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差得远了,麻雀都没来。京都第一公子是不是十几年前凌家的大公子?你用多少银子买下来的?”
“五百两。那个凌公子是什么人?”
“是前朝大将军凌岑的长子。凌承士。后来被其父叛国罪牵连身死。我来京都晚了,没能见到这号人物。只听过别人的描述。这价钱很公道,大概因为他的罪名太重,官宦家的子弟不好买,商贾家的又没那份闲情,才让你捡了巧。搁着前些年掌柜也不会轻易拿出来。”
“他们怎么描述?”洛云息插口问道。
“他们说君子端方,丰神如玉,便如此般。云息对他很是神往?”
“幼年有幸得见,听他弹过曲子。当时觉得再没有比他更完美的人了。”洛云息声音淡的听不出情绪,“他说他的琴名叫湛露,能奏出晨露溅落叶尖的声响。”
“湛湛露斯,匪阳不晞。的确是个好名字。”慕北驰垂目轻赞。
“以后我的琴就叫“‘夜饮’,让它奏出美酒倾入杯盏的声响。岂不妙哉?”
“你学会琴了?”慕北驰奇道。
“没有。想想不成吗。我只喜欢听,没心思学。看来是买不了自己的琴了。”季南游摊摊手,“不过还好,咱们一样可以厌厌夜饮,不醉不归。”
想醉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季南游被酒浸过的眼睛贼亮贼亮的,扯着洛云息嘟哝着:“云息你别走了。要不以后喝个酒还得巴巴的去找你。我脸皮薄,可不好意思天天上门。”他天天逛到慕北驰院子,从头到脚,看不出丁点不好意思。说出脸皮薄的话来,让洛云息不由失笑。“无妨的,我可以来找你。”
“诳我呢吧。指不定过几天就把我们忘了。”
“不会。我应承的事,从不心口相异。”他说的随意,却隐隐有种掷地有声的郑重。慕北驰注视着他,举杯敬了下,“云息,你既然喜欢湛露,我想把它赠与你。它一定也乐意。”
“我不会弹,收着委屈了它。不如留你手里物尽其用更好。”
“不会?”季南游困惑道:“那你还帮北驰拿了路,我以为你是精于此道,心下喜爱才乐此不疲。既然身体不好,力气活就丢给北驰去做。”
“北驰在选礼物,手里拿着东西不方便。再说,也是我心甘情愿拿着的。”
既然是为他考虑,路上为什么不说?慕北驰无奈的想,让自己做了一路的小人,可是伤神的很啊。“云息,你如果想学,不如我来教你。会了再送与你便是。”
“不用。”洛云息摇头,“北驰弹的好,我恐怕学不来。能时不时来听下就好。放哪都一样。”
放哪都一样。都一样。慕北驰琢磨了会,舒坦的不得了,大冬天里晒到了太阳似的。
“啊,对了。岚疏那个梳妆匣子你挑到合适的没?费点心,她期待的很呢。”
笑容顿时从慕北驰脸上垮下来,头疼的说:“找了多家,没有满意的。做工最多算个精细,离岚疏的要求差的远,更别说描什么山茶花了。待我打听打听有没有手艺好的工匠,现做个。”
“我看够戗,赶不赶得及是一方面,手艺怎么样可不好说。平常的匠人想做个精品也不得耗个几月。哎你干脆去神工阁掳人,关他个把月,让他给你弄出来。不过要瞅准资历老的抓才行。”季南游一脸正色的建议,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你怎么不说让我掀了他们的场子,把阁主抓来?”主意太馊了,慕北驰压根不去考虑。就是人家真给做了他也不敢开,还不被射成刺猬。
“秦姑娘生辰是什么时候?”洛云息看他微恼,问道。
“下月十九。”
“我来做。能赶上。”
“你还会这个?”季南游饶有兴致的问。慕北驰没有太大反应,当初洛云息听分析鬼斧营的雕纹的时候,就看出他精于此道。略沉吟道:“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会。左右也没什么可忙的。若不放心,你寻人另做着,到时候挑个好的便是。”
“那才叫麻烦。总有人得白忙活。”季南游想说的是万一是你白忙活,伤感情的话让北驰头疼怎么说去吧。
“只要别拖欠工钱,就不是白忙活。我也不过是打发时间。”洛云息恍然明白了他俩的顾虑,淡然道:“你们想多了。”慕北驰刚想解释点什么,还没想好说辞,就听洛云息清清楚楚的说:“而且定是我更胜一筹。”
“哦?小息你还真敢说。”
慕北驰不由去看他,被他眉眼间一晃而过的光彩吸引,倒没注意到季南游那声称呼。“嗯……那是自然……我是最好的。”小晞。有多少年没听过这名字了?九年,还是十年?
看他神色古怪,慕北驰按住他肩头微用力,“云息,怎么了,没信心了?我可还等着你解救。”
“啊,没,唔……明天,不,晚上……”
下人敲门来送热茶,冷风夹着寒气吹进来,在座的三人俱一激灵。洛云息整理好要说的话,“明天就能开始。我手里没工具,今晚璟言到的话想必会带过来。”
“还需要什么我差人去买。差点忘了,这个给你,看你挺喜欢。”慕北驰拿出和琴一起买的埙递给他。
“谢谢。”洛云息接过,耳尖有点红,“看它做的小巧,有点动心。还以为你也看中了。”
“怎么都没想着买我的。”
“你在我这看中了什么不都直接顺走了,这会还好意思抱怨。”
“呿,送来的和抢来的那能一样吗?”季南游晃了晃酒壶,“变天儿了,还真冷。云息来杯暖暖?你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吗?”
“有些累,想去睡会。二哥来了叫醒我。
☆、逐渐长大的少年
席间少了个人,顿时显得冷清了。季南游提到他近期准备忠实的执行“奉命献身”的任务,以后会少来这里。慕北驰思索了会,叮嘱他凡事小心,背后有可能牵扯到官府中人,量力而行。两人就着相思暖的情况,又说了阵子。都有些疑虑,倒也没有太担忧。说到底,相思暖并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只是个收集情报的途径。如今他们已是自由之身,可以全凭着喜好来生活。
天色晚了,酒也喝的差不多了,慕北驰道:“咱们也散了吧。我去老王那转转,他该忙完了。”
“不慌。还有个事没问,你对云息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慕北驰不解。
“岚疏让我提醒你。我们讨论过,认为他不是洛云息本人。”
“嗯。”慕北驰平淡的点点头,“那也没什么。反正我也不认识本人。”
“果然你早怀疑。他究竟是什么人?”
“平时也没见你在意过这些。今回是怎么了?”
“别扯些有的没的。我是无所谓,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