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这么快就追来了!”我见香山客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之色,还狠狠跺了两下脚。感情这些人都是为了追他而来,这回竟让我和墨笑趟了浑水。
“香山客!这些人都是你引来的,与我和墨笑无关。我正在为墨笑逼毒,受不得骚扰,你快离开这里,别连累我们!”我耳听门外已有一名高手向此处靠近,心头不免一丝担忧。
那香山客白了我两眼,又凝眉而起,忧心地看着只剩半条命的墨笑。“墨笑!你我之间曾有约定,当年我为银面郎君制两张人皮面具,你许诺他日我遇险,你会全力相救,你可还记得!”他的眼角映出我锈迹斑斑的重剑。“现在便是你还我恩情之时!我要你让这个人去赶走屋外那些混球!”
“我?”这香山客竟想利用我!他方才竟提到银面郎君,原来他们之间也有瓜葛。
“碎琴。”墨笑侧过头,声音中透露一丝犹豫。
我沉吟道,“香山客!你真是疯了!我现在若是停下,墨笑性命不保!”可转念之间,我想到自己若是救了香山客,向他盘问有关银面郎君的事,必定简单多了!可墨笑——
“你别躲了!快出来!”门外传来一个男子低沉有力,命令般的话语!
只见香山客神色一凝,轻颤着身子。他突然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二话不说便掰开墨笑的唇齿,将它塞了进去。又愤愤地看向我,委屈道,“唐门秘制的解毒良药,还生丸!现在你该放心了吧!”
我愣了愣,只见墨笑胸口震动,只吐出一口黑血,已将那些毒素排出体外。香山客立刻扶住他的身子。“你快去为我挡住门外之人!”
香山客果然是奇巧之人!竟然会有如此神奇的药丸!也不及思量,我见有他照顾墨笑,立刻跳下床,重剑出鞘。
“想挡住我,没这么容易!”我还未跨出木门,只见一黑衣男子夺门而入。我立刻以重剑攻上,他体型高大,肩宽腿长,却练得一身高超轻功,在我的剑气间闪躲自如。“你是谁!”几招交手,他定住身形,打量了我一眼。
“哼!你闯入墨笑的医庐,还未自报家门,倒是先问起我来了!”我一剑刺向那器宇轩昂的男子,只见他整只右前臂带着一玄色龙鳞铁手,正以腕部抵住我的重剑。那铁手制作精巧,与刀剑一般分有锋利与厚钝两处。铁片拼接在一起,却不显笨重,活动自如,真是叹为观止。
“在下四川唐门弟子玄染。”他震开我的重剑,指尖微动,铁片发出咯咯响声。
四川唐门?这就难怪了。唐门以暗器毒药独步武林,这铁手怕是镇派之宝了吧,眼前的人武艺不差,在门中必定也是地位不凡!“唐门弟子,来此作甚!”我发问后,才想起他是来追香山客的。莫非香山客惹上了唐门?
“我——”玄染刚想回答,却张着嘴,似乎不知从何说起。目光掠过我,望向床边的香山客。“师叔!请跟弟子回唐门主持大局!”他向香山客抱拳跪下。
我不由心中大笑,没想到香山客也是唐门之人。细细想来,他制作人皮面具的手艺,的确大大可能是得唐门真传,再者他一眼看出墨笑中毒还拿出唐门秘制解药。原来事情是这样,真是戏剧化的转折。
“啊!”香山客见玄染跪下,烦躁地暴跳如雷。“别叫我师叔!我不是唐门的人!放过我吧!唐赤山本来好端端地做门主,一不小心挂了你们就来找我麻烦!做门主太累了!说不定何时也会一不小心翘辫子!我不依!我不依!”
“请师叔随我们回唐门,主持大局!”门外又走进数名弟子,如玄染一般半跪在地。
“这事儿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见香山客着实有趣,便收起重剑,坐在墨笑身边,等着看好戏。墨笑脸色渐渐好了些,他闭上眼昏睡了过去,气息平稳。
“你这个不守信用的混蛋!”香山客对我咒骂,我视而不见。他走到玄染面前,来回踱步。“你不是暂代了门主之位三年吗!继续当下去就好了!别再找我麻烦了!我求求你了!”他软磨硬泡,外加撒娇,玄染依旧一张冰块脸,坚定不移。“玄染你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作者有话要说:香山客外在是个别扭天然呆,内心却有腹黑属性。别以为他年纪小,其实已经是三十好几的大叔了。
玄染是外冷内热,认定山儿之后活脱脱一个忠犬啊。
此cp二人是本文重量级的大酱油~~(山儿:娘~儿子给你捧场!)= =
他们之间的故事打算写个中短篇小外传~~~期待着吧~
下文预告:碎琴和墨笑逃出阳山,却听闻神乐将要发难溯阳钱家。
☆、四十三【冰释前嫌】
我不忍嘴角微扬。但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若是天亮了,银面郎君突然杀出,我和墨笑必定吃不了兜着走。香山客和玄染,都是他们唐门的事,与我无关。墨笑的毒已解,我该立刻带他上路的好。
我将墨笑抱在怀中,“香山客,我帮不了你。这里不安全。墨笑得立刻跟我走。”我没管香山客那可以杀人的目光,绕过唐门众弟子离开医庐。牵来门前黑马,策马而去。
黑夜笼罩下的阳山显得静谧非常,月光倾泻而下,照得前方幽幽小路一片银白。两旁的竹海森木如泼墨晕染开的姿态,与漆黑夜空相融,如同一副水墨丹青。此刻黑马脚踩月光,简直像是天马奔腾银河。马蹄下飞扬尘土,如涌动墨云,让我看得发呆了半响。
“墨笑。”我的左臂牢牢环在他的腰间,只怕他又像曾经一样幻化成林间桃花妖,从我身边消失。我也害怕他和玉箫一般,熟悉的气息从我指尖溜走,令我追悔莫及。我碎琴已无法再承诺,保护每一个我在乎的人。但却依旧希望尽我所能,挽留住心中仅存的一丝念想。“墨笑,撑得住吗?就快到山脚下了。”
“没关系。你快,快下山。这里还不安全。”墨笑仰躺在我怀中,凉风迎面扑来,我感到他在颤抖,不由将他抱得更紧。他温热的鼻息,划过我的脸颊。断断续续,细细弱弱。“香山客的解药很有效,我已没有性命之忧。”
“那就好。那就好。”我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婆妈地重复两遍。我静静地再不说话,前方的月光太柔,只揉进这颗我以为再不会恢复生机的残心。
这一夜,阳山山间,皓白月光下,我反复问自己究竟想如何。不但是对墨笑,对苏怀秋,对落隐,对清逸,对神乐,对那些纠缠不清的恩怨,对那些痴缠半生的爱恨,我碎琴,我亦是顾柳月,该如何理清,该如何圈揽。我曾在牢内被关三年,自以为想明白了一切,可当真逃离铁牢,再踏江湖路,只觉得步步艰难。现在我是否还有机会逃避,或是改变之前的决定?
可有得必有失,既已下定决心,此生只会是神乐阁碎琴,那便再无法拥有顾柳月的一切,他的奢求,他的美梦,以及他的感情。
我感到冷风直刺进眼睛里,酸涩难忍。透过眼中一滴泪,看尽前路残酷。那滴泪缓缓溢出眼眶,半点不由人。
“莫再流泪了。这都是命。”我感到眼角温润。低头方见墨笑脆弱地扯出一抹笑,指尖停留在我的眼角。他眼眸中桃花嫣嫣,只剩柔情。“碎琴。”这是他第一次那么自然地喊出这两个字,斩断我们之间一切纠葛的两个字。
此时此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