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次来的目的是想请方丈助我收了城内百鬼。”柳清飞终于忍不住对慧明说出此行的目的,哪想慧明比他更淡定,如果再沉默下去,他不提收鬼的事,慧明也定不会提。
慧明拔了拔手中佛珠,转身对柳清飞笑道:“昨天夜里拘魂役使不是已经对施主说了么?”
“但除邪卫道我们琼华派身在其职。”
慧明顿了顿,目光轻轻扫过从人:“若你们执意要去,我可赠你们经卷,护住你们的心神。”
慧明已经表明他的立场,柳清飞知道再说无用,只有谢了慧明离开禅院。见柳清飞不再坚持,几肆等人也跟柳清飞离开。一脚踏出去,却听慧明的声音若有若无地绕在耳际,飘渺如天外之音:“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几肆疑惑地与望过来的莫轩寒对视。佛家什么时候也喜好参道了?慧明方才念的正是《道德经》的第一卷,灵亟子给他们讲道时就喜欢经常念叨:“道,可道。非常道”。
几肆不明慧明用意,唯有权当高人的想法她个凡夫俗子无法参透。寻思良久,等回过神时,只有莫轩寒在她身边,柳清飞等人已不知所踪。
等到快要入夜他们才定下要进城的人,柳清飞和几肆定然在内。而莫轩寒和般之锡也因为武功高强而被柳清飞选中,还分别给他们的配剑加了持,虽然比不上他用玄煌,但还是有一定的伤害力。
四人在城中心布下法阵,用来将饿鬼们直接打回饿鬼道,柳清飞让几肆进城就是为了借她的力量守住法阵不受破坏。
一番布置后,夜幕降临,雾霭四起。显然,饿鬼们已经发现四人的闯入,慢慢地向他们涌过来。饿鬼道道如其名,其中皆是饿死鬼,这些饿鬼生前就是大恶之人,死后在冥界变得更甚。在道内这些鬼魂还要接受饥饿的惩罚,由此可知如今城内必定无一活物。
饿鬼们黑压压地一片朝他们扑过来。柳清飞集中了注意力独挡一面,莫轩寒和般之锡则合力在阵的另一边将扑过来的饿鬼锁进阵里。有好几次都险些被鬼爪拍中,看得在一旁守阵的几肆心惊肉跳。
柳清飞念动口语将一手将几只鬼魂封进阵里,又一剑伤得一只饿鬼“嗷嗷”直叫。莫轩寒和般之锡也不差,几番下来,两人的配合逐渐默契起来。阵内饿鬼越来越多,三人面前的地方渐渐空旷起来,开始有饿鬼停滞不前,虎视眈眈地站在不远处与三人对峙。
因为柳清飞的长明灯。饿鬼们都没发现近在眼前的几肆,只要长明灯不灭,几肆在它们面前就能够隐于无形。这边三人正进行的顺风顺水,那边却忽然从阵外凭空吹来一股风。长明灯的火焰在风中摇摆不定,纵然几肆想尽一切办法用身体挡住那风,到头来却还是无济于事。
柳清飞惊觉阵内凭空多出股力量,想要保住长明灯的火焰,又被对面众鬼牵绊住,分身乏力。几肆眼见又一股风将长明灯的残余火星吹灭,一时间毫无办法,她要守柳清飞的法阵,在这个关键时刻是绝对不可以离开的。否则不但方才做的努力会前功尽弃,就连他们三人也会有危 3ǔωω。cōm险。
“那里还有一个!”长明灯一灭,几肆就暴露在众鬼面前,饿鬼们马上朝几肆这个突口蜂涌过来。
怎么办?几肆睁大眼睛看着周围面目狰狞的鬼怪,紧张地出了一身冷汗。
“肆儿!”莫轩寒发现形势有变,反手扫开一只饿鬼,就朝几肆冲过去。
“花飞叶!”柳清飞在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揽过几肆,在第一只饿鬼碰到几肆之前,脚尖一点地带着几肆飞上街旁一座楼的楼顶。
玄煌暖黄色的光芒在夜幕中划出条漂亮的弧线,月光打在两人白色的衣服上仿佛就要生出光彩一般。月色倾城,人更倾城。若非在这种情形之下,却是件浪漫非常的事。然而,四人都无暇多想,毕竟眼前的还有更重要的关乎他们生命安全的事。
几肆一离开阵位,他们辛苦布下的法阵瞬间失效,被关进阵的饿鬼们又重新解放出来,集体扑向还站在原地的莫轩寒和般之锡。柳清飞手持玄煌站在楼顶,仔细寻找刚才那股力量的来源。终于,在一棵树的阴影底下发现一个紫衣的女人。
“宫上潇?!”几肆惊呼,宫上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移花宫的人?”柳清飞盯着宫上潇,又看了看与饿鬼奋战的莫轩寒和般之锡,若“难道临安城的事是移花宫的人干的?”
如果这个时候移花宫的人再来找麻烦,那他们可就必败无疑了。要是在平时,他估计能和宫上潇打个平手。但现在有了饿鬼们的助阵,而他们一时又找不到援手……柳清飞握紧了剑,反正只要宫上潇不动手,他就绝对不会先出手。
莫轩寒与般之锡背靠在一起,和饿鬼们拼得快要脱力,费力地瞄了眼柳清飞,却见他还揽着几肆站在楼顶不知在观望什么,就气不打一处来:“柳清飞,你抱够了没有?”
柳清飞这才发现他的手还在几肆肩上,忙像烫到手似的放开几肆,回过头再去看宫上潇时,她已经不知去向。
然而站在低处的两人却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切,见柳清飞居然还在慢条斯理,就连般之锡也忍不住抱怨:“柳兄,你再不下来,我们就快撑不住了!”
“你待在这里。”柳清飞随手向几肆捏了个诀,就到跳下楼和两人站在一起。
“不如我们四个先逃,明天再作打算!”几肆蹲在瓦片上朝底下大喊,喊到最后才发现她的声音远不如楼下的打斗声大。只有坐下来观战,顺便想想有什么办法,她可不想成为这些饿鬼的晚餐!
柳清飞一加入,莫轩寒和般之锡顿时轻松不少。但即使柳清飞再强也敌不过饿鬼们的连番攻击。不久,三人的气息就开始紊乱起来,再这样打下去他们很快就会支撑不住。几肆见三人的动作迟缓下来,急得就要跳下去帮忙,却被一只手提了回来。
“下面打得可真精彩。”
几肆挣扎着回头,只见一个黑衣男子站在她身后,墨绿色的瞳孔映出她惊愕的样子。
“你是谁?!”几肆连忙挣开男子,如果他也是从饿鬼道里出来的,她不就要玩完了?
“你怕什么?”男子慢悠悠地从袖子里抽出根横笛,抬眼对上几肆警惕的目光,“我又不会吃了你。”没等几肆说话,男子就吹起了笛子。笛声诡异,几肆惊奇地发现,从普通的竹质笛身里居然可以吹出如此空灵的声响。楼下的打斗声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停止了,探出头去,只见饿鬼们仿佛被催了眠般东倒西歪地横在地上。
几肆不由地去打量月色下的男子,他就是冥王派来的拘魂人?敢情最近冥界流行黑衣服?
“肆儿。”莫轩寒听见笛声和柳清飞、般之锡一起上了楼顶。
“嘘……”几肆朝他们做出个禁声的手势。四人一起静静地看着黑衣男子闭着眼睛悠然地吹他的笛子,临安城的夜似乎又变得平常起来,月下西湖,水波三千“幽月!”男子突然睁开眼睛对着某个方向嗅了嗅,焦急之色溢满言表。
男子急急地走到几肆身边,在四人惊异的目光中问几肆:“你身上是不是有一只笛子?”
“你说的是这只?”几肆点头,取出流云送给她的那只玉笛。
“嗯。”男子点头,拍了拍几肆的肩,“只要吹响刚才的那支安魂曲就可以将它们送回饿鬼道,到时自然会有拘魂使来接应,你只要报上‘问天’这个名字就行了。”
“你是说让她来吹?”莫轩寒含笑看着几肆,眼含深意。
几肆一眼将莫轩寒瞪回去,又向问天道:“那不是你的事么?”
问天对刚才的方向侧了侧目:“我要去找这次麻烦的始作俑者。”
“始作俑者?”
“对。”问天笑了笑,向前迈开步子。
“等等!”般之锡忽然神色激动地大步跨过来,指着问天握在手里的竹质笛子问,“你能告诉我你的笛子是从哪里来的么?”
问天止住脚步:“几年前去京城的天香院,那里的花魁送我的。今天冥王突然让我来拘魂,就顺手拿来了。”
“那花魁可叫……倪如画?”般之锡追问。
“你认识她?”问天会意地挑眉,一手将笛子扔给般之锡,“你喜欢的话就送给你,再不走我就要抓不到幽月那丫头了。”
问天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般之锡捧着笛子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直到楼下又有了骚动,四人才记起问天给他们留下了这么个烂摊子。
莫轩寒一副“你看着办”的样子盯着几肆,要说她花几肆冰雪聪明,可偏偏就是天下第一大“笛痴”。要是让她吹,恐怕他不单只要遭魔音绕耳的罪,恐怕连那百来只饿鬼都要发狂。
谁知几肆却一转身,走到柳清飞身边:“你可会吹笛?”
“略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