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凉抱着几本传奇小说,踏进了枫晚亭的大门之内,然后他便瘫坐在那里。
太……太累了,他抹抹头上的汗,欲哭无泪。
做人奴仆就是命苦啊,就因为自己早上抱怨了一句「蹲马步好累」,那个无良的主人就以「买书」为名,将他一脚踢下山,然后让他在半个时辰内回来,高高的千枫山啊,站在山脚下的那一刻,他连死的心都有了,并且发誓以后再也不在上官千斩面前抱怨了。
一个人影有些慌张的奔跑过来,然后一双形状修长优美,只是皮肤粗糙的手扶起了他,并替他捡起了散落在地上的书册,然后有一个沙哑的声音问道:「小哥儿,你……没事儿吧?」
风凉抬头,入目是一张俊秀的脸孔,只是眉眼之间历尽沧桑,看起来显得有些苍老,他记了起来,这个人就是李书白,是爷恨得牙根痒痒的仇人。
「哦,没事儿没事儿。」风凉接过书,心想这时候要是被爷看见我和他的大仇人说话,又不知要怎么折腾我呢。
他害怕被连累,回身就走。却听身后脚步声响,回头一看,原来是李书白跟了上来。
「你跟着我干什么?让爷看见,再让我去买一趟书的话,我会累死的。」风凉有些着急的吼,吓得李书白立刻停了脚步,犹豫着在地上站了半晌,又慢慢退了回去。
风凉松了口气,又觉得人家好心帮自己,自己却这么对待他有些说不过去。
算了,找个时间再好好的谢谢他吧,现在不行,谁知道爷在哪个角落里趴着呢,万一被发现了,真是吃不了要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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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月色如水,上官千斩已经和凤来香以及柔水滚进被窝里去了,屋外只有那个不解风情的石头护卫小卫,这种时候,他是不用风凉伺候的。因此风凉很大胆的寻到了李书白住的下人房。
「怎么不点灯?你睡了吗?」
风凉踏进房内,然后他听见白日里的那个沙哑声音:「哦,灯里没有多少油了。」随着话音,油灯被点亮,借着微弱灯光,可以看见李书白一身粗布衣裳站在桌旁,显得十分局促。
「切,没油就去添啊,这有什么好舍不得的。」风凉摇摇头,随意坐在椅子上,却见李书白迟疑着抬起眼:「可……可以吗?下奴的灯油,不是不能够随便用的吗?」
风凉听见了自己心里吐血的声音,这是哪门子的规矩,下奴连灯油都不能随便用。他摆摆手:「这里不是那些穷人家,你就放心大胆的点灯吧,灯油没了随便添,这个我还是能做起主的。」
李书白微微低了头,道了声「谢谢。」
「白天的事儿,真是要谢谢你了。」风凉再度开口:「那个,我那样对你是我的不是,可是没办法,你不知道爷多恨你,要是被他看见我和你在一起,我这双可怜的腿大概就保不住了。你说你这人也是,太不知变通了,当初爷也是为了帮你,你觉得方法不当,教训一下也就是了,怎么忍心赶他一个孩子走呢?你这样让他回到从前的环境,比杀了他还难受你知不知道?也难怪他到现在都恨你入骨了。」
风凉又犯了老毛病,忍不住就说教起来,待说完了,方想起这是李书白心中的疮疤,忙讪讪的住了口。
「其实……我当初就是……就是想吓唬他一下,本来想着过两天就寻他回来,让他记住教训。谁知道衙役是个赌徒,看见路边设的赌摊就过去了,看丢了他,再然后,我也找不到他了。」
李书白低着头,小声的解释:「这么多年来,我唯一做错的一件事,让我牵挂遗憾的事,就是当初将千千赶出去。好在现在看到他这样,我也放心了,他这样很好,比跟着我强,要跟着我,还不定要遭什么罪呢。」
风凉倒愣住了,挠挠脑袋,他在想李书白是不是故意这样说给自己听的,好让自己去告诉宫主,谁知道下一刻,就听他轻声道:「这事儿压在我心里十年了,一个不防就说了出来,小哥儿你别告诉千千,他听了也不信,我这辈子没干过亏心事儿,我宁愿让千千恨我的正直迂腐,也不想让他误会我是个狡猾的小人。」
他说到这里,又抬起头对风凉一笑:「小哥儿喝水不?我去烧点过来。」
「不用了,我坐一坐就走,你也坐吧。」
风凉阻止,看见李书白低垂在油灯阴影里的面孔,忽然想起上官千斩对自己说的话,忍不住叹道:「这样看来,你明明也是个挺清俊的男人,怎么如今就这样老呢?爷说你今年才三十岁,可我看着,你倒比那些四十岁的人还要老上几分……」一语未完,才发现自己又说错话了。
他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心想这是怎么了,怎么在这个男人的面前,似乎就不设防一般,这样下去还了得。
他脸一红,连忙找了个借口就告辞了,回到房里,还忍不住在想李书白,心道真是奇怪,为什么和他说话,就像能把心彻底放松了似的,难道只因为爷说过他是个好人吗?
第二日,上官千斩为李书白分派的活计下来了,是负责打扫整个枫晚亭的卫生。
这自然是一个庞大的工作,以前都是几个仆人分派的,如今却全落到了李书白一个人的头上。
不过他也没有丝毫的怨言,竟然真的拿起扫帚抹布认真打扫起来,一直从日出干到日落,方总算全部干完了。只要接下来再去清扫一下上官千斩的书房,便可以回去吃一顿饱饱的饭,然后上床睡觉。
经由下人们告知,此时上官千斩会带着两名花魁在前面吃饭,然后就会去卧房,是不会到书房里来的,因此这是打扫书房的最好时机。所以李书白很放心的拿着几块干净手巾,提着水桶进来了。
书房很大,三面皆是书架,有许多的书籍。当中一张红木桌子,然后是一把红木椅和几张会客的椅子,很简单的摆设,但却让李书白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他放下水桶和手巾,慢慢走到那一排书架前,颤抖着手在那一本本或厚或薄的书上缓缓抚过,就如同抚摸情人的脸庞一般欣喜雀跃,带着十分的温柔小心。
抚摸了良久,他才终于想起自己进来的目的,连忙将桌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