都用自己的指尖丈量一番。他竟不知自己继女的碰触会让他心脏肌肤如火燎一般酥麻灼人。
继女,这个词带着刺痛的词缀,每一次想到都会给他的羞耻心割上一刀,将他踩在牌坊石料基底下蹾一丈。于是他让自己潜意识规避。
理智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女儿,她本该是他的女儿,年长七岁的女儿。本该在他膝下撒娇撒痴,自己却如此在她身下承欢。
……温良恭俭让、温良恭俭让……
皮肤碰触的黏腻顺滑让他下体渐渐分泌出了更多粘液,顺着臀瓣饱满的弧度滑下来、蔓延开来,在传单上留下点滴湿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湛湛露斯,匪阳不曦……
水声黏腻,在静夜里更显得曼妙淫荡。体液和汗水都带着芍药馨香,和她身上不再压抑禁锢的晚香玉信息素一同纠缠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好似带着催情麝香的迷药,将他迷得神魂颠倒,任由她支配。
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莫相催、莫相催……
片片催零落——落叶人还在——云在青霄水在瓶——羸其瓶——
凶。
凶,凶,凶!
突兀传来轻笑一声。
“母亲一直在胡言乱语什么呢?”
他恍然间回过了神,怅然若失,心不在焉,微微一层汗,像是镀上了银晶,随着他身体的颤抖而闪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明明是跨过禁忌的肉体交易,到最后要是发展成亏本买卖,不仅折本,而且再也没有可供他交易的机会了。
他扽了扽自己情绪,等思绪沸水中的化合物沉入水底,翩翩然恬淡一笑,“无事,辛苦你了。”
也许在信息素催发之下,自己早已变成了一个荡夫,可是,他已经渐渐失去了自制的意志力。在神志土崩瓦解之下,不要不知廉耻地把自己的身子往她身上靠,是许祯清醒之余理智尚存之时对自己唯一的底线。他一直认为,在这种合欢纵乐的事情上,她很是在行。
他轻轻合上眼。只管把自己交给她,她会安排好的。
丧礼的全程进行得十分顺利,每一个环节都衔接地滴水不漏,齿轮嵌合地饱满圆满,从容不迫,从善如流,每个步骤不偏不倚,不多不少,时间的缝隙合规合礼,合榫合卯,实在是太过完美周全精确平整,以至于事情过去后,仿佛人们已经忘记了周家大小姐曾经存在过。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啧,妈妈,你流了不少啊。”
周咸宁在他胯下画着圈摩挲,引得坤泽更是一阵阵地抽搐,将脸埋在枕头里,哽着嗓子闷闷地说不可不可。她将捻了捻手指,能拉出浑浊的银丝,便使坏地将指尖递到他嘴边,回想着自己幼时对姊姊撒娇发嗲的样子:
“母亲,咸宁手湿掉了。”
许祯听闻,直接失态地怔住,呆呆望着她,下意识双唇微启,两颊更加滚烫红晕了几分。此刻红透的脸配上如此一副无辜懵懂的神情更是别有一番令人疼爱心醉的风味。随后回过神来,微抿嘴唇,闪烁着眼睛,不敢瞧她,心若鼓擂。
她叫过他很多次母亲,不管是私底下,还是台面上。他都没有什么太大的触动。都是为了面子上能够相处,低头不见抬头见,只要能过得去即可。可是在床第之间说这种话,这样称呼他,反倒让他赧然起来。不由得下意识别过眼去,微微垂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眉毛扬起,与他贴得更近,嘴唇直接黏在他耳边,愈发得寸进尺起来,沙哑柔声道:
“母亲,理理我嘛。”
身下的男人立刻变得慌张起来,心跳加速,手足无措地痴痴望着她,脑子里混沌一片,一团迷糊的是方才心焦体热沸腾在脑子里的水。能看到平日文雅端重的太太露出这样一面,也委实颇有兴味。
“理是不理?我可要任性了。”胁迫促狭的意味。
他用涣散迷离的眼神抬眸望了望身上的她,又飞快地瞥了一眼自己嘴边的指尖,不知如何是好,便端起威严,板起了绯红旖旎的脸。刚想蹙眉假意呵斥以掩盖慌乱,可是说出口的声音全都融化,顺着信息素流淌下来,成了舒舒服服熨贴着她的氤氲温泉水,让继女的毛孔都舒张开来,暖洋洋的。
这幅模样,就算是发怒,也只当是一种情趣的撒娇罢了。
见他还在挣扎,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埋在他体内的炙热往前一送,冷不丁地不情不重地朝花心凿了一下。
“呀!你——”他清素的眼眶顿睁,眸子里是薄薄一层水膜,和受到不可思议刺激的愉悦享受和一点小小的幽怨委屈。
“这叫出其不意,”她轻笑起来,“我知道你拉不下脸面。无妨,我帮妈妈尝尝味道。”
“仲安,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没等他说完,她便把指尖放入口中吸吮,津津有味地眯起眼,望着羞愤欲绝的他狡黠地笑。
“不可!不可!脏……脏的……”他涨红着脸轻轻将她的手拉开,一脸难为情,“你啊,怎么什么东西都往嘴里放?”
“甜的,不信你尝尝。”
她很大方地同他分享,毫不吝啬自己的惊喜,登时低头吻住了他,强硬地撬开牙关,柔软的舌缠绕住他口腔中的甜蜜柔软,吻得他久久不能喘息,直到眼角沁出泪来。
他变得泪眼朦胧的,无神地湿漉漉地望着她。
往日里独坐高台的雅致庄重无情感颠簸无尘世烦扰无色彩斑驳的冷冷清清的脸上又红又粉,像是被人蹂躏坏的白玉兰,可却又想让人蹂躏个痛快。她是多么想在他的花瓣上留下或紫或红的暧昧痕迹,把他揉碎了捏坏了,直至将亮晶晶甜蜜蜜的花汁都榨挤出来。
他望着床架用力眨眨眼,将眼泪浸回去,不肯流露出丝毫泪意,暗中长舒一口气,任命地闭上眼,随她玩弄摆布。
如胎白瓷器般精致无暇的面庞被海水般的湿润微凉月光浸透,随着浪花涂染上一层层静谧又不自知的魅惑。
周咸宁按捺不住,再次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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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母亲。”
“你的伤……”
忙着和他苟合,她哪还会顾得上这种事。可能是信息素,也可能是肾上腺素,她感觉不到多疼了,于是便摇摇头。
她说她想更过分一点,他怔了半刻,没有说可,也没有说不可,只是别过面目,抬手轻轻抚摸她的头,不多时又收回手掩住了脸,眼睛是始终不敢看她的,颇引起了她逗弄的心思。
可她越逗弄,他越像含羞草似的,戳一下就侧一下身微微扭转到另一边微微蜷缩不理她,戳一下扭一下,戳一下扭一下,以此往复。
她总是使坏,专挑着他敏感怕痒的地方戳,胸口腿内侧小腹处。他只有受不了了,才会用些许幽怨的神情抬眸诉苦一眼,仿若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又或是温温吞吞地瞪她一眼,权当威吓,可惜眼拳功夫不到火候,没什么力道,反倒像是在撒娇撒痴;再不济便是绷着脸几秒,抿着薄唇,假意唬她,却还没有周咸宁面无表情的锋芒锐利来得鲜明痛快,她为了给他一个面子,装作稍稍被吓了一跳,但见他脸色潮红,过不了多久,便又忍不住大着胆子欺身上来,开始为所欲为。
那些个骗小孩子的把戏她才不会受用,倒使得小孩子心性大发,非要跟他争个高低,便越发得寸进尺,开始上下其手,蹂躏得好不肆意畅怀。
她没心没肺,继续耍着。
且不说他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就算是要负责之类云云,他也早该习惯她的顽劣秉性。
他支持不住,知道挣扎无用,便泄下气来,被打回原形,无奈地受她玩弄。低眉顺眼地歪着头枕着她的旗袍,泛红的目光朦胧地睃她,眼神里是她读不出的东西,却也始终没有说一个不字。
周咸宁暗笑,望向他的眸子不自觉染上了一层暖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记忆中的姊姊也是这样,任凭她怎样胡闹跋扈,都像远至天边的大海一样包容她。她在江华轮上,望了一个月的海。朝霞的海,正日的海,晚夕的海,夜幕的海;平静温暖,无风无浪,金光粼粼,水波温柔;姊姊在笑,姊姊在眠,姊姊在吻,姊姊在言。
若是风暴打起来了,浪涌滚起来了,那便是电闪雷鸣,旌旗被飓风鼓出猎猎声响的时刻。那是姊姊发慌了,她想安安了。
他月光下如海波清冷温柔的脸,端的偏生和记忆中的那副在熟悉不过的模样重合渗透起来了。像是成了一个人。
她像是第一次抚摸他的脸颊,带着惊叹和诧异,仿佛在慨叹造物主的恶趣味。
触碰到她目光的一刹那,他就已经闭上眼,藉由她通过这幅皮囊寻找另外一个人。他已经心知肚明,心上虽然酸涩,却也说不得什么。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发表意见,甚至是传递出任何情绪。
他凭什么呢?明明自己才是那个得寸进尺妄求温存的人。
“仲安……”
还不等他开口,她便捂住了他的嘴。掌心的冷汗濡湿了他的唇,鬼使神差地,他忍不住轻轻伸出舌头碰了一下,便霎时缩了回去。一板一眼四方端正之下的小小逾矩行为,让他自乱阵脚,胸腔震得发疼。
“莫开腔,别说话。”她有些气喘,语句飞快滑过她的口腔,她便再一次缠了上来,失心疯一般黏腻地吻着他的眉眼。用唇瓣一寸寸细细描摹勾勒着他的面庞,小心翼翼且战战兢兢,虔诚且笃信;好像是在借着
谁的面皮骨肉怀念重温着再也触碰不到的故人的脸。
“周咸宁,你个混账东西!你这一身穿的是什么?你大姐头七,你这穿的是什么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姊姊最喜欢安安穿藕荷色。藕荷色的褐边嵌绒短打小坎肩儿,洋红色的暗纹云线内衬长衫,上面绣着姊姊最喜欢的芍药。一丛一丛,一簇一簇。姊姊喜欢自己耍板眼儿给她看。
“妹儿好乖哦。”这时候,姊姊的眼睛就会眯起来,笑得眉眼弯弯。上下打量这她,像是在欣赏精巧粉粉嫩嫩的瓷娃娃。她这时候会喜不自胜地扑倒姊姊怀里去,小孩子没个力度,常常撞疼姊姊,有时候还会惹的姊姊娇嗔一声——
“仲安!呃,太、太深了……”
周咸宁俯身直冲,不计后果地猛地一下深顶,直直顶进宫口,如重锤一般一锤一锤往紧闭的宫口凿弄,像是要毫不留情地将他贯穿。像是要从他的甬道里直直顶到他的心里。他被震颤得一抖一抖,乌月青色床单被揉成了一团,攥成了乌月青色的花,再被他的汗水爱液打湿。从床上耷拉到床沿上的衣穗也一晃一晃,大喜时周公馆门前的红灯笼迎风荡漾时也是如此。
锣鼓欢腾,床木喑哑;笑声漫天,颤声连连;烟尘翻滚,肉体横陈;鞭炮震耳,汁液四溅。
姊姊要嫁人了吗?
自己的吻能留住他吗?
酥酪脂膏质地的唇瓣经受不起狂风骤雨般的吸吮嘬咬,顿时红肿一片。但那份细嫩还是让她舍不得松口。
“走就走,”她沉着声音含含糊糊道,“不留也罢。”
可她还是不够,还是想永远留在姊姊温暖的、柔软的、散发着小猫咪绒毛一般奶香的怀抱里,于是越钻越深。似乎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借由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深入坤泽的最柔软敏感之处;占有,占据,沾满自己的气味。
周咸宁像是出生的胎儿,拼命地想要回到温暖的母体,永远地被温暖的羊水所包裹,没有任何危险,也没有任何饥寒。那是生命之处的所在,也可以是生命终结的所在。被最爱的人完完整整地接纳,同时被拥有。一直的陪伴,血肉之中的羁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姊姊……
“哈啊!”她耳边是抽气的声音,软息颤颤,隐约带上了湿意,姊姊竟然开始哀求,“仲安……求你,你慢一点……呃、呃嗯!受不住了……”
那双柔婉若幽潭朦胧的眸子,本就已经很潮湿,便更不适宜泪水了。
不行啊,姊姊怎么能哭呢?她最舍不得姊姊哭了,她可得好好抱抱姊姊,好好安慰姊姊。
于是她将他紧箍在怀里,顶得更深了。把玩起他胯前白嫩如小蘑菇一般小巧膨胀的挺翘,有一搭没一搭地撸动起来,顺带着还留着清液的粉滑娇嫩尖端用指尖来回剐蹭,不多时,感觉他快要泄出来,便用蓄长的指甲暗中一碾。
“啊——”
他瞪圆了眼睛,身子如鱼,挺腰挣扎,那一声低哼从喉管中荡漾出来,尽管他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可尾音的抖颤还是出卖了他。那小巧的花茎在空中摇晃出引诱的弧度,柔软又脆弱之处希求乾元的垂怜爱抚;同时,一大股如醴似蜜的温热汁水又涌了出来,打湿了她的手掌。连同他掉落的泪水一样。
姊姊哭的时候,常常背着她,她能捕捉到的蛛丝马迹只有一双晕红的眼,躲闪的神情,牵强扯起的笑意,还有一声,“安安莫慌。”
“呜、呜嗯……好,好,不哭,我不哭……”
姊姊的眸子已经失去了焦距,吸了吸鼻子,伸出线条流畅的白皙手掌,晕晕沉沉,有气无力地在枕边摸索着手帕,动作很牵强。他浑身因抽气而颤抖,因颤抖而闪着月色柔软如纱的亮泽。鼻尖上还带着顺着额角颧骨流淌下来的汗珠,在辉光下闪着莹莹的光。
她俯下身,亲亲他,胡乱扯过枕边的帕巾给他轻轻拭泪。隐约听见他压抑地嘤咛一声,颤颤巍巍,随即散入夜色不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接着又作动起来,不仅折腾得床上姊姊哭吟抖颤,也折腾地床架咿呀不停。
姊姊为她簪花,姊姊为她煎茶,姊姊为她做羹汤,姊姊为她吟诗书。她懒洋洋靠在花架下面,枕在姊姊的腿上,姊姊用白沙团扇为她扇风,扇面上绣着芍药花,朱红的穗子垂下来,随着晚夕草木炊烟的风在她视线中摇曳,她柔软温暖的臂腕一摆一摆、一晃一晃……
“嗯啊……安……慢、慢一点……快!”许祯垂在床边的手腕一摆一摆、一晃一晃,他已经几欲晕厥,可是身上电流顿起的快感让他的茶色眸子微微上翻,露出青筋的指节紧紧扣住她的手掌,指尖陷入她臂膀上的血肉,随着她的身体律动而起伏摆动,随着本能配合着她的节奏,迎合着她的行动。
她暗暗雀跃,这声音如同一剂兴奋剂打入她的体内,让她更加不知疲倦地挺动起来,让他背对着跪伏在自己面前,扯住他的手臂便挺腰顶胯,无所谓轻重节奏,只管直直将他顶得发出哽咽低吟,泪水顺着滴答下来,滑过喉结、锁骨、胸前、乳珠、小腹、耻骨……打湿了她的枕巾。
“要、要去了……不行了,不行了,啊……别!仲安!啊!”
对,对,就是这样,去吧,去吧。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困了你二十五年的地方。
周咸宁气息早已经紊乱,眼神迷蒙,胡乱冲撞着,一心只想遂愿。
一面冒犯顶撞着他的生殖腔,用大股热液将其空虚痉挛的小腹灌满,看着他原本平坦柔软的小腹渐渐隆起出一个娇弱得逞的弧度,一面用力掐住他的喉咙,扯过他的后颈,毫不留情咬了上去。
一股甜蜜黏腻充盈口腔。她大口吞咽着,犹如吞咽着牵机之毒罂粟之膏,自行宣判着自己的亵渎之罪。
姊姊,你一定要去一个好的地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许祯双目无神地望着床架,刚才过于刺激体验让他半天缓不过神来。二十四年来身为深宅大院中的坤泽,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无与伦比的感觉。他终于改变了对性爱的看法:不是性别不对等下的例行公事,而是一种对自我的取悦与欣赏,更是……对意识中远不可及人事物的新鲜的深层次交融。
浑身颤抖,内里痉挛。什么教条规矩统统抛之脑后,他现在只顾得上回味这种新奇又禁忌的体验,而且这次的对象是他可以接受的人。
他想过死,但是从来没有想过弃学。对他来说,做爱似乎是除了弃学之外最大逆不道紊乱纲常的事;再次是和自己的继女做爱。
疯了,许毓如,你真是疯了。
在发情期受到激素影响的坤泽,心中也有压抑冲动的助推,否则怎能如此行云流水毫不犹疑地完成这一套流程呢。
饮食男女,君子乎?
他知道在等着他的将会是什么,他也不在乎了。
他望着床架幽幽叹了口气,轻轻摇头,随即将目光投向趴在一旁酣睡的周咸宁。
月光下,两人的身体镀上了一层银白,光滑柔软的曲线荡漾出刚才一段难舍难分的迷情。
坚硬的、强势的、占有的、不知疲倦的……确实,年轻的肉体更加能够让他缓解身体的异样与压抑,压缩了许久的欲望如高压锅里随着时间的变化早晚会沸腾爆发的水蒸气,顺着他的七窍争先恐后地满溢出来,渲染着他的欲求和执念。相较之于周荣发其早已所剩不多的生命力——年老的、沉重的、衰弱的、气力不支的,发育异样的膨胀衰败的海蛭,还耷拉着几根干枯虬曲的玉米须;周咸宁朝气蓬勃,鲜活轻盈,的确是个很好的人选。
不过,一眼能望到头的不仅是周荣发的寿数,还有自己的日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姊姊……”
他垂眸看向怀中,她在梦呓。
说梦话的时候,她声音变得黏黏腻腻的,也许也有梦中对象是她姊姊的原因。
许祯轻笑着伸出手将她额头鼻尖的碎发撩到耳后,目光流于月色。
都说女大十八变,可她睡着的时候,他仔细一端详她的模样,跟小时候没有什么变化。她跟她姊姊周咸清不同:周咸清是山水留白,撒着暖洋洋的朱墨粉彩,她却是西洋画中血肉交融的浓墨重彩,可从小就表情寡淡,像是什么东西都入不了眼,只有跟在她姊姊身边的时候显露出一些这个年纪小孩子该有的天真俏皮,给个面子偶尔会笑一笑。笑时眉眼缓和,色彩明媚,呈现和谐的弯曲;冰雪消融,锐利削减,露出冰下所极力掩饰的火热来。
他借着月光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她的头发,动作十分轻微,微风拂过也不过如此。
傻姑娘,他见过她的。他早就见过她了。
与她初见,是在她十三岁那年。
他还记得,她是在腊月中旬从川北到重庆的中大坤泽分校找她姊姊。
他和周家大小姐周咸清幼时在同一私塾启幼蒙受教化,长大后,孟澈便撺掇着他一同去读西式学堂,于是他们又做了同窗,同修哲学。只不过一个研究方向是东方,一个是西方。周咸清很希冀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便也辅修了英文。周咸宁这个小妹来找她之前,周咸清正在课室同他讨论东西方形而上学横向比较的课题,不知怎么,他们突然聊到了性别上的问题,又从性别聊到了以后婚嫁的事情,也听见旁的坤泽在相互交谈。
“毓如,你家里说媒了吗?”一位男性坤泽上前来问,见许祯云淡风轻地摇头,颇为诧异,便继续道,“那……你以后想成家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后者还是摇头。
“我喜欢清净。”
“清净?你可以找一个清净的人谈个恋爱嘛,”一旁的周咸清托着下巴笑吟吟插了一句,“恋爱是件很值得一试的东西,乾元也好,中庸也罢……就算是跟坤泽也不是不可以。”
这颇为大逆不道的言语让他不由得难为情,这哪是读过经纶史书的人会说出的话?简直是有违人伦。他赧然低头,用手帕来来回回地擦拭着钢笔笔尖想要回避这个话题。
周咸清倒是非常坦荡:
“别害臊嘛,毓如,我看我二妹子就不错咧,你们两个以后要不要耍朋友?”后面又兴致勃勃补充了一句,“等她大一些。我给你们做媒。”
“……孟澈,我已经二十了。”
“没得事,莫慌嘛。乾元都晚熟,可是到了后面也窜的飞快。”她打趣一声,都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再有,你们两个味道般配耶!而且我看,你们脾气也搭对。”
她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许祯看似水波不惊,实则在脑海里思忖着她二妹子的信息,不想却牵一发而动全身,眼神遂也探究了几分。
周咸清曾把她这妹妹写的几篇小杂文给他看过。那几篇文章写得极好,虽然文笔稚嫩,但是角度新奇,插科打诨,颇有意趣,还在首府日报上发表了,署的是她姐姐给她起的笔名。他将那几期报刊抱回了家里,每次一读便不由得会心一笑。在那时起,他就颇为关注她口中的这个二妹妹,后面还收集了所有发表了她文章的杂志专栏。什么样的人才会写出这样的文章?是因为她是周咸清言传身教一手带大的孩子吗?可跟她大姐的文风却大相径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到现在都还记得他当时听到孟澈一通无稽言语是有多么无奈好笑又失语。他并没有把周咸清说的什么说媒婚嫁之事放在心上;只是想到那人的文采,若是能见一面,也是满足了好奇心,所以隐隐约约也有些期待。他心里想,估摸着年纪,应该也与他相差不了两三岁。
可他没想到竟然会差这么多。
那时候的周咸宁抱着一摞英文词典和原文着作气喘吁吁靠在门口时正是午时一刻。她小脸透红,后面远远地追着校警。暖冬的阳光倾洒下来,和她吐出的气雾舞动交织渗透,在她脸上投射下宛若丝绸水波般流动光圈,像是蒙着一层柔纱;脸颊上的小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闪着碎金的光,眼珠却是更亮。
“周孟澈是哪个?有人找!”课室骤然安静。她目光沉静,声音沉沉脆脆的,带着明显的川北口音。她身处坤泽的学堂,周围一众坤泽都在好奇围观,她却丝毫不在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绷着脸,嘴里小声骂骂咧咧,“个锤子,遭瘟的保安吃错药,不让我进来,我讲了好半天……”
声音虽小,但在此刻安静中也显得清晰。也许是小孩子童言无忌,周围人都哄堂大笑,也有一些人面色僵硬异样,红着脸继续做自己的事。许祯微微侧目过去,眼神一定,观察着她,手上把玩着笔帽。
小姑娘左顾右盼之时立马发现了姐姐,眼神忽闪一亮,下意识闭上了嘴,便飞也似地蹿过来。绒线围巾飘着,鱼骨辫子摇着,翘起嘴角,笑得很乖。
谁知往常冠以好脾气的周咸清皮笑肉不笑地扭住她的耳朵,咬牙切齿,“你在说啥子?你在说啥子?羞羞!这些话是你能讲的吗?”
随后在一堂人目瞪口呆之下将还没来得及放下手中书本的周咸宁拖了出去。
许祯随即也跟着出了课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她姐姐的话,她都会听。
“去。”周咸清低头细呷了口茶,下达了命令。
在受令者意料之中。周咸宁并没有太大情绪波动,非常自觉地出去跪着,动作行云流水,面不改色。
“以后在外面,不管对任何人,说话都要斯文守礼,不要一副没有家教的样子。尤其是在坤泽面前,要规规矩矩。晓不晓得?”
“晓得了,姐姐。”
他顺便从图书馆还完书之后,顺道路过糕饼铺子,顺便想起下午可以做零嘴,便顺便买了几盒。福锦记的,有咸口有甜口也有咸甜口,每个招牌口味都提了一份。
他提着一摞纸包回到宿舍时,外边的周咸宁还没有回来。虽说是人家的家务事不好插嘴,可是礼节面子上还是要到位的,于是,他还是若无其事地轻轻来了一句:
“她在外边冷,别冻着了。”
“呵!她?”周咸清阴阳怪气地冷哼一声,往外遥遥一指,“听见外面乒乓乒乓声音没有?人家正跪着耍掼炮咧!”
许祯微微一怔,怪不得一路走过来总听见有人在玩火炮,还以为是谁家小孩在耍,原来是她。那响声顿时似乎也并没有那么刺耳嘈杂惹人心烦了。
“好了,我出去买点东西,毓如,劳烦你帮我看一下她。你就说是我让你把她看到起,她很听话的。”
毕竟还只是个需要人照看的孩子。许祯点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咸清走后,他不放心,便走出屋去。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看在和孟澈的情谊上,他也得照看好她。
正式见到他第一眼,她是这样的。
小姑娘缓缓偏过身子,辫子耷拉出稳坐钓鱼台的风度,背着手凝视他不作声,半晌,沉沉开口:
“你也是被轰出来的?”
颇有些如级主任成熟老练探水摸鱼般的语气。
他没想到见面第一句是这种话。坤泽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她表情总算是有了些许变化,不可置信地睃着他:
“被我姐?”
他颔首摇摇头。
她蹙眉思索片刻,感觉不太对头,直到听到他说是被老师,才释然点了点头。
“你、您是……我姐好友?”又补充了请问两个字。
见他点头,她明显缓和了许多,语气也柔和起来,像是遇见了同党,并对同伙人展露出深厚的关怀支持与革命情谊。
“犯了什么事?被赶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面前的坤泽男子不回答,便也只当他是同为天涯沦落人。她幽幽叹息一声,两只手从身后窸窸窣窣捯着什么,忽地朝他伸出右手,手心里明晃晃放着一盒印花掼炮。
她这种娃儿被轰出来不稀奇,可是像他这么大的大人都能被轰出来,未免太难堪,她都替他感到不好意思。像是看他可怜,实在看不过眼,才出于同情和义气对他施舍出这么最后一盒小炮仗。
“来嘛,”她难以言喻地看着他,眸子中甚至还有几分不忍和悲天悯人的仁慈,表情淡淡的,“一起耍。”
为了让他尽量不感到尴尬,给他打发时间,便以爆竹酬姊姊好友。
看对方似乎没听见,还在怔愣着,她又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为了表现得礼貌亲切,她有些表情怪异又生硬地拧巴出两个字。
“……哥哥。”
哥哥……
可谁又能知道,那时还在叫自己哥哥的小姑娘,几年后却在床上一边干着自己一边叫妈妈呢。
周咸清出去了不久,许祯就招呼着把小姑娘领回屋了。他把周咸宁安顿好在桌旁,给她解开了几个纸包的麻绳,展开了油纸,假装是在开封周咸清的点心,让她不要讲礼,随便吃就好。小姑娘吃得不亦乐乎,腮帮子鼓鼓的,一手拿着手帕时时刻刻擦着嘴角,接着点心渣,另一手松松捻着点心,左右开弓,吃几口便擦几下,嘴角上的点心渣便被抹到了鼻子上,成了一只浑然不觉的小花猫,还在一门心思地想让姐姐多给她买些。
许祯便也不再管她了,别过身去,随手抽了一本书看,只不过翻来覆去都在看同一页。
周咸宁到了晚上便要搭着火车回去了,回去之前非要教姊姊给她买下午那样的点心,搞得周咸清不明所以地去给她买了几包,赶紧把她应付走了,心里还纳闷她怎么会知道这家好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送二妹到了车站,回到宿舍后,许祯正坐在桌前,开着暖光台灯做功课。光线在他脸上打出光影,眼皮垂着,眼毛微颤。宿舍还是那样安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什么人也没来过。
他一手握着钢笔,另一只手在桌斗里攥着那个掼炮小盒子,指腹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烫花印痕。
犹豫再三,他还是冷不丁漫不经心开口:
“孟澈,她多大了?”
“她虚岁十三,刚过完生。”她顿了一下,瞥了一眼他本子上的潦草字迹和垃圾桶里的油纸。
“好好培养,她是个很聪颖的孩子……”也是个很乖的孩子。
他微微抿唇,视线一直盯在桌子上,笔尖摩擦纸面,发出沙沙声。
“当然,我要尽心尽力培养,没准以后长开了,就入了你的眼了呢,”又是熟悉的嘻嘻哈哈的打趣语气,“毕竟是自己家的人,我还是放心的。”
许祯复又垂下头去不作声,蹙眉握着钢笔不知道又在胡乱画着什么,笔尖在纸上留下点点墨晕;另一只包裹着纸盒的手却不敢发力,将纸盒悄悄放进口袋,抬手颇不自在地拢紧了衣领,就这么一直沉默。
周咸清以为他有了脾气;任她怎么死乞白赖地好言好语道歉,男子都不再抬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周家老幺周咸明最近解了封,正乐不可支地重拾街溜子的行当。
她被一帮小妹小弟簇拥着,从街上洋洋洒洒地溜达了一圈。踩了一遍点,将往常采花路线复习了一下,讨论出了效率最高的一条。
路上原本车水马龙,好不自在,一见她来,马上变得人影零落,猫狗遁走,老幼规避。人们都道是小花花太岁卷土重来了。平日里,周公馆也只有几个大长辈和姐儿几个压得住她,一旦周老爷稍稍离家,她的跋扈行径便悄然抬头,比复辟帝制还来得快些。
令人欣慰的是,她就像她那位二姐一样,对待自家姐姐还是颇为敬重的。三个姐妹关系都很亲密。周咸明刚一解封,就听闻二姐被老爷子又用鞭子抽
了。急急忙忙出来采买一通,回府归家去探望她,表达一下慰问之情,顺便说一个不情之请。
一众小跟班手上提着徐锦记的烧鹅烤鸡,度春风的香脂玫瑰油,望江楼的杏酥点心,裕福门的一众上等香烟酒品,跟在她屁股后头,从周公馆侧门门首入,拐弯抹角地东拐一下西绕一下,最终到了周咸宁寝室门口。
“二姐?二姐?”大剌剌的声音在门口传来,在清净的院子里显得尤为响亮,惊得燕雀别枝。
周咸宁眯着眼,喉咙里咕噜了一声,扯过被子蒙住了头。
“二姐?姐啊!”那声音还在喋喋不休地响着,“老爷子都走了,你咋还不出来耍?”
周咸明见没人来开门,在台阶上焦躁地点脚尖,屁股左扭一下右扭一下,活生生像条身上生了痒疮的蛆。
她正腹诽老爷子又把二姐打成这样,连门都开不了;冷不丁一回头,便见春凤端着早餐向这边走来,眼神一亮,连连朝那丫头招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春凤一抬头是她,忙不迭手颤了一下,端着的食案差点不稳,上面的食盒差点滑下来,盒中的粥水都荡出来几滴。
她走到周咸明面前立住,垂着头,从黏着的唇缝里挤出几个字,声如蚊蚋。
“三姐儿好。”
“你这手上端的是什么?给我二姐儿的?”周咸明左看右看,掀开盖子瞅了一眼,见不是她爱吃的,便兴致恹恹地盖了回去,“没海椒,不痛快。”
“二姐儿身上伤刚好,早晨起来还是吃些清淡的比较适口。”春凤头埋得更低了,讪笑道。
“也难为你有心。春凤真是秀外慧中。模样长得乖,没想到还挺体贴我姐。”一面说着一面嬉皮笑脸一面把胯往春凤上身上贴。
“不是!不是!”春凤头摇成了拨浪鼓,脚跟忙不着痕迹地往后错,急声道,“这是夫人吩咐的,不、不是我……”
“啊?为啥子啊?为啥子太太不给我也准备一份啊!偏心!”愤愤不平状。
周咸宁能清楚听到自家幺妹叫嚷起来,叹了口气,正打算爬起来去调和一下,春凤的声音又怯怯响起。
“二姐儿身上有伤嘛,而且刚回来没多久,还忙着操持着准备大姐儿的奠仪道场,也算是替太太尽了一份心,太太这才想让她好好歇息一下。一份早餐,也没什么。”
便听到她声音渐渐弱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哎,也是啊,春凤啊,你说得对!”周咸明声音又平和下来,“我也就这么一个姐了,可不能让她饿着。”
看来老幺是被春凤哄好了,随即又开始敲门了。
周咸宁被震得头疼,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幽幽叹了口气。她扫了一眼床上,那人早就已经离开了。被单重新换过了,昨夜被单上的凌乱皱褶和液体的痕迹只有她俩知道,没人会发现昨晚发生了什么。
她比较意外的是,他竟还有力气一大早醒来离开。她是在睡得太熟了,竟然没有发觉枕边人的离开。这种安心熟睡的感觉,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
她指尖抚过崭新被褥。
换了床单。
她嗅了嗅房间里香水的味道。
还喷了香水。
看来是把她梳妆台上的香水拿来欲盖弥彰了。不过还好,季昭和春凤都是中庸。
“你们进来吧,我快收拾好了。”她将睡衣拢紧,遮盖住些许痕迹。
“不用收拾!”周咸明就等着这句话呢,一把推开进入,指使着小跟班们将手上提着的零零总总一堆东西放到屋里,便将他们遣散;扭过头来朝她兴致勃勃道,“姐,你要是实在没睡醒,妹妹陪你睡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罢,真就开始脱帽解腰带,做好了奋身一跃钻入自家姐姐被窝的准备。
周咸宁忙地把被子一抖,复又将自己裹住,无可奈何地看了幺妹一眼,随后点头示意春凤将食案放在桌上即可,低声道了一句谢谢。
春凤朝周咸宁羞赧笑了笑,刚放下食盒,便手疾眼快地拉住了往周咸宁床上扑的周咸明。
那老幺被春凤拉下来后,颇为不满控诉地瞪了春凤一眼,便换了一种路数,开始好言好语地引诱周咸宁出门。
“等老头子回来啊,你就没得搞头咯!”
见周咸宁似乎兴致缺缺,老幺便附到她耳边,神秘兮兮道:
“姐,你不在的这几年里,金玉楼来了一班伶人,身段嗓子都是一顶一的好,要不……咱姐俩儿去瞄一眼?”
周咸宁百无聊赖地撑起身子,看着枕边的一根发丝发呆。
周咸明又坐在她床边,跟一张狗皮膏药似的,抱着她的手臂扭来扭去,“去嘛,去嘛,我都好久没去听戏了。”
“我看你是好久没看见美人儿了。”周咸宁被她一晃,回过神来。她抬眼望向春凤,请那丫头稍微等一等。
“是嘞,”周咸明嘿嘿一笑,眼睛里亮晶晶的,“姐,你咋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幺要是想去自己早就去了,何必要拉着她一同去?周咸宁眼睛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你要是没钱了,姐给你。可叫着我去做什么?”
“我这不是怕你在屋里闷得慌嘛,所以叫你出去耍耍,透透气呀……”周咸明挠了挠后脑勺,谄媚一笑,见自家姐姐始终笑而不语地望着自己,便撑不
住破功,坦白道,“要是让那吴家小子知道我一个人出去看戏,指定要数落我了!”
“你去看你的戏,他数落你做什么?别扭你没有带他去?”
“哎呀!不是——”
她懒得解释,干脆单刀直入,死乞白赖拖着周咸宁下床,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姐,走吧,走吧!多看看美人儿,你伤口才能好得快啊!你可不知道,那个角儿端的是大青衣的派头,腔子可透亮了,就连吊嗓子都好听得紧咧!”
“你是不是爬人家墙头了?”
周咸明含含糊糊一笑,不再开腔,只黏在她身上蹭来蹭去,搞得周咸宁也是拿她没办法,只得答应下来。
“等会等会,我先等我收拾好了,把饭吃了,行不行?”周咸宁不得已点了点头,从床上下来,迟疑地看了春凤一眼,似乎欲言又止,又闭上嘴;一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慢条斯理地抚平睡衣褶皱,一壁侧目问幺妹,“早饭吃过没有?”
周咸明岔着腿坐到凳子上,两只脚一直晃悠着,“早就吃过了。姐,我跟你说,望江楼的早餐可好吃了,下次我带你去吃,保准你欢喜。”
周咸宁一笑而过,到衣帽间换上了内衬,穿戴整齐,给了春凤一个眼神,挥手将立于一旁的丫头唤了过来,“来,好春凤,帮我来系一下扣子。”
“叫她做什么,叫我呀!”周咸明一听,兴奋起来了,说着便兴高采烈地作势要拔步往周咸宁处冲,又被姐姐勒令坐了回去。
春凤被周咸宁呼唤,立马点点头,路过周咸明时礼节性地笑了一下,随后快走到衣帽间里。她听见二小姐的声音明显低了下来,在昏暗的空间里显得尤为沉静沙哑。
“太太他还未起身吗?”
周咸宁见她点头,垂眸顿了片刻,随即便压着声音道:“等我们走了,你招呼着几个人,把我屋里季昭拿来的那些东西,除了烟酒之外的,都给太太送过去。就说是老幺她想尽尽孝心,替老爷子好好照顾母亲。”
春凤懵懵懂懂地点头,还未开口疑问,便见周咸宁把自己朝外推了推,“去吧,服侍太太去吧。他这几天快到日子了,要好生照顾着。多谢。”
周咸宁说罢,便往她手里塞了一支新装丹琪唇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春凤一手攥着唇膏,一手拿着食案,指腹摩挲着唇膏壳子上的纹路。上面写的弯弯曲曲的洋文字样,她也看不懂,只知道二小姐如今从外面闯荡了一圈回来,如今是见过世面的人了。
本来生在这样的家境里,就已经是人中龙凤,再去喝了洋墨水,更是龙凤中的龙凤了。就像大小姐一直期待支持她成为的那样。大小姐在天之灵看见二小姐出落得这般优秀矜贵,也会欣慰感慨吧。
只可惜这个老幺是那种不让人省事的行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