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知道!”青葵开玩笑说,随即正色道:“——确实是我的事。预外死亡意思就是编制外,没有上工作安排名单,本来没有计划他们会亡故,也就可以不用死了嘛,不用死的又死了,不就归我管了?”
“哦。”我说,又想起今天中午那个小男孩来。“青葵……”
青葵一定明白我在想什么,只见她重新抱起双臂,偏头看着我。“那个……其实我有时还觉得做渡导比较好呢。”
“这话怎么说?”
“你们单引渡就可以了。”
我抢白道:“可是只能引渡!”我着重强调“只能”二字。
“你要是明知如果不顾规则就可以复活,但是实际情况明摆着不允许,那感觉更糟糕!”
我刚想说什么,又停住了,说:“……那倒是。”
青葵突然拉住了我的手,欲言又止、欲言又止,如此往复两三次,才终于下决心说道:“尘音……我能力不及,几乎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预外死亡者我都不能……都只能让大渡导安排引渡,虽然预外死亡的发生率很低,但是经年累月下来……也有很多人……他们本来有机会不用去世的……”
青葵的声音越来越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说:“王在这方面也不怎么要求我,他知道我力所不及,所以若是一般的预外死亡,或者是赶在我忙、上课或者打工时,他都不会叫我的。有时候赶在允许的时限内,而且正好情况凑巧,他或大渡导会帮忙复活一下,不过……”
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我突然就想,若是督道有不止一人就好了。青葵的负担我知道一点,她一个人真的忙不过来,很多事情只能择要从简,这也怪不得她。
我这样跟她说,她只是摇头。
预外
现世。
中午的起床铃打了,青葵整(www。3uww。com)理好东西,出宿舍楼去上课。
那个打扮相貌都很普通的中年男子一直尾随着那个看似同样普通的女生,从教学楼的一楼一直跟到她进教室。那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跟了进去,但奇 怪{炫;书;网的是,尽管教室里挤满了一大群叽叽喳喳的十来岁少年,但却没有人对这男子的进入表现出疑惑,甚至没有人对他看上一眼。
那女生自然地走到自己的座位旁边,转身坐了下来。那男子迟疑良久,站在原处只是看着对方,没有再走近她。突然,那女生抬起头,直直地望进他的瞳孔!
……真受不了。
少女无奈地瞪着那个男的,抬头瞥了一眼讲台上的时钟,考虑了很久,终究还是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从教室的后门重新走了出去。
不出所料,那男子再度尾随。
少女把男子引进监控摄像的死角。
青葵咬着嘴唇在前面走着,没有回头。看似不经意,却在仔细地捕捉着信息。
……那男子很紧张,但气息很单纯……没有危险。青葵作出判断,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但并不代表我用不着对付麻烦。
青葵突然转身,令人眼花缭乱地打出一连串的手势。那男子吓得一跳——真真正正惊恐地往后一跳,抬起手试图掩护自己。
青葵心里暗笑。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给对方来个下马威,以免对方放松警惕,对她纠缠不休。
青葵干净利落地收势,垂手而立。只是用施法的动作吓他一下,但并不真的伤到他。
“有何贵干?”青葵沉声问,大方地直视着男子的双眼。
“我、我、我找督道,有、有、有个叫晨、晨翼的渡导说、说督道在高中部念、念、念书……”
……真是没出息的样子,用得着紧张成这样吗?青葵又气又无语。
那男子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声音似乎都在发抖,青葵突然又觉得自己玩得有点过分了,不禁叹了口气。
“你别那么紧张。”青葵抬起一只手阻止他继续说话,皱着眉头,“给你一分钟时间深呼吸。”
那男子似乎不敢直接违抗青葵的话,他像出水的鱼似的呼哧呼哧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用颤抖的声音问:“你、你是督道?”
“我是。”青葵简单地回答,极力控制住自己以免老觉得对方可厌。
“真的?”那男子还追问着证实。
“真的。”这种耐心消耗着青葵最高深的修为。
似乎那人自己也觉得这样问显得很弱智,他吞了口唾沫,“呃……请问贵姓?”
你找督道,晨翼那家伙没顺便告诉你我叫什么?“免贵姓炼。”
“我、我叫卢信……请、请问我要怎么称呼你?”
“卢先生,称我为青葵督道就行。”青葵已经预感到这样的对话继续下去不是办法,只好拿出工作的积极性来,打起精神问:“请问你一直跟在我后面有什么事?”
“我……想请督道去帮我看看我的妻子和女儿……”卢信说着,垂下了头。
“什么叫‘看看’?”青葵扬起眉道。“只是‘看看’的话,你为什么要找我呢?”
卢信一年前因登山事故意外身亡,引渡者正是晨翼渡导。费了好大功夫,青葵才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了卢信到底是要她干什么。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我要把这封信交给你的家人?”青葵扬着手中的信封,两眼瞪得格外大,“这样做是违规的,我会被我的上司揍扁诶!”
“但是我真的没有写任何泄密的话啊!我假装是我去那次登山之前写的!不信你可以拆开来看看!”卢信着急地叫着,“我自己放在那儿她们看不见,晨翼渡导也做不到,我能求助的人除了你就没别人了呀,晨翼渡导说督道可以帮忙的……”
“可是晨翼说的话又不是都对!我认识晨翼!”青葵无奈极了,“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
“——但是你就是不能帮我传一封完全无害的信!”卢信激动地接口。
“不是。我想说的是:但是我只能尽量用不会违规的办法帮你。”青葵平静地说,把卢信弄得万分尴尬,“——而且那封信有害无害不是我说了就能算。”
教学楼里突然响起铃声,青葵怔了一下,卢信也一愣。然后青葵摊了摊手,很客气地说:“卢先生,我现在必须回教室上课,你看……?”
“还要上多久?”
“下午一共三节课,完了然后还有个广播操,在这期间你不可以和我接触。接下来我大约有一个小时的时间给你,前提是保证不影响我在现世的正常生活。”青葵道,转身向教室走去,“对了,还有一件事,”青葵放慢脚步,“我想不出如何能不违规地帮你传信,除非你同意我将情况上报给我的上司,取得他的许可——当然,我保证尽量说清楚你的需求。这两件事如果你能接受,或者第一件事你能接受,到那时请在这个地方等我。”
青葵走出无人的角落,重新回到光天化日之下,回到平静生活着的人群之中。
青葵依照约定来到约定的地点,只有一件事出乎了她的意料:这时候刚刚做完操,人群正在沿着各条走道返回各自的班级,所以那条原本无人的走廊现在不时有人经过。
青葵逆流而行,看见卢信正在手足无措地躲避着完全看不见他的生灵。青葵以目光示意,让他跟着自己走。
可现在是能去哪儿呢?青葵迅速考虑了一下。宿舍?不行,青葵不想把陌生人带去宿舍,不论他是不是亡灵。洗手间?没什么不行,但青葵认为他们双方都不愿意在并不是非 常(炫…书…网)保险的洗手间里谈,尤其是卢信还不得不进女厕所。在原地等人散去?这得耗时间,而青葵和卢信都耗不起时间。青葵自己不会隐身,那么……
让卢信实体化!
所以他们两个在校园城一处僻静的单车停放点,假装偶遇有事一样地谈起来。
“你同意我把情况上报吗?”青葵直接问。“我相信你是一个遵纪守法的人,不然也不会通过找督道这么正统的途径。估计你也考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