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尴尬,她只好假装睡着。
床头灯开着。程远绕到她的床头,她能感觉到他在看她。她以为他会在自己的额头上留下一个吻,但是什么都没有。
确定她睡着,他轻轻关灯,又打着手机,悄悄绕到床的另一边。
然后是打开衣柜的声音。他好像在衣柜里拿了什么,又把衣柜关上了。
他的脚步声很轻,她还是听见了,她感觉到他在身边躺下来。但是为了装得像一点,再像一点,她不敢动。他是平躺着,还是侧着身子,是面对着自己,还是背对着自己,她都不得而知。
过了许久,其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在这个时间里,眼睛适应了房间里的黑暗。
她轻轻转身,只见程远仰面躺在身边,他的头和脖子都埋进枕头里,身上盖着一条白色的薄被,睡姿极其安稳。
他睡着了,还是像自己一样,只是假装睡着?
她悄悄爬起来,用手轻轻在他的眼睛上摸了一把。
程远大概是真的睡着了,似乎又感觉到了。但他只是侧过身,背对着她睡去。
见他已然入睡,她终于放心安睡下来。
这一晚,两个成年男女,一张双人床,一人睡一边,相安到天亮,什么也没发生。(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情定上海滩(3…U…W…W)兄弟齐心,龙门阵里见公婆
因为前一天晚上的紧张失眠,到后半夜才睡着,第二天早上苏欣又起晚了。
这后半夜,她睡得极其踏实,程远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离开家,她全然不知。
房间里的空调不知什么时候关了,她身上盖着被子,是被炎夏早晨的闷热唤醒的。
步出房间,地板已经拖干净,早餐放在餐桌上,一切照旧。现在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只是她越来越感觉,程远给她的爱,是一种溺爱。如果长期这样生活在他的宠溺之下,自己将像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一样,恐怕迟早会失去斗志。所以她必须暂时离开这里,离开他,马上离开。
这一天周五。终于熬到周末了。
她前一天早晨向程远说了自己要回宁波的打算之后,他只是淡淡地回应,他知道了。但不知他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接下来会怎样安排?
在一起这么久,要分开了,心里突然酸酸的。如果他放自己走,在此一别,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如果他执意挽留,自己要留下来吗?整整一天,因为这个问题,她陷入矛盾和纠结中。
其实在程远心里,也忍受着同样的煎熬。放她走,他不舍。不放她走,看着她整日闷闷不乐的样子,他于心不忍。
晚上,程远破天荒地比往常早睡了一两个小时。
躺在床上,两个人都没有睡意。
程远说,很久没有回家了,明天我想回家看看。
“哦?”程远如果回去,这里又剩下自己一个人了。这也意味着她回宁波的事又将耽搁下来。
“你跟我一起回去。”程远说。
“啊?”她大吃一惊。作为一个女孩。自己一个人来这边已经很出格了,再厚着脸皮上他家。那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我不去。”她说。
“为什么?”他问。
还用问为什么吗?两个人好像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能这么快就登堂入室呢?!
“我不想去,不能去!”女孩子的心思就是这样,不管心里怎样想,她只能这样说。
“怕什么呢?只是陪我一起回去,在家里住一晚上就回来。”
“那也不行。那是你家耶,我去合适吗?!”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就算是个普通朋友,朋友来了,我把朋友丢在外边一个人回家去。这像话吗?只是回去转一圈,回来我就送你回宁波。说不定回去家里还没人呢!”他说。
“真的?”她惊喜道。
“真的!”他肯定道。
这一晚,两个人平躺在床上,握着彼此的手。说了很多话。
从谈话中得知。程远的爸爸在上海一家地图出版社工作。程远的爷爷奶奶,早年从山东移民过来,是做副食品和杂货批发生意的。这几年做批发的人多了。生意也不景气,现在杂货已经不做了,只做副食品批发。程远的妈妈跟爷爷奶奶一起打理批发部的生意。他还有个叔叔,在一家杂志社做编辑。程远走上媒体行业,起初也是受他叔叔的影响。他的婶婶在一所大学教书,全家人生活在上海的另一个区。
要是这次去他家里。若家里没人,那就万事大吉。如果全家人都在。见到他们,该说什么,该怎样面对?不管程远后来说什么,她脑子里始终只想着这个问题,紧张得再也睡不着了。
直到听见程远在身边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她还是全无睡意。
推开他的手,她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第二天早上要出发了,她依然眉头紧锁。
“能不能下午再去?”她向程远哀求道。
“为什么?”程远问。
“万一你爸妈都在家,我感到不自在。能少待一会儿是一会儿。。。”她支吾道。
“哦。呵呵,好。”程远妥协了。
到了下午,尽管她还是不情愿去,程远却管不了那么多,拽着她的手,不由分说地把她带上了车。
在街上的水果超市,程远带着她买了香蕉,水蜜桃,黑布林,还有意无意地告诉她,我妈最喜欢的水果是香蕉,最喜欢吃的菜是龙虾。
程远父母家在上海的另一个区,从他的单身公寓出发要一个小时车程。
她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跟着他到了他父母的家里。
家门打开的一瞬间,她跟在程远身后怯生生地走进去,登时傻眼了。
因为满屋子都是人。
一位中年妇女迎上来,热情地拉住她的胳膊,一边递拖鞋,一边操着上海话问,热哇?坐车累哇?
她紧张地看向程远,程远一边跟屋子里的人打招呼一边向她翻译道,我妈问你热不热,坐车累不累。
这场面,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遇到,顿时慌得不知所措,摇了摇头,羞答答地答道,还好!
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无奈只能像个怕生的小猫一样躲在程远身边。
“她很害羞的哦,呵呵。”屋子里有人说。
听了这话,她更难为情了。
程远牵着她的手,走到每个人身边,把在场的人一一向她介绍。
这一天,除了程远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程远的几个结拜兄弟也都在场。其中八哥也在。只是这一天,传说中的八兄弟,除过八哥和程远本人,只来了四个。另外两个据说是有要事在身没能前来。
这是什么情况?哪里是随便回家转一圈,这明明就是早就策划好的!程远啊程远,你可把我害苦了!这回我是死定了!
她心里叫苦不迭地想着,目光恨恨地盯着程远,程远皮笑肉不笑,那表情,似乎很委屈地说。这不是我安排的!
程远的爸爸中等身材,身高没有程远那么高。极少说话,但是看得出,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模样周正的男人。
程远的妈妈留着短发,身材干瘦,皮肤很好,程远看似保养得很好的面容,大概正是遗传于她。也许是出于商者的精明,她看起来相当热情随和。开始的时候她讲上海话,程远告诉她苏欣听不懂上海话以后。她随即换了不很标准的普通话。
程远的爷爷七十岁左右年纪,身板极其硬朗,话不多,爱笑。笑起来声如洪钟。
程远的奶奶耳背。耳背的人总是说话嗓门特别大。看到孙子领女孩子回家。老人家自是相当高兴,笑得满脸开花。因为在上海已经生活了几十年,她能讲一口流利的上海话。但是由于不会讲普通话,她站在苏欣跟前问长问短,说什么,苏欣一句也听不懂。只觉得耳边一震一震地嗡嗡作响,她只能强忍着嗯嗯啊啊地打哈哈。
其他人都看着她们笑。
她求救地把目光投向程远,程远用上海话不知说了句什么。奶奶的话终止下来。
其他人又看着他们笑。
她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后来问程远,才听他说。奶奶问你属什么的,从哪里来,你爸妈是做什么的。原来老人家在查户口呢!幸亏自己听不懂。
这天人多,程远的爸爸妈妈两个人都在厨房张罗饭菜。
本来程远的爸爸建议出去吃,程远的妈妈说,无论是小姑娘(苏欣)还是几个弟弟(上海的长辈对男性晚辈的称呼,这里指程远的几个兄弟),都难得来家里一趟,一定要在家里吃。
程远到厨房里溜达了一圈又出来跟几个哥们喝茶聊天。
苏欣只好很长眼色地到厨房去帮忙。
看到她进来,程远的爸爸说,不用管你不用管,去外边跟他们玩吧!
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