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夫人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几肆和青衣,又扑上去死死抱住男人的脚:“青衣你带肆儿走!快!不要再回来了!”
“娘亲!”几肆就要冲上去。
青衣一把抓住几肆,深深看了眼花夫人,转身就往侧门方向跑。
“放开!”男人用力想要甩开花夫人,却被花夫人抱得动弹不得。
“青衣……快带肆儿走……”花夫人看着几肆,眼里满是笑意。
几肆的心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挠了下,痛得快要不能呼吸。
“碍事!”男人一手抡起剑,对着花夫人背插下去。
“扑”地声,鲜血四溅,树上还在盛放的桃花染上妖冶的血珠。
几肆被青衣抱在怀里,鲜血的颜色强烈地冲击她的眼眸,剑身刺进肌肉而发出的沉闷声响清晰地传进耳里。指甲生生嵌进皮肉,也不不觉得有痛楚。
娘亲!她想大叫,但最终还是紧泯嘴唇。
青衣抱着几肆跑出东院,更加开阔的地方横满了花府众人的尸体。青衣深吸口气,捂住几肆的眼睛,已感到怀中小小身体的颤抖。
“肆儿,不要看。”
男人拖着剑出背后冲上来,大声吼道:“人呢!都给我过来!”
一群官兵在男子的大吼后跑过来,跟在男人身后紧紧追着两人。
“肆儿,你快走,从侧门逃出去。”眼见官兵与她们的距离越来越近,青衣将几肆放下,将一个袋子塞进她手里,“……以后莫要向人说你叫‘花几肆’。”
几肆被青衣推出去,惊慌地问:“青衣姐姐你呢?”
“别想走!”官兵们在男人的带领下如蚂蚁般围上青衣,青衣没来得急说一句话就消失在几肆的视线里。
几肆含泪冲出花府,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城里巡逻的官兵越来越多,说是要捕什么“露网之鱼”。“鱼”不就是她么?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与昔日竟有了天壤之别。临安城的出入已经被官兵完全监控,想要出城比登天还难。
既是如此,今爹娘已死,花府上下被杀得干干净净。她又该何去何从?
今夕何兮,她又可曾想过,一夕之间所有熟识的人都离她而去。
江南深巷,绿柳成烟。
一抹素白蜷缩在这副水墨画中,形单影只。
“花几肆。”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几肆头上抬起。
“王管家?!”几肆抬头,眼眶里的泪水止不住溢出来。
楼台春水秀,何处传笛幽。
王二站在几肆面前,冷冷道:“我不是他。”
“你若不是王管家,怎和王管家生的一样?”
王二看了眼几肆,将手伸至下颚处——一张人皮面具被缓缓撕开,从内里露出一张妖娆的脸。
“墨冉痕!”几肆往后缩了一段距离,惊恐地看着墨冉痕和被他扔在地上的面具。
墨冉痕负手在身后,一身粗衣麻布,却掩不了他的绝世芳华。然而几肆却未被他的容貌吸引,反而是恐惧,发自内心的恐惧。
“那王管家呢!”还是压住了心里的恐惧质问。
墨冉痕冷冷道:“他死了。”
三张机 第二十七章 一波又起
“死了……”几肆的眼色黯淡下来。
墨冉痕走到几肆身边,还是用那种万年不变的语气道:“把手给我。”
几肆动了动手指,犹豫着还是把手放在墨冉痕手上。
墨冉痕握了几肆的手,看她疑惑的眼神:“我带你出临安。”
“……那你能带我去京城吗?”几肆迟疑了一小会儿弱弱地道。
“京城?”
“嗯。”几肆点头,“我要去找飞儿哥哥。”
墨冉痕收回在停在几肆身上的目光,动了意念,几肆只觉得身边有猛烈的风吹得她喘不过气来。
忽而听墨冉痕说:“闭上眼睛。”
几肆闭了眼,墨冉痕就将她揽在怀里。
“你……你干什么!”几肆纵然小,也还知道男女有别。而这墨冉痕不当只是一个男人,还是只妖怪!
“若不这样,以你这具凡胎肉身来随我到京城,恐怕早成灰了。”
几肆悻悻然闭了嘴,原来他竟是为了她好。
身体随着墨冉痕飘起来,耳边的风发出“呼呼”的声响,几肆在墨冉痕怀里抓紧了他衣服。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渐渐平静下来,脚底也踏到了实地。
睁开眼睛,眼前竟是柳暮然府里的景色。
“这里……”虽然已经做好心里准备,几肆还是瞪大了眼睛。
“柳府。”墨冉痕放开她,狠狠地皱眉。
“墨冉痕,我……”
“噗!”墨冉痕喷出口鲜血,脸色纸一样的苍白。
“墨冉痕!”几肆一惊,内疚地过去扶她,她竟还以为他皱眉是厌恶她的表现。
谁知道墨冉痕竟调头离去,几肆的手僵在空中。半晌才放下,原来她错了,墨冉痕竟是真的厌恶她么?
天香院里,正是宾客盈门的时候。杨菲菲正忙着招待客人,门外就来了一队人,将抬着的空轿子一放,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
杨菲菲定晴一看,领头的是君祁镇的管家,叉着腰寻了一会儿,终于找到杨菲菲的影子,便领着身后的人向杨菲菲走来。
杨菲菲迎上去,笑道:“这位客官第一次来我们天香院吧,有是想点清倌呢,还是?”
“什么也不做,”倒是身后打手模样的人出了声,“我们四王爷来接司棋姑娘回府。”
杨菲菲一愣,这司棋毁了容君祁镇也不是不知道,怎的还想着念着?
“司棋姑娘已毁了容貌,接不了客了。”杨菲菲耐心解释。
“杨老板。”那官家悠悠地开了口,“我家王爷吩咐我要将司棋姑娘带回。”
杨菲菲对角落里的护院暗暗使了眼色,几个护院会意走到杨菲菲身后,双方僵持就这么对峙着。
大厅里的许多客人都噤了声,饶有兴致地观望。还不时吃点小菜,喝点小酒,就像到了戏栏子看戏一般。
杨菲菲倒不怕他,卷了衣袖道:“司棋是先皇许出去的姑娘,如今已不是我们天香院的人了,四王爷办事也得讲得王法吧?”
管家却像听了笑话般,上下打量着杨菲菲,眼里尽是不屑:“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还拿先皇唬人。而且杨老板,我可是记得先皇可是没下了旨意就驾崩了啊。现在司棋姑娘的归宿也还未定下吧?”
杨菲菲皱了皱眉,冷哼:“先皇说的是按司棋姑娘自己的意,哪轮得到你们来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