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太子殿下恩典。”上官婉儿福了福身,退开几步立在回廊边留下整个回廊。眉眼低垂,等着这位尊贵的太子殿下过去。在宫中早有耳闻太子殿下贤名,睿智英明,果敢明断,大有君王之气。如今得见,似乎如传闻一般,目光锐利,自信笃达,心胸豁达。
李贤点点头,看了一眼低着头的上官婉儿便离开。走了没几步,回头,见还低着头的上官婉儿,脚步顿了顿,不顾随侍的惊愕,返回上官婉儿身边,抬起她的下巴,目光深邃“听说你在天后娘娘身边执掌诏命?”
“是。”
“这是什么?”李贤看着上官婉儿捧着的蓝底线装书,疑问道。
上官婉儿没想到太子会再次返回,向自己打听,心下一惊,却也从容不迫“回太子殿下的话,是《金刚经》。蒙天后娘娘眷顾,留婉儿在中宫侍奉娘娘。”
“天后娘娘赐福于婉儿,蒙天庇佑,得以为娘娘祈福抄写《金刚经》。”上官婉儿如实禀告,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
“王爷,太子殿下回京了。”
“那女子是?”嗓音低沉,似随意一问。
“叫上官婉儿,几日前调进中宫侍奉天后娘娘的仕女,天后娘娘似乎很宠这个女子,命她执掌诏命。”公公一一回答,就怕说漏了什么。
“上官婉儿?”上官仪孙女,英王看着站在回廊上交谈的人,眼眸如水,平静无波。身旁的公公见英王没有说话,呐呐消音,不敢再多嘴。离开之际,英王察觉到一道视线,侧首,对上那一道清丽眸子,神色自然,如此坦然,倒是让上官婉儿愣了一下,看着温文儒雅的男子,福了福身。
太子见状,回头,看着向他们走来的英王,脸上浮起笑意“臣弟参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既是兄弟,又何必如此多礼。”李贤摇摇头,朝英王虚扶了一下,李显也不推辞,坦坦起身,笑了笑。
“皇家礼制不可废。太子殿下这是去母后那?”上官婉儿瞧着这位被称为英王的男子,眉目俊朗,温文儒雅,看向自己的眸子似乎蒙上一层薄纱,看不清眸子,更看不清,那如潭深的眼眸中泛起的波澜。脸颊微微发烫,也不敢直视,上官婉儿故作惊慌偏开脸。
“英王也是得到母后召见。一道同去!”李贤看了一眼低头的上官婉儿,白皙的脸上染上红霞,顿时,李贤觉得心里有些堵,视线落在英王身上,见他也在看着上官婉儿,心里更是堵得慌,宽大的袖子里,手紧紧握着。似感觉到他的视线,一向玩世不恭的英王,挑了挑眉,嘴角噙着笑意,依然是方才的温文儒雅,眉眼间却多了几分不羁之色。
李贤冷眼旁观看着他们,心思转动了一番,便先行走了一步,甚至连看也不看一眼上官婉儿,比之方才的饶有兴趣,却显得有几分不悦。英王是他的亲弟弟,他的秉性他是知道的,承袭母后华美的容颜,只凭着那张脸便可以迷倒众多女子,如今,就连这个上官婉儿也被迷住了吗?看着他的眼神分明不同。
上官婉儿看着相携离去的人,视线落在稍后的身影上,那就是英王,传闻中玩世不恭,风流不羁,甚至,有些愚钝的英王李显?
一路上上官婉儿都若有所思,待她回神才发现自己走错了路,先是疾步行走,接着便放慢的脚步,抱着经书,嘴角微扬。太子,英王,都是天后的儿子。却在一天之内被自己见到,爷爷,可否告诉婉儿该怎么做?抬头望天,泪水夺眶而出,怀里的经书被抱得死死的,变焦有些折痕。
第七章 清夜沉沉动春酌
近来两月阴雨绵延,万物复苏,笼罩在长安城上空的阴霾丝毫没有消散的意思,而隐在云层深处的红日,渐渐崭露头角,如羞涩的少女,带着面纱,娉娉微笑,桃色满面。一时打消了多少人心里的阴沉,一如柳浣的心。
在蛰伏了两个月后,流觞居进行了一次不大不小的装修,而对于其他人来说,却是一件值得惊诧之余掩饰不住的高兴。流觞居在原址不变的情况上,同时盘下了周边的两间店面,连同后院一起盘进流觞居。
这样一来,流觞居便比以前的打了三倍之多,原本其余的两家店面就比流觞居大的多,如今他们四人已经不能再兼任这么大的店面了。同时,流觞居在关闭的门上贴出招聘启事,而,这一招聘启示又招来了不少流言风语,惊愕之时,跃跃欲试之人多之又多。
大唐国风向来开放,且不说女子出行面带面纱之人越了越少,上街逛街,街市上看到的不再是清一色的百姓男子,富家少爷,姹紫嫣红点缀其中,外邦来人,不同服饰,不同肤色,胡人走进这座长安城,交流往来,行商贸易,互通有无。已经见怪不怪,更何况流觞居的言行在长安城中已经不再陌生。尽管它们的言行多么诡异,就拿那个招聘启事,就为使得才子们颇为费解,最后只得前来观望。
以至于,门前若市,熙熙攘攘的人群,堵塞了整条街,直到,十日之后,纸张消失在朱红门上,任然有多人上前来观望,只听得乒乒乓乓的声音从紧闭的屋子里传出,一些好事之人爬窗观望,看到的只是麻制幕帘,遮住了整个视线。
对于流觞居这一次如此重大的转变,再加上两个月来流觞居不出售任何早点,已经吊足了胃口。开业之日再次来临,那时,又不知道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柳浣软趴在二楼,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嘴角温抿,视线投向远方,如此不知过了多久,柳浣觉得手麻换手之时,余光瞟到站在门前的人,怔了怔,随即笑出声来“晋哥哥这是钻进火灶里了吗?”
本不想打扰的,柳晋进来就见趴在窗棂上十分闲适的人,这几日天气渐好,却不见柳浣再次出门,其实,她也不过回来没几天,一出去便是一个多月,只因城外出了大事,而店内又要整修,把浣儿送到青上村便回来看着店面,只因,浣儿再说三保证不会出事,自己随时可以去看她。
青山村的村长两月前突然在地里晕倒,醒来后便不能动弹,饮食起居需要人照顾,而他是村里唯一知道种植符合流觞居需要的大豆,如今他口不能言,知道如何种植大豆的人就只剩下浣儿。
没想到,浣儿还没赶去,村长就已经去了,一切是那么的猝不及防,而浣儿在青山村一住就是一个半月,办完了村长的后事,再交代下一任村长和更重情况之后,浣儿带回了一个男子,虎头虎脑,眼眸清亮,还带着一丝淳朴。那是没有涉世清明,没有被世俗沾染。
只因,阿明的娘在父亲入土那日伤心悲恸,一口气上不来,陷入喷在棺木上。如今,阿明已经住进了流觞居,成为了流觞居的人,有时看着大小两个人在一起嘻嘻笑笑,或许,这样也不坏,至少浣儿是开心的。
这样又不得不想起上元节那日,身后跟随的人,浣儿考虑不错,流觞居已经成为了别人眼中钉,肉中刺。若不是他们三人分开,把视线引到自己身上,那群地痞还不知道怎么难为他们,虽然他知道,他们不可能伤得了她们,可他不想让浣儿和妹妹看见他狠厉的一面,不想浣儿会因此不待见他。
纵使大多商户不是官家私下的产业,也是与官家扯上关系的人,而流觞居并没有显赫的背景,只是靠手艺和头脑在经营。初来之时,街面上的地痞不知内情,只当背后会有权势庇护,不敢上前扰事,可不知道从去年开始,经常可以看见地痞在门前晃悠。
以至于在上元灯节那天竟然公然调戏萱儿,而那次,他们有备而来,极力反抗,终究寡不敌众,又怕伤了萱儿,而浣儿还被自己丢在屋顶,又急又气,撂倒十几个地痞之后,带着萱儿没入人群逃逸,却没想到浣儿却被自己弄丢了,看着满地狼藉,和踩在脚下磕脚的炒豆,后悔不已。
幸而,在看到那双灵动的眸子时,提着的心缓缓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