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空乌云密布,然后露出一根晶莹剔透的极长白线,若隐若现,仿佛是从九天之上垂下,略带倾斜,指着那个桃木剑仍是没有全部出鞘的黄紫道士,白线尾端就挂在道人头顶三尺处。
传说中便是天上垂钓仙人,可钓起人间气运。
世人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说的是老天爷牢记着人之善恶。
雪发老者面露冷笑,伸出手指轻轻一捻,就捻断了那根“鱼线”。
黄紫道士头顶那根紧绷白线猛然被剪断,剩余白线在空中剧烈弹出一个弧线,最终缓缓消散于云间。
黄紫道士依旧没有出剑。
他的手指已经接近滑至剑尖,意味着剑鞘就要彻底离开剑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实黄紫道士假使早些出剑,仅是用作破去雪发老者的牢笼,那么就会生多于死,以雪发老者极少动怒的性子,未必就一定要置他黄紫道士于死地。可既然这名剑痴执迷不悟,雪发老者应该就真的要动杀心了。
黄紫道士睁开眼睛,在剑鞘将坠未坠之际,非但没有趁势出剑,反倒是将剑推回剑鞘之中,轻轻说道:“走。”
仍是在鞘的桃木剑一闪而逝。
以黄紫道士和峡尾为两条界线的广陵江水突然被抽离而去。
这条离开水道的江水粗如山峰,腾空而起,如同一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青色大剑!
弯曲绕过黄紫道士,然后转瞬之间挂空伸直,剑尖直指脚下已无江水悬空而立的雪发老者!
黄紫道士轻喝一声,向前踏出一步,一剑终于递出。
一截江水做长剑!
叶飞隔岸观剑,叹为观止,黄紫道士这一剑的剑意剑气,都足以称之为当世剑士巅峰,已经不能简单称为符剑或是剑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二百一十七章死后一剑
一代代剑客之所以能够在武林中峰峦起伏,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剑道宗师,兴之所至,往往可以无视境界。
那条形神饱满的青色长龙,长达百丈,悬浮在身侧,如黄紫道士肩扛一剑。随着奔腾万里的汹涌江水再度填满水道,那剑尖开始转移,移向了岸上,而原本站在江上的麻衣老者,也横掠上岸,一同变换战场。
雪发老者一脚脚尖才触及地面,那青剑就已直撞而来,一人一剑间距不足三丈。
雪发老者由脚尖点地变为踏实地面,另外一脚脚尖则点在后一步地面上,没有任何躲避,直直一拳轰出。
巨大青剑在一丈外猛然“止步”,炸出一朵绚烂水花,然后沦为一阵雾气,烟消云散。
这道拳罡跟剑气对撞而生的水幕好似没有尽头。
这把百丈水剑折损严重,以肉眼可及的速度缩短,很快就耗去十丈剑身。
雪发老者身形始终岿然不动,但是像是耐心磨光,很快就不愿再站着挨打,后脚一步踏出作前脚,左手又挥出一拳,一拳威力无匹,不光砸烂了前赴后继的新“剑尖”,竟是还能砸得一整把青剑都剑身摇动,晃荡不停。
无数隐藏于大水青剑中的纤细驳杂剑气,开始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蔚为壮观。
之后雪发老者一步一拳,不退反进,把九十丈长剑打到八十丈,七十丈,直到半剑五十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雪发老者才略微收起攻势,如同武道修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他这一收手,原本受阻的剑势似乎就在等待这一刻,其来势汹汹,何止远胜方才些许,简直就像是差了足足一层境界。
雪发老者向后滑出一段距离,轻轻跃起,一掌拍下,拍在硕大剑尖之上,剑尖被迫向下,青剑钻入地面,撕裂拱翻出一条沟槽。
巨剑在地底下绕出一个弧线,钻出地面,弧线继续,剑身最终形成一个大圆,剑尾在雪发老者脚下不远,剑尖由上坠下,再度指向已经转身的雪发老者。
隔岸观剑的叶飞心生感慨,眼中这一剑式如圭似璧,总纲是外圆象天,内方象地。
大圆之内,又有剑气纵横,其实三者同属于一剑,一气呵成,更为难得是这未完成的一剑始终没有颓败迹象,意气仍在不断攀升。
甚至连雪发老者都没有能够在转换的节点进行阻拦,雪发老者跟人对敌,几乎从不凭借更高境界去碾压谁,一直喜欢同境搏杀,务求让对手竭尽招数与精神,就算败给他,亦是心无遗憾。
故而之前收敛拳势,是提前获悉了黄紫道士此剑的刹那升境之妙。
此时此刻面对形意充沛的“圆璧一剑”,雪发老者低垂双手抬起,顺势提起了紫青两道颜色各异的罡气,分别作刀作剑。
骤然作提剑握刀状,本就身材雄健的雪发老者更是气焰高万丈,如同一尊降世的天庭神人。
但是雪发老者并没有递出如何繁复巧妙的招式,仅是一记横刀一记竖剑,横刀切割玉璧,竖剑斩中青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块价值连城的玉璧就像给狠狠砸落在冷硬地面,场面炫目至极。
形势变换之快,便是叶飞也是眼前一花,等他再凝神望去,就已经看到那把五十丈长青色半剑支离破碎。
叶飞本以为黄紫道士的惊天半剑已是极致,可很快就意识到小觑了这名黄紫道士的最后半剑。
广陵江沿岸有大小八十一座山峰。
黄紫道士四周则有长短不一粗细各异的八十一剑,剑尖同时指向天空,剑尖或笔直或微倾,无一不契合八十一峰山势。
灵犀剑势与峥嵘山势全然吻合,以至于安静远观的叶飞轻而易举就可以辩认出八十一剑各自象征着的山峰名称。
雪发老者轻轻一笑,既然黄紫道士没有让自己失望,雪发老者也就不再刻意收敛隐藏,双膝微蹲,做那霸王扛鼎势,力拔山河。
在八十一剑飞掠大顶之时,一座远比巨石更加壮观巨大的峡壁也给硬生生连根拔起。
惊涛骇浪,地动山摇。
一山镇压八十一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尤为匪夷所思的事实是雪发老者本人,亦是身处飞山镇压范畴之类。
显而易见,雪发老者是要以此来力压黄紫道士一头,老夫移山而来,你若是连山也摧不破,何谈跟雪发老者分出一个胜负!
一座山崖轰然压下。
广陵江这一岸尘土漫天,那一声震响刺破耳膜。
黄紫道士挖出一截大江之水,做一把天地之间绝无仅有的大剑,但那把不知所踪的木剑才是根祗所在,桃木剑本是道门镇宅灵器,雪发老者竟然以山镇剑。
黄紫道士的剑是新剑,雪发老者的山也是新山。
新山之顶,雪白发老人麻衣不染纤尘,负手而立。
那才半招的新剑没有就此烟消云散,而是破开了大山,八十一剑仅存一剑。
水剑不过三尺,但剑气长十丈,由百丈青水长剑余下十丈剑气。
黄紫道士看似屡战屡败,但在叶飞看来,站在山巅的雪发老者赢得并不轻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粗麻双袖已经破败不堪,先前弯膝移山,应该是顾不得太多旁枝末节,雄浑气机外泻所致,双膝处的粗麻亦是由缜密编织变成了略显宽松。
道人望向山外那一柄剑身窄短气却长的飞剑,眼神中有些忌惮。
一报还一报,你雪发老者以飞山镇剑,我黄紫道士便以飞剑取你头颅。
行百里者半九十,最后十里最艰难,登山尤其如此。
要想彻底破黄紫道士去这完整一剑,就是登山,愈行愈难。
叶飞不由自主得眼皮子一颤。
出剑了!
雪发老者怒喝一声,迎头撞上,在摇摇欲坠的飞山之巅一步猜出一个大坑,每一步就将这座山踩踏下数丈,破开剑气,一掌推在剑尖之上。
人可死,剑可毁,七尺男儿三尺剑,人与剑,尚有一气。
不可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剑气剑意剑锋,皆是一寸寸毁去。
雪发老者步子也变得极为缓慢,高大身躯与手掌只能一寸寸向前推进,掌心被破出一个窟窿。
当雪发老者终于以举世无匹的姿态,强横摧破三尺剑时,不光是掌心血肉模糊,更有一丝剑气在他胸口刺出一朵猩红血花。
剑气消散于雪发老者背后。
一剑已是贯穿雪发老者。
叶飞蓦然睁大眼睛,心中巨震,望向岸边那一处,甚至没有留意到在飞山镇剑之时,天际早有一抹光影一闪而逝。
黄紫道士早已死了?
黄紫道士闭上眼睛,根本不去看自己的最后一剑。
因此,那一剑,是心有所憾却心无所愧的黄紫道士,他的死后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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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黄紫道士的死后一剑的递出,广陵江上的水雾光影消失许久之后,叶飞的内心却是久久不能平静。
世间众生,情之所钟,皆可以死,武人死沙场,文臣死庙堂,不独有男女痴缠。
既然人这一辈子也就只能死一次,故而常寸心中,以善其死。
这次身临其境般的临江观剑,比任何言语教诲和遍揽秘籍都要更直接有效。
叶飞闭目凝神,感悟那场天人交战中所抒发的剑意,一句佛教偈子浮现在心中。
“见实相,诸法空,刹那顿悟万法同。”
“顿觉了,妙心源,无明裂壳总一般,梦里明明有六趣,觉后空空无圣凡。
叶飞黑发飘舞,睁开双眼,眸若星辰,只觉得体内气机汹涌翻滚,如同锅底添了无数柴火的一锅沸水,胸中有万千剑气豪情陡然暴涨,川流不息。
千百溪流汇聚才能成就一条势不可挡的大江。
看着浩淼的江水,一股浪潮扑来,未见潮头踪影,潮声便已如雷贯耳。
随后才能看见雾蒙蒙的大江之上,一条白练横江,潮头渐渐抬起。
如同一排从昆仑山泻下的巍峨雪山,蔚为大观。
气沉丹田,散之神庭,发自幽门,自成剑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叶飞胸中剑气一吐,瞬息三千丈。
他抽出沉重的焚天剑,双手握住剑柄,一气灌注,剑身符文闪烁不定。
推波水难断,顺势浪自流。
一剑轰出,断江截流。
广陵大江之上瞬间撕裂出一条宽度和长度都在逐渐拉升的沟壑。
药翁满意的点了点头,缓缓说道:“百川入海,万流归宗。练剑练刀练枪,到头来也就是锻铸那一股形神意气,不过这类措辞说得好听点那叫提纲挈领,说难听也都是些空洞的大道理,可是不说又不行。”
“剑意有四重,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还虚合道。”
“道茫茫而无知乎,心傥傥而无羁乎,物迭迭而无非乎。”
“人争一口气,先争己身气数,孕养的是气机,再争天下气运,成就的气势。”
“一切都在渐进之中,然后在某事某地,一蹴而就,如同鲤鱼游千里,终于跃龙门。”
药翁轻甩拂尘,喃喃自语道:“人生天地间,当顶天立地,才算真逍遥啊!”
岁月如水,虚空如音,仿佛正从药翁口中缓缓流淌而出,让人有种沧海桑田之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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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春秋国战,神州陆沉,大林王朝挟累胜之势灭七国,建立大林帝国,做了天下共主,年号祥瑞。
祥瑞元年,大林帝国召集百万民夫,修筑长城,抵御外敌,与草原北武王朝对峙。
祥瑞三年,夏至。
北武王朝屯兵一百五十万,挥兵南下,分辽东、北阳、怀阳三线,侵略富有中原沃土之称的大林王朝。
大林与北武全线开战!
是日,北武大军以闪电般的行军速度,势如破竹,一举突破号称足以御敌五百年不倒的长城防线。
帝国北部防线,狼烟四起,风沙俱净,朝野震惊。
森森铁甲,金鼓齐鸣,各按其法,百万大军,如虎如狼,压境怀阳关。
但对于中原习惯了安稳日子的老百姓们而言,不过是多了几场茶余饭后的段子谈资。看不见风雨欲来,也就不会人心惶惶。
这一日,残阳如血,田野茫茫,西北天高晚来迟,甲光向日金鳞开。
天边正挂着火烧云,抬头望去,就像一幅幅叠放在一起壮丽燃烧的蜀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天气闷热复闷热,晚风不知道藏匿到何处,树梢儿蔫蔫的,连聒噪不已的蝉鸣也已噤声,只偶尔能听到城外一两声凄厉的鹧鸪叫,一种足以令人窒息的肃杀氛围笼罩着古老的怀阳关。
怀阳关作为中原抵御外敌的第一门户,是守护中原千万百姓的第一道关隘,是天下首屈一指的雄城重镇,不论东西,还是南北对峙,都是必争之地。
是年,闰六月,北武中线百万大军,围城已逾半旬,擂鼓聚将,点兵列阵,围而不攻,蓄势以待。
如若到日落西山,怀阳城依旧不开门投降,那么,攻势不可避免,一场血战即刻就在眼前。
北武中线军方最后通牒的最后一行字,“若攻城而入,无论男女老幼,格杀勿论”,城破即屠城的消息,像是一把血剑悬挂在了怀阳百姓的心头。
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
此时,河北道经略使、怀阳刺史、主将副将、地方实权校尉、伍长百夫长集聚一堂。
寂寥多年的怀阳城州衙议事堂内已人满为患,乱成一锅粥,两派意见相左,互不相让。
主战派慷慨激昂:身为大林人,死为大林鬼。堂堂大林子民岂能不战而投,屈膝事蛮夷,士可杀不可辱,人生自古谁无死,大丈夫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拼!拼他个玉石俱焚,拼他个鱼死网破。死也不做亡国奴!
呼应者个个视死如归,至生命于度外。
主降派则苦口婆心晓之以厉害:长城防线徐凯兵乃是一代将帅之才,率精兵精甲尚且抵抗不住锋芒正盛的北武蛮子;怀阳一弹丸小城,请问凭何拒敌于城门之外?娘子关三日被破,城内百姓横尸街头,血流成河,其状之惨,无以复加;前车之辙,后车之鉴,务请三思而后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何苦呢。尔等以一死博个慷慨多奇节,青史留名;可还有数万的怀阳百姓呢?难道也要他们陪你们一起赴死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声音带着哭腔,大哭无言,悲恸无声。
天平的一头是气节,一头是万余人的性命,孰轻孰重,决策者百般思量,难以决断。
时间已经越来越紧迫,此时此刻,人们的眼光一齐集中在李世闲身上。
李世闲江南道芜湖人,大林文坛有名的大诗人,又是朝廷命官,在号称天下龙首的河北道担任经略使,在怀阳自然是德高望重的前辈。
长城边关是典型的武将倨傲,文官低头,但李世闲的话不说是一言九鼎,至少也是举足轻重。
仅一言可定数万人的生死。
李世闲已经这样默坐枯禅三天三夜。这会儿,他微闭双眼,沉吟不语,但细心的人,可以观察到他面部的肌肉在微微颤抖。
终于,他睁开眼,扫视了一下议事堂内的怀阳大小官员,双手叠在腹前,缓缓说道:“我辈深受皇恩,本当为皇上歌哭,为皇上尽忠,然尽忠易,报民难。自古降者便是历史罪人,将万劫不复,然而百姓可以幸免杀戮;主战者令人肃然起敬,完结完名,不枉一死,然而百姓因此生灵涂炭。唉,难呀,看来鱼与熊掌无法得兼。为求名节,置满城百姓生死于不顾,我于心何忍……”
北武蛮子入关之后,一遇抵抗,城破之日,必焚其庐舍,杀其人,取其物,烧杀抢掠,令士卒各满所欲。
都是在几乎杀绝之后,才下令封刀的,仅娘子关一城,死者即达二十余万,整个关外县无完村,村无完家,家无完人,人无完妇。
这时,前线斥候谍子急急来报:“禀报各位大人,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北武蛮子就要攻城了!”
“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食民之禄,当忠民之事。怀阳关的百姓不能重蹈娘子关百姓之覆辙,开城门!一切罪孽,一切干系,全由我一人承担!”李世闲言罢,泪如雨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盛夏落日那最后一抹血色的余晖即将隐去之际,怀阳城上高高竖起降旗,李世闲痛苦万状开城门以降。
他细碎的脚步触摸着小径的石子,背向斜阳,看着自己被拖得漫长而扭曲的影子,一步步离开,离开血红色的夕阳,向着阴影更深处蹒跚而行,毫不迟疑,诀不回头。
翌日清晨,云开日出时分,北武将军耶律昊天找李世闲商议安民之计策,不料李世闲已自缢于经略使宅邸。
他留下遗嘱:“吾晚节有污,唯有一死以谢天下,无颜见列祖列宗,勿忘以白绫覆吾脸,吾不配以林服陪葬,也不愿以武服下敛,可敛以僧服,予以火葬,骨灰洒在长城以北,死无葬身之地,便是吾之宿命。”
世间文字八万个,唯碑字最悲。
李世闲死后无坟,也就无碑。
他的骨灰在关外随风游荡,身死魂不灭,他要亲眼看到大林帝国的将领封狼居胥,勒石燕然的那一天。
李世闲留在世间的最后一首诗:长城直北千余里,冤气苍茫成黑云。此朝身灭魂归去,花落人亡俩不知。
一代诗人李世闲,以一人身死,救万民于水火。
文人气节,千古风流,死当谥文正。
世人不知天地之间浩然有正气,杂然赋流形,此气势磅礴,凛烈万古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神虚道长在龙虎山已修炼多年,但近来打坐之时常有钝滞之感,如遇瓶颈,道法再难精进。
某夜,偶得一梦,东土西南方天灵山脉乌云压顶,狂风大作,暴戾的猛兽嘶吼之声响彻天地,突然一颗光滑四射的灵珠腾空而起,直扑自己面门。
他顿时被惊醒,见天色大亮,略作思忖后,便起身向西南方而去。
这一日,神虚道长途径天灵山脉下的一个山村,见天色已晚,村中却甚是荒凉,杂草遍地,房屋破败,一个人都看不到,心中暗想,这莫非是个荒无人烟的村落。
走着走着,忽听后面传来窸窣声响,回头一看,也是浑身一震,只见身后竟有无数条蛇是尾随而至,大小各异,目露寒光,冷冷的窥视着自己。
神虚道长往前走,那蛇也跟着走,神虚道长停下,那蛇便也停下来,尤其怪异的是寻常蛇都是蜿蜒前行,而那群蛇却是蠕动着向前爬,像是浮在地上失去手脚的人一般。
神虚道长修为深厚,运内力疾步如飞,便将那群蛇远远的甩开。
他来到一户人家,推门一看院中也是长满了荒草,屋前倒是有个狗窝,狗窝旁是一具狗的骸骨,似是已死去多年。
推门进屋,见屋中家具都在,桌子上尚有碗筷。
神虚道长心中不解,忽听得嘶嘶之声,抬头一看,见里屋床榻上,竟然也盘踞着几条怪蛇,正朝着自己吐着蛇信。
神虚道长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感到这个村子如此怪诞,定有奇情,在村中寻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一处没有蛇的房间,便躺在床榻上歇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半梦半醒之间,忽听外面传来一声吼叫,那叫声响彻云霄,震得房屋直颤。神虚道长被惊醒坐起身来,大为惊骇。因为这吼声,绝非一般野兽,竟似那龙吟之声。
神虚道长当即起身寻声至一空旷之地,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见一条巨大的青龙在空中穿梭回旋,有几十丈长,不时的发出吼叫,震耳欲聋。
细看那龙身却有些虚幻,不似实体,而是闪着莹莹的绿光,龙身周围有着极强的怨气缠绕,莫非这是一条含恨而死的龙魂?
龙乃神灵,万寿无疆,怎会含恨而死,且这龙魂身上怨气极重,以自己的道行也难以化解。神虚道长转身欲走,却见不远处有一人伏在地上,正对着龙魂叩拜,近前一看是一位老妇,那老妇见到神虚道长很是惊讶,问他是何人,怎会在此地?神虚道长据实相告。
老妇人道:“那你赶紧离去吧,此地不详,莫要丢了性命。”神虚道长道:“还望请教。”
原来十年前村民们在此安居乐业,忽一日乌云密布,风雨欲来,到了黄昏还是没有下下来,却随着一声炸雷,从天上坠下来一条死龙,那龙的龙首被斩断,死状凄惨。
起初,村民虽知其身已死,还是相当敬畏,跪倒叩拜,突然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个道人,一身黑衣,指着众人笑道:“尔等何其迂腐,龙虽贵为神灵,一死便也只是一盘肉而已,若食之便可让人长生不老,百病不侵。”
村民听闻后,顿时如同失去了心智一般蜂拥而上,拔其鳞片,噬其血肉。后来怪事就发生了,凡是吃过龙肉的人全都变成了模样奇特的蛇,而那个黑衣人也不见了踪迹,仅有老妇一人没吃过龙肉,才逃过一劫。
那龙的魂魄不时出现,发出怒吼,声音哀怨愤恨。似是从九幽冥府传来,在此刻响起,饱含着对世间无尽的恨意与怨毒,凄凄惨惨,撕心裂肺,带着愤怒与不甘,如挑衅苍天,桀骜之极,回荡在这苍茫大地之上,。
神虚道长听罢,长叹一声,“罢了,待我明日试将这龙的怨魂度化,若能成则村民们,便可恢复人身。”老妇人听到神虚道长可度化龙的怨魂,欣喜不已,跪下叩拜道:“我两个儿子,也因吃了龙肉而变成蛇,若道长可以救了他们,老婆子我愿做牛做马,报答道长的恩德。”
神虚道长赶忙将老妇人扶起来道:“我自当尽力一试。”老妇人便请神虚道长到家中歇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二天一早,神虚道长便和老妇人来到了当年坠龙之地,只见一处开阔空地上,横亘一条巨大的龙骨架。
神虚道长在旁盘膝而坐,诵读往生咒,以度化亡魂,顷刻间,狂风大作,乌云蔽日,天似黯淡无光,一声龙吟过后,那龙的怨魂自骨架中飞出,对着神虚道长是咆哮不已。神虚道长诵咒之声更紧,那龙魂上下翻飞显得焦躁不安,对着神虚道长一声怒吼,腥臭腐败的气息夹杂着风沙瞬间袭来。
神虚道长连忙挥手如剑,掐诀念咒,身旁出现了一面无形壁将风沙挡住,纵然如此,还是被原地逼退丈余,方才停住。
老妇人见状赶忙上前询问:“道长你怎么样了?”“无碍无碍,只是这龙怨念过深,竟不肯往生,倒是难办。”神虚道长皱眉道。
他觉得其中有些蹊跷,便咬破中指,将血点在额头,开了天眼,窥看这龙魂生前之事。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知道了原委,不禁长叹一口气道:“原来这龙是因为此事才落得这般下场。”
原来,那龙是东海龙王之子,掌管行云布雨的职责。十年前,接到行雨之令,要在此地连降十天十夜的大雨。此山村之地,若降暴雨,必会引发山洪,冲毁山村,那龙不忍霍乱苍生,只行云却迟迟不来下雨,耽搁了下雨的时辰,触犯天规被天将就地斩首,坠到村中后又被无知村民噬血吃肉,魂生怨气以至于化为怨魂。
也罢,既然你是为众生舍命,我哪怕拼尽这一世的修为,也要将你度化,让你脱离这痛苦,再入轮回。
神虚道长想罢,再度双目紧闭,似是入定一番,不一会一个金色小人,自他额头的灵台钻出,持一把金色小剑,朝着龙的怨魂飞去,那龙魂见此显得颇为忌惮,不断的怒吼,而后与金色小人缠斗在一起。
那金色小人每次挥剑,都会斩下一些缠绕在龙魂身上的怨气,金色小人每被击中一次也会变小一些,待将龙魂身上的怨气斩尽,已是不足三寸。怨气斩尽后,金色的小人重回神虚道长体内,他睁开眼睛,吐出一口鲜血,显得很是虚弱。
“多谢恩公,将我身上的怨气祛除,让我恢复神智,脱离苦海。”一个声音传来,原来那龙魂已经清醒过来。
“你既肯为山民舍命,我又怎能让你受困于怨念之中。”神虚道长口中艰难的说道。“小龙尚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恩公能否应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神虚道长道:“但说无妨。”
“恳请恩公将我的龙骨化灰,撒在东海,让我重归故里。”
神虚道长应允,龙魂朝神虚道长点了三下头,以表谢意,而后消失不见。神虚道长来到龙骨旁,以符咒引来三昧真火,欲将龙骨燃成灰烬,不料龙骨中的额骨异常坚硬,烧了一天一夜方才成灰,在灰烬中,赫然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跃出。
神虚道长一看,这莫不是应了梦中之所见吗?果然是我的法缘,伸手去接,忽的一阵怪风突袭而来,一个黑影从深侧扑到,探手就去夺那龙珠,龙珠竟然独自腾空跳开。神虚道长不及细看,反手一掌打出,将那黑影击退两丈有余,这才看清原是一个黑衣道人,遂呵斥道:“就知是你作祟。”
那黑衣道人道:“哼哼,我等这珠子已久,岂能便宜了你。”
说罢,两掌齐发,一团黑气带着劲风直击而来。神虚道长并不怠慢扭转身形,一记混元乾坤掌,打中了道人胸口。
道人顿时嘴角溢出黑血,抹身就逃。神虚道长健步急追,背后拔出青钢宝剑,挺剑直刺入那道人后心,一身惨叫,他便翻身倒地化作一只黑狐,颤抖不已,似是乞怜饶命。
此时,老妇人在旁惊呼道:“就是这个道人哄骗大家去吃龙肉的。”神虚道长也不答话,凭空再击一掌,那黑狐便化作一滩污血。
那颗龙珠此时倏然落至神虚道长面前,他便一口吞下,顿感,浑身舒泰,神清目明,小周天瞬间运转加速,自知修为已经精进了数层。神虚道长收起龙骨灰烬,回到山村,见村中山民已经恢复人身,老妇以及山民向神虚道长道谢。
神虚道长拱手告辞,飘然向东海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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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日,名满天下的南华寺中,气氛悲凉,一领头的和尚对着大雄宝殿内道:“师父,城门已破,徐屠的兵马,马上就要来了,快随我们走吧。”
大殿内传出一声叹息,“我自幼在此修行至今,离不开了,你们快走吧,护好佛宝,佛宝在哪里,佛就在哪里。”
那领头的和尚久久不语,而后将一个黑色匣子交于旁边之人,决然的走进佛殿之中,又有几名僧人一同跟了进去,余下之人面带悲伤走出了寺门。
老和尚跪在佛像前,望着走进来,跪在自己后面的几人,悲戚道:“留在此处,九死一生,你等又何必要徒丧性命。”
“师父,寺在这里,佛也在这里,我们又怎能弃佛而去!”老和尚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半个时辰后,寺门被猛的推开,无数兵士将华南寺团团围住,一身披铠甲,脚踏战靴,将军打扮的人走了进来,眉目之间透着阴狠,此人正是那徐屠。
徐屠带领一众兵马闯入寺中,开门见山道:“我听闻此寺天下闻名,皆因寺中有一尊金佛,法相庄严能发出万道霞光,不知是真是假?”
老和尚打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此事为真,那金佛为我佛门至宝,逢人诚信拜祭,便会绽放光华,彰显佛性,告诫世人莫行恶事。”
徐屠冷笑道:“哦,大师此言怕是别有用意,既是如此神奇,能否请大师不吝将那金佛请出,让我一观?”
“那金佛现今已不在我寺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屠脸色一沉,面露愠色。他身边的一个将领随即呵斥道:“你这老秃驴,赶紧将金佛献出来,如若不然,我杀你个鸡犬不留,一把火烧了你这破庙。”
老和尚从容的说道:“阿弥陀佛,金佛确已出寺,你纵使屠我僧众,烧我寺庙亦是徒劳。”
徐屠面露微笑的说:“寺在,僧在,大师在,却说那佛宝不在,如何让我相信,我知你大师不畏生死,但寺中众僧的性命,大师也全然不顾吗?”
老和尚一怔,而后道:“恳请将军能够放过寺中僧众,老衲愿以死相证,所言非虚。”
“师父不可呀!”佛殿中僧人闻言连连阻止,“我等自入佛殿之时,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若是师父代我们而死,我们又岂能苟活呀。”
老和尚眼中流下泪来,他望了望佛像,盘膝坐下,口中诵经,众僧人一见也随之盘膝诵经,一时间佛殿内经声大作,显得极其悲壮。
“诸位一心向佛,不惧生死着实令在下动容,罢了,我便不再为难你等。”徐屠话风一转,又说道:“只是我远道而来,却未见得佛宝,心中怒气难疏,须杀人平愤,来时曾抓了不少孩童,今日便要在此打开杀戒。”
徐屠望着老和尚眼神中满是戏谑。“万万不可。”老和尚闻言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心惊之下竟险些跌倒,后面的人慌忙将老和尚搀住。
“金佛确不在此处,将军又何必再杀人作恶,难道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徐屠好似听到了可笑的话,“我攻城略地,屠人无数,报应何在?”
徐屠手一挥,士兵将十余孩童带到佛殿内,这些孩童衣不蔽体,被用绳子捆住双手,脸上还挂着眼泪显得很是惊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师,我再问一句,可否将那金佛拿出来?”
老和尚合十的双手颤抖不已,一声惨叫,一个孩童被徐屠用刀砍倒在地,血溅到老和尚的身上,在僧衣上慢慢散开,犹如一朵绽放的血色莲花。
老和尚慌忙想将那孩童扶住,却发现孩子已经死去。
“佛寺之中,你妄造杀孽,必遭业报!”
“哈哈,若世间有佛,那为何不阻我杀人?若世间无佛,又何来业报一说?”
老和尚听到他这样的话语,竟然一时无言以对,徐屠仰天大笑,笑罢,一声令下,士兵们向着那群孩童举刀便砍,众僧人急忙挡在孩童前面,亦遭屠戮。
顷刻间,佛殿内血流成河,惨叫声不绝于耳。徐屠未得佛宝,便大开杀戒。
看着血流满地,老和尚眼神渐渐变得迷离,地上鲜血中倒映出一尊佛像,怒目张须,面容狰狞。
此时佛殿中,僧众与孩童已被屠尽,徐屠却从怀中掏出了一尊金佛,戏谑道:“方才,我在途中见到了几名形色匆匆的僧人,杀了之后,竟得了意外之喜,不知这个是不是你们舍命相护的佛宝?”
老和尚听闻此言,缓缓抬头,迷离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晰,却是双目血红,他猛然想起藏经阁角落里那册修罗咒。
他知道,此咒一念,便将堕入修罗道中,无论生死再也与佛无缘,但此刻他不再犹豫,双手一瞬结三印,分别为法=论、净业、摧罪,随着手势不断变换,口中诵出了那夺命梵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供台上,佛像陡然炸开,凭地里刮出一道邪风,地上尸山血海被风一吹,整个大殿内充斥着血腥的气味。
徐屠见此大惊失色,“杀了他,快杀了他!”
兵丁上前手持刀剑向老和尚砍去,然而老和尚身上瞬间射出数道黑气,凡是触碰到的兵丁皆化为一团血雾,顿时无人再敢上前。
“快走!”徐屠惊恐地喊道,然却为时已晚。
老和尚口中诵出最后一个字,声音戛然而止,大殿内腥风大作,灯烛忽明忽暗,最后变成血红一片,一切都笼罩在幽暗恐怖之中,每个人都感到了彻骨和寒意。
徐屠带领兵丁逃出大殿来到院中,此时空中突然电闪雷鸣,红色的血雨滴落下来,地上忽然就涌出了无数骷髅恶鬼,向徐屠以及兵丁扑去,鬼影森森,避无可避。
顷刻间,哀嚎声惨叫声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整个寺庙犹如一个人间炼狱。
老和尚双目血红,手持禅杖,耸立于佛殿门前,注视着外面的惨像,毫不悲悯。
善恶有报,恶人当诛,若佛不为,那自己便摒弃佛心,若修罗有道,那自己便为修罗,行修罗之法,惩恶扬善。
七夕快乐!撒花~撒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大林王朝尊崇黄老、道教盛行,在崇玄署的座椅上,是先道、后儒、再释,是开国太祖钦定的位次,先后有序,不可忤逆,不但将“道举”正式纳入科举体系,在王朝衰落时期,依旧是“大林宰辅重臣,未必擅长执政,却必然精通青祠”的风气。
未经允许,私自穿戴道袍、道冠,属于僭越之举,按律需要被流徙数百里,甚至千里之外。大林王朝道观林立,崇玄署记录在册有千余座大小道观,道袍样式大体上粗略分为龙虎祖庭和南式、北式三种,三者又各有细分差别,尤其是龙虎山祖庭的黄紫贵人,被誉为羽衣宰相,尊贵殊荣,无以复加。
话说龙虎山道士葛清平云游中,途径一山,见一座道观,虽是碧瓦珠甍,但门前却长满杂草,似是荒废已久。
葛清平颇感可惜,倏尔吹来了一阵腥风,那风中似乎是腐臭难闻的味道,像是从道观之中传出,再看那道观顿感阴森可怖,于是匆忙离开,往山下走去。
山下的村子里一片寂静,忽见一户人家亮起了灯火。
葛清平就上前敲门,那门吱扭一声打开了一条缝。
一个老者小心翼翼地向门外窥看,葛清平赶忙近前道明身份,只说是一位云游道人,到这里想讨口水喝,借宿一晚,老者这才将葛清平让进屋中。
落座后,老者为葛清平沏上茶,诉说原委,道:“想必道长你也看到了这村子里一到晚上便关门闭户,皆是因为有妖邪伤人害命,不知道道长可否替天行道?”
原来,那座道观叫做云虚观,百多年前,有位云虚道人在观中修道羽化成仙而得名。
云虚观一直香火鼎盛,三年前,村人们募集钱财将其返修,期间从后院井中捞出一具尸骸。
那尸骸额头上被钉进了一颗三寸长钉,村人心善,便将钉子拔出,尸骸安葬。
不料道观修缮完毕后,去观中焚香祈愿之人便常常离奇失踪,后来有人在道观后院发现了失踪之人的尸身,血肉模糊,身上被啃食的惨不忍睹,有些部位也露出了森森白骨,更加诡异的是在被害之人的嘴里,竟然发现有人的血肉,也就是说,被害之人很可能是自己把自己身上的血肉给啃噬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村人便怀疑有妖邪作祟,认定与那具从井中打捞上来的尸骸有关,于是又将其挖出,烧成灰烬,却不料那妖邪不仅没有被除,反倒变本加厉,后来甚至待在村子里的人也会被害。
葛清平听到此处,惊骇之余又有些疑惑,但凡妖魔鬼怪必有其气息,其所到之处,气息经久不散。
自己路过云虚观时,除了闻到腐臭之味外,并未察觉有邪祟气息,此事必有蹊跷。
翌日,葛清平又来到云虚观,推开大门,腐臭味扑面而来,观内散落着许多尸骨,来到后院尸骨更多,其中一具嘴角血迹斑斑,嘴里还残留着血肉,唯头部与上半身完好,想来应该是自己无法咬到自己的缘故吧,葛清平感到不寒而栗。
倒底是什么鬼怪在作祟?妖虽食人,却不会附人之身,鬼虽附人身,却只吸人精气,不会食人血肉,那这作祟的又是什么东西呢?
葛清平正在思忖时,隐隐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鬼气,忙开了阴阳眼,循着气息走到后院的井边,忽觉后背发凉,蓦然回头,见到一位道人,须发皆白,仙风道骨,而面目却狰狞似鬼。
葛清平近前一步,刚想作揖搭话,低头间却猛然发现那道人在日光下竟然没有身影。
葛清平迅疾回身,同时甩出一张符箓。
道人凶相毕露,口中桀桀怪笑着一个纵身扑来。
那符箓自道人身上穿过,竟毫无作用,葛清平大吃一惊,不及细想,一个闪身躲过道人的扑袭,顺势跳出三丈开外,又祭出一张符箓,口念五雷咒,霎时空中电闪雷鸣,道道雷电劈落下来,声势震天。
然而那道人却丝毫不惧,任凭天雷穿体而过却毫发无损。
葛清平暗自诧异,这到底是什么鬼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能不惧天雷符箓,但见那道人又扑将过来,欲附其身,葛清平吓得是匆忙躲闪,被道人追得狼狈不堪,转眼被逼至井旁。
危难之时,忽见井中鬼气弥漫,院中阴风骤起,刮得天昏地暗,那个道人被风刮得东倒西歪,目不能视,葛清平趁机掏出道观,跑了三四里地才停下,然而当他往后一看,顿时被吓得魂不附体。
只见那道人就在身后,还开口道:“道友莫要再跑了,贫道实在跟不上。”
葛清平一愣,再细看那个道人,衣着相貌虽与先前道人一模一样,然却浑身透着鬼气,葛清平不禁露出疑惑的神情。
“道友无悔了,我并非方才与你打斗之人。”葛清平道:“嗯?那你是何人,与他为何如此相似?”
“便是那道观的云虚道人。”葛清平顿时惊道:“云虚道人?你不死百年前便羽化成仙了吗?”
道人苦笑道:“哎,我当年虽已窥仙门,却终是功亏一篑,若要证道成仙,须得斩却三尸,而我仅断其二,故功败垂成。”
“斩三尸?”葛清平颇觉困惑。
那道人道:“所谓三尸,是指人生而带之的三个驻身恶神,其上尸驻于人手,主人之奢欲,其中尸,驻于人腹,主人之食欲,其下尸,驻于人足,主人之死欲,此三尸诱人心生恶欲,欲使人早死,以脱离人身桎梏,以亡主容貌游荡世间,害人作祟,他还惑人心神,阻人心道,故若要成仙,须得斩却三尸。然而我生平好口腹之欲,素来酒肉不离,故虽斩得了上尸、下尸,却唯独无法斩这中尸,其欲令我自绝于井中,我临终之时,便用毕生修为护得灵台一丝清明,将一颗镇魂钉钉入自己额头,将自己魂识与那尸身一起封印于体内,本若再有几年,那尸魂便会被镇魂钉镇死,却不料三年前,我的尸骸竟被人自井中捞起,镇魂钉也被取出,将那尸神放了出来。他贪食人之血肉,害人无数,我斗他不过,被他所伤,只得躲入井中,伺机而行。今见道友遭难,故出手相助。”
葛清平此时方知,是这云虚道人救了自己,忙作揖道谢。云虚道人却说:“愧不敢当,那尸魂是因我而生,这都是我的罪过,不知道友能否与我合力,将那尸神铲除,还村人一个太平?”葛清平面露难色道:“那尸神非妖非鬼,不惧道家术法,我有心降魔,无力除妖啊。”云虚道人道:“那尸神虽然厉害,却惧冥地茯苓,只需寻到此物,挤出汁液浸润符箓,便可伤其本体。”“何为冥地茯苓?”葛清平问。“墓地中长出的茯苓便是冥地茯苓,我生前斩三尸之时,曾在后山寻到,如今那尸神已被困百年,势微力弱,我们若能寻到,定能将其诛杀。”葛清平点头称善,两人遂前往后山,寻了十余日,在一乱葬岗,终于寻到一株,捣出汁液浸润符箓,并洒在身上,以防那尸神附体,做好准备,两人再次前往云虚观。在道观周遭布下法阵,防止尸神逃脱。法阵刚刚布好,那尸神似有所察觉,遂显出身来,与葛清平及云虚道人打斗在一起。葛清平不再惧怕其附身,底气大增,出手凌厉,符箓一张接着一张,朝着尸神打去,驱雷掣电,大显神通。反观那尸神有所顾忌,打得是畏畏缩缩,再加上有云虚道人不时出手策应,尸神终究难以招架,撒腿欲逃,然而有法阵相阻,又逃之不得,只得在观中疯狂乱窜,渐渐气力用尽,被葛清平用符箓打中,顿时化为一团黑气消散。尸神已除,云虚道长对葛清平千恩万谢,葛清平也向云虚道人请教许多修行的困惑。云虚道人用心点播,葛清平收益良多,之后云虚道人与葛清平作别,重如轮回。葛清平回到村子,将这几日经历讲与村人听,村人们感恩戴德,筹措了盘缠赠谢,葛清平摆手婉拒,飘然而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大林王朝西北边境,游牧民族多有来犯,身为西北藩王之子的李春风,牵着一匹瘦马,行走天山北麓的莽莽黄沙浩瀚的大漠之中,视线所及,一座八角古城如一只老龟匍匐在骊龙探珠的山势之中。
西北自古便是百战之地,所谓虎步龙骧,高下在心。
那里便是他西北之行的怀古凭吊的第一关,地龟城。
山河寂静,白云苍狗,西风走马。
李春风闭上眼睛,貌似侧耳聆听状,感到自己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清晰如雷鸣。
脑海中浮现出一副“铁骑守边关,如大戟横江”的壮阔画面。
铁马冰河入梦来。
祥瑞三年,定安之乱爆发。为平叛,镇西军精锐尽数前往中原,只留万余士兵留守。
祥瑞四年,匈奴趁机绕道祁连山脉攻占河西走廊,切断大林与西域的联系,至此地龟城孤悬西域。
当年的地龟城保卫战,匈奴两万大军如黑云压城塞满天边,这个小城以黄土夯筑,名为地龟,乃是大林王朝西域都护府治下,此时城头旌旗林立,布满檑木炮石弓箭刀枪,正在紧张的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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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高远望,匈奴大军兵临城下,以千人方阵排开,浩浩荡荡。
中军是两排牛皮大鼓,敲得隆隆作响,战车中坐的是北匈奴的左鹿蠡王,象征权柄煊赫的匈奴帅旗高六仞,迎风飘荡。
金鼓齐鸣,各按其法,战马嘶鸣,汇聚如雷。
鹿蠡是匈奴封号,略低于单于,分左右两人,匈奴以左为尊,左鹿蠡王就是北匈奴权势仅次单于的二号人物。
杀人如麻的左鹿蠡王一声令下,其麾下匈奴大军如决堤洪水般向地龟城发起冲锋,那些地龟城周边的堡寨烽燧就像浅滩上的石子,瞬间淹没。
地龟城最北端顶山堡,连同七座烽燧,尉卒二百一十三人,羽剑一支不剩,战死。
二台镇被破,三百七十一人,战死,镇内无处不起硝烟。
老风口被破,二百三十五人,战死,军刀皆出鞘,刀刃崩断。
地窝堡被破,三百零六人,战死,堡内无一具全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地龟城北部堡寨镇群核心,将军庙,马革裹尸,血流成河,伤口全在身前,无一人死于逃跑途中。
将军庙周边大小十五座堡寨,除去位于地龟城南部的铁厂沟,全部为匈奴大军攻破。
两千二百一十五大林边军精锐,死战之后,皆战死,无一人降。
每一处战场,敌我双方皆是杀得荡气回肠。
风过城头,如泣如诉。
城头走马道中段位置,悬挂牌额的那处城门上方,众人皆是脸色凝重,可镇西军主帅李骁,其叔父曾助开国皇帝潜龙飞天,策划靖难之役,是位居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榜首的李明远,依旧泰然自若,与并立左右的功勋武将们谈笑风生,尽显一股渊渟岳峙的宗师风流。
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
英雄自古便有大风流。
大林朝儒圣张之魁曾言:静中藏了一个争字,稳中藏了一个急字,忙中藏了一个亡字,忍中藏了一个刀字,争时心要静,急时人要稳。
天生一双卧蚕眉的雄伟男子,他眯眼时总给人一种老虎打盹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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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
杀!
伴随着暴戾的咆哮,匈奴大军开始冲锋攻城。
待黑压压的匈奴大军进入城防一百五十步之内,李明远面色一凛,目光森然,那隐隐间散发出的一种威压,确实仿佛连空气都能凝固。
兵法讲究奇正相合。
投石机抛掷陶罐,罐内装满黑油,瞭望塔上弓弩手弯弓齐射,涂有白磷的箭头,凭空自燃,匈奴大军顿时陷入一片火海,死伤惨重。
众人脸上皆是弥漫着骇然与难以置信。
祥瑞四年秋,镇西军小队浴血突围到长安城,他们向世人转达了镇西军大将军李明远的话:镇西军没有逃,更没有死,西域仍是大林的领地!
消息一出,举世骇然,满朝文武皆垂泪,林朝朝廷当即封李骁为武威郡王,留给他们的,只有等不到援军的浴血奋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祥瑞五年春,镇西七镇只留最后一处根据地,地龟城。城外,是漫天黄沙和望不见尽头的胡骑。从前威震西域的镇西将军死战不退,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
李春风走近满目疮痍的地龟城,右手伸向腰间,摘下长乐璧,摔在城门下,玉璧支离破碎。
摔玉容易,补玉难,更何况是逝去的千万护国英烈的性命。
西北天高风劲,大风扑面,吹拂得李春风衣袖摇动,猎猎作响。
自盘古开天,三皇定国,五帝开疆,凡国遇大事,男必在祀与戎,泯躯祭国,即燹骨成丘,溢血江河,亦不可辱国之土,丧国之疆。
士披沥肝胆,将寄身刀锋,帅槊血满袖,王利刃辉光,吾不分老幼尊卑,不分先后贵贱,必同心竭力,倾黄河之水,决东海之波,征胡虏之地,剿倭奴之穴,讨欺辱之寇,伐蛮夷之戮。
遂沧海横流,儿立身无愧,任尸覆边野,唯精魂可依。
李春风抖了抖衣袖,面朝地龟城,深深作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大风起,黄沙烫。
大林王朝西北边陲,通往黄沙大漠的关隘处,有一家关外野店,方圆五百里,只此一家。
绕过人间山河,才遇到这么一处人间烟火。
体态丰腴如肥燕的老板娘,少-妇年岁,生得胸丰腰细臀圆,每天醉醺醺的看着来往旅客,眼神游曳,如鹰隼捕捉猎物,想着瞧上哪个皮囊俊俏、负笈游学的白面书生,就下些蒙汗药,绑了留下来,关在地窖,成为自己的囊中玩物,拿这塞北残阳作嫁妆,再也不准跑了。
老板娘从发饰上摘下一柄玳瑁小梳,这种由东海龟甲制成的小梳非常难得,又寓意长寿,深得闺中喜爱,一梳梳到发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四梳永结连理。她最开始也是渴望真情的姑娘,后来才变成百毒不侵的老板娘。
没涂胭脂,却双颊酒红的老板娘双手托了托没有半斤也有八两,多年无人问津的胸前沟壑,自言自语道:“老娘也要学学江南道那些没羞没骚的粉面狐狸,豢养些面首玩玩,尝一尝那读书人的滋味。”
老板娘好似衣裙稍紧了,这一随意托举,更加衬托着弧度惊人,那份饱满却是惹来店中不少食客垂涎的狼眼鼠光,难怪客栈在如此荒远之所还能维持经营。
正在喝烈酒吃肉馕的西北粗犷汉子们,在地广人稀的大西北,想找家野青楼喝点花酒都莫得地方,早就快憋出内伤的他们,见到母猪模样的村姑都觉得俊俏,恨不得立刻脱衣解带提枪上阵,哪里见过此等壮阔的胸前光景,能与之媲美的估计也只有东海那剧烈起伏、波涛汹涌的大浪了,简直触目惊心,不由得又狠狠刮了一眼。
对此早已习以为常的老板娘自然不会介意这些汉子们的吃人眼光,这些见色起意的汉子们也是有贼心没贼胆,毕竟她这匹胭脂烈马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消受得住的。
不过她又揉捏了两下,鼓囊沉淀的双峰,风景旖旎,就当给他们过过眼瘾,能多些回头客也是好的。
光靠老板娘的姿色想要招揽新鲜客倒不难,想要回头客,还得靠勾住胃口才行,客栈内有名的烤包子和酱牛肉堪称西北双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来啦,这位大爷打尖还是住店?”一个瘸了一条腿的店小二将手中的抹布往肩上一甩,热情熟练的招呼着来客。
“先把酒壶满上。”
来客是一位文士模样的年轻人,他随手将一个八宝酒壶递给店小二。
年轻人仿佛一个落魄江湖载酒行的少年侠士,但无剑无刀防身,身边没有豪朴壮扈陪同,也无美妾妙婢相伴,仅有一匹瘦马,伴着西风,孑然一身,游荡在大西北,忽如远行客。
老板娘从进门起就仔细打量这名胡渣邋遢的青衫年轻人,有些心神恍惚。
到了她这个年纪对男女情事较熟稔,自然看得出眼前的年轻人眼神神采奕奕,又清澈见底,胡须之下隐盖着一张极为英俊且初经世事沧桑的脸孔。
年轻人腰系金镶珠宝带钩凉带,脚穿云底足靴,挂长乐璧,此璧价值连城,左上镂雕璃虎,右上长眉独角龙,右下神鸟朱雀,左下龙形玄武。
店小二从一个粗制的窑变釉绶带耳樽中给他倒了一大碗龙门老窖,碗中酒香四溢,酒花细小均匀经久不散,一看就是好酒。
那匹辔头系在店外古道旁的瘦马,低头啃着蹄下的梭梭树,细嚼慢咽。
年轻人口中饥渴难耐,以酒当水,将可以烧断喉咙的龙门老窖先闷在嘴里,然后猛然仰起脖子,瞬间倒进肚子里,酒气灌肠而过,只觉体内五脏六腑,如久旱逢甘霖,一阵畅快。
年轻人将已经见底的酒碗放下,身躯不禁打了个战,被大漠风沙砥砺得略显沧桑的脸颊红润了几分,大呼道:“好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候在一旁,眼疾手快的店小二,笑嘻嘻的又给他添满一碗。这龙门老窖号称“三碗倒”,能饮一杯无,烫口烧肠,一个壮汉慢慢悠悠的喝完一碗,已经到位;喝完第二杯,便会口齿不清,舌头打结,第三杯已是到了人影俱醉的程度了。由此,能毫无停滞的饮下第二碗的豪客,已经很少见到了,更别说他已经连饮三碗。
浊酒留风尘。
老板娘扭动着腰肢,笑语嫣然的来到年轻人的酒桌前,娇声笑问道:“这位客官,能在小店连饮三碗龙门老窖的客人,酒水钱酒可以免去了。”
“老板娘真是大气,可不能让你做了赔本的买卖。”
年轻人随手捏起一块面前碟中的酱牛肉,压下腹中的酒气,抬头看着体态丰腴的妇人,岁月不饶人,妇人不管如何天生丽质,虽未见白头,眼角终究是难掩那鱼尾纹。
“只要公子愿意,别说酒水钱,奴家把自己赔给你都行。”老板娘笑意盈盈,悄无声息的将素手搭在年轻人的肩上,轻轻摩挲着。
另一只手将胸前的手帕轻轻一甩,微不可察的点点萤星飘入年轻人的五内之中。
略显拘谨的年轻人抽了抽鼻子,轻呼出一口酒气,静心入定,心如止水。
“我辈书生,在这太平盛世,不过求个功名。”
依旧灼灼风华的老板娘发出一声软糯轻灵的哼声,“好一个读书种子,那你生逢乱世,会不会以死换天下百姓一个太平呢?读书人十年寒窗,说是为了谋求功名,待你金榜题名,鲤跃龙门后,还不是为了光耀门楣,为了那良田千顷,妻妾成群?”
圣贤之书,读来何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年轻人抿了一口酒,无话可说。
开口不骂外乡人,兴许是觉得自己这种乡野村姑,竟然学着读书人一般掉书袋,再加上这番自问自答的言语有些失态,老板娘撩了一下鬓发,款款走开,临走前不忘提醒一句。
“安心喝吧,酒里没放药。”
难以释怀事,故作轻松语。
年轻人轻笑一声,将碗中的龙门老窖一饮而尽。
酒桌上留下五个铜板,依次排开。
年轻人起身离开酒桌,想去牵马的他,只觉腹中辛辣燥热,脑袋一阵眩晕,有气无力的喘了口气,倒在酒桌上。
这是一家正宗的黑店,周边的食客对落入老板娘裙底下的猎物,也是见怪不怪,继续喝酒吃肉。
没有任何的怜悯,全当是茶余饭后的一件小趣闻。
店门外的那匹瘦马,马蹄刨着沙地,发出一声响鼻。
车遥遥,马憧憧,月暂晦,星常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人生路短酒杯宽,世间情短日月长。
忽有故人心上过,老板娘从鼓囊襦裙中掏出一块奇木楠香,放在鼻尖轻嗅,想起多年前那位读书人的一句话。
世间女子皆是花朵,无所谓美丑,只要落入喜欢之人眼里,便是玲珑一朵。
后来,与老板娘许定终生的那位读书人,以一块奇木楠香为信物,许诺她考取功名后,定来娶她为妻。
“我们几时再见呢?”
“春暖花开日,便是我们再见面之时。”
只是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碧罗裙,芙蓉面的老板娘看着醉倒在酒桌上的年轻士子,脸上依旧是满面春风,心里却是荒草雪原,寸草不生。
山鸟与鱼不同路,终究山水不相逢。
天下读书人,最是负心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年轻人再次睁眼,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
一间满是江南世族风味的房间内,美人榻,琉璃盏,汝窑冰裂瓶,夜幕逐渐降临,昼夜交替之际,桌上燃起的一根红烛,蜡炬如泪,滴落在灯盏中。
文弱书生手脚皆被绑在一张雕花紫檀大床上,挣脱了两下,动弹不得,脑袋一歪,喃喃自语道:“草率了。”
脑袋有些发昏的他,口渴难耐,看着不远处的霁青小茶壶,舔了舔干渴的嘴唇。
咯吱。
屋内增添一方光亮,有人推门而入,他赶紧又闭上双眼佯装熟睡。
正是那客栈老板娘,拿着食盒,向他走来。
“该醒了吧。”老板娘打开食盒,香气飘飘,年轻人鼻子轻嗅,腹中不自觉咕咕叫了起来,老板娘轻轻一笑。
“小王爷不知江湖险恶,但敢孤身来此?”
身为北阳王嫡长子的李春风,笑容满面的道:“哪有什么小王爷,我不过是个落魄江湖的书生,再说姑姑这是干什么,都是自家人,还绑住我做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可不是你爹,把你宠上天了,在王府护卫来把你带回去之前,你就先在这里好生呆着吧。”
“我的好姑姑,你绑着我,拿甚么吃饭,我有手有脚的,难道还要您喂我吗?”
“你难道自己无法挣脱开吗?”
李春风无奈一笑,什么事都瞒不过姑姑,只见他身体左右扭动,手腕和脚踝处关节咯吱作响,便恢复了自由。
“你的收筋缩骨术倒是有所长进呢。”
“也就会这点鼠窃狗盗的打洞穿穴之术了。”
人在江湖,自然得备点脱身的法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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