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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人而言,很多时候,情与爱都是无端的烦恼,甜蜜的羁绊虽美妙贴心,但仍是羁绊,而现在,我身上不能挂有有丝毫的累赘。
腾耀这块冰山莫名其妙并出满腔热情,这样被我毫不客气的浇下一盆冷水,腾耀忍不住的变了脸色,手下紧握成拳,但脸上倒是看不出是怒是愤。
腾耀再开口,语气却更是无奈:“遑论你肯不肯接受我,心里对我有没有一丝丝的情意,你现在都命在旦夕了,就算你不顾旁人为你忧心如焚,不在意我为你伤神,可这是攸关性命的事,轻忽不得的,难道你就不能好好的珍惜你自己的生命,想办法活下去吗?”
都常说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怎么现在我这个太监不急,反倒是皇帝在替我瞎操心起来。
虽然明知气氛不适合,我还是忍竣不住的笑了。
“人人向来都怕我的紧,避之如毒蛇猛兽,碰上你这个偏偏天不怕地不怕的鬼灵,真是拿你没折,我这么好心劝你,你居然还笑的这么开怀。”腾耀伸手抚上我的脸,指尖在我眉目之间游走:“你笑起来是这样好看...可惜你不常这样笑...”
我撇开脸,冷冷说道:“皇上,请自重。”
腾耀收回了手,反倒像是自嘲的一笑:“当真是已为你神魂颠倒,你这样让我难堪,我仍照昏头不已,任是无情也动人,流水无情落花偏偏要离枝入水...原来真有其事。”
看着腾耀有些落寞的背影,我讷讷低语道:“腾耀,我未有心为难过谁,更未想过与你作对,其实从头到尾不过是你自己为难你自己。”
那道影子倏然一愣,随即又慢慢远去了。
腾耀,我就是不要任何人为我受累难为,任你说我铁石心肠也无妨,我的事他人无需懂也无需插手。
一切恩怨,终要由我亲手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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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熔春阳高挂,洋洋微风过处,一片和谐宁静,自那日起腾耀再也不准我会见任何人,连丽虹来探都被拦在门外,我愤愤不平抗议,可惜腾耀任我好说歹说就是铁了心置之不理。
腾耀早朝去了,偷得浮生半日闲,无奈身旁无良朋好友相伴吟诗作乐,我也只得会会周公去。
“萧先生,你快来看,好漂亮的鸟,真的好漂亮啊,我打小活到大,还没见过这么白的发亮的大鸟呢!”小林子风风火火的闯进来拉了我就往外跑。
小林子兴高采烈的拉我到前庭,手忙着往庭中指指:“您看看,漂亮吧,可惜牠悍的很呢,一靠近就凶巴巴的要啄人。”
实在想说我在睡觉呢,不过见他这么兴奋,算了,反正醒都醒了:“真这么漂亮...我倒是也想看看..”
新绿如绒的满眼青翠里,牠一袭雪白亮眼的羽衣,樱红喙子,漆亮的黑眼,粉扑扑的爪子,额处一道亮金的羽毛,无与伦比的灿亮着,这不是我养了好些年的摇金是谁。
我喜不自胜的靠近想捉起来,摇金却警戒的往旁跳了两三下,敌视的盯着我。
“摇金...你不认识我了吗?”我唏嘘,却也无可奈何,毕竟我都离开牠这么长时间了,就算我是从小饲养牠到大的人,隔了这么久,牠认不得我也是应当。
人心难测,朝夕相处五六年的人都会趁其不备的反过来插你一刀,何况禽兽忽?
“怕不知道是那宫娘娘养的宝贝心肝飞到这来了,走吧。”
“咦...这鸟儿脚上居然系一圈镶钻的金钏儿呢,真稀奇。”
金钏!
我转身快手一把抓起摇金,摇金踝上那圈金钏上晶莹点钻缀成一条白蛇,是历来教主专用书信图腾。
取发簪往蛇身自尾数来第三颗珠钻刺下,金钏随即脱落,露出一角纸端,抽出摊开一看,是与我相仿的清丽笔迹,只见两字--惊蛰。
我随手撕碎,风正起,纸片飞了满天,飘过我轻轻杨起的嘴角。
惊蛰--了结之日终于要到了吗...
奈何天 第十五章
捕捉猎物,特别是那些精明狡诈如狐狸一般的猎物,光靠一张网不够,你总得利用其它方法,双管齐下方能成功,在我当初教导这个道理时,万万没想过,到后来成了请君入瓮的招数。
虽之前在我身旁之人下毒作为警告,后捎来惊蛰为限,他还是要多扣我要害几处,以保无虞。
萧遥为求活得逍遥,自然红尘万事不挂心间,说得难听就是自私自利,为求自己快活,便可不管他人死活,偏偏知己知彼为首要胜负条件,他太熟悉我,自然懂得我的死窍在何处。
一日醒来,枕间上竟置了几块玉色碎石,我认得这石跟师傅墓碑为同一材质,说是相同,怕根本是直接从师傅碑上敲下来的,不遵守期限,恐怕下回见的不但是无辜人等的尸体,旁边还附上整片墓碑碎屑。
他知道我不会让师傅死后不得安宁,所以送来几角石子告诫,死死抓我脉门,不亏是曾经叫我输的一败涂地的对手,也就是我会输给他的原因,今时今日他的冷酷早已远远胜我当年,至少我从无法像他拿自己师傅做为手段。
羽翼初丰,这头展翅雄鹰已断我这气盛老鸟双翅,推我入万丈悬崖,如今时光飞逝,我这没了武功的孱弱鸟儿,要如何斗得过他,如何反败为胜,甚至是同归于尽?我几日不言不语,夜不沾枕的苦思良策。
果真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看来脑子太久没好好活动,果真是迟钝了不少,偏偏身旁又多了一个扰人清思的家伙兜来转去,惹人心躁。
夜色深沉,刚打过了更。
我不睡伫足窗前,腾耀也不知在发什么病,硬是跟我耗上了不睡觉,从黄昏起跟我干瞪眼了少说五六个时辰,被那种炯炯眼神近距离盯着看,任诸葛再世脑子也要空空如也,这场毫无意义莫名其妙的沉默对决,我决定不再奉陪,认输退席。
“萧遥,你要到那去?”被人扯住,反正甩不开,我干脆停下脚步。
“找处荒郊野外好好清静清静,此刻恕萧遥没有当皇上宠物被观赏的兴致。”很是恭敬的伸手一掬,我差点就没开口请皇帝老子放我一马,别继续用这种黄鼠狼给鸡的眼神看我。
“靖丹府第可是你心中清静的好地方。”腾耀从容不迫,如同初见面的那种气势又回笼而出,往我头上脸上压来,腾耀这样的男人,危险爪子终究只是暂时敛起,气焰如长生灯时炙时温,但从不会消灭。
“皇上果然英明神武料事如神,萧遥真的佩服的五体投地,铭感五内。”奉承话听的多,总觉腻人,没想到顺口说来反倒得心应手,顺带附上几许谄媚笑容,我一向讨厌人拍我马屁,莫非原来我是有这天份不成?
“好说好说,总比不上魔教麾下第一人月公子的聪颖过人出类拔萃。”
我闻言一愕,看着腾耀深意难测的笑容,我只觉今晚定是漫漫长夜难渡:“江湖传闻不见得可靠,时有误传。”
“喔,我倒觉得有时挺可靠的,尤其当本人什么都不肯透露处处装傻的时候。”腾耀挑高剑眉,洋洋说着,看着他的神情,知我无须再作垂死挣扎,应该是说作也没用。
既然庄家掀了我第壹张牌,自然我也不抗拒自己揭底:“至少事实证明我并非传闻那样聪明,要不然我岂会站在这与你说话,当初又岂会一时大意的被落了毒。”
“下毒的人是如今魔教教主?”一问就一针见血,我点头算是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