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锋苦笑了:“我只听说过一个女人会死心塌地护着心爱的男人,却没想到这年头,还有女人全心全意护着女人这回事?”
他的这番话让晏初晓霎时愕然了。她喃喃道:“一个女人护着心爱的男人?……”忽然,她猛拍了一下脑袋,(炫)恍(书)然(网)大悟道:“对呵,她护着的应该是何维晋啊!我怎么没想到,她那么深爱何维晋,就有可能为了他不惜去死?那天她那副神情,明明白白地就是心甘情愿为了爱人去撞车的样子。”
“但是,护着何维晋,那么雨薇流产,是不是何维晋支使她去做的?为什么,……为什么何维晋要害雨薇?……他是章之寒的秘书,章之寒对他有知遇之恩,他报恩都来不及,怎么会?……他完全没有动机要害雨薇的呀!……”她又开始疑惑了。脑袋一阵阵疼,她不由焦躁地捶着头。
卫锋忙制止手足无措的她,心疼地抱住她,安慰道:“初晓,你别急。心里有什么疑惑,跟我讲,讲出来,我们一起分析,会全部明白的……”
晏初晓木然地任他抱住,脑海里闪过一个个分割的似是而非的片段。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一声接一声,越来越急促。
他们从彼此的拥抱中抽离,警觉地看向门……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
打开门,手缠着绷带的江湛远出现在他们眼帘。他的脸上没有惊讶,没有愤怒,而是死水一般的沉静。他缓缓地进屋,关门,盯着晏初晓,平静道:“初晓,跟我回家吧。”
他已经了然于胸了,却没有指责自己,连一句质问的言语都没有,这让晏初晓很哑然。她呆滞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我跟踪你来的。”他坦然答道,拉过她的手,冷静道,“现在跟我回家去吧。”
卫锋急了,不甘心地拉起晏初晓的另一只胳臂,对峙道:“初晓不会和你回去的。请你离开,我和初晓还有很重要的事商量……”
“放手!”晏初晓冷峻打断,“你们两个都给我放手!”
卫锋看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看的晏初晓,顺从地放下手,然而江湛远仍旧死死地拉着她。
“喂,你听见没有?初晓说放手,你还死拉着做什么?!”卫锋不满道,忙要拉开江湛远。
“滚开!我和我老婆的事轮不到你来管!”江湛远愤然推开他,盯着晏初晓,吸了一口气道,“初晓,你现在必须和我一起从旅馆大门正式离开。……因为现在旅馆门口已经围了一大帮记者,他们等着拍你出轨的照片。”
这句话让晏初晓和卫锋顿时惊讶不已。晏初晓猛抬头看他,难以置信道:“怎么会有记者?他们……他们怎么对我的行踪一清二楚的?”
“我也不知道。跟踪你来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一些记者鬼鬼祟祟地跟着你。我想了想就从旅馆的后门进来的。”江湛远理智地说道,“初晓,现在跟我一起从大门处走吧。这样,那帮记者抓不到任何把柄,制造不了任何绯闻。而且我也不想你被那些八卦报纸乱写。”
他的这番话让卫锋脸上一阵难堪。他顺不过气,摆出大男子气概道:“要保护初晓也得我来!哪个王八蛋敢乱写初晓,我就灭了他!……呵,江湛远,三年前没能保护住初晓,让她含冤去了西北,现在你还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江湛远的脸抽搐着,他捏紧拳头,声音克制,隐忍回答卫锋:“就凭我是她的丈夫,我爱她。哪怕她永远都不会爱我了,和我只是在演戏,可是我现在还是她戏中的丈夫。这些足够了吗?”
他定定地看着震惊到的晏初晓,恳切道:“就当演戏吧,让我最后一次以丈夫的身份,陪你演完这场戏,真正能够保护住你。”说完,他不管不顾,拉起她的手,十指交握地离开。
卫锋没有再阻拦,愣愣地看着他们牵手消失在走廊里。
他们安静地牵着对方的手,走过一段漫长而幽深的走廊。在旅馆大门口时,果然有一窝蜂的记者拍着照,拿着话筒拥了上来。江湛远什么问题都没有回答,拉着木然的晏初晓,微笑着径自挤出人群,坐上车。
直到坐上车的那一刻,他才渐渐松开她的手。晏初晓感到恍惚,刚刚被他牵着的那段时间,她清晰地记起他们结婚步入礼堂时,也是走过很长的走廊,也是这样十指交握,也是有许多人注视着。然而他们不再甜蜜幸福,而是守着各自的伤城……
黑暗中,两人都沉默地抵墙而坐。半晌,晏初晓才安静地问道:“你发现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侧过脸,沉静地望着她,仿佛与她隔河相望,遥不可及。
“你的心不在我的身上,我很早就发现了。从你偷偷吃的避孕药,从你常常走神,很多细节,我已经察觉了。……但是真正确信,是那次苏北告诉我你在吐,我在卫生间门口清清楚楚听到你说的那些话。”
晏初晓用双手捂了一下脸,叹了一口气,“呵”的一声笑了:“真不容易啊,忍了这么久,陪我演了这么久的戏,难为你了。”
他不说话了,陷入长长的沉默中。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楚他的神情,他应该感到无法言表的恼怒吧,被一个曾经切切追着他的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大钢琴家应该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然而game is over,她再也骗不了他。晏初晓起身,轻松道:“一切结束了,那么再见。”
“初晓,”江湛远终于开口,打破沉默,“你相信过么?要不是今天记者闹事,我不会逼着来拆穿你;来把这一切说破。……我只是跟踪你到旅馆门口,看一眼就走。哪怕知道你在演戏,对我演戏也是好的,最起码我能有借口和你在一起,守着你。”
黑暗中他悲伤的声音像极了一把尖锐的刀子,冷不防地剜走了她的心头肉。难过,悲伤像无法预知的潮水一般淹没了她。
张爱玲曾经说过,她自从认识胡兰成,就把姿态放得很低,低到了尘埃里,甚至从尘埃里开出了花。而眼前这个原本高傲的男人却说出如此轻贱自己的话,将他的姿态也放得很低,快低到尘埃里了……
这个家伙,为什么要这样?他原有的清高,傲慢,冷漠,不屑一顾到哪儿去了?为什么到最后他不能让她好过,心安理得地撤退?
晏初晓压抑住内心不断涌上来的悲伤,用一种无比讥诮的口吻道:“江湛远,你这是在干什么?我这么走了,你不甘心,也不服输么?想和我一样玩弄心机,把我留住再抛弃么?……江湛远,不可能了,我是赢家,是骗人的高手!从头至尾我都在骗你,骗你我原谅了你,骗你到妇产科,发现我流产,骗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承认我……”
她失声笑道:“……你居然统统都相信,真是蠢!蠢!世界上头号大笨蛋!……”
晏初晓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眼泪再也抑止不住,奔涌而出。怕他看见,她忙蹲下来,咬住拳头,不发出声音。
不知什么时候,他悄悄走至她身旁,蹲下来,缓缓抬手,为她轻轻擦拭掉眼泪。他的声音哽咽了:“初晓,别哭。……真的,这次我说这些不是为了牵绊住你,不是故意的。我不知不觉就说出那些话来。”
他长舒了一口气,带着泪花笑了:“看来我真是一个大笨蛋,过了这么久,才想通在你身边,真的只会给你带来伤害。以前我不懂得珍惜,不知道怎样去心疼一个人,以为所有做错过的都能重新来过,我和你还有很好的未来。……到今日我才发现原来不可以,一切都太迟了,我犹犹豫豫已经错过了改错的机会,老天不会再原谅我,我食言太多,已经收回了我给你幸福的机会。……初晓,对不起,我没想到我伤你太重了,让你这么多年都不能释怀。你不能爱我,是我的错,是我先松的手,现在再怎么挽回强留都只能让你难过,想起过去那些不愉快的事。……所以,晏初晓同学,从今天开始,你被释放了,我恢复你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