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汉威。露露又避讳地说:“况且。冯暮老也要来,我还是回避一下妥当些。”
汉威这才恍悟到这一点,也只有应了送露露走。
车开在路上。露露问:“汉威,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杨司令真有危险,你怎么办?”
汉威望着她笑笑说:“好办,露露姐不是给汉威弄了出国手续了,汉威过了这阵子一定走,不管大哥是否回来,都远走高飞,大不了带了玉凝姐一起出国。而且大姐一家在海外有资产,娟儿还在那边。”
露露这才放心地点点头说:“你能这么想,姐姐再高兴不过。”
火车晚点,风很劲,汉威拥了风衣陪露露在车站坐着。
露露说为汉威翻立起高高地风衣领子遮挡风寒,劝他说:“小弟,你先回吧。也不知道这火车什么时候进站。最近兵荒马乱,四处是逃难地难民,听说有些铁路有日本人的股份在,被百姓给毁坏了。不知道龙西铁路是不是也遭殃了。可惜你小盟哥不在了,若是他在,活动一下弄架飞机就过去了。”
汉威听得黯然,安慰露露姐说:“别急,汉威陪你。”
身边一位妇女带了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在哭,不停地喊着:“妈妈,饿~”
露露摸着随身的包裹,打开一个精致的小点心盒,将一些形态各异的饼干递到两个孩子面前说:“孩子,吃吧。”
一个孩子刚伸手去拿,一脸憔悴的母亲打了她的手说:“没规矩!”
又陪笑着对露露说:“这位太太,谢谢了。不用理小孩子,饿一两顿没关系。出门在外,有点口粮都不容易。”
露露眼眶湿润,安慰着落泪地母亲说:“没关系,这不过是我随身带的零食,给孩子们充饥吧。”
两个孩子空洞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母亲,又贪婪地望着盒子里的饼干,终于在母亲对露露千恩万谢的首肯下,接过那个精致漂亮的点心盒,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汉威看得心疼,随口问:“大嫂,听口音不是龙城人?”
“我们从东北过来逃难地。‘九一八’北大营那枪打响前,我们就到了河南了。日本小鬼子搅合得我们实在不太平,孩子他爹因为在小鬼子地火车上吐了口痰,被小鬼子用铁锨拍晕扔进锅炉给活活烧死了。我们没处讲理,当官的不敢得罪日本人,让我们克制。我们哪里讲理去,不就是吐口痰吗?这是我们中国的土地,那大街上吐痰地不满地是呀?”
见母亲哭起来,两个孩子也哇哇大哭,围观的人也感叹摇头,不少人开始大骂小日本在中国的猖狂。
随即骂当局的无能懦弱。
汉威义愤填膺,真是感慨如今在中国的地盘上,为什么还要一忍再忍贻误战机误国。
杂乱中,露露忽然拉了汉威嚷道:“我的钱袋,我地钱袋不见了?”
四周人面面相觑。都提示露露再仔细找找。
露露拉了汉威的手说:“我就拎在手里,是一些零钱,不多,可是里面有我一副钻石耳钉。你看,珠子链还握在我手上,被人挑断了把钱袋偷去了。我只股了听大家骂小日本,没曾留意。”
汉威的目光四处搜寻,也没个结果。
周围一个人提醒说:“这位太太。刚才你身
那位带眼镜的先生。一直在附和你骂小日本的。不呀?他一直贴在你身后。”
哪里还有那个眼镜先生,汉威急得跺脚,露露安慰说:“也罢了,破财免灾吧。还好丢得不多。”
“兵荒马乱,上路都要多个小心。”周围人提示说,露露尴尬地点点头。
“太太,太太要票吗?去西京的火车票。你们这次车怕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我这里有两张从黄口开来的过路车,很多人都在买这票呢。您把票给我,补我五十二元地差价,不多吧?”
一个毛头小子机灵地兜售车票。露露显出些犹豫,看了看票说:“普通车位,很拥挤吧?”
“有座位地啦。”毛头小子认真地说:“再不走就没机会了。”
“哎,小孩子,卖给我吧。我要。只有两张吗?”
忽然间围过几个人,都争了要抢买这过站车地票。
“我要了,我要了!”露露喊道。紧紧抢握着两张车票说:“我只要一张。”
另一张则立刻被人抢走。
汉威担忧地问:“姐姐,安全吗?是过路车。”
露露笑笑说:“当年吃苦的时候,闷罐车我都搭过,没关系。”
汉威送露露去站台,已经开始检票,候车室里十分拥挤,秩序全无,不知道为了什么,人拥人,人踩人乱做一团。周围人的口音多是北方人,像是逃难来投亲靠友的。
汉威提着露露的柳条箱子,却被人群冲散,远远望着露露在人群中被挤得摇摆不定的身影,汉威推开一条路费尽气力冲到露露面前,那条刚愈的腿隐隐做痛。
出来送露露姐,他自己没敢开车,怕伤腿吃不上气力。他让小黑子开车送他们来到车站,在外面等,他则进来送露露。汉威平素在乎形象,出门当然不想拄着拐杖,早就扔了拐,虽然脚下有些微瘸,但是还是一潇洒迷人地模样。尤其是穿上玉凝姐从伦敦给他买的那件名牌风衣,挂上一条丝围巾,敞穿在身上,走起来襟带飘飘的样子很是潇洒。
“小弟,你回去吧。”露露的话音才停,就被一阵人流涌动推靠到站台柱子上。
“姐姐,别说了,我送你上车。”汉威挎着露露,在人流中推开一条路,总算拉了露露上了火车,寻到露露的座位。
露露紧紧抱着箱子,有了丢钱袋的经历,变得谨慎了。
身边十分拥挤,臭汗味四处都是,哭嚷声一片。
露露身边是个满脸肥肉的汉子,露露有意向汉威靠靠,汉威也感觉到隔了露露都能闻到那个汉子打哈欠时满嘴的臭气。
别看生在杨家总挨打,但这种平民生活汉威还没怎么尝试过,车厢内气味十分难闻,露露贴靠在汉威肩头。
“小弟,你走吧。”露露目光中流露着善解人意地关切,但拥挤地人群根本不给汉威起身的机会。
不等汉威想好,车已经开动,汽笛声,铁轨压轧发出的震荡声令露露惊慌地喊:“啊,还有人没下车呢。”
“补票好咯,能上车就是福分。”旁边地汉子说。
“小弟,怎么办?连累你也下不去,这下站是哪里了?”露露探着脖子左右巡视问。
“姐姐不急,我下站下就好了。再坐回龙城。”汉威安慰道,心里也焦燥不安,如何遇到这种烦心事。去跑一趟西京无所谓,只是家里一定为他担心,不知道他为什么还不归家,尤其在如今多事之秋。
车开得很慢,噶噔噶噔地前行,也不见中间有停站。既然已经如此,汉威平静地想,听天由命吧。
拂晓时分,车终于停靠在北服站,汉威大致知道快到西京了。
北服站一到,车厢里下去了很多人,立刻空了许多。汉威同露露告别说要下去换搭车回龙城,露露也随了汉威下车,将行李托付给身边一位太太照看一下,说是要去站台买花娘们卖的那一串串白香玉花手链。
站台上,露露同汉威依依惜别,叮嘱汉威说:“小弟不急,你大哥吉人自有天相。”
汉威点点头,请露露代他向魏云舒和毛三哥问好。
露露腼腆地笑笑,情不自禁地用手背摸摸汉威润洁的脸颊说:“小弟,亏得有你。”
忽然一个带鸭舌帽的男人猛跑过来,一把抢了露露挎在肩头的一个针织的包,拔腿就跑。
汉威眼疾手快,大喊一声:“抓贼!”
拔脚猛追。
那贼见汉威追来,吹了声口哨,将包扔给了不远处铁道对面的一个同伴。
汉威不顾一切跳过铁道,赶在呼啸的火车从身边飞过前,冲到了铁道对面。
那个贼没想到汉威能追过来,将包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