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通爽快的写好了欠条,又按了自己的手印,见林子敬没有阻拦他的意思,朝着他的那些手下吼了一嗓子,灰头土脸的离开。
“小女子多谢林队长的搭救之恩。”曼丽盈盈一拜,眉目闪过一丝娇媚,就像夜空里的一道闪电那样醒目又充满色彩。
林子敬也不去扶她,只是笑说:“曼丽小姐客气了,林某既然受了曼丽小姐的委托,自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曼丽大概也了解了林子敬的脾气秉性,没有在这个问题多做纠缠。她命人清扫底楼的狼藉之后又把林子敬引到二楼,重新替林子敬和黑狐斟酒。
三人举杯对饮,曼丽轻抿了一口,有些奇怪的看着林子敬,问道:“林爷,这次虽然扫了冯通的面子让他不敢乱来。可冯通是个小人,又是镇长的小舅子,只怕冯通会算计林爷。”
林子敬拒绝了曼丽姐弟相称,又在称呼上发生了变化。
“没什么可怕的。”林子敬摇摇头,认真的说道:“我这人怕好人,敬英雄,可还真不怕小人。我要是做小人,天底下没人敢排我前面。”
曼丽一怔,越发看不透林子敬了。她认识的那些人甚至包括陈六,万一不是虚伪奸诈。可林子敬说这么说,曼丽非但不觉得林子敬是个小人,反倒是觉得林子敬就该是这样。
“对了曼丽,十里亭镇除了镇长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势力?”
“怎么林爷,你有什么想法?”曼丽的眼睛闪过一丝奇异的色彩。
“没什么,就是想乘这个机会,去拜访一下。”林子敬嘴上虽然不在意冯通,可林子敬也知道冯通肯定会给他下绊子。在战略上蔑视敌人,在战术人重视敌人,这是林子敬的一贯风格。在赶走冯通的那一刻,林子敬的脑子里已经想到了一个计划。
既然十里亭的镇长不想让他做这个护商队长,现在又想用饷银来控制他,所以连这个镇长一起踢走。
我林子敬这样的人,岂是一个小小的镇长就能控制?
不过林子敬本来是想询问一些关于十里亭镇的事,却没想到曼丽的倚醉楼经营的十分成功,他只是问了一句,曼丽却可以替他引荐十里亭镇的总务科长。
十里亭镇的总务科长比镇长的年纪还要长一些。科长姓钱,是地道的十里亭人。上一任镇长高升之后,钱科长的呼声最高,他自己包括十里亭镇的所有人都认为钱科长距离镇长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遥。
可就是这一步又让钱科长又多做了五年的科长。
镇长从双口县空降十里亭镇,钱科长一开始还和镇长叫板,两人明争暗斗了两年,钱科长最终彻底败在了镇长的手上。这几年他虽然还有一个总务科长的名头,可基本就是个傀儡。
不说内务科和学务科的人员被镇长替换,就连他自己的总务科如今也没有几个心腹。
曼丽带着林子敬去见钱科长的时候,钱科长正在家里的院子里折腾木工。和镇子的大宅子相比,钱科长的院子就显得寒酸了许多。原本漆红显得的大门如今透着一股荒凉。
家里只有外屋和里屋,外屋用来招待客人,里屋住着钱科长和钱夫人。家道旺盛的时候,钱科长家里也是有丫鬟仆人十几人。
钱科长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便笑道:“曼丽小姐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钱科长话音落下,才发现曼丽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男人。
第五十九章 钱镇长
这男人钱科长不认识,不过曼丽笑了笑却站到了林子敬的身后,这让久居官场的钱科长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钱科长,我来引荐一下,这位是刚刚成立的护商队队长林子敬。”
“林爷,这位就是十里亭镇大名鼎鼎的总务科长钱斌。”
倚醉楼在十里亭开了一段时间,钱科长去过几次,曼丽脸上虽然一副风尘世俗的迎客微笑,却又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的味道,即便是像他这样的总务科长去了倚醉楼,曼丽最多也是对饮一杯,他还从未见过曼丽和别的男人一同出现,更别说一口一个老爷,还一点避讳的意思都没有。
曼丽对林子敬的称呼令钱斌仔细打量了林子敬一眼才笑着点头:“林队长来的十分突然,寒舍简陋,倒是慢待了林队长。”
钱斌打量林子敬的时候,林子敬也在观察钱斌。这时节读书人还不像后来那么普及,更何况十里亭镇是偏远小镇,读过书的人就更少了。钱斌看上去50来岁,身上散发着一股书卷气,两鬓外延的头发已然些许斑白。一套灰色老旧的新式西装穿在他的身上,倒也觉得他不会像那些只知道读书的人那样满脑子的学问,还是有干练实践的能力。
院子里摆放着一张褪了色的老旧桌子和一把摇椅,桌子上放着一个茶壶,倒也有几分舒适生活的惬意。
三个人坐在院子里的桌子边坐下,钱夫人过来倒了茶,又回了里屋准备些小吃。曼丽看了看林子敬又看了看钱斌,起身去里屋跟着钱夫人一起忙乎。
“林队长找我何事?”
钱斌本来要给林子敬蓄茶,哪知道他的手刚拿起来,林子敬已经拿起茶壶给他倒了起来,然后才是自己。
这个动作赢得了钱斌的好感。少年得志不张扬,为人谨慎又知礼。
“子敬一介小辈又初来乍到,自该拜望德高望重之人。钱科长在十里亭德高望重,此前子敬一直忙于筹建护商队的事宜没有登门拜访,还望钱科长海涵。”
钱斌虽然挂着一个总务科长的名头,可十里亭的人哪个不知道他现在就是个空架子。林子敬要是孤身一人前来,钱斌说不定还以为林子敬没有打听清楚,可林子敬和曼丽一起登门,钱斌相信林子敬当然知道他目前的处境。
钱斌宦海挣扎了半生,虽然在十里亭镇的权力争夺败下阵来,可不代表钱斌就是一个绣花枕头。
相反的是,这次战败令钱斌意识到了自身的不足,也变得更加机警。钱斌没有被林子敬几句马屁拍的得意洋洋,只是笑了笑道:“要说这吃喝二字,林队长算是问对人了。别看十里亭只是一个边陲小镇,可也汇集了满、蒙、汉和山西特有的风味,就拿倚醉楼的厨子来说……”
“知道你喜欢倚醉楼的厨子手艺,可也不用逢人就念叨。”钱斌正说的兴致盎然,钱夫人往桌子放了一碟糕点和一盘花生,曼丽端着一壶酒放下,两人说说笑笑又进了外屋。
糕点很精美,酒香也入鼻,可林子敬越发觉得这个钱科长是一头老狐狸了。好酒好菜招待,可就是不问来意,逼林子敬先说。
往常的话,林子敬也不介意和钱斌斗智斗勇,玩一出谁先开口谁认输的游戏。只是眼下他还要准备剿灭杨胡子的事,十里亭这边的后方必须要稳定。林子敬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明来意:“钱科长觉得十里亭镇来现任镇长的带领下,老百姓是不是能解决温饱的问题。”
钱斌眉毛一动,眼睛里闪过一丝奇异的色彩,可随后却笑眯眯的说道:“大旱一年多,能让大部分老百姓吃饱饭已经算造福一方的地方官了。更何况镇长也才上任三年,政绩也是有目共睹。”
这头老狐狸。
林子敬心里嘀咕了一句。有目共睹可能是好的地方官,也可以是胡作非为的地方官,说了这么多其实等于没说。不过林子敬也从钱斌的话里听出了一点意思,那就是钱斌已经看出护商队和镇长之间的矛盾。他想两不相帮隔岸观火。
不过林子敬也不是没人牵着鼻子走的主。在这个军阀能指定县长甚至市长的年代,手中有人有枪别说是一个镇长,一个县长都不怕。既然这老头想袖手旁观,那就让他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