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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从这个方面?”我疑惑地问。
“我认为,王也知道她的存在,但是他没有发现她其实是通灵者——天赋者。”
我大吃一惊:“怎么会呢?”
修篁终于看了我一眼。
“王的儿子,王当年在现世留下的唯一血脉,那一世死后,王就一直保护着他的每一次转世。这一次转世……”修篁停顿了好长时间,似乎在找一个恰当的表达方法,“嗯,他是青城。明白吗?就是青葵的双胞胎哥哥。”
我发出一声惊骇的尖叫。
“青城这一世最初降生的时候,王还不时去看望。王回来的时候,还不停地笑着抱怨两个孩子真像——不是外貌,是身上带有的那种特殊的‘感觉’,或者我们叫‘气’。但是那是在双胞胎满周岁之前。”
修篁沉默下来。她终于发现了手中拿着的茶,心不在焉地小口啜饮着。
我问:“那后来呢?青葵稍微长大一点之后呢?知道吗?知道你在注意她?”
“不。她不知道。她那个时候甚至无法区分我们的样貌。她只是被困在那沉重天赋的牢笼里面,忍受着她不能理解的痛苦,而那些差不多就是她的整个世界……我本来或许可以掩盖住她的天赋……我本来可以……但是我没有,那个时候我对她没有什么感情……我只是个旁观者……但不消说,隐瞒不报,这是很重的罪……但是我很好奇,我好奇,很想看看这个小孩以后会怎样。”
“你——”我甚至不知道该不该指责她,也许她那时就可以结束青葵的苦难,改变她的命运,还她一个还有希望回到正轨的人生——但是也就没有了今天的我,今天的我们。
“我永远也不知道那么做对不对。”修篁低声说,“然后,她就像一个失踪多年的孩子,而我甚至不知道她是在哪一个时空里失踪的——等我再次意识到我仍然在注视着她的时候,我已经——我已经站在了她十八岁的成年礼,她那盛大的执任仪式上。当天,我阴差阳错地被指派为当今世上唯一督道的老师。那个时候我吓得……那种恐惧……山崩地裂。”
修篁纯黑的眼睛凝视着我,仿佛希望从我这里找到一丝一毫的安慰,关于她当年决定“不作为”的安慰。她的眼睛,跟青葵的眼睛不一样。
“青葵以为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你——”
“应该是。她认为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出我那个时候听到那个消息时的恐慌,——她不知道在这之前我已经默默注视了她十多年。那天的仪式上她安静沉稳,从容不迫,但是我却总觉得还能在她身上依稀看到曾经的影子。那么多年了……她是沉是浮我都没有干涉,只是静观。甚至在她最艰难最痛苦最需要帮助的日子里也只是冷漠地看着,看着思仲费尽心血千方百计要把她拉出自己的深渊。”
修篁放开话闸,把压抑十多年从未向任何人吐露的事情向我敞开,仿佛希望由此解开心结,获得救赎。
“尘音,现在只有我和你……我一直猜测笠光把她安排给我并不是偶然,而是王暗中的决定……我不知道王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些事,知道我一直在看着她,希望我即使之前只是冷眼旁观,但至少是在,也会看顾她……这些我从来不敢让她知道,也不知道该不该让她知道……她现在很信赖我,她的生活中一直很少有她会依赖的人……但是知道我曾经袖手旁观,她说不定会深深地怨恨我……她非 常(炫…书…网)单纯,单纯的心念一旦被伤害,会非 常(炫…书…网)残酷。”
……我记得。类似的话青葵也曾经跟我这么说过,那是她赞同的一种说法:“单纯的心念有时会非 常(炫…书…网)残酷”。现在想来,她当时说那番话,说不定是在影射她自己。
考虑了一会儿,我点了点头。我尽量站在青葵的角度去考虑,觉得那有可能。但是以我对青葵的了解,现在有另一种情况也很有可能。
现在有一个非 常(炫…书…网)重要的问题,如果得到了正确的答案,那么这一切说不定青葵都不在乎,也不重要了。
“修篁,现在,你还会有袖手旁观的心态吗?也就是说,现在的你,还是不是不在乎?”
其实没有等修篁的回答,我也知道她会说什么。如果不是这样,她为什么又会历时那么久,仍然深深内疚无法忘怀呢?
修篁那年老已不再清澈如初的眼睛注视着我,带着彷徨的神情,却认真郑重:“尘音,就像你一样,你们喊我一声师傅,就是我心疼的孩子。”
这就够了。这个答案我已经知道。说不定将来有朝一日知道了往事的青葵也会满意的。但是,这些事情,我知道修篁是半个字也不会对青葵这个一无所知的当事人透露的。
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说不定,随着我们的转世,会被冥水冲刷得再也找不到踪影,成为从此寂灭的凡世尘音。
修篁之后很快就离开了,似乎是不想这个时候和青葵打照面。令人惊讶的巧合,她前脚刚走,还不到一分钟,青葵就正好回来。一分钟之后,王也突然回来了。
天哪……如果他们再回来早一点,我和修篁似乎就不能把话说完了!
王说:“小青,那些恶灵我解决了。”
青葵面无表情,其实恰恰表明因为情况太复杂,她不得不封闭起所有情感确保顺利处事。
她顿了顿:“哦。”
然后她没有更多反应,只是走到挂着那件衣服的树下,抬头望上去。我不禁一愣。怎么回事?我刚才明明把衣服挂在伸手可及的地方的!——现在,衣服在高高的树枝上飘扬,像不给青葵拿一样,根本就够不着了!
青葵轻轻拍了拍树干,平静地说:“乖,松松手。即使不穿工作服,我也是得工作的。”
……我一直以来的怀疑没有错,那些植物真的是会动的!
只见那树枝犹豫一下,还是听话地缓缓垂下,把衣服落在青葵的胳膊上,然后树枝爱抚似的扫过青葵的头顶,再次伸直,指向昏黄的天空。青葵咬着下唇,忍了一会儿,终于上前几步,用脸贴了贴那树的树干。刹那之间,青葵再也克制不住,突然泪流满面。
一根小小的藤蔓如稚子之手般怯怯地扯了扯青葵的衣角,青葵便也握了握它卷卷的藤尾,又弯下腰去,让那不够高的藤蔓蹭了蹭她的脸。
满院的植物像是都动了起来,看上去充满活力,却没有再动她,而是自动地摆开枝条,让出一条通道。那种情景有说不出的诡异,却一点也没有让人害怕的感觉。一种难言的情感在满园的植物中缭绕升腾,像是混杂了人间的同情,怜惜,敬重和无限的爱意。而青葵,好像也本能地知道该如何恰当地回应,好像与植物交流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走出院子,站在边缘,向植物们深深地鞠躬,又鞠躬,将自己咸咸的泪水洒进了土地。随后她飞快地转过头,快步走进了卧室。
我满心惊异,这奇特的景象令人震撼,却也让我心里的感动汹涌澎湃……转头去看王,他微蹙着眉,静静地看着,显得高深莫测。
房门再次打开,青葵步履匆匆一眼都没看我们,就直奔大门,王在我身后低声喝道:“青葵!”
青葵依言站住,面无表情地看过来,与他对视。
王遇见她的目光却在一瞬间没有了言语,只是说:“……没事。你要去干什么?”
原本以为青葵会发怒,会咆哮着我要出去全是因为你造成的,但她只是站了一下,说:“我去找修篁。”
等了等,见王没有异义,便傲然径自离去。
这种冷冷的安静比她大吵大闹还要可怕。
她吵她闹说明她还愿意发怒,愿意宣泄情绪,可是她现在什么都不愿意再说了,什么都闷在心里。她厌了倦了没有精力再去说话了。
王似乎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以手扶额,为难地说:“……麻烦大了。”
她没见着修篁,从外面回来,只是闷声不响地披上外套又去了泠宅。
她出去的时候正好跟思仲擦肩而过,思仲冲进肃宅瞪着王一脸气愤:“你叫她去干什么了?!”他劈头就问,态度很不客气,“你怎么又把她弄成这样?!”
王沉默不语。
“你知不知道那样很恐怖?她现在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谈!”
“她也不愿意和我谈!”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