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2 / 2)

那厚重的帷幕完全遮了后面的人影,只有一个剪影。

细心看去,才发现那是一个躺在榻上的人,相貌衣饰年龄,却一无所知。

沉醉微微点头,道:“许久不见城主,甚是想念。”

祁薄阳也问了一声好。

“岛主……也是许久不见。”

声音响起,祁薄阳有些惊讶地挑了眉。

他本以为凤凰城主必定是个雍容华贵的女子,即便身子荏弱,也不至于太过气弱,却未想到这声音……稚气得很。

若说稚气倒也不尽然,这声音虽然稚嫩,语调却成熟,带了些沙砾的粗糙感,沉厚非常。在这高阔宫室听她这一话,如瓦瓮闷响,心脏为之鼓动,将将欲跳出口中。与惑人手段不同,这不过是情融声中,闻者感念罢了。

她似乎是气力不及,略略平复了生息,方又开口:“你之来意,我都知晓。景风……我这便带你们去取。”

说到景风的时候,她略顿了一下,祁薄阳心跳也随着这一停窒了片刻,想及那位先人,感怀更深。

沉醉道了声谢,早有侍婢将厚重的帷幕挑起,祁薄阳凝眸望去,才发现旁边竟还站着一人。

他自进了这宫殿,全副心神都在露清饮身上,对于其它事物或人,并未太过上心,以致此时才发现到帷幕后原来还有一人。

与他人的琳琅满身不同,这女子发式简洁,衣裙与中原无异,身上半点会发出声响的佩饰也无,待她转头向下看来,祁薄阳不由一愣。

她的面容与疏流响有九成相似,想来便是疏流桐了。

容貌固然相似,但气质却截然不同。疏流响如火热烈,她却疏淡如水,各有风采。

视线往边旁移去,才见得露清饮真面目。

她外表看着甚至只是个不到及笄之龄的女童,脸在宽大衣物的映衬下,不过巴掌大小,却苍白瘦弱,下巴尖尖,眼睛乌溜溜的,看来惹人恋爱。

祁薄阳望进那双眼睛的时候,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

他想起了沉醉的眼睛。

漂亮却淡漠,如深潭古井,无波无澜。

你以为他心平如水,却不知其内浪滚滔天,一朝倾覆,尸骨无存。

他们的感情深藏于心底,从不叫人察觉,面上只作风轻云淡,嘻笑怒骂,各种爱恨嗔痴唯有自己知晓。

若说如今这天下间,谁能真正入了沉醉眼,不过他一人而已。

深情也好,爱恋也罢,总不乏真心。只是因为心魔血誓的缘故,到底不敢剖心一看。

沉醉似有所感,转头朝他看去,就见青年侧着的身姿若竹,美好无限。

祁薄阳唇角缓缓勾起,眼尾微挑,笑容如昨。

虽并非对着他笑,但沉醉却知道这笑容是给自己的。

只是……不一样了,他走的是一条回不了头的路,能进却不能退。

露清饮靠坐在榻上,拥着一床厚重的被褥,疏流桐在她身边弯下腰,连着被褥一同抱起,她伸臂环住疏流桐的脖项,搭在她颈侧的头颅微垂,透着疲意。

露出的一截手骨如白玉无色,似一朵娇弱的鲜花,伶仃可怜,轻轻一碰便会折断。

他们跟着疏流桐往内殿走去,疏流桐未着履,抬脚间可从裙下看见一双柔美如莲花的脚,踩在毛毯上的时候,深深陷入其中,尤显得脚步轻盈。

这越走便越深,沉醉这十年来,来过很多次凤凰城,虽然未必都拜访过露清饮,对这殿内情形却是熟悉。

凤凰城最隐秘的所在,便在这宫殿深处,而他们走的这一路,往的便是那处。

毛毯一直不曾断绝,延伸至一间暗室。

疏流桐吹开墙边一盏银灯上的灰尘,将其往右扭了三圈,旁边画壁发出沉闷的响声,向两边打开。

当众人走进去的时候,长明灯瞬间点亮,照得其内灯火通明,比之外间亮堂了不知多少。

露清饮从疏流桐身上爬了下来,借了对方扶持,方站稳了身子。

祁薄阳此刻才发现露清饮身形瘦小,比他矮了一个半头,虽然看着荏弱不堪,但气势不曾逊上分毫。

此间也同样铺着绵软的地毯,露清饮一双踩在上面的小脚玲珑可爱,却经脉毕现,触目惊心。

所谓暗室,其实并无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与祁薄阳想象中不同的是,这里太过简单了。

没有珍藏的功法,也没有世所罕见的兵刃甲胄,唯有一把剑。

那把剑放在离他们十丈远的架子上,偌大的架子上,唯有这么一把平凡无奇的剑。

是的,平凡无奇。

它没有雕饰珠宝,也没有寒光粼粼的剑刃,它躺在那里的时候,就如江湖中某个少年人手里,最常见的一把长剑。

一点都不像景风。

一点都不像那把倾注了露清饮全部心力的景风剑。

第二十九章:方为笼中闭

“一千零六十八年了……”露清饮站在那把剑之前,伸手似乎想要触碰,“他说,他缺一把剑,我说,我亲手为你锻造一把可好?他说,好。”

露清饮娓娓述说,声音如水平缓,却直指人心。

祁薄阳站在她的身后,只能见得她一个单薄的背影。

当年事情,他略有耳闻。听说露清饮与他昆仑某位先人原是对情人,只是一人年老衰亡,一人轮转几世,再不得见。

无波折、无坎坷,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生死轮回,只是少了一人。

沉醉对这事知道得比祁薄阳更清楚,也更有感触。

他与祁薄阳现今的情况,其实与露清饮当年并无二致。

你可以喜欢一个人,你也可以深爱一个人,但你能否忍受漫长得望不到头的岁月里,再见不得那人?

沉醉知道自己性子不好,他面上轻佻,放浪形骸,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别人永远看不见他的真心,所有人与他擦身而过,再多的心动,也抵不过不见。

所有的感情都可以被压制到最小,他永远不会心痛。

否则若哪日心魔血誓解了,他是否也会与那些蓬莱前辈一样,殊途同归,心碎而死?

他多喜欢祁薄阳一分,便退开一分,等感情淡了些许,再进上一分。这些喜欢浅浅的,能让他心中柔软一些,又不至于为人所伤,不多不少,多好的打算。

可感情一事,深深浅浅,又该如何衡量?

他以为不曾陷进去,却发现自己无法移开目光。

想把那人锁了手脚,放在自己身边,哪里也不让他去,什么太虚道什么昆仑,通通毁了便好,要来何用!

一念魔生,幸好……他还有婆罗花。

逆天改命一事,蓬莱诸人无人成功过,同样也无人知道那个方子是否有用。

他作为第一个真正找齐了所有材料的人,走的是前人从未走过的路,生死难料。

露清饮转生之法,也不过是功败垂成。

他在这一瞬之间,想了许多事情,露清饮的手已经摸上了那把剑,疏流桐在她身后小心搀扶。

“我问他,你要一把怎样的剑?”露清饮声音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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