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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万兵马历经一月半余,至三月十五抵至与“蛊教”约好的――沼地。
沼地虽名为沼地却并非是沼泽之地,而是大片较为空旷的区域,如同湎沙。只是较于湎沙的不同,沼地没有风沙且地质松软,若是下场雨,泥土将会成为天祁的一道阻碍。最危险的还有距沼地五十里远的几座大山,那里的地质也不同于寻常山座,等到暴雨来临之际,很容易引发泥石流。
三月的初春,正是下雨的狂季,“蛊教”特意选在三月很难避嫌有借地势之优的目的。
“果然蛊教只是个虚称,巫国才是他们的真面目。”他们到了沼地才知晓“蛊教”的真实身份,这是来自巫国使节自己表明的身份。
巫国就在离沼地百里远的雨林里,那里的情形在外勘察不到,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无法悄悄潜入,就如同当时未破解前的五湾峡谷。没有任何办法能进入到真正的内部,雨林从外围看简直就是座树林,任谁看见这片雨林都不会想到在雨林的内部耸立着一座国家。
东方景修在听到巫国时,心中已有七八分肯定巫国的真正目的。“再过三日便是正式交战之日,巫国的兵马难以捉摸。”既然已经确认是巫国,东方景修也没必要再去追查巫国为何再覆于世间的问题。那日来自云月澜的预言指的到底是什么?致使苍溟归一的是巫国还是天祁,现在不可量定。但东方景修有一件事肯定,那便是绝不让步!
“这个兵马肯定是那些死不了的尸兵,这不是他们常用的一招么?”军议帐里今日该在的人都在,连南宫源也在。唯独岚月和苍穹不在,少了岚月的存在,他们之间的气氛虽然一直被南宫源调和得较为平和,却仍旧肃然。
“陛下,臣比较在意的是巫国在三百年前就已覆灭,且史书上记载的分明是在荒凉之地,这里决然不符史书的描述?”马泽苑暂且不想去理会巫国的兵马是什么样子?又是怎么回事?兵马只有在开战那日才能得已知道真相,在此之前打探的可能会是敌人所给的假相。
不出东方景修所料,他就知马泽骁定会问出由史书上所见提出的疑问。“史书上的记载只是零碎片段,谁也无法去证实当初的巫国到底是怎么样的?对于巫国的认知,朕从始祖遗留下来的手札倒是知晓一些。”东方景修看向林云清,他特意请林云清过来也正是为了解开林家那百年的宿命。“林云清,到了此时,你也该知晓这些事了。”
……
“殿下,小殿下烧得这般厉害,要不要奴才去禀报陛下?”刚抵达沼地时,苍穹还非常兴奋,只是没过多久,苍穹经常头晕犯恶心,神情也越发的恍惚,连萧叶晴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正因为不知道是何病因,萧叶晴只好开些安神宁气的汤药,直至今日才发起高烧。
岚月接过诺安手里的湿帛巾,替换掉已被高烧蒸热的帛巾。“不必,父皇和他们在商议军情,更何况苍穹的高烧也不是人力所为就能解决的。”虽然很微弱,但岚月却真真实实感应到了那个东西的存在。他的五素齐全且皆借由的是人族之体所以没有受太大的影响,反观是苍穹,他的人形之体并非借由而是所化,再加上五素未稳,那个东西对他的影响实在太大。
“可是小殿下这个样子……”想起苍穹的真实身份,诺安也不好再作其它言论。别人不知,随侍在东方景修身边的诺安还是知晓的,相对于其他人认为天祁的八皇子是神龙转世,诺安便是知道苍穹并非转世,而是真真正正的金龙。
“诺安你先去帐外守着,除非是父皇,其他人都不允进来。”苍穹瓷嫩的肌肤因体温而灼烧的通红,这样的形势对苍穹下去非常不利。
岚月的话向来说一不二,诺安回了声“是”便离开了军帐。
待诺安离开后,岚月手心里浮出水球,只是水珠的颜色没有曾时的蓝度,反而形成了半透明的状态。“只是微弱的存在就已经影响到这种地步了么?”岚月的神情变得严肃,半透明的水球里映照出岚月眼底里透露的担忧。
“月月,苍穹难受……”苍穹的声音拉回了望着水球出神的岚月。
收回不该存有的顾虑和思绪,将水球抛向半空中,水球缓缓变大把苍穹包容于水球之中。苍穹不安稳的呼吸在水球中渐渐舒缓下来,通红的肌肤也慢慢地恢复正常肤色。但岚月明白这只是暂时的,苍穹现在必须依靠水球才能不受痛苦折磨。于人族而言,苍穹所得的是可以认定为高烧,但对于深知这是因为什么的岚月而言,这是能力消散的征兆。
“苍穹好好睡一觉,我也不知这水球能撑到何时?”第一次,岚月在苍穹面前用“我”字自称。可惜苍穹没能好好听见,换作平时,苍穹若是听着了肯定会兴奋极了。
但苍穹的嘴角还是勾起了一抹甜蜜的笑意,沉沉睡去。
……
复杂的咒语,诡异的铃铛声回荡在空旷寂静的深夜。
敖冽坐在祭台旁看着巫师的每个举动,起先悠然的神情变得越发的阴沉。“沉巫师,算不出来?”举杯轻抿口酒,还不待品尝酒的味道就已灌入喉咙。见沉巫停下动作,摇头不语,敖冽阴沉的神情变得狠戾。“沉巫师,看来比起你父亲,你还差得远。只是让你找出验证那条金龙是天祁的弄虚作假还是真有其事,费了这么大的功夫还是一无所成。”嘲讽的言语令沉巫师没有反驳的余地,何况他没有反驳的权力。
比起父亲,沉巫师确实不出色,但他父亲会死不也是拜敖冽所赐?“请国主原谅,巫已尽力。”巫师的位置在巫国有着相对的荣耀,其中以沉氏巫师最为崇高。在巫国的历史上,沉氏素来是巫力最为出众,预测也是最为准确的一族,他们的荣誉惹来其他巫师族人的嫉妒,然而却因国主的受用,他们也只能忍气吞声以沉氏为主。
沉远,是沉氏一族最后一位天资聪颖的巫师。
可惜他死了,死得很安静却又很离奇,他留下一子,沉陨。
沉远什么都没有留给沉陨,留下的只有沉氏这个光荣的称谓而已。而对巫术一知半解的沉陨只能被国主敖冽赶鸭子上架,被迫当上了巫师种族的最崇高的巫师之位。沉陨可以说是天资并不聪颖,即便是后天也无法养成他能像他父亲那般。他忍辱偷生活在国主身边,为得就是有朝一日能查出他父亲真正的死因,他不会忘记父亲誓死都要他守住的秘密。
“原谅?沉陨,你以为你凭什么能留在本座的身边?你要记住你的荣耀是本座给的,比你出众的巫师多的是,本座为何执意要留你成为巫师长?不要告诉本座你不知原因?”既然“蛊教”一说已然破灭,那么“蛊教”的主上正是巫国国主敖冽。
三百年,他们巫国在这片雨林里苟且偷生了三百年,只有敖冽,现任的国主才敢开始他的复仇计划。那些反对计划的只有死路一条,就像沉远。他明明预测到某件事情,偏偏什么都不愿告诉敖冽,不过沉远的死倒是他自己甘愿的,这罪责犯不到敖冽身上。
历来的国主与巫师有一条规则,便是巫师有权决定下一任国主,但国主却无权决定巫师的生死。敖冽的国主之位正是沉远指定的,可自从他当上国主之后,他就觉得他像一只提线木偶,非得跟着沉远的意思走。
“国主,巫天资愚钝,不明国主的心思。”如果可以,沉陨并不想接下巫师长的位置。不止是他没有巫术和占卜的能力,更多的是因为族中有很多巫师都可以胜任巫师长之位,以及沉远死前的叮嘱。但沉陨越想远离敖冽,却被敖冽抓得越紧,沉陨明白,敖冽之所以会把他留在身边,不过是想知晓沉远交给他的秘密。
敖冽轻摇酒杯,单手托颌。“你确实不聪明,你唯一聪明的地方便是死咬着沉远的秘密不松口,好让本座奈你不何,既不能杀了又不能放了,本座居然能忍你这么久,连本座自己都觉得惊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忍着沉陨,一个秘密他可以选择让这个秘密永远不要现世,也可以选择用巫师一族去威胁沉陨,按沉陨的脾性绝对会乖乖就范,他为何要忍呢?
沉陨没有说话,他只想敖冽放话让他回去,或者敖冽先行离开也行。
“主上,无情回来了。”敖冽正透过酒杯看不言不语的沉陨,在外候着的无怜突然传话。
沉陨突然的松口气被敖冽捕捉到,嘴角一勾。“让他进来。”他没有允许沉陨离开,就算借沉陨一百个胆子沉陨也不会离开。果不其然,敖冽再次看到沉陨紧绷的神情。
“无情参见主上。”无情单膝下跪,敖冽的身份只有身为尊使和女使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