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知道我是拿思仲没办法,也是一直避免和我对视。只是突然间,王匆忙地对我说:“阿尘!有人来了,修篁和安誉严,别说我在里面!”然后竟一闪身穿墙躲进了青葵的房间。
嗯?
他是冥王可以全知全觉我不怀疑,但仍是等了大约一两分钟后,他所说的两个人才出现在螺旋楼梯的尽头——可是王躲什么呢?
我倒要看看青葵所说的安誉严,也即陌念的故人阿辽阿圣,到底长什么样子。——对了,我还忘了把这事告诉陌念呢。
——可是,很普通啊!就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嘛。
修篁领着他走近,见我站在外面有点意外,然后便问我:“青葵怎么样了?”说罢不等我回答就作势要进去,我不得不第一次拦在修篁身前。
她征询地望着我,我支支吾吾地指了指安誉严说:“呃……他……不能进……”
“噢,对了。”她转身对安誉严解释了一下,让他留在外面,随后再次打算进去,我不得已只好第二次拦住她。
“又怎么了?”修篁惊讶地说,总算忍不住了。
我真希望此刻我不在这里传达这个讨厌的消息!“恐怕……你也不能进。”
“为什么!”
“思仲不让了!青葵见过你之后不好,思仲很生气。”我索性一下子都说出来。
修篁深深地吸了口气,忽然一掌推在墙上,她原本是打算趁我不备穿过墙的,但她一定想不到,防御法术已经被更改过了,现在的墙对她来说,就是墙。
修篁惊诧,随即失落,久久说不出话来。
“思仲、冰旬、笠光和王下了四重封禁……”我朝墙面一挥手,低声告诉她,“青葵从你走了之后发高烧再也没醒过,现在又离不开冰旬的支持。修篁不是我说你,你待青葵太不公平了,先是雾辛,再是他,你激动的时候也得记得青葵曾经一度很爱很爱你,现在的他们不是你伤害她的借口!”我的声调禁不住步步提高,最后克制不住,几乎是嚷了出来。
修篁怔住,然而我之前也不知道自己会忽然说出来。修篁没回过神,“青葵……又需要冰旬支持了?”
我不想说话,点了一下头。
“尘……什么叫‘曾经一度’?”
我冷冷地注视着她,“修篁,你自己也听到了,之前青葵说‘我恨你们’,还有,这次是青葵先说她害怕你再去,思仲才决定对你封禁的。”我停了停,“修篁,稍有不慎青葵随时都可能丧命,你还那样把她拉来来去,都不把冰旬说的‘不要随便移动她’当回事。我知道你其实还在意她,但你一激动起来就把她忘得一干二净。她已经够辛苦的了,拜托你让她好好休养吧,不要再用你前世的事去打扰她了。”
失神沉默良久,修篁终于点点头。随后她又不放心似的:“尘!你……”
我懂她的意思。勉强对她笑了笑。“修篁,我只对事不对人。”
修篁终于走了,带着那个一直没出声的安誉严。
下界。
修篁家。
陌念出现在修篁家门口要求进去的时候,修篁和安誉严都措手不及。
安誉严早已知道陌念是谁,虽然思念,但他根本没做好突然见他的心理准备。在临开门前,他们赶紧飞快地商量要怎么对陌念掩饰安誉严的身份,说了半天也没个最好的结论。陌念不耐烦了,在外面隔着门大喊:“修篁!你在的对吧?安誉严也在的对吧?你们干嘛不理我啊!”
自从知道修篁是莲藏之后,陌念对修篁没道理的敬畏反而淡了,见到她不再战战兢兢地喊她前辈,似乎……陌念前世的性格在一点一点地复苏,今生的怯弱开始散了。
没办法,修篁只好把门开了,让陌念进去。
“安誉严!”一进门没看见他,陌念开始大声喊,“你不会是躲起来了吧?阿辽阿圣!”
“我……我跟前世很不一样……”屋内的一角,传来中年男子浑厚却犹豫的声音。
陌念懂了,他原地站定不动了。“你会和前世一样才奇 怪{炫;书;网了!我们除了倦秋外,每一个人都很不一样!怕什么啊!”
屋内是一片沉默,陌念回头看看站在自己身后神色复杂的修篁,继续冲屋内道:“就算你现在变成一个人也没关系,我们每个人都花了一千年才走到这里,那么艰难的旅途,能走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
他的眼神,决然而淡定。
屋内,依旧是一片静默。
陌念说了几句,已接近哽咽,他也不敢再往下说了。
修篁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陌念,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阿尘告诉我的。阿辛和倦秋也都知道了。”
是了,忘记了尘音,她会告诉陌念的啊!
陌念与修篁站在大门口,隔着庭院遥遥地望着正屋那两扇虚合的门,不语。微风过,常绿长春的树木枝桠,开始微微地摇晃起来。
许久,又也许是不一会儿,那两扇虚掩的门被慢慢地向里拉去……
下界。
寒冰室。
青葵好不容易退了烧,也醒了过来,大家总算可以松口气。
帮冰旬喂青葵喝了粥,服过药,尘音马上被笠光喊去帮忙了,说是一些有关“预外”的工作已经严重积压,不得不处理。冰旬是被思仲请去休息了,而思仲也终于有借口可以让王离开。自从王的出现不会再把青葵吓得厉害,思仲对他的态度总算有了一点升温,不过那温度只是从零下升到零度而已,仍在冰点,实在算不上缓和。
青葵依偎在思仲身边,不说话也不做别的,就是靠着他而已。思仲用一条手臂环着她,陪她静默。只是他可没那么安分,坐着坐着,他会忽然像怕青葵跑了似的,转过脸飞快地在她的脸颊上亲一下,引得青葵垂下眼笑。青葵很久没有笑过,于是他不时地亲她。
青葵虽然不太明白思仲是怎么回事,但却没觉得丝毫不妥。
忽然,思仲见她朝前方伸出手,说:“夜!”
思仲吃了一惊——刚才他的余光里,确实瞥见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只是他定睛细看,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凡!”思仲喊她,青葵以为思仲要说她什么,表情有一点点畏 惧“炫”“书”“网”,却不料思仲问:“夜是不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子,刚才穿着绿色的纱裙?”
思仲这是故意问的。实际上他所见的夜并不是穿着绿色,而是很淡的橘黄。
青葵呆了,思仲看见了?
“可是不是绿色是橙色啊!思仲你色盲啦?”
“是很浅很浅的橙色,衣襟上有花边,对吗?”思仲微微地笑,“我故意说的,我才没色盲。”
她惊喜地对思仲说:“是啊!”随即像是拉着什么人的手在摇晃,“夜,你怎么就给他看见一下,你还是不能出来吗?”
青葵听了一下,说:“哦……谢谢你!”
思仲忙问青葵夜说什么了。
青葵先问了一下夜能不能告诉他,然后才说:“她说她考虑了很久,觉得为了不让大家以为我神经有问题,以后会偶尔出现在个别人前面一下,让大家不要觉得我脑子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