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嘉聿捋了捋发皱的衣服,正打算出去,便听到有脚步声逐渐靠近,紧接着门就被敲响:“阿聿,你在里面吗?”
他开了门,门外站着季晋兴。季晋兴见到随嘉聿出来,还往后倒退了两步,他看着随嘉聿就微笑,他的笑容把脸上的褶皱都挤到了一块,那微笑从里到外都透着一GU局促,随嘉聿也回敬了一个笑,他道:“爸,好久不见了。”
“是啊,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他似乎有些尴尬,想要侧身往里头看去,但随嘉聿的身影几乎把唯一打开的半个门框全部遮挡了,他悻悻问道:“阿因也回来了吗?”
“对,她还睡着,路上太辛苦了。”随嘉聿伸手把挂在门后的包提了出来,挂在了肩膀上,从房间里走出来,还不忘顺手把门带上。
季晋兴从上衣内侧拿出了一包烟,从中cH0U取了一根递给随嘉聿,随嘉聿也没有拒绝,季晋兴继续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正想给两人点上,但随嘉聿却是制止了,“我们到外面cH0U吧。”
季晋兴顺着他意有所指的方向看去,季嶙正坐在一边的地上玩着手里的玩具,感觉到他们正看着他时,张开了手要季晋兴去抱他。季晋兴把烟别在了耳后,不好意思地对随嘉聿笑了笑,“那孩子有点粘人。”说着,他又折返回去抱起季嶙在怀里掂了掂,用着温柔的语气同他商量道:“爸爸现在跟哥哥有点事情要说,等下一起陪你玩好不好。”
季嶙抬头看了随嘉聿一眼,大抵还是不熟,又立刻埋在了自己爸爸的怀里,小声地应了声“嗯。”
“乖孩子。”
在随嘉聿的角度看来,他也算是个好父亲,大概这个儿子也是有求必应,可对随因他又是什么态度呢?说起来他之所以会对季晋兴喊“爸”,也是为了拉进几人直接的关系,毕竟他和随因跟他就没有一点血缘关系,如果嘴再不甜一点……随嘉聿一向是懂得审时度势的。
两人走到外头,互相点了烟,随嘉聿虽然答应了随因戒烟,但偶尔也会cH0U一两根,不管戒什么都得一个漫长的过程。
随嘉聿先x1了口烟,然后咬着烟头,滤嘴被拓出一道牙印,他得以空出手伸进包里掏钱,烟蒂上的火被由上而下的呼x1喷得加大的趋势,烟灰没来得及弹,断断续续落在了随嘉聿数着钱的手上,不过全部被他抖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随嘉聿确认数额无误后才递给了季晋兴。
“妈说阿因从您那拿了一千,这是我省吃俭用攒下来的,我替她跟您说声抱歉,我这个当哥哥没顾得上她,您多担待。”
见季晋兴收下钱后,随嘉聿这才往旁边走了两步,但视线还是停留在季晋兴的身上,只不过没有那么故意。
他看着季晋兴发颤的手点着那一叠钱,在昏暗下看得并没有那么真切,依旧有迹可循。
他默默收回了视线,猛地x1了几口,烟蒂上的火向上蔓延了一大截,这次没再吐出多少雾来。
过了良久,季晋兴说:“这多见外,阿因也是我的nV儿。”他将点好的钱放进了自己口袋,“这次阿因回来,想吃什么我去安排,在外这么多天了,得补补。”他见随嘉聿没说话,又变本加厉道,“就是没想到,这孩子平时看着乖,一到时候就砰地一下给所有人都吓一跳,可能我们平日顾小嶙会b较多一点,忽略那孩子的心情了,你放心,你就在那边好好工作,家里的事情不用担心,我和她妈妈会多放点心在她身上的。”他信誓旦旦道。
随嘉聿的烟正好cH0U完,他将那剩余一小点零星火花的烟把扔到了地上,砸得火花朝四处逃窜,还没来得及用脚碾灭,它自己便熄灭了,但就算如此,随嘉聿还是多此一举地碾了一脚,力气用得极大,像是在泄愤一般:“爸,季嶙几岁了。”
“四……五岁……”
“我们通了那么多次电话,你们也没有跟我说季嶙出生了,我当时要是知道,得连夜赶回来看看我这个弟弟才是。”
“这件事情……其实我和你妈妈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想到你远在外头又要生活,我们自己能解决的事情就不用和你说了。”
他的说辞看似冠冕堂皇,处处替他随嘉聿着想,可深究下去却绝对不是这样的,如果他在,季嶙会不会出生是另一回事,他始终都会持反对意见,许月环的身T以及他们家现如今的经济情况够再养育一个孩子吗?
倘若许月环和季晋兴坚持,他也无可奈何,他打心底也不会承认这个相差了二十多岁都可以成父子的弟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不会选择离家那么远,就为了那八百块钱的工资,而将随因一个人放在这个没有人Ai她的家里,受尽她本不该受的那份苦难与忽视,她本该被所有人Ai着的。
“那我汇回来的钱,你们都给阿因用了吗。”
随嘉聿语气平和,季晋兴眼见着有些焦躁,他们都知道,天平早就单独向一边倾斜,根本就没有再保持平衡的可能,倾斜到最后,将原本放置在中间的用来估量平衡的盛满清水的碗摔了个g净,水汽蒸发,碎片也早就不知所踪。
季晋兴最后挠了挠头,没有回答,他又从烟盒里cH0U出了一根烟点燃,随嘉聿替他接了接下去的话:“是没有,对吧。”
他朝许月环看去,她正倚在门边,冷眼旁观这一切,并没有打算参与到这个话题里意思,这话也是说给她听的。
“妈,我想带阿因走。”
随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卧室出来了,她正和季嶙坐在草席上搭积木,两人有说有笑的,气氛一点也不似他们这边凝重。
他们三个大人都有意识的不让这幅安详的场景被打断,声音也压低了许多,不知道随因有没有听到,随嘉聿还是不想要她听到的,有时候心里知道的少一点,负担也就更少,也就能自由自在一些,他希望随因未来都能过上这样的日子,而他,他会努力让她过上这样的日子。
“我想带阿因走。”
随嘉聿又重复了一遍。
“你……和他果然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许月环道。
随嘉聿知道许月环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他愣了一下,许月环此刻的眉头紧皱,眼底显露出悲伤和无助的底sE甚至带有愤恨,如果不是错觉,就像在质问他,为什么他会逐渐变成那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随嘉聿第一次接收到母亲对父亲的怨恨情绪,大概,恨是大于怨的。
他不可否认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句话,可为什么,在自己执着于妹妹这件事情上,会让她觉得自己像父亲。
随嘉聿确信,他和妹妹的苟合并未留下任何马脚,他目前的身份充其量只是一个“不想妹妹在家受苦”的哥哥而已,可为什么,她会用这种表情对着他?他很久没有看到母亲脸上带有这种极端到发指的神情。
随嘉聿没有刻意去回想,脑海里自然而然就浮现了出来“最后一次的场景”——许多年前许月环告诉自己,父亲要把他送出去,问他要不要走,他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把他送走,他只想和妹妹待在一起,于是便凭心而答,已经成年的他并不觉得自己做不了这个决定。
而听到他如此回答的母亲反应却让人不寒而栗,许多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到底是何种情绪居多,他一点也看不透,所以他记到了现在。
如果说那会儿她也是如此,透过平均不过十四岁的他们,预见父亲的影子,那么一切都合理了起来,原来一切都那么有迹可循。
“妈,有时候觉得我和随因都不是您的孩子,我们是做错什么了吗?”随嘉聿幽幽道。
许环月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接近夏日的夜晚已经有了蝉叫声,频率重复,吵得让人感到厌烦,过了一会儿,她反问:“跟你走,你要让她住在哪里,和你挤在厂里的宿舍?还是跟你住着一个月一两百的屋子仅挨着厕所睡觉?过了六月她就十八岁了,阿聿,你觉得跟你挤在一起合适吗?”
这些都是最现实的问题,随嘉聿无话可说,他没有办法坦白两人之间的关系,只能道:“我知道避嫌,我是她哥,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给她最好的东西。”
何月环“呵”了一声,冷笑道,一改常态,在随嘉聿看来那就像被他拆穿后形成的保护sE:“我也是她妈妈,我给了她一个单独的房间,一个学上,不用外出打工挤多人宿舍。”
“你知道她现在这样的生活已经超过许多人了吗?我当年十七岁就嫁给你父亲了,你妹妹我现在还没给她相看人家,嫁出去的日子可b现在难过多了。”
随嘉聿不想让步:“但这与一开始的约定相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何月环已经转身走了,没再搭理他,她抱着季嶙起身,不管季嶙多么想亲近随因她也没有松口,可她有意识的对她的小儿子收敛着不好的情绪,在转身回房时,还对随因说了一句:“饭在厨房,带你哥先去吃饭吧,晚上早点睡,有什么事情明天空了说。”
她走后,季晋兴也没逗留,跟着她回了房间,连饭都没吃。
随因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在草席上端坐着,她就那么看着随嘉聿朝她走来,蹲下,抱住她,在她耳边说了好几句对不起。随因轻轻拍打着随嘉聿的背,这次换她安慰他了:“我才是应该说对不起的那个人,哥,我们去吃饭吧,以前过去的事情也就过去了。”
“阿因,真的要跟我走,对吧。”他埋在随因的颈肩,向她确认着最终的回答,他或许想要回答来加固自己的决定,不让树立起来的堤坝再次被洪水冲塌。
“对,不管怎么样。”她道:“因为我Ai你啊。”
随嘉聿第一次听到随因这么说,他只觉得眼眶发烫,喉咙已经被烧坏了一般,只发出了一个“嗯”的发音,还有些嘶哑。
“我也Ai你,阿因。”随嘉聿将脸埋得更加进去了些,“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声若蚊蝇,无法声张,振翅声只有他们彼此能听到就好,外头不知道是何种动物的奏乐早已将他们呢喃声覆盖,不用怕会被人听见。
随因坐着有些脚麻,随嘉聿搀扶着她到椅子上,并蹲下来给她r0u脚,后面又自己一头扎进厨房去替她准备晚餐。
在看不见的地方,随因扣弄着左手指头上的茧子,将表皮撕掉,差一点都要渗出血来,她动作娴熟,像不止一次做过这件事情,看着随嘉聿从里头将晚饭端出放在她面前,她便停下了动作,将左手藏于衣服底下,右手提起竹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一切归于平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二天J啼鸣声一响,随因惊坐而起,她的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手就已经到了被子的边角想要将它掀开,但没能成功,就像有什么东西压着一样,她这才如梦初醒,原来她和随嘉聿已经回到了这个家里。随因不想吵醒他,可如此大的动作又怎么可能不会吵醒,随嘉聿那乱糟糟的头发挡住了眼睛,瞧不清遮蔽住的眼睛是何等样子,但随因就是知道,他正在看着她。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在厂里宿舍的时候,随因的睡眠明显b现在要好,是不习惯离开了一个月的床,还是不习惯这个床上增添了他的味道。
他没给妹妹任何反应的机会,说着便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了下来,重新和床亲密接触,自然的,他也趁机占了便宜,进一步把她捞进怀里,替她拉好了被子,腾出一只手让她枕着。
随因翻了个身面朝随嘉聿,双手被夹在两人贴合的缝隙之中,她抬起最靠近外边的那只手,去撩他那额前的头发,让他的眼睛能不受任何碍事的东西遮挡。
“真好看。”
随嘉聿“嗤”地一声笑了,他拂去随因的手,自己把那碍事的头发往上拨:“那你再多看着我一点?”
随嘉聿之所以笑,是因为他们其实长得极为相像,小时候到家里来做客的大人都看着他俩啧啧称奇,说不是双生子,却胜似,不管是五官线条架构出足够让人恍惚的视觉影像,还是一些神态和动作,这份相似在长大之后成了外人眼里的夫妻相,一起生活久了,习惯趋同,就能轻易使人如出一辙。
在付株的那段时日,不知情的人都说他俩郎才nV貌,不胜般配,随嘉聿都未能去反驳,心头充斥着喜悦,在放纵着这些真真假假的东西传播开来的同时,竟没缘由察觉一丝怪异夹杂在其中。
原先他不知道为什么,直到方才随因那带着微微凉意的手擦过他的额头,撩起那头发和他相视时,他这才恍然大悟;那前者基因固有,后者是后天产生,时间节点的问题,或许这辈子有一段命定的情缘,在命运的指引下相识相知,至携手走完一生兴许不过短短几十载,但他们可不是,因为随因的出生,他才有机会被冠以“哥哥”这个头衔,他从一开始就那么看着她,Ai着她。
“阿因,我想当你一辈子的哥哥。”
“说什么傻话,你还能突然不是我哥哥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随嘉聿埋进她的颈窝,毛躁的头发刺着她细nEnG的皮肤发痒,她的手只能搭在他的肩上,但刚刚触碰过的触感清楚地印刻在手上,他的头发g枯粗糙,以前还不是如此。
都说发质能用于r0U眼判断一个人是否存在营养不良的症状,那他这么多年都是怎么苛刻自己的,随因想到这,没忍住,她说:“哥,我昨晚听到了你们说的那些。”
他们说的声音不大,但也没有小到哪里去,她的听力并不算差,躲在门后听了个正着,又及时退了回去,这才没被随嘉聿察觉。
她一边陪着季嶙在玩游戏,心里却是一直在回想着那些话,心里在翻涌,胃开始紧缩在了一起,嘴里发涩,心里发疼,原来她和他都有瞒着彼此的事情。
随嘉聿身T僵直,没有抬起头来,当下的随嘉聿似乎连同呼x1也一并藏匿了起来。
“肯定很苦吧,为了我。”
是很苦,可想到她的笑容,嘴里也就像含了糖一样甜。
“你最值得了。”随嘉聿吻着她x口的那块肌肤,含糊不清道:“我的存在就是为了阿因,所以阿因没有必要愧疚自责。”
他轻而易举察觉到了自己的感情。随因随即被x前温热的舌头g了魂,她双手捧起他的脸,贴上前去,在他唇上啃咬,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却迟迟不肯闯进。
随嘉聿伸出舌头带着津Ye将她的唇T1aNSh,舌尖在她的舌尖前一碰,g引着对方的到来,随因褪去了一开始的生涩,现在可谓得心应手。当两人纠缠得大汗淋漓后,随因就睡了过去,现在换成是随嘉聿难以再次入眠。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光乍破,这间屋子的门被轻轻叩响,他掀开被子下床去打开门锁,敲门的是季嶙,而许月环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而季嶙,见到是他开门的时候,脸都皱在了一起,他想穿过缝隙进到里头去寻自己的姐姐,可随嘉聿早已洞悉了他的下一步动作,将他挡得严严实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还在睡,你别吵醒她……”他特地压低了声音,但季嶙还是从他的话察觉到明显的敌意,他后退了两步,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许月环恰到好处地开口道:“阿聿,你帮我看着他一会儿,他爸爸出门上班了,我现在要去镇上买点东西回来。”
随嘉聿没法不答应,一把抱起季嶙就朝他自己那屋走去——那本来也是他住过的屋子。
许月环在离开前还不忘把前门和后门一并锁上,在最后一声关门声消失之后的几分钟里,他和季嶙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但那孩子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身上,似打量,似无声地问为什么会和随因待在一起。
过了许久,他还是没能忍住,丢开手上的玩具,稚nEnG的声音响亮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和我姐姐一间屋子住。”
随嘉聿眼中的季嶙不像遗传到了母亲的一些特征,也和他们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因为没有地方住了。”
“我妈妈说,我姐姐还不能嫁人,怎么能跟你住在一起?”
“你想怎么样?”他们俩的中心始终围绕着随因在转,明明他们俩也互为血缘关系的同族,随嘉聿却极力撇开。
“我们是亲兄妹。”他一字一句道。
几岁的孩子只能明白一些浅显易懂的东西,他并不明白面前这个人的潜台词是什么意思,他“哦”了一声,又继续玩起了手上的东西,明显能感觉到对随嘉聿的敌意降了许多。
这样倒显得随嘉聿占有yu过强,忧思极重,面前的孩子只是觉得不是外男和自己抢姐姐便放下了戒心,殊不知面前这个自称为姐姐亲哥哥的人,早就把他的姐姐占为己有,不论血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随嘉聿忽然想到,是不是可以从这个孩子身上打听到以往的一些事情,随因不说是因为她不想让自己担心,从那两位大人嘴里叙述出来的东西又存在失真,他一早就感到不快,有什么事情是妹妹不能跟他说的吗,除非是她在隐瞒什么不能说的。随嘉聿从旁边的桌子上撕下一页纸,然后摊开在地上来回对折,果不其然,季嶙的注意力一下子被他x1引了过去:“你在做什么?”
随嘉聿没有立马回答,他将成品放在他手上时,季嶙惊呼了一声:“纸飞机!”
趁着这个间隙,随嘉聿循循善诱道:“我会折很多样式的纸飞机,你要是认真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当做奖励送给你。”
季嶙毫不犹豫点了点头,他又加了一个条件:“那你得陪我一起玩……”
“可以。”随嘉聿暗自松了口气,季嶙也并非是要霸占着他的阿因,只是小孩子没有玩伴,而身边最经常同他一起玩的阿因便成了他最能消遣的对象,现在家里出现了一个新的人,他在明白面前这个人并非站在他的对立面后,好奇心和新鲜劲战胜了一切。
“家里对姐姐的态度怎么样?”
季嶙歪着头看向随嘉聿,眼里尽是不解,看来是没有听懂他的话,疑惑片刻后转而去把玩着那架纸飞机。随嘉聿垂下眼,细细琢磨着该如何转变通俗易懂的用词:“就是说……家里人对姐姐是不是都很好?”
“对啊,姐姐想吃什么,爸爸都会从外面买回来,不过……姐姐都不喜欢吃……每次她都会偷偷丢掉。”
季嶙对着飞机最尖锐的那头哈了口气,而后朝前抛去,试图让它在屋子里飞翔,可刚飞出去就立马撞上了墙。
“姐姐回到家也是这样陪你玩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随嘉聿起身替他寻回了那架飞机,然后交还到季嶙手上,季嶙接过之后,头晃得跟拨浪鼓似得:“姐姐要洗衣服,要拖地扫地,还要帮妈妈去种小花小草……每次都没时间陪我。”
一环扣一环。不管无意间同他提起播种,还是今早那会儿天还没怎么亮就要打算下床……应当就是习惯使然吧……只要她重新回到这个地方,无形的链子便会将她拖向设定好的轨迹,她一开始要接受这些对待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随嘉聿手上还残留着第一次碰到妹妹脚上茧子的触感。
他怎么会觉得母亲可信,即便是再难捱的那段时日,他都舍不得让随因去做那些事情,母亲又怎么能……她怎么能……
季嶙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动作娴熟地让随嘉聿浮想联翩,他一琢磨,又觉得有什么不太对的地方。
随因他很了解,纵使她的X子是从小被宠着长大,也万没有到那般蛮不讲理的地步,可那般ch11u0lU0展现厌恶情感的随因,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算起来,随因距离能名正言顺离开这个地方最久不过三年,过了这三年,她就可以考到离家远远的地方去上学,他都知道这个道理,没理由随因会不知道。
按照她未离家的时间线走,他就算被蒙在鼓里,也会按时给母亲汇款她的学费,母亲就算再偏心,也会看在这每个月固定入账的面子上,不至于会让她连一点书都读不到。那会儿刚料理完父亲身后事的他们连夜赶往另一个城市,起步再难他们也没有喊过一次苦,是什么会让随因连这些时日都再也不能忍受,和继父和母亲划清界限。
“妈妈经常让姐姐g活,那爸爸呢?爸爸会让姐姐做什么吗?”
季嶙不假思索道:“爸爸对姐姐可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随嘉聿一愣,他坐起身看着季嶙,眉头随之紧皱,他问:“爸爸是……怎么对姐姐好?”
季嶙伸出手指,掰下手指头细数着他所认为的那种“好”:“爸爸也会抱姐姐,像抱我一样,举得很高很高,然后再放下来!爸爸会问我姐姐喜欢什么,但是我也不知道,我就去问姐姐,然后爸爸都会给姐姐买的。”
随嘉聿抬起手,想要制止他继续掰手指数数的举动,但发现手已经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他捏紧了拳头,想让这份不安被强压下去,但无济于事,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本想开口说什么,结果不管怎么张嘴,他都发不出声音来。
不,不是他发不出声,是他不敢问,有什么像是在他脑子里炸开了一样,压得他喘不上气。
季嶙澄澈的眼睛正盯着他看,小孩子早就察觉到了面前这个大人的失态,可又因为读不懂其中的情绪,不知者无畏。随嘉聿拉回了些理智,在一切都没有准确的定论前,他得克制。
“还有吗……你要继续说下去吗?”他的声音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颤抖,他在恐惧着,他多希望自己的那个念头只是他过于疑虑而对随因的遭遇妄加揣测。
“还有还有!”说到这,季嶙靠近了他的耳朵,“我上次看到了,但是爸爸说不能跟别人说,我只跟你一个人说。”
然而这句父亲和儿子的约定带给随嘉聿的,更是将心拖入深渊的重石,他看着季嶙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季嶙说:“有一次我看到爸爸亲了姐姐这里……
对季嶙来说,表达喜欢的方式亲亲也算其中一种,并不会觉得那个场面会有多么的怪异,可放在心里有鬼的人眼里,那便是罪证。
随嘉聿的指甲已经嵌入自己掌心的皮r0U,他尚未觉得疼痛,季嶙后面又说了什么,他两耳如雷鸣,只能听到那大而刺耳轰隆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噤声,整个人都往后挪了两步,他大概觉得面前这个人的样子实在多变,还没说两句话就忽然变得可怖,随嘉聿没有久留于此,他起身多折了几个纸飞机递给季嶙,这是他许诺的报酬。
季嶙脸上是什么表情随嘉聿当下无暇顾及,他快步回到他和随因的房间,随因还在睡着,他不忍吵醒,于是便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她熟睡的样子。
动作不受控制,他伸出手想要将她脸上无形的印记擦拭g净,却在距离仅一寸之遥的位置猛然惊醒,他的手就那么停在了半空,指尖颤抖地缓缓而下,在她的脸上一点,随即收回了手,生怕惊扰了她。
随嘉聿想,他是不是应该把季晋兴的手砍下来,把他打得血r0U模糊直接活埋,又或者将他一块一块r0U剁下来喂狗……恶念如春笋破土,季晋兴就算Si也不为过。
可归根结底还是他自己,将一切都想得太过于简单,如果季晋兴该Si,那他呢……
随因平稳的呼x1在这刻就像是他的安抚剂,让他心下浮现的暴戾又被镇压了下去,被更多的愧疚占满,眼眶中的眼泪无法久蓄,情感无法宣泄,他只得掩面痛哭,这都是他自作主张造成的,当初他想得多么美好,如今乘以数倍,全部反噬在了妹妹的身上。
这种悲伤与痛苦b前面来得还要更加猛烈,b先前单纯认为的委屈要更受委屈,他无法找到任何能为他减轻罪名的借口,甚至觉得再向她靠近一步都是罪孽。
“阿因,我会补偿你的。”
随嘉聿自言自语,声音小到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见。他不会放手的,他想……永远和他的阿因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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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因回到家后越发困倦,有多次都是意识已经清醒,可眼皮不管怎么也没有办法睁开。随嘉聿坐在床沿上时,她就已经感觉到小腿上被子的收紧,借由外力,她这次总算是醒了过来。
于自己想象中大不相同的是,随嘉聿的身影似乎蒙上了一层灰,外头的光线正好在他的面前戛然而止,从她睁眼的那个角度看,她还从未见到过那副样子的随嘉聿,像是随手被丢在地上的陶瓷碗,让她想要一片一片的将他的魂魄拼凑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