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上,路程割断了束缚着路樊的绳子,被绑在轮椅上的路樊挣脱了束缚缓缓站了起来。
“你自由了。”路程轻声说道。
丧尸伛偻着身躯,浑浊的眼睛里渗出淡黄色的□,路程的手抚摸着他溃烂的皮肤,眼中流露出伤感的温柔。
“对不起,把你困在这里这么久,可是我没办法狠下心来杀了你。至少我想让你看看这群人渣的结局。”路程柔声说,“去吧,吃了我,然后回到你同伴的身边去,这么久以来我始终没有喂给你人肉,因为我害怕,一旦你开始吃人,你就真的不再是我的弟弟了。很可笑吧,我明明知道你早就不再是路樊了。我到底在挣扎什么?”
丧尸怒号了一声,一把将路程按倒在屋顶上,尖锐的异化的獠牙一口咬在路程的肩膀上,血肉离体的痛楚让路程咬紧了嘴唇努力不吭声。
尖利的蜷曲的指甲扒开胸膛的衣服,然后是脆弱的皮肉,□的胸腔里心脏还在跳动,路程没有挣扎,任由路樊满手的血肉,贪婪地吞吃着。
大量失血让路程的眼前模糊了,身体也随之冰冷,头顶的月亮散发着温柔的冷光,脑海里闪过的记忆却是儿时和弟弟一起过中秋的时候,两人分着一个月饼美美地一起吃,那时候双亲俱在,路樊也活着,他们的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如果时光能回到那一刻该多好,哪怕心中的正义是这么单薄廉价,至少他不必面对这么多的残忍,不必背负这么多的沉重,他们能够好好活着。
“还不走?”屠非叫住仙鹤,原本只是带他来看一眼,可是现在他愣愣地看着屋顶上的那具尸体和喋血的丧尸,好像陷入了不可自拔的境地中。
“屠非,如果我变成了丧尸,你会怎么办?”仙鹤仰着脸认真地问道。月光落在他还稍显稚嫩的脸上,却透出一股倔强和执拗。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屠非说着一把拉起他,捂上他的眼睛。
脚下的丧尸在嚎叫着,每一滴人类的鲜血都让它们兴奋不已,它们从每一个角落将人类活拽出来,生吞下去,丧尸们围聚在一起享受这一顿难能可贵的饕餮。
哪怕是守备最严密的武装区里面也已经围满了丧尸,白荻镇最后的人类也被打破了车玻璃的丧尸从车子里活活拽出来,十几只丧尸一拥而上,撕开肢体,扭断脖子,扒开皮肉,贪婪地享受着美味。本能让它们如此激动如此振奋地吞食着活人。
屠非带着祝鹤鸣御剑离去,在白荻镇丧尸较少的区域降落,左清晏和容子桀已经在等他们了,两人身上虽然还算干净,可是一路上的杀戮也让他们带上了浓浓的疲倦。
“要走了吗?”仙鹤虚弱地问道,今晚的刺激太大,他还有点手脚发虚。任谁见到了这么□|裸血淋淋的屠杀都会觉得恐惧。
“等会儿,阿呆还没回来。”左清晏指着某个方向说道,“让它帮忙教训变异丧尸它不干,现在欺负普通丧尸倒是很开心,多吃点也好,省得到时候还要你喂它。”
清冷的月光下覆盖了一大片区域的绿色植物蠕动着扩张,沿着街道,占领每一间房屋,它就像是病毒,甚至比病毒更恐怖,不断蔓延蔓延,吞吃着丧尸,毫无抵抗力的丧尸甚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永远地陷入了黑暗。
“今晚最开心的大概只有阿呆了。”仙鹤喃喃地说。
“据说有种叫做巧克力的东西可以舒缓心情。”左清晏居心叵测地建议道。
“这个?”仙鹤找了找,摸出一块锡纸包起来的巧克力。
左清晏劈手夺过,掰了一小块给他:“咱们分着吃好了。”
“……明明是我的惊吓比较大吧!”仙鹤捏着指甲块大小的巧克力气愤道。
“不不不,我今晚看到这么多和我抢肉吃的家伙,受到了非常大的惊吓,生怕它们追着我嗷嗷叫要肉吃。”左清晏捂着胸口作出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
仙鹤终于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一时间阴翳的心情也好了一些。虽然他很怀疑左清晏到底是不是在逗乐他,可是无疑让他感觉好了很多。
“别想太多了,我们阻止不了的。”容子桀也说。
左清晏又掰了一小块巧克力塞进容子桀嘴里:“你也有份,屠非就算了,他天不怕地不怕,那份归我了。”说着自己啃起了起来。
微微苦涩的甜味在嘴里弥漫开来,容子桀嚼碎了巧克力。第一次尝到这种味道奇异的食物,感觉……并不太坏。
阿呆也回来了,一路在屋顶上灵活地跳跃,看得下面的丧尸嗷嗷叫。
“该走了。”容子桀打开车门招呼大家进去。
阿呆黏糊着左清晏,鼻子在他脸上嗅来嗅去,嗅到了没尝过的东西,立刻露出尖尖的虎牙一口咬在左清晏的肩膀上。
“好吧,阿呆也有份。”无奈的左清晏只得再掰一块给阿呆。
浮空梭车启动,掠过白荻镇密密麻麻的屋顶,驶向遥远的东北营地。
一百二十九?觉醒
血肉的味道是如此美味,明明没有味觉,可是却如此诱人,那是会让人上瘾的味道。
“吃够了吧,该走了。”妆容艳丽的女人在努力吞食的路樊身前蹲下,之前一场恶战,她一直蛰伏在安全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它们所要面对的敌人比它们想象的要强大啊,如果不是出于谨慎没有和那个笨蛋一起上去谈判,只怕现在她也死了。
人类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强大了?
“至亲的肉,让你觉得满足吗?”女人柔声问道,“还是说你残存的那一点意志,已经让你懂得悔恨了,就像我一样。”
路樊抓着温热内脏的手停在了嘴边,寒风很快冷却了他手上的脏器,那是一颗不再跳动的心脏。
它缓缓抬起脸,沾满了碎肉和鲜血的腐烂的脸看起来异常狰狞,而它浑浊的眼睛里却不断流淌着黄褐色的体|液,就像是眼泪。
女人伸出手擦了擦它的眼角,死寂的脸上也流露出一抹悲伤:“你已经不是人类了,就像我一样。但是至少你有一个好哥哥,他很爱你。丧尸不需要人类的感情,忘了这些,跟我走吧,我带你去见我们的母亲。”
路樊哀嚎了一声,猛地抱住了路程的头,脆弱的颈骨早已折断了,连肉都被啃食得七零八落,它抱着路程头颅,死死地抱住。
“据说带着强烈的感情变成丧尸更容易拥有智慧,就是因为这样的感情才让你从毫无灵智的混沌醒来吧。不过,这未必是一件好事,啃食着至亲的血肉醒来,可你竟然无法停止进食的欲望,这种既恶心又满足的感觉……我也体会过。”
路樊紧紧抱着哥哥的头颅,猛地用锐利的骨爪击碎了路程的头盖骨,不成人形的爪子深入到了脑颅中,捣毁了路程的大脑。
“不想让他变成丧尸吗……也好,只有脑袋的丧尸活着也没有意义。走吧,有了智慧的丧尸每一只都是很珍贵的,有很多同类在等着你,跟我走吧。”
天已经快亮了,这个属于血腥之夜的狂欢即将结束了,人类已经从这个废弃的城镇销声匿迹,肮脏的交易连同人类的生命一同消失在这个城镇。
路樊抱着半毁的头颅,像是抱着什么最珍贵的宝物。他站在屋顶远远眺望着这座绝望的城镇,无数的丧尸从街道里蜂拥而出,身上还挂着破碎的血肉,几只丧尸争抢着一只断手疯狂撕咬,像是残忍的鬣狗。
女人拍拍他的肩膀,修剪精细的指甲看不出一丝磨损,连她的手都是干净漂亮的,但是光滑细腻的皮肤下却丝毫没有人类的温度。
“走吧,母亲会给你新生,让你不再像它们一样贪婪于血肉,她会给你思想,给你力量,让你恢复人类的模样,未来的世界是属于我们的。”
东方渐白,路樊怀抱着路程血肉模糊的头颅,面朝着朝阳,口中发出哀戚而绝望的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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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了。”左清晏从打坐中清醒过来,看着东方一摸鱼白说道。
容子桀靠在座椅上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