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说话,黑暗的山洞房间里,一片死寂。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刚揍了你弟一顿,鼻青脸肿的,站在门口挨骂。”
“我从来没有主动招惹过别人。”
“我知道,”贺城铭说, “我记得你弟在你妈怀里哭的很伤心,说你打坏了他最喜欢的小汽车,你一句话也不说,站着挨打,硬气的很,后来你妈让你跪在外面,你就乖乖跪着,也不说话,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有人给了你一颗糖。”
罚跪,在我童年里一如家常便饭,至今我的膝盖在阴天仍然会钻心的疼,然后老公抱着我,帮我取暖,听我回忆小时候那些事。
我时常跟他提起一个人,当时雷雨交加,我弟自己摔坏了几十万的限量版法拉利模型,怕被我妈骂,就栽到了我头上,我那时候是个倔脾气,死不服软,又为了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不出口解释,结果就是被恶骂一顿,暴打一顿,伤痕累累的去走廊里罚跪。
我想,我为什么活着呢。
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给我一点点活下去的理由。
那是我第一次有了自杀的念头。
一了百了。
我手里拿着一把铅笔刀,之前准备和我妈拼死一战,临了又怂了,我心不在焉地抚摸着掌心里那把锋利的小刀,心想,只要用锋刃在手腕上轻轻一划,就什么痛苦都没了。
不用活下去,也不用继续痛苦。
那个念头涨到顶峰的时候,一个穿着白衬衫的高大男孩悄悄走了过来,当时我穿的也是白衬衫,可惜又脏又乱,因此那个衣冠楚楚的男孩子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下意识的防备起来。
他看到我那个样子,竟然一点都不害怕,也不厌恶,笑着说我像只小狗,然后摸出一颗粉红色的水果糖, “喏,吃颗糖,就甜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只知道,那个时候竟然很迫切地想要去了解,他口中的甜是什么滋味。
那颗水果糖的包装是彩色的,内里一颗小小的颗粒,散发着草莓诱人的甜香。
我像着了魔一样把糖果送入口中,等它在舌尖化开,甜津津的味道,一生难忘。
是那种从未尝过的甜,让我下定决心,不能死,我也要出人头地,证明自己。
那颗糖,在未遇到老公之前,一直都是我刻骨铭心的救赎。
最难的时候我也想过,那个穿着白衬衫,在阴郁天空下,像一道阳光一样的男孩,如果,我们在一起,我一定不会这么苦。
那个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几次让我觉得自己可笑。
那个给过我一颗糖的男孩再也没有出现过,我靠着自己报了仇,得了天下,就再也没想过那个可笑的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