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吟!”陆母心生焦灼,加快速度迈过最后的台阶,冲到虞吟面前,一把拽住他的手腕。
“你还好吗?”陆母的呼吸尚且不稳,担忧却已经问出口。方才远远看着虞吟,她不知为何心生害怕,眼下抓住人,提到喉咙口的心脏才逐渐放下。
独属于陆母的温暖馨香袭来,虞吟嘴唇动了动,回过神。他从伞的边缘处抬起眸,乌黑的双眸布满水光,陆母这才发现他哭了。滚烫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滑下,虞吟没有手擦眼睛,静静地看着陆母,良久,才抬了抬被抓住的手腕。
“他们没收。”
陆母垂头,看到了虞吟手里的白花。开得正浓烈,只是可惜,陆母忙搓了搓虞吟的手臂,宽慰道,“没事的,小吟。”
“不要哭。”说着,她抬手去擦虞吟的眼泪。虞吟抿了抿唇,没忍住,脸颊贴着陆母的手心蹭了蹭,说话磕磕绊绊,“不是我想哭。”
不是他。
是陆熠。
一阵又一阵的精神波动在空气中溢散开,不强烈,但难以克制地触碰虞吟。
是陆熠。
难过的不是他。
陆母张了张唇,想到什么,面庞上流露出悲伤。随即她注意到虞吟,强颜欢笑一下,忽地挤进虞吟的伞里,将瘦小的虞吟拥进怀里。
“会好的。小吟。”
陆母说,说话时,她遥遥看向墓园的方向,语气很轻又很远,不知道究竟在说给谁听。
“还好吗?”
陆父留在墓园内,他见虞吟和陆母一前一后跑出去,三两步来到陆熠身后,用自己的伞拢住他。期间陆父垂眸打量陆熠,见他神情同来时没什么两样,依旧淡淡的,无声叹气。
“还好。”陆熠说。他隔着水膜听雨声,依靠在轮椅上,分心捕捉空气中传回的精神波动。
是虞吟。
精神波动里的情绪很低落,是在为什么低落?陆熠隐隐约约有了猜想,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慢慢收拢,一言未发。
陆父单手扶上轮椅,推着轮椅变换角度,面向身后的石碑。石碑上的名字和遗照被雨水冲刷得格外清晰,陆父话少,同陆熠交谈又向来如公事公办,安慰人不似陆母温柔体贴,更多的是用自己的风格,他说,“多待会道个别吧,从今往后该过去了。”
陆熠敛眸,他的世界自始至终一片黑暗,他低低回应,“怎么能过去。”
陆父站得笔直,一把伞拢住父子两人,面容是如出一辙的冷淡平静,陆父看着石碑,“雨停了就过去了。”
“这几年下过很多次雨。”
但陆熠依旧没过去。向霖的死烙在他心底,他崩溃时梦魇般缠着他。
陆父没吭声。他说什么都太过于浮于表面,他们所有人,陆熠身边的所有人都是希望他走出来的,甚至向霖的父母也不止一次想表达担心,被困住的只有陆熠一个人,他太固执了,但他们多次反复去说都没用,他们说不到陆熠的心里,毕竟这里面的苦楚只有他自己知晓。
没人能代替他,也没人能真正的共情他。陆父如此想,他的手掌按着轮子的扶手,一下下摩挲,将那处摩擦得泛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