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2)

夏槐安:“……”

“到时候喊个代驾嘛,简单得很,我也开车来的。”

“不对,喝什么酒?你这是打算轮到了两个都不选,直接接受惩罚?有什么真心话是我们听不得的?”

时清辞开玩笑道:“万一你们问我卡号和密码呢?”

见时清辞实在没有加入游戏的打算,她们也没再继续劝。

时清辞挑了个角落坐着,谢朝真正好在她的视野里。

谢朝真也跟她们玩起了游戏,只是她的运气不错,没有轮到过她。

时清辞念头才起,就听见了起哄声。

她没听清那人问的是什么,只看见谢朝真举起酒杯,干脆利落地将杯中酒饮尽。

手机震动声响起。

时清辞低头,看见的是夏槐安发来的消息:“你不如坐过来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运气不好就胡说八道呗,反正也没人知道。”

时清辞抿了抿唇。

夏槐安她不知道。

真话不能说,假话同样不能。

第17章

一轮游戏后,有人退出,有人登场。

时清辞拿着手机,夏槐安总能找到间隙给她传话。

夏槐安:“你不好奇吗?”

时清辞:“好奇什么?”

夏槐安:“置顶是谁。”

时清辞眼皮一跳,还以为之前夏槐安无意间看到了她的聊天框。但是很快的,她就意识到了夏槐安说的是她最想知道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置顶是谁?不能回答就是有。只是不能答的原因呢?因为她坐在这里吗?可她已经缩到了角落里,她只能在语笑喧哗中回味着早已经凋零的少年爱意。

一部分人闹着要通宵,他们的场合不再局限于客栈,而是寻找其他的游乐场所。可也有带着小孩来的,早早地回去。时清辞她们夹在了这两类人中间,等到九点的时候,她们这波人也准备好回家。多多少少都喝了点酒,一个个忙着打电话找代驾。时清辞滴酒未沾,看着醉醺醺的夏槐安,她目中露出了几分忧色。

“我早就喊人来接了。”夏槐安扬了扬手机,朝着时清辞一努嘴,示意时清辞往一边看。

不用夏槐安说,时清辞早就看到了安静坐在一边的谢朝真。她喝得比夏槐安多,可酒量不知比夏槐安好了多少,眼尾泛着红,至少眼神是清明的。

来这边玩乐的人多,她们出来的时间点,代驾也忙得像陀螺。

时清辞扶着夏槐安,朝谢朝真看去,一转眼的功夫,便有人上前献殷勤,想要当一回护花使者。王希文在谢朝真的身边张罗,嗓门不小。

夏槐安拍着时清辞的肩,说:“接我的人来了,你自便。”

时清辞瞪她:“我跟你一起来的。”

夏槐安笑道:“总不好麻烦人家绕路嘛。”她推了推时清辞,又说,“不正好还了她先前送你回家的人情?我在这儿等着,要是你被拒绝了,再回来找我。”

清醒时候的夏槐安不会说这样的话。

可时清辞被她的三言两语鼓动了,也许她早存了这样的心思,夏槐安便贴心地给了她一个机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清辞抿了抿唇,她深吸了一口气朝着谢朝真走去。

凑在那儿的人又换了个,对方推着眼镜框彬彬有礼地开口:“我酒精过敏,就没喝。我送你回去吗?”时清辞在记忆中扒拉着与这个人相关的片段,可所得甚少。她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等待着谢朝真的答案。

如果谢朝真答应了那同学的好意,她就不必走过去了。

谢朝真太安静了,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王希文问那人:“我记得你家不顺路?”

那人又说:“多走半小时,也没关系。”

“你开谁的车?如果你不开自己的,到时候怎么回去?”

“那就开我的。”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仿佛接送谢朝真已经是笃定之事。

时清辞憋了一口莫名的气,她大步地朝前走,可在即将接近的时候脚步又迟缓下来,步伐小的像是原地踏步。

说话声戛然而止,他们抬头看时清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希文眼神很奇怪,有疑惑、迟疑,还有好奇。她原本以为谢朝真和时清辞关系很好,可在今天的聚会中,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交流,普通同学也不至于如此。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两人间或许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存在着几乎无法调和的矛盾。

“你——”王希文正准备说话,就被时清辞打断了。

时清辞没看别人,她故作镇定地朝着谢朝真一伸手,说:“钥匙给我吧。”

谢朝真抬眸,把包给了时清辞。

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时清辞的心仿佛在经历一场冒险。她怕谢朝真拒绝她,那样她会在头晕眼花中坠向无底的深渊。那种恐惧只持续片刻,从灾难的临头的惊恐里复苏的心变得无比轻快飞扬,尽管她不知道谢朝真是真心依赖她还是出于礼貌。

谢朝真转向王希文,咬字清晰:“我们住一起。”

王希文:“……”

“住一起”三个字过于暧昧,时清辞的心几乎要从胸腔中跳出。对上王希文困惑的视线,她尽可能地维持声线不变,补充说:“同个小区。”

谢朝真“嗯”了一声。

王希文的疑惑没有消失,可她露出了一抹轻快的笑容,朝着热心的老同学道:“就不用麻烦你了,这样皆大欢喜。”那热心人识趣地退场,王希文盯着时清辞、谢朝真两人看了又看,心中一直在嘀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时清辞找到钥匙,她小声地问:“可以走吗?”

谢朝真点头:“可以。”

时清辞转身,没再看谢朝真。

喝了酒后的谢朝真眼睛仿佛春风下的湖泊,含情脉脉的。

以前谢朝真亲吻她或者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时,也会这样看着她。

旧日的温情里总是泛着心酸,但是一种宁静随之而来。

谢朝真落在时清辞后面一小步,她也在打量时清辞。过去精神抖擞、活力四射的人变得木讷寡言,过去的她从没有想到不茍言笑会和时清辞沾边。她从那些零星的字句里,靠着回忆塑造了一个全新的“时清辞”。她熟悉自己创造的那个人,而近在咫尺的时清辞,则始终萦绕着一种朦胧的陌生感。

“车停在哪边?”到了地下停车场的时候,时清辞才扭头问。

谢朝真报了个编码,跟着时清辞在凄冷空旷的停车场走动。太安静了,可等到两束刺眼的车灯晃来,嘟嘟的喇叭声回音不绝,她又觉得过于吵闹。她按压着眉心,露出难受的神色。

时清辞突然间停步,她将包挎到了手腕上,解开了暖和的围巾,一抬手替穿着单薄的谢朝真围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包随着动作晃动,撞到了肋骨上,泛着一点点疼。

时清辞骤然回神,一转身大步往前。

谢朝真默不作声,理了理被裹成一团的围巾,跟上时清辞。

回去的时候道路没那么拥挤。

车辆来往,各不相干,也就没有让人心烦的鸣笛声。

红绿灯的时候,时清辞听到手机铃声响起。

时清辞看了谢朝真好几眼,她只阖着眼倚靠在车座中,没有半点接听的打算。

“有电话。”时清辞的声音不高不低。

谢朝真伸手,没摸手机,而是打开了车载音乐。

在前奏中,时清辞听到谢朝真说话:“好好开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打电话的人锲而不舍,几分钟后又重新打来。

在第三个红绿灯口,时清辞问:“要关机吗?”

谢朝真偏过头,她的小半张脸埋在了乳白色的围巾里。睫毛微微颤动,弯着眼眸像是在笑。

“怎么,嫌吵啊?”

时清辞保持沉默。

她没有嫌吵,她在怕。

谁会在这个时间给谢朝真打电话?是催促她回家吗?

恐惧一下子攫住时清辞的心。

她要竭力抵抗那突如其来、荒唐可笑的恐惧,不能被谢朝真看出端倪。

第18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朝真伸手取了手机挂断,她低着头认真地发消息。

时清辞看不到谢朝真的屏幕,也看不清谢朝真的神情,只是听到一声愉悦轻快的笑。

那种混杂着好奇、恐惧、悲伤的复杂情绪骤然涌上了心头,时清辞打了个哆嗦。

“冷吗?”谢朝真转头看她。

时清辞生怕被谢朝真看出她的慌乱不安,愈发强烈的紧张让她的精神紧绷着,她竭力地控制情绪,不让自己的语调颤抖:“不冷。”

好在就要到家了,好在就要结束这难熬的酷刑,可在进入小区停车场后,时清辞察觉到了心中有一抹强烈的不舍。她早就习惯痛苦中衍生出的甜蜜。

时清辞从驾驶座转出来的时候,谢朝真正靠在车门上,抬着手轻轻地按抚眉心。时清辞提着包,轻声问她:“还好吗?”

谢朝真“唔”了一声,说:“还好。”她没看时清辞,站直身体解围巾。时清辞只看到她身形一晃,忙不叠伸手将她扶住。谢朝真解围巾的动作倏然停止。她转眸凝望着近在咫尺的时清辞,被醉意侵蚀的意识与迷乱的幻觉交织在一起。

片刻后,谢朝真往前走。

没管围巾,也没理会时清辞手里拿着的钥匙和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清辞一愣,看着谢朝真走到柱子投下的阴影里。她眨了眨眼,消失的人影重新钻了出来。她没再犹豫,快步跑起来,跟上谢朝真。在走入廊道的时候,那愈发强烈的灯光刺激着她的眼睛,她不由得搭下眼帘遮掩。她意识到自己已经走进栋,才平静不久的心又因为激烈的情绪而颤抖不已。

叮一声响。

电梯门开了。

谢朝真回头看她一眼,时清辞无法从她那双深邃幽沉的眼眸中看出半点情绪。

她抿了抿唇,跟进了电梯。

谢朝真没动。

时清辞越发忐忑,在那短暂的几秒钟里,她转头背对着谢朝真,伸手摁下了二十六楼。

她很怕听到谢朝真问:“你走错了吗?”

如果谢朝真这样说了,她绝对会无地自容。

电梯在沉默中一路上行抵达楼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区中的单元楼构造相差无几,就算是第一次来,也能轻而易举地找到所在。

谢朝真耷拉着眉眼,报了一串密码。

听起来不像谁的生日。

时清辞打开门,侧着身让谢朝真走进去。

她正打算把包还给谢朝真,哪知道手才递出,谢朝真就取出一双新的棉拖鞋给她。

时清辞没有任何迟疑地接下,这让她告别的客套话没了说出的时机。

四目相对,谁也没说话。

时清辞默不作声地进屋,以一个过路人的身份,再度进入谢朝真全新的、让她感到陌生的私人领地。

谢朝真随手将包挂了起来,拿出了一瓶红酒和两个玻璃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时清辞蹙眉,没想到谢朝真回来还要喝。她清了清嗓子,说:“你在那边喝得不少。”

谢朝真睨了时清辞一眼,继续倒酒:“我知道。”没等时清辞接腔,她又说,“你随意。”

几年的分别中,时清辞一次又一次回味与谢朝真的点点滴滴。她轻而易举地从谢朝真的语调里分辨出,她在闹情绪。

至于原因——

不明。

时清辞坐在谢朝真几步远的对面,伸手拿酒杯,浅尝了一口。

她不爱喝酒,以前应酬的时候很难从酒桌文化中逃离,她对那些事情的厌恶延伸到了酒上,尽管它的味道不算坏。很偶尔的时候,她会允许自己放纵,在酒精带来的迷幻中释放压抑太久的情绪。

在时清辞沉默的时候,谢朝真主动开口:“路上的电话是我学姐打来的。”

杯中的酒水一晃,荡开了圈圈小涟漪。时清辞又喝了一口,她的动作很急,幸好没在谢朝真的跟前呛出眼泪。

谢朝真继续说:“她是我直系学姐,一直对我很照顾。我们在同一个导师的手底下,她帮了我不少忙。这次她来到了h市,就在这两天,有个活动,问我有没有时间。”

时清辞眨了眨眼,说:“挺好的。”安静一会儿,她问,“她叫什么呢?”

“危崖。”谢朝真笑了笑,“危崖千仞,殆无寸土。听起来很险峻的名字。她的性格……怎么说呢?很符合这个名字给我带来的第一印象。我记得有一次我们要做一个关于‘打铁花’的课题,大家还在找相关资料时,她已经先一步找到传承人,跟随着他学那门危险的技艺。将千余度的铁汁打向十米高的花棚上,我们想都不敢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她就那样去做了,课题结束了她还在坚持,直到一年后,她给我们看了‘东风夜放花千树’的浪漫。”

谢朝真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她的唇角扬起温柔的笑容,眼神中还藏着几分向往。

危崖的形象在时清辞的脑海中逐渐变得立体,她像是在挑战极限,或者说她自己就是极限。可随着危崖变得鲜活的同时,一根针扎到时清辞的心间。

那是别人的精彩。

那是她缺席的过往。

空缺的,总有一天会被别人填上。

不知不觉中,一杯酒已经见底了。

时清辞的内心深处焦躁不安达到一个巅峰,甚至伴随着一种生理性的呕吐欲望。

那熟悉的语调最终变成嗡嗡的轰鸣声。

就在时清辞以为自己即将失控的时候,一只微凉的手贴上她的额头。

时清辞费力地睁大眼看着谢朝真。

雾蒙蒙的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长睫已经被打湿了。

眼尾泛着红,有种脆弱的昳艳。

谢朝真猝不及防地想起一些往事。

当时时清辞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时清辞心中难受,眼睛睁开了又合拢。

两个的距离拉得很近,可在理智松懈后,身体更不可能去抗拒深刻在灵魂中的温暖。

谢朝真忽然说:“我以为未来的你也是这样。”

有一往无前的洒脱,有鲜花、诗和远方。

时清辞的身体颤抖了起来,许久,她才忍着泪说:“抱歉,让你失望了。”

谢朝真一定是故意的,在闹情绪的时候,就会来戳她的痛脚。

第19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朝真没有失望。

她设想中未来的时清辞的确与现在截然不同。

她以为她喜欢的只是那种朝气蓬勃的张扬和棱角,她以为她在意的是不受拘束的自由和洒脱,但当她遇到这类和幻想中时清辞幻影叠合的人时,她只会产生欣赏,根本无法投入任何的爱恋。

褪去了记忆强行塑造的朦胧面纱后,时清辞身上有她预料之外的疲惫和沉寂,少年人的意气风发被消磨殆尽,她被强行拉回现实。可破灭之后,她不是失望,而是开始心疼时清辞。可她很没用,被拒绝一次后就不敢向前了,于是陷入一半陷在过去,一半麻木地走向未来。

谢朝真收回手,坐在时清辞的身边。她替时清辞倒满酒,又找到遥控器打开电视。屏幕里正在热播青春偶像剧,画面明明暗暗,将两人的神色掩住几分。在主角们的对话里,谢朝真的声音响起:“毕业前,我到过你学校门口。”她的眼眶已经湿润了,将眼窝里的泪水憋住,不让它滚下来。

时清辞不知道这件事情,她没有询问,只怔怔地陷在沙发里,听谢朝真借着醉意继续倾诉。

重逢后,她们的对白干瘪得可怜,萦绕在她们之中的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言语的力量有时候过于浅白,难以表达内心情绪的万分之一;可有的时候又太沉重,能压垮她们自诩可以扛起任何事的双肩。

谢朝真又说:“我想看看你在的城市,也想再看看……”剩下的一个“你”字很轻,转瞬就被电视的背景音吞没。谢朝真低头喝酒,缓了一会儿才说,“当年我以为你快又能再见,从没有做一个正式的告别。”

时清辞的眼睛已经被泪水模糊了,她一直在躲避谢朝真的视线,可在这一刻抬眸,颤声问:“所以你请我来是告别的吗?”

“我想过开始一段新生活,没有谁能够停留在原地。可为什么无法往前了?是因为没有告别吗?”谢朝真的声音中多了迷茫,她不知道要拿时清辞怎么办,记忆里充斥着摇动她整个青春的甜笑,再也没有人能够取代。“你呢?这些年遇到了什么?”她转了个话题,此刻她能意识到自己不甚清醒,但是问出来的时候,她仍旧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时清辞说:“玩游戏、工作加班。”她单调的生活乏善可陈,一直在两点一线中奔忙。她学会戴上面具,跟同事保持着一个不近不远的关系。她好像已经忘记如何跟人敞开心门了。

谢朝真说:“你进了几次医院。”

如果是询问,时清辞会选择否认。可谢朝真的语气中充满笃定,不知道从哪听来了消息。她会给谢朝真展现自己的部分动态,但从来不会说坏事。怕她不关心,又怕她独自担心。“胃病、结石、小车祸。”时清辞轻描淡写。在谢朝真询问细节前,她提起一个人,“我们部门有个妹妹,在我住院的时候陪床三天,事后她跟我告白,我没答应。”感激是一回事,爱是另一回事,她心中有放不下的人,凭什么让人等呢?

时清辞说完后,直勾勾地看着电视屏幕。

她等谢朝真问为什么,可谢朝真什么都没有问。

于是,她又藏起自己的心事。

她们的声音小去,再怎么分辨,都是屏幕上传出来的台词。本来是谢朝真倒酒,时清辞接过就喝,慢慢地,变成她主动将杯子满上。她已经顾不得去想会不会在谢朝真的跟前失态,只想一醉方休,将所有的烦恼都抛掉。

这是一个乱七八糟的晚上,就像她们理不清的关系。

时清辞和谢朝真都是窝在沙发中睡的,宿醉以及吹一夜空调后的干燥、头疼如潮水一样冲来,时清辞抬起沉重的眼皮没动弹,躯体的酸疼比思绪更早一步醒来,像是经历风暴的摧残。时清辞掀了掀毛毯,她的动作将近在咫尺的谢朝真惊醒,四目相对,须臾,时清辞哑着嗓子说:“早安。”爆发的情绪在暗夜里汹涌,等到日光下,就彻底地收缩起来。她控制着面部的神情,尽量不露端倪。

谢朝真应了一声:“早。”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临近十点,是她往日不曾有的懈怠。她起身活动四肢后,收拾茶几上的空瓶子。

时清辞低着头整理衣服上的褶皱。她很仔细地将褶皱捋平,像是要借此拂去她跟谢朝真之间的沟壑。可留下的痕迹,没那么容易消掉的。时清辞忽然间变得惊惶,她触电似的缩起了手指,没敢看谢朝真的神色,她说:“我回去了。”

谢朝真没什么表情,她点头:“嗯。”

踢踏的脚步声在空寂的客厅里回荡,时清辞仓皇地踏上逃离的路,依然没有留下任何告别的话语。她合上了门,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的心脏也会骤停。背抵着冰凉的门轻轻喘息,在听到电梯处传来的动静时,她才匆匆忙忙地往前跑,没来得及看一眼与她擦肩而过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直到门关上,谢朝真才收回视线。

她没有忘记昨夜的对话,她触摸到了时清辞掩藏的过去,体验着她的悲欢。可她和时清辞的距离没有变得更近。原来她们是一样的,都在挣扎着,都试图去拥抱那失去了对方的未来吗?可为什么成功不了?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谢朝真快步过去开门。

可在看到来人那双布满笑意的脸时,谢朝真的神情起了细微的变化。

危崖腾起了嘴角,笑:“没想到是我吗?”

压在了门框上的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白,片刻后,谢朝真才侧了侧身,说:“抱歉。”顿了顿,又说,“你在客厅等我一会儿。”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时清辞折回来了。她察觉时清辞有很多话要对她说,可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危崖笑意更浓,拍了拍谢朝真僵硬的肩膀,打趣道:“怕什么,更邋遢的样子都见过。”

谢朝真也笑了起来:“那哪能一样?”这一晚上都在喝酒,没怎么睡好,脸上一定会很糟糕。谢朝真只能失礼地扔下客人。等到她收拾完出来的时候,危崖坐在沙发上看书。谢朝真歉疚一笑,一边烧水一边跟危崖说:“久等了。”

危崖道:“我冒昧上门,你没怪我就好。”

谢朝真知道危崖抵达h市,也给了她自己家的地址,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上门来。她没问原因,只是关切道:“活动怎么样?”

危崖唔了一声,懒洋洋道:“差不多了,没什么需要我来处理的。我偷个闲,趁机跟你还有驴友见一面。”

谢朝真挑眉看她:“今年春节又是在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危崖点头:“回去一直被催呢,没什么好惦念的。”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谢朝真,又说,“你反正也闲着,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发啊?往b市那边走,一路向北。”

屋中安静片刻,危崖又笑说:“不去就算了,我到时候给你发照片。”

谢朝真:“好啊。”

危崖一脸遗憾:“可惜我摄影很烂。”

谢朝真安慰她说:“镜头哪比得上双眼看震撼?”

危崖跟谢朝真寒暄了几句后,终于将话转到正题。她说:“你回来得很急,真的不准备过去了?我以为你一直想远离故土,是什么留下了你?”

谢朝真对上危崖那双仿佛能够看透人心的眼,半晌无言。

危崖将合着的书本放到茶几上。

是《亲密关系》,看得出来主人翻了很多次,执迷的人总是迫切找寻一个答案。

“忘不掉的人?走不出的事?你应该对自己好点,人总要学会跟自己和解。”

谢朝真抿了抿唇,她不太喜欢跟别人谈论这样的话题,尤其是危崖。在危崖的目光下,她总觉得自己的心思无处遁形,而伪装只是一种自以为是。如果回来的时候她没有遇到时清辞,她或许会真的会像自己以为的那样心平气和。可石子再度落入心湖,砸开了冰封的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好像能释怀,好像不可以,她自己也说不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危崖给谢朝真留下喘息的空间,她没有步步紧逼,话题一转,又回到未来的“旅行”上:“你想要什么样的纪念品?算了,问你你也只会说‘随便’,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怀习惯。”

跟时清辞学的。谢朝真心中有答案。

好的、坏的,她都刻印在灵魂里,然后不知不觉中染上对方的色彩。

危崖一挑眉,说:“走神了啊。”

谢朝真歉疚一笑,她的精神不好,越发容易心不在焉。

危崖又问:“介意我开窗吗?”屋子里的酒气很浓,她其实进来就看到了空瓶。昨天谢朝真在跟同学聚会,可散了之后仍旧独自喝酒,大概遇到一些不痛快的事,但回忆只在现实痛苦的时候才显得美好啊,很多人的回想都是一次又一次撕裂伤疤,要么麻木,要么痛彻心扉。

谢朝真不怎么怕冷,她一点头,没等危崖这个客人动手。

开窗的时候,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向对面那栋楼落去。

她知道看不到时清辞,但还是想看。

她好像陷在了一种清醒的沉醉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清辞昨天提到“告别”,那么昨夜是最后一次相见吗?

第20章

时清辞回家后先伺候家里的两个小祖宗,又洗了个澡,然后抛开一切倒头就睡。只是她的睡眠不是很好,总是梦到谢朝真给她发消息,然后就从睡梦中惊醒。反反复复,等到意识彻底清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头很疼,像是被斧子劈了。时清辞皱起的眉头舒展不开,她按了按眉心,摸到了枕头边的手机。置顶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夏槐安给她发了不少消息,最早的来自昨晚。

时清辞回复:“我刚睡醒呢,没事。”

夏槐安的回应很快:“你什么时候昼夜颠倒了以前你连午睡都不。”她显然没有等时清辞回答的耐心,直接一个语音电话拨过去,等接通了后,立马劈头盖脸地甩下了一长串话语。

“你怎么到家后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还以为你跟谢朝真双双携手把家还然后颠鸾倒凤不知今夕何夕呢。晚上没回复就算了,白天一整天也没有个音讯。我给你打了电话也不理,吓得我以为出事了。通过王希文加了谢朝真好友问,她跟你一个德行,老半天才回复我,给了没屁点用的讯息。”

失踪一整个白天的时清辞赶忙道歉:“我错了。”只是一开口就被陌生的嗓音吓了一跳,像是口中含了几颗粗粝的石块,比鸭子的嘎嘎声还要难听。

夏槐安听出异样,问:“你怎么了”

时清辞窸窸窣窣地坐起身,说:“大概是睡多了,昨天喝太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夏槐安一听觉得更不对劲了:“你在聚会上连杯子都没碰,喝的空气吗”

时清辞也没隐瞒夏槐安,坦诚道:“在谢朝真家里喝的。”

夏槐安:“然后酒后乱性了一整天所以两个人都没空回消息”

时清辞哑着嗓子说:“……你不要乱猜。”

夏槐安:“你还是别说话了,这声音我听着都难受。得喝了多少才这样好好休息,吃点药,我要忙会儿去,跪安吧。”

时清辞哑然失笑,挂了电话坐在床上发呆。嗓子像吞了刀片,身体也没什么力气,抬起手摸了摸额头,烫得能煮鸡蛋。迟钝的意识传来了“感冒了”这一糟糕的讯号,时清辞神色恹恹的,准备先自己吃颗退烧药挺一晚上,毕竟流感高发期,诊所里不见得有空位。

吱呀一声轻响。

房间门被鬼鬼祟祟的客儿推开,它迈着轻快的步子进来,前爪搭在了床沿,扬着一副永恒的笑脸。猫猫女王向来骄横,时清辞还以为它会飞奔上床,来个“泰山压顶”,可它难得地没有嬉闹,只安静地坐在一边,把尾巴甩到了客儿的身上。

时清辞没什么兴致,可还是强撑着抚摸着小猫小狗,听着它们愉悦的呼噜声,至少心情能轻快。

她不饿,然而小宝贝们需要进食。她只能拖着沉重的肉体,踩着虚浮的脚步起来煮鸡胸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锅里水沸的声音清晰可闻。

时清辞背靠着墙壁,生锈的脑子彻底罢工。

手机是在她切肉的时候响起来的,她的注意力本来就不专注,抬头看了一眼的时候,指尖沁出血珠。好在伤口不算很深,时清辞找个创口贴随意地处理了。

小猫小狗在吃饭。

她坐在沙发上回消息。

是来自她的置顶。

谢朝真问她:“在家吗。”

时清辞回了个“嗯”。

谢朝真又说:“夏槐安找你。”

时清辞依旧打了个“嗯”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能是习惯什么都不说,最后就变成无话可说。

谢朝真:“睡了一整天还是出门了”

时清辞继续:“嗯。”

谢朝真问:“不舒服”

时清辞:“嗯。”三秒钟后,她点了撤回,想回复一个“没”字,冷不丁瞧见创口贴已经被鲜血染红,血痕留在了手机屏幕的下侧。

痛感变得迟钝了。

坏事总是接二连三的来,新的一年,运气也没有变好。

时清辞提起精神,摸出小型医药箱专心致志地处理创口。明明一个很小的伤口,怎么能流这么多血时清辞并不晕血,可一阵又一阵晕眩袭来,伴随着强烈地呕吐欲望,她像只虾一样弓着腰,额上冷汗涔涔。

门铃响了好几声,时清辞才反应过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她一团浆糊的脑子无暇思考来客是谁,凭着本能拖曳着沉重的身体去开门。

门缝拉开,一团冷气迎面扑来,时清辞一瑟缩,退了几步,抵在了墙上。

她的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胸膛起伏,呼吸也很急促。看着熟悉的人影,想要说点什么,一张嘴就是剧烈的咳嗽声。

谢朝真看着她问:“你的身体怎么变得这样糟糕”她提了热粥过来,可看样子时清辞暂时用不着了,她这糟糕的状态最好的选择是去医院。“去换衣服吧。”谢朝真的语调放轻。今天危崖来了,跟她出去吃饭,逛了文博馆,没怎么看手机,也就错过跟夏槐安聊天的良机。她跟夏槐安的关系本来就尴尬,中间横着一个时清辞后,那更无法像普通的同学那样相处。时清辞状态不好,是她猜的。因为简单的“嗯”,因为没有出现“正在输入中”。

时清辞闷闷地应了一声,摇摇晃晃地回房间。等到再出来的时候,只是多套了件羽绒服。

谢朝真:“……”她也没劝时清辞,从沙发中拿了条围巾替她围上,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张脸。可能是病了,那双雾蒙蒙的眼里没有拘谨和沉郁,只有茫然。

谢朝真问她:“能走吗头是不是很晕”

晕还疼,像是被机关枪突了。时清辞乱七八糟地想,她没动,只是直勾勾地看着谢朝真,渐渐分不清记忆和现实。小猫没再朝着谢朝真哈气,可眼神中仍旧充满警惕,客儿倒是认得谢朝真,绕着她打转,甚至叼了球过来,邀请谢朝真跟它一块儿玩。谢朝真弯腰在客儿的脑袋上揉了一把,紧接着脚步一转去扶时清辞,说:“我送你去医院。”

不舒服的阶段其实不算难挨,但要在这时候有人关心你,那情绪就很容易失去控制。时清辞的视线转到谢朝真的手指上,眼窝中逐渐地蓄满泪,慢慢的,像是断线的珍珠掉了下来。她眨眼,想要将泪水憋住,还用无力的手推谢朝真,说:“不去。”

谢朝真看见时清辞受伤的创口贴,眼皮子一跳,她按住了时清辞软绵绵的手,说:“肺炎了怎么办”流感来势汹汹,时清辞烧得厉害,不能继续拖。昨天晚上时清辞提起几趟医院的经历,轻描淡写,可现在看来,对身体健康的影响不小。

时清辞还在那推拉,喃喃说:“不会的,明天就会好。”她以前不都那样挨过去的吗没理由这回就不行。

谢朝真凝视着她,片刻后说:“别闹,我很累。”她晚上没怎么睡,白天里,尽管危崖说不需要,可她还是要略尽地主之谊,毕竟是千里迢迢来一趟。

时清辞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医院离家不远,开车十分钟就到了。

灯火通明的夜,来来往往的人不少。测了体温是高烧,医生建议时清辞留下来打点滴。

时清辞瞥了谢朝真一眼,很轻地应声。床位没满,比起充满消毒水汽味的医院,大多数人更愿意回家。时清辞无所谓,反正在哪里都是一个样。

谢朝真抱着双臂站在窗边,连椅子都没拖出来。

时清辞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猜想谢朝真忙着回去。她说了句“谢谢”,就快速地别开眼。

谢朝真说:“不用谢我,我应该跟你道歉。”她喝多了就不知分寸,强行留下时清辞陪她,如果不是那一晚上的折腾,时清辞也不会发烧。她的目光从时清辞身上挪走,片刻后转身离开。

时清辞看着谢朝真离去的身影,眼窝酸涩。

就她和谢朝真这种连正常见一面都很奢侈的关系,她不能对她撒娇,也无法问她的去留。

几分钟后,谢朝真回来。她看着时清辞问:“怎么不睡会儿”她把水杯递到时清辞嘴边,又轻声说,“喝一口,水不烫了。”

时清辞空闲的那只手藏在薄被子下,动了动没伸出手。她小口小口地喝水,时不时悄悄看谢朝真一眼。在她冷冷淡淡的眉眼里,没看到不耐烦,可也没有昔日独属于她的温柔和关怀。谢朝真照顾她,或许只是因为愧疚。

谢朝真又问她:“饿吗”

时清辞小幅度地摇晃着脑袋,晕得更厉害。大晚上,她不能让谢朝真为她跑东跑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清辞嗓音嘶哑:“两瓶,最多三个小时就能挂完。”

谢朝真像是没听见,她小心翼翼地将椅子取出来,用纸巾擦了擦后坐下。

大衣口袋中的手机振动,她也没理会。

时清辞的声音很小,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你不回去吗”

谢朝真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时清辞眼角的泪痕,低声说:“放心睡吧。”

只是没在一起而已,她还是会像过去那样照顾时清辞的。

第21章

时清辞睡得不太安稳,断断续续地做着光怪陆离的梦,梦里的场景不管如何变化,都有一个谢朝真。她梦到分手后的几个月,谢朝真不是加她好友,而是跑到学校门口找到,她没见。在那个任性,自我的年纪,她只会坚定所谓的“自己”。谢朝真说气话,她同意,然后就倔强到底,宁愿折磨自己,也不想为爱微微低下头。

“没几分钟了。”迷迷糊糊中,时清辞听到谢朝真的说话声,思绪一下子从幻景中抽离,直勾勾地盯着近在咫尺的人。

谢朝真伸手摸了摸时清辞的额头,又说:“不烫了。”

时清辞喉咙发痒,说了个“嗯”字就开始咳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谢朝真蹙了蹙眉,准备起身给时清辞倒水。时清辞一下子抓住她的衣角,轻轻摇头。

“别乱动。”谢朝真低声说。

打点滴的那只手冻得发僵,时清辞一动,才感知到僵冷中泛着的刺痛。她咬了咬下唇没说话,低头不看谢朝真的脸。几分钟轻易地过去,护士过来替她拔了针头。时清辞想甩手,猝不及防地被谢朝真握住。

“快十二点了。”谢朝真面上倦色深深,眼底一圈乌黑。

时清辞咬唇,应了一声。午夜了,魔法失效,道分两旁,她们各自归去。时清辞的声音很小:“麻烦你了。”她收回手开始穿外套。

“不麻烦。”谢朝真平静地说,她看着时清辞慢腾腾的动作半晌,最后伸手替代了时清辞不灵活的手指,替她将羽绒服的拉链拉到顶端。两个人的距离很紧,温热的呼吸交缠。骤然间缩短的距离,反倒让时清辞更难看清谢朝真的神色,只能瞧见下垂的眼睫。

谢朝真又说:“走吧,回家。”

时清辞点头,鼻头发酸。过去的她无数次幻想过跟谢朝真在一起后的生活,她们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散步,一起牵着手回家。现在谢朝真牵住她了,只是出于某种责任心,她们没有如少年许下的承诺那样牵手一辈子。

谢朝真将时清辞送到了家,她没急着走,客厅,灶台上满片狼藉需要处理。

时清辞离开的时候没有收拾医药箱,短短几个小时,纱布,棉签,胶带都被糟蹋了,两只小家伙一脸无辜,分不出谁是罪魁祸首。时清辞半晌无言,可既然养了毛孩子,这一切都是她要承受的。

时清辞瞥见谢朝真将大衣挂到衣架上,猜到她要做什么,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她瓮声瓮气说:“我自己收拾吧。”

谢朝真说:“你好好休息。”她已经忙到这个时候,也不差那一点睡眠时间。她怕时清辞这一收拾,第二天又没办法自己起来。

时清辞目不转睛地看着谢朝真,没再阻拦。她知道谢朝真决定的事情没法更改,除非她很强硬地将谢朝真从客厅里请出去。可她做不到,她想看着谢朝真,多看一眼也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着凌乱,收拾起来其实不需要太长时间。谢朝真动作麻利,很快便将客厅,厨房都弄得干干净净。她从时清辞跟前走过,也没看她,拿了大衣穿上,说:“去睡吧。”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走。只是到了门边忽地想到了什么,终于抬头看时清辞——这样的距离,谁也看不到谁的脆弱以及期待。“晚安。”她跟时清辞说。

“晚安。”时清辞的声音与关门声交织在一起,她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

谢朝真没走,背靠着墙壁站了一会儿,才吐出一口浊气。

这个时间点,楼道里彻底没人了,声控灯随着她踢踏的脚步声响起,旋即又在静谧中熄去。

她越界了,时清辞包容了她。

过了这夜她们该如何自处退回到原点吗

她处在一个进退维谷的困境,不敢得到,更承受不了失去。

夜里,时清辞没再梦到谢朝真。

她醒来得很晚,不再头疼欲裂,可依旧昏沉,浑身酸软无力。

找到温度计测了体温,确认没发烧。时清辞咬了咬下唇,给温度计拍了张照,发在朋友圈。

没几分钟,时清辞点开红点,看到了来自朋友,同事的点赞和评论。

她特意屏蔽了时衢,给她发消息就只有夏槐安。

夏槐安从她的照片中推测出很多讯息,直接问她:“昨天发烧了现在怎么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清辞:“还成,打了三小时点滴。”

夏槐安:“谁陪你去的”她很敏锐,对时清辞了解很深,知道时清辞不是会发朋友圈展示“惨状”的人,她跟大多数人一样,留给别人的只有光鲜明艳的一面。

时清辞:“谢朝真。”

夏槐安:“……”她就知道是这样。“你们复合吗”

时清辞不回答。

夏槐安从时清辞的沉默中得到答案:“今天要去吗我请假陪你”

时清辞:“不用了,我没事,你忙去吧。”她盯着手机发了会儿呆,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幼稚又可笑,夏槐安看穿她的心思,那谢朝真呢时清辞手忙脚乱地删除那条动态,将手机扔到一边,拖着沉重的身体起床洗漱。等到忙完了再度钻回到被窝时,她看到谢朝真发来的消息:“记得去挂水。”

时清辞很想说不用,她没发烧了,昨天还开了药,吃个三天就能变好,咳嗽鼻塞也影响不了什么。可像抱怨也像撒娇,她打了一行字,最后默默删掉,只回复一个:“好。”她没去,反正谢朝真也不会知道。生病的时候比以往更任性,懒惰且不爱动弹。

时清辞高估自己的身体素质,三天没见好,嗓子眼里像滚刀子,她只得在第四天的时候跑一趟医院挂水。白天的床位比较挤,多得是坐在椅子上的,耳中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时清辞暗暗叹息,脑子里开始新一轮的“早知道”。她已经尽可能削减自己作死的次数了,可还是没能杜绝,毕竟作死是人的本能。

回家的时候快两点了,时清辞神色恹恹。

到小区门口时候,时清辞一眼就看见谢朝真,她的身边站着一个比她稍微高一点的女人,栗色的短发,戴着耳钉。两人关系不错,那短发女人伸手摸了摸谢朝真的脑袋,谢朝真没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时清辞知道自己看上第一眼的时候就该走了,可她双腿像是黏在原地,自我折磨似的看谢朝真跟别人亲昵。

她在动态中展现的不是自己所有生活,谢朝真也同样。一次次浏览中,她只能靠着文字猜测谢朝真当时的心情,而无法拼凑出她这些年的历程。分开之后,各自走各自的路,认识不同的人。她曾想过谢朝真会有新的归宿,她曾以为自己能给出真挚的祝福,可真到看见那一幕时,大脑里只余下一片空白。

时清辞回神时,谢朝真已经看见她了。

她仓皇地转身,维持着平日里的步伐,好让“逃离”没那么狼狈。

“午饭吃了吗”谢朝真问,她看见时清辞手背挂针留下的胶带,打了三天点滴还没见好吗谢朝真有些困惑,但很快的,就想明白了,时清辞的“好”是敷衍她的。

就像此刻的“吃了”。

时清辞在划清界限。

谢朝真捕捉到了这一点,关怀的话语咽了回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时清辞一直没回头看。

先到是的二栋,谢朝真走上台阶时,忽地朝着时清辞解释一句:“她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学姐,她要离开了。”也没等时清辞应声,她就快步转进单元门,失去踪迹。

时清辞眨了眨眼,吹到脸上的风很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身边没了脚步声,她才敢回头。

她忽然笑了起来。

折腾了一周,总算是送走了流感。

今年的除夕在月底,学校里已经放假了。

朋友圈里是同事们对学生们充满羡慕的哀嚎,如果她没有辞职,大概得工作到二十七才能回家,到了家里待不到初四,又得在时衢的目送下匆匆忙忙地走。

可能是在同一个市,时衢跟她说了一句“回家过年”后就没催她,也没问具体的时间。

就算她在除夕当天才回老家,时衢也不会多说什么。在随时就能见面后,见面本身就变得不再特殊。

时清辞是二十八那天回家的,车上载着一猫一狗,路上堵了大半个小时。把车停在院子里后,时衢匆匆忙忙地过来接走她的“小可爱”,还没忘记横她一眼,抱怨道:“谁家猫和狗取客儿,玄晖那样绕口的名字”

时清辞笑着调侃:“您不是喊她小白和小花吗”

时衢招呼一声,向来高傲的狸花也化身“绕指柔”,绕着老太太打转。“多贴切啊。”时衢开口,指了指时清辞,开始使唤她,“回来的时间刚好,把菜给洗了。”

时清辞一边去压缩井边打水,一边说:“路上就该再堵半小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衢呵呵一笑,坐在椅子中逗狗逗猫,等时清辞端着洗干净的菜叶子过来时,她忽然说,“过了年你就二十九了。”

时清辞心一沉,说:“我现在算周岁,生日没过,才二十七呢。”

时衢不理会时清辞的说辞,她温和地看着时清辞,说:“都一样。你是准备一个人过一辈子吗”

第22章

学生时代的时清辞很喜欢畅想未来,什么当科学家,什么要有亿万家产,她都会去想。

后来就是跟谢朝真两个人“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了。

再后来,她对未来没有指望,只想着有一天是一天。一个人过一辈子,没什么不行的。

“我不是还有您吗还有猫猫狗狗,哪里孤独了”时清辞冲着时衢笑。

“你少跟我贫。”时衢不吃她这套,板着脸看她,又说,“你在家正好,年后就多跟人见见面。”

时清辞听了时衢的话有些不高兴,可也不至于在回家第一天就跟时衢起冲突。她问:“您看上谁了”

时衢反问:“我看上有用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用。”时清辞这话说得很诚恳,她不会妥协的。退一步就会被逼着退一千步,一万步,那她还是她自己吗

时衢叹气:“你就不能让我省心点吗”

时清辞一脸冤枉:“我还不够省心吗不酗酒,不赌博,不乱来,比很多人都强了。”

想到村子里一些反面教材,跟对方比起来,时清辞的确算得上是“乖巧”,她不算出挑,可走出去也不会让她丢脸。唯一不好的,就是到现在都没能找到一个归宿。“你就不能努力努力”

时清辞:“努力有用,牛马早就升仙了。”她端着菜盆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说,“真有意思,读书的时候不让早恋,现在倒是开始催,可我们早就过了憧憬浪漫的年龄了。”

时衢扭头看她:“你没早恋”

时清辞的脑海有一瞬间空白,她及时地闪进屋子,遮住那张明显神色异常的脸。她一时间以为时衢看穿了什么,一颗心狂跳不已。不会的,时衢不会知道的。抓紧菜盆的手指捏到发白,许久后,时清辞才吐出一口浊气,重新戴上完美无瑕的面具。

接下来几天,时衢没再念叨她。

跟村里的大部分小孩一样,时清辞一直是野蛮生长的。时衢一直很忙,要照顾她,也要照顾两个家庭的老人。她那早早就去了的爹是独生子,他一走了之后,担子要时衢来扛。时清辞小时候长相乖巧,可实际上很皮,时衢一度以为她要学坏,连求神拜佛都用上了,可奇迹般的,闹腾过整个童年的时清辞不爱玩了。别人夸她懂事了,可时清辞觉得自己懂事得还是太晚。时衢让她自在地玩,她还真没心没肺地玩了下去。

年夜饭还是时衢和时清辞两个人,这么多年都是,奶奶和外婆都懒得走动。时清辞给时衢打下手,没两下就被时衢赶出厨房,让她去张贴对联。以前鞭炮也是时清辞放的,可现在移风易俗,不许再燃放烟花爆竹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两个人三只碗。

空碗是给时清辞她爹准备的,小时候过年时衢会让她说几句话,现在只用把酒满上。

在家轻松自在,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时衢看着时清辞问:“晚上还要出去吗”

“还”时清辞笑了起来,说,“我这几年不都在家吗哪里出去了”都守夜都在梦中,对新年的信仰早已经消退了。

时衢笑道:“我记得有一年你才吃完年夜饭就出门,晚上都没回来。”

时清辞也想起那个短暂的除夕夜,是才上大一的那年。谢昙跟朋友出去玩,谢朝真就很自由,约了她出门。那年天气不是很好,下着绵绵的细雨。可萧瑟的寒风吹不散她心头的热意,她跟谢朝真聚少离多,她自然要珍惜难得的相聚。她们一起看灯火,逛小吃街,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在那时候蒙上神圣的光辉。

“都好几年的事情了。”时清辞声音很轻,像一句叹息。

“像是昨天才发生的,时间过得很快。”时衢也感慨,她仔细地凝望着时清辞,又说,“我还记得你七八岁时候的事,武校的人说你小豆丁,你就拿着擦炮要去炸武校,最后被人追了在田地里乱窜。”

时清辞:“……能不说这事儿吗”

时衢睨着她:“我就不信你不跟别人提。”

时清辞当然不会简单地将过去埋在记忆里,她跟谢朝真分享过去,她以为她们能共享未来。时衢是无意的,可时清辞总能被字字句句触到心弦。

饭后。

时衢出去跟朋友打麻将,时清辞跟一猫一狗留守家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夏槐安喊她出去玩,时清辞知道她会约一些朋友,可她没有跟陌生人交流的兴致,就拒绝了。

她坐在床上玩手机,收到很多新年祝福,大部分都是群发的,时清辞懒得理会,只挑了几个关系还成的人回复。

置顶一直没有动静,上一次聊天还是生病的时候。她让聊天框一直在眼皮子底下,可心境早跟过去不同,只是一种自我折磨。时清辞转头看窗外,烟花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是个集中放烟花的点。骤然腾空的焰火很灿烂,可繁华终究会落幕,转瞬皆空。时清辞突然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她想取消置顶,可犹豫片刻,最终选择删除聊天对话框。

干干净净,就当从没来过。

时清辞没有看春晚的习惯,躺倒思考旧事。她以为自己会跌入回忆的漩涡,可实际上进入的是睡梦。心里空空落落,可饭照吃,觉照睡,对生活没什么影响,几年都是这样过的,没有缘由在看到谢朝真的时候,就继续不下去了。

没了对消息的期待,时清辞也不会想着有人联系她。一觉睡到天透亮,是个难得的能冲破冬日阴霾的晴日。

时清辞起床洗漱,在镜子上画了个大笑脸,算是新年对自己的勉励。

吃完早饭后,时清辞才去摸手机,删除的对话框重新处于顶端,谢朝真在零点的时候给她发了一句“新年快乐”。

她们之间有无数个卡着点发送祝福的节日。

可没有哪个时候像现在这样,让时清辞有股落泪的冲动。

仅仅是一句简单的祝福,她又经历一次残忍的温柔。

时清辞低头,打了一句:“新年快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朝真没回,她又发消息:“早安。”

谢朝真凌晨才睡。

她去谢昙那边过年,发现瞿兰也在。

以前瞿兰只是白天来帮忙贴个对联,坐一坐就走,但是这次没有离开。直接取代谢昙和她的工作,反客为主,当了年夜饭的主厨。

谢朝真也从谢昙的口中知道点事,两人年少相识,后来因为谢昙执意要扛起她这个“责任”,大吵一架后分道扬镳。在那个年代,瞿兰考上名校,前路坦荡。而谢昙直接放弃学业,十八岁的少女一肩挑起这个家。

谢昙说瞿兰家庭不好,有个酗酒的爹,还有几个混球兄弟,她母亲不是对她不好,而是光自己活下来就耗尽心力,只能麻木不仁地过日子。

谢昙还说瞿兰一直没有结婚,顶住各方面的压力,也过得很好。

……

谢昙过去嘴里提的都是她,现在则变成瞿兰。谢朝真不难看出其中的微妙。她有种莫名的失落,可又松了一口气。谢昙开始顾念自己的幸福,这样很好。

年夜饭后,谢昙,瞿兰拉着她玩牌到大半夜。

说了很多,有她们的旧事,也有她的生母谢蘅。

谢朝真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自己的事情,临到零点的时候,瞿兰忽然问她:“怎么还不发消息。”她低头看了很多次手机,这一切被谢昙,瞿兰看在眼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朝真故作轻松,不想被别人看穿自己的心事,她给时清辞发了条新年祝福,毫不意外的,没有任何的回讯。

谢朝真缩在被窝里醒神,半晌后才去摸手机。

时清辞的祝福姗姗来迟,还附送了一句“早安”。

谢朝真轻笑了一声,打下“早安”刚要发出去,就看到时间跳到十一点,委实不算早。

她盯着屏幕片刻,改成“午安”发送。

初一没有客人。

时清辞坐在门口晒太阳,手里也没离了手机。

她以为迟到的消息会石沉大海,哪知谢朝真给了回应。

她才睡醒吗时清辞唇角勾着笑,思绪又开始飞扬。

谢朝真通宵了,是跟谁一起呢她还记得多年前那个夜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时清辞低头打字:“我没守夜,早上才看到消息。”

谢朝真:“你是应该多睡觉。”

时清辞:“……”这是在嘲笑她身体差吗她拍了一张照片发给谢朝真,说,“晒太阳也不错。”

她眯着眼,神情多了几分惬意和松快。

院子里狸花在跳跃,踹翻一只花盆。恰好被时衢看见,她也没吵小猫发火,朝着时清辞道:“你笑什么呢小花在院子里折腾你也不看着点。”

时清辞嘟囔:“它不听我的。”

手机震动,她看了一眼。

谢朝真说:“天气很好。”

时清辞十分赞同地点头:“是啊。美中不足是的挨骂了,才回家几天就变成了草。”

谢朝真:“等你离开了就会开始想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清辞眼皮子跳了跳,回复说:“不走了。”

可关于未来的话题戛然而止。

好在谢朝真依旧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只是不提过去,也不讲未来。

第23章

不勾起过去的回忆,也不做对未来的期许,谢朝真小心翼翼地跟时清辞聊天。

在新年的第一天,她们说的话胜过了过去几年。

屏幕上映出的人影扬着嘴角,还没等谢朝真意识到,就被亮起的屏幕将倒影以及杂思一起驱逐。

谢朝真的主动得到时清辞的回应。

等到时清辞说了“去忙了”,谢朝真才将手机收起,慢慢地思索着这被情绪驱动的一天。其实可以从昨晚算起。

在听了瞿兰和谢昙充满遗憾的过去后,她的心就被触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能还心有顾忌,瞿兰和谢昙都没将话挑明。在她们的讲述中,她们只是分别二十年的挚友,说一段关于友情的意难平。

“我们约好了上同所大学,住同一间寝室,去同一个单位,租住同一件房子。”做期许的时候,总是美好的,希望一切都能够完美无缺。可在那个时候,谢昙忽然放弃她们共同的梦想和未来,在老家深深扎根。一个做梦都是摆脱原生家庭的人,是很难理解谢昙选择家庭举措的,尤其是这孩子是谢蘅的。

初一,瞿兰还在。

谢朝真发现屋子里到处都是瞿兰生活的痕迹。

她不顾一切远走的时候,是瞿兰填补谢昙心里的空缺。

“在想什么”瞿兰从房间里走出,一眼就看到出神的谢朝真。

“想一些事。”谢朝真心平气和地跟瞿兰说话,她其实是最没资格厌恶瞿兰的人。

“我跟你妈的”瞿兰挑眉问。

谢朝真是想了一会儿,可更多的是思考自己和时清辞的关系。她默不作声,瞿兰就当成默认,在谢朝真左手侧的单人沙发里坐下,跟谢朝真讲谢蘅,谢昙姐妹与自己的事。

在瞿兰的眼里,谢蘅是一座大山,跟她要推倒的家庭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昙的选择是对她的背叛。她负气踏上未来的旅途,发誓要披荆斩棘走出一条属于她自己的繁华路。她以为她在回头时会看到家庭给她带来的无尽痛苦,可最后出现在她眼里的,是一个岔路口。谢昙抱着尚在襁褓中的谢朝真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一句挽留的话也不说。

“一开始我恨她,不想再见到她,可后来经历得多了,开始理解她的选择。”瞿兰睨了眼谢朝真,又说,“你跟谢蘅像又不像,她比你张扬明艳,不是闷葫芦性子,但有一点一样。”

瞿兰没说,但谢朝真知道她要讲什么。

瞿兰想讲她的心是冷的。

谢朝真思忖片刻,询问:“后悔吗”

瞿兰笑了起来,很坦诚:“如果不是后悔,我不会回来。”

犹豫就对现状的不满,如果一切都很满意,那人是很坚定的。

“你呢”瞿兰反问。

谢朝真眼皮子一跳,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被看透了内心。

瞿兰的话指得是谢昙,可字字句句,都让她想起时清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她们之间变数太多,她在习惯了那样荒唐的稳定后,很难再打破现状,承受更坏的结果。

时清辞给时衢打下手洗菜,忙完后背着手出门去溜达。

她的心情很不错,难得地没有跟邻居家的老太犟嘴。

还是冬天,草木凋零。

时清辞没什么可拍的,镜头捕捉到一张野猫,她想了想,准备明天分享给谢朝真。

她以前邀请谢朝真来玩,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现在两个人都重新有了空闲,但邀请怎么都开不了口。

时清辞在老家待到初四晚上才走。

这天是亲戚们上她家拜年的日子,她本来不想见亲戚的,可又不忍心让时衢一个人为了接待亲戚忙里忙外。表姐表妹们都结婚生子了,两三岁大的小孩时清辞也看不出性别,她幼时跟表妹们要好,可渐行渐远,连私人联络方式都没有。像她们结婚的事情,时清辞也是听时衢说的,反正不从她口袋里掏份子钱,她就没管。她秉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这会儿只能扬着一抹糊弄一切的微笑。

好在表姐妹们也知道生疏,没有主动跟时清辞搭话,而是扭头讲自己的“育儿经”。时清辞听着很没趣味,她躲到厨房里,瞧瞧给谢朝真发消息:“家里亲戚拜年,好吵。”在很早以前,时清辞就是这样抱怨的。她爹那边没有姐妹兄弟,但是她外婆就有六个孩子,住得不远,热热闹闹的。除了这些亲戚外,还有以前当她妈学生的来她家里拜年,客人还真不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谢朝真没什么亲戚,或者说是没有必须往来的亲戚。老家的那些人在很多年前就淡了,谢昙除了带她回去祭拜外,不会去任何人家里。谢朝真在谢昙那待到初二,倒也不是谢昙,瞿兰烦她了,而是她们临时决定出门旅游。谢朝真一个人住着很没意思,想着不如回云庭小区。谢朝真回复:“过了春节就好。”

时清辞:“那也不用,马上回市里。”剩下的客人不会一波来,时衢应付得过来,实在不行去饭店里请一顿得了。

谢朝真:“今天”

时清辞:“对。”

谢朝真:“那得晚上了吧。”

时清辞:“是啊。”

谢朝真:“初四,初五是上班人收假的时候,路上注意安全。”

时清辞:“嗯。”

对话在简单中开始和结束,时清辞抱着双臂,幻想如果她跟谢朝真在一起,那一切会是怎么样谢朝真会不会出来接她

“杵这儿干什么呢”时衢进厨房,开始看时清辞不顺眼。

时清辞举起手:“马上就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衢一把拉住她,理了理她的袖口,又问:“东西收拾好了”

时清辞眨眼说:“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吧。”

时衢说了声“也是”,又嘟囔:“东西都给你寄过去了。”

想到那意外被送到谢朝真手中的箱子,时清辞抿了抿唇。

那是她跟谢朝真重逢的开端,可比起那时,她更愿意将新年的第一年当作“重逢”,她们正常说话,聊天,像是旧友,少了拘谨和陌生。

时清辞是吃完晚饭后回去的,见时衢实在是喜欢猫狗,她就将客儿它们留下了。

夏槐安之前提的旅游她没忘记,过段时间,天气暖和起来后她就要出门走走。到时候还要把客儿它们送回来,太麻烦。

“照顾好自己,少吃点外卖。”时衢还在念叨。

时清辞连连点头,挥了挥手就上车。

路上的确很拥堵,半个小时路程硬磨到了一个多小时。

时清辞回到家里,先是拉开窗帘,朝着谢朝真家的方向看了眼,发现灯亮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正准备进行大扫除,谢朝真的消息发来,问她:“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清辞:“嗯。你也在家”其实知道,但还是要问。

谢朝真:“对。”一会儿,她又发送,“晚饭吃了吗”

时清辞看到问句有点饿,她舔了舔唇,回复:“没吃怎么样呀”消息发出去后,时清辞意识到这句话有些越界。谢朝真一直秒回她消息,大概率在玩手机,她能看见。要是撤回那就欲盖弥彰了。时清辞心虚又紧张,她采取惯用的逃避来处理问题。

把手机扔到沙发上,她开始忙碌。

几天没在家,家具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谢朝真的确在第一时间看到时清辞的消息,她没有立刻回复,而是在揣摩时清辞的用意。

这样的对话多了,她轻而易举就代入时清辞的语调,将时间拉到过去的某个点。

高中很忙碌,尤其是高三那段时间,恨不得将所有的空闲时间都拿出来背书,刷题。早上还要晨跑,打扫班里以及寝室的卫生,忙不过来的时候直接不去食堂的。有时候她问时清辞吃了没,时清辞就会反问她。

——没吃怎么样呀

不怎么样。她不会在时清辞的耳边念叨“规律三餐”,而是帮她带早饭。

谢朝真犹豫片刻就取出了小蛋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她自己烘焙的,在得知时清辞今晚就会回来的时候。

那些莫名的情绪被一只看不见的勺子搅拌着,她很难分辨出自己真实感触。

收拾完的时清辞陷在沙发里,客厅的地面全部交给扫地机器人。

她的指尖搭在手机上轻轻敲动,踌躇几分钟,才拿起手机。

在她发完那句话后谢朝真没再回复了,是没看见,还是不想继续聊天时清辞心中忐忑,很是懊悔之前的冲动。

谢朝真想到的,她也想到了。不该让过去破坏难得的和谐。可她们之间不提过去,就能甩开过去吗时清辞彷徨不知所措。没了猫狗打闹的客厅很安静,那股静谧丛生的黑暗情绪宛如潮水般向着时清辞压来,密密麻麻的,难以突破。

许久,她才动了动有些僵硬,冰冷的手指,将自己从低落的情绪里拽出来。

她在客厅中走动,弄出点动静,以对抗那无形的压抑。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忽然间响了起来。

宛如乐符在时清辞的心弦跳动。

她的第一个猜想就是谢朝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她最期望的。

第24章

过去很多的年,时清辞都会有一种念想。

比如有新的添加好友消息,她会想是不是谢朝真。

或者是敲门声,或者是在路上看到相似的背影。明明她知道绝对不可能,但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绪,只能一边清醒,一边沉沦。

时清辞已经学会在期待和失落中找寻平衡了,第一个念头一闪而过,紧接着浮现就是第二选——靠理智推测出的最大的可能。短短的几步路里,时清辞自我催眠似的,跟自己说是物业。

但是通过猫眼她看到熟悉的人影,紧接着以最快的速度开门迎接的天降的惊喜。

她很庆幸一回家就开始收拾,没有留下一个乱七八糟的客厅迎接客人。

她自觉地替的谢朝真拿拖鞋,自从上一回谢朝真到来后,她就没有再收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谢朝真进屋,将小蛋糕递给时清辞说:“吃吧。”

时清辞“哦”一声,手足无措地接过,偷偷觑了眼谢朝真,又被抓个正着。她的脸上泛起红晕,眼神仿佛微风中的湖水,荡着微微的清波。

“家里没有小勺子吗”谢朝真蹙眉问。

时清辞连连点头:“有的。”蛋糕盒子不像是店里卖的,难不成是谢朝真做的她什么时候学了烘烤小蛋糕时清辞思绪有些混乱,坐在餐桌边时,还在想事情。

谢朝真读懂了时清辞的困惑,轻描淡写道:“在那边空闲的时候学的。”一旦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她只能找些有趣的又不会让她联想到时清辞的事学起来,让自己没空去伤春悲秋。后来她没沉浸在自我情绪里了,一些兴趣捡起又丢了,倒是能厚待自己肠胃的事儿没扔下。

时清辞轻声道:“这样吗”

谢朝真笑了笑,说:“比不上店里卖的,但应该能入口。危崖她们都觉得还不错。”

在听到“危崖”两个字的时候,时清辞的心还是被刺了一下。她不是第一个也不是唯一一个品尝的人,她的缺席只会成为她自己的遗憾。

谢朝真看着默不作声的时清辞,看了眼空荡荡的客厅,又说:“猫和狗怎么没在”

时清辞回答:“在老家,我妈很喜欢它们,替我照应一段时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朝真随口问:“准备远行吗”

时清辞没犹豫:“想出去旅游,很多年没出去看看了。”

谢朝真试探地问:“去哪”

时清辞笑了笑:“还没决定呢。”

谢朝真不知道是真的如此,还是一种托辞。反正不管怎么样,那句到了舌尖的“一个人吗”怎么也问不出口。她看着紧捏着勺子的时清辞,察觉到了她身上萦绕的紧张情绪。她适时地截住对话,一扬眉,故作轻快道:“我回去啦”

时清辞没有将谢朝真留住的理由,她踌躇片刻后,朝着谢朝真扬起一抹笑,说:“晚安。”顿了顿,又补充了句,“谢谢。”

谢朝真微微一笑:“不用谢,晚安。”

时清辞目送谢朝真离开,在门被关上的时候,补充了一句:“再见。”

在同一个小区里,她们还会相见的吧

时清辞吃得饱,没什么睡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夏槐安知道她今天回到市里,给她发消息。

前几天夏槐安还邀请她打游戏,结果中途夏槐安就被她妈喊走干活去了,夏槐安跟她说“戒断几天”,就没怎么再联系。

“你这几天忙什么呢不会背着我有情况吧”

时清辞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打字:“能有什么情况”

“谁知道呢,你这两天都没跟我聊天。”

时清辞眼也不眨:“还不是因为你忙呢,连打完一局的时间都没有。”其实不是,她压根没想起夏槐安来,但这话绝对不能说。

“明天能自由一天,毕竟后天就得上班了。”紧接着,夏槐安又发了个愁眉苦脸的表情。

时清辞不拿自己的逍遥去刺激社畜,直接约了第二天的烧烤,才将手机扔到一边。

没有小猫小狗在闹,时清辞睡了个真正意义的懒觉。她跟夏槐安约的烧烤是晚上,两个人都懒,只想着搓一顿,就没打算提早出门去哪儿玩。

时清辞闲着,看了会儿书,可谢朝真的身影总是在她的眼前晃。她又把那个沉甸甸的承载着旧事的箱子抱出来了,只挑了几封没分手时的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实那会儿她们有手机了,可要说的话总没有尽时,写信的时候又冒出很多的话。她不太记得自己寄出去的信件里的内容了,但是那种挑灯写信的酸甜,紧张,期待都很清晰,像是在昨天。

时清辞抽出了一张笺纸,一张碧绿的树叶跟着掉了下来。时清辞想起来了,她跟谢朝真抱怨,说北方的秋冬都是枯败和凋零。谢朝真给她寄了树叶,说送她一个永不消失的春天。

可春天还是走了。

时清辞抱着旧物看了很久,临到出门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幸好妆容可以遮掩,就夏槐安那眼力,看不出来。

走出小区时,时清辞撞上迎面走来的谢朝真。时清辞飞快地避开谢朝真探究的眼神,掩着唇咳嗽两声,说:“我跟夏槐安约了烧烤。”

谢朝真很平静地点头:“天还冷,别再着凉了。”

时清辞说了句“好的”,在跟谢朝真擦肩而过的事情暗松了一口气。还好,没看出来。但是很快的,她又耷拉着脑袋。就算看出来了,谢朝真也不会问。

烧烤店很热闹。

大约是社畜们都在捕捉假期的尾巴。

时清辞庆幸自己提早定了位置,而不是坐在门口干等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个人都是踩着点到的,一见面,夏槐安便急不可耐地抓住时清辞,张嘴就是“我跟你说”。往年的老章程了,春节假吐槽亲戚,其他时候就吐槽领导,同事,真是饱经摧残。

“你妈没催吗”看着一脸淡定的时清辞,夏槐安困惑地询问。两人同龄,在周围同学的烘托下,她们明明顶着一样的压力。

时清辞思考了一会儿,认真地说:“催了。”

夏槐安:“你不急”

时清辞:“催得不多。”

夏槐安:“……那不就是没催”

在夏槐安一脸无语中,时清辞甩下一个惊雷:“我怀疑我妈知道点什么”

夏槐安:“什么”眼疾手快将一块牛肉捞到碗里,夏槐安混沌的思绪瞬间被打通,她一脸错愕地看着时清辞,喃喃道,“我下次见你是不是得提着花篮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时清辞:“哪有这么残暴我妈还是理解我的。”

夏槐安:“那你怎么不出柜”

时清辞:“我这不是怕她气出个好歹来吗。”

夏槐安瞪着时清辞:“你自个听听两句话矛盾不”

时清辞搭着眼帘:“我没指望呢,现在这情况,何必多此一举呢”

夏槐安听明白了,她叹气道:“非要吊死在那棵树上”

时清辞:“没啊。”

夏槐安一喜:“改变主意了要不要我帮你介绍几个姐姐妹妹你喜欢什么样的”

时清辞慢吞吞说:“我脖子上没有套绳呢,怎么算吊呢”

夏槐安不跟时清辞贫嘴,她唉一声:“看着你们这样我怪难受的。”

时清辞:“你当初可是死命地想将我拽走。”

夏槐安甩了一个谴责的眼神:“结果你重色轻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清辞:“我那是中庸之道。”

夏槐安:“……”那心眼都偏到大西洋去了。信时清辞能公平公正,还不如信她是武则天。“你现在跟她怎么样了别给我装傻,要不然我不给你当参谋了。”

时清辞原本想打哈哈敷衍过去,一看夏槐安的脸色,她也跟着严肃起来。叉子在盘中乱戳几下,她温声道:“可以心平气和地聊几句天。”

夏槐安眉头一皱,问:“什么样的‘天’”

时清辞:“天气,宠物,三餐,风景。”

夏槐安恍然大悟:“你在跟她分享日常。”

时清辞像是卡带的老式收音机,顿了一会儿才说:“没有。”

夏槐安诚挚地建议道:“你要不跟她复合试试吧。”

连她这个对谢朝真有偏见的人都要急了。

“我不知道。”时清辞说得是真心话。

夏槐安问她:“不知道什么”

时清辞叹气:“不知道什么才是我想要的,如果我跟她真的在一起了,然后发现一切跟设想的场景不相同呢我是爱她,还是爱那个停留在青春时代的旧影我不能因为只是想弥补少年时的遗憾,就再次跟她在一起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夏槐安一点都不想听时清辞的自我剖白,恨不得给她一锤子。她喊了一句“停”,截断时清辞的话。

“你在权衡利弊。”夏槐安觑着时清辞,“你还不如跟我说,你接受不了再度决裂的痛苦。”

时清辞静默几秒,点头说:“是,我接受不了。”

夏槐安:“可万一呢万一经历这次你释怀呢你也不用担心分分合合会让谢朝真困扰,因为她如果无心跟你往来,是不会答应你复合。这样,你连弥补遗憾的机会都没呢。她要是同意的话,说明她也意难平。”

“反正你们一直在互相折磨,那这次来个大的呗。”

“说真的,我要是遇到前任,我一定会给她一个大耳刮。你看你的前任,还贴心地送你回家,关心你冷不冷,饿不饿。”

时清辞盯着夏槐安,说:“你没有前任。”

夏槐安:“……”她朝着门口一指,一脸沉痛,“门在那,你可以滚了。”

第25章

时清辞认真思考夏槐安的话。

可她知道不会有结果。

年少的时候,是骄傲让她不低头,当那股自负与傲气被折磨殆尽的时候,横亘在她们之间的东西,越发难以跨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习惯逃避的人,很难挣脱牢笼。

回去的时候,时清辞翻出压在箱底的照片。那会儿没有手机,她跟谢朝真的合照只有一张毕业照。夏日的阳光从树隙间落下,斑驳的光影将她拉入时光洪流里。

当晚她就做了个梦。

依旧是用来偷闲的体育课。

学校里的小卖部临近校门,和教学楼有段距离,而操场则是在两者之间。短短的课间十分钟是不够往来的,大课间的时候则是十分拥挤,学生们养成体育课溜到小卖部的坏习惯,体育老师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刚认识谢朝真的时候,时清辞还老老实实地跟她一起打乒乓球,后来胆子就大了起来,拉着谢朝真这个好学生一起加入小卖部偷闲的“大军”里。她们抄得是小道,从林间的青石板路上走过,不期然与有些脸熟的隔壁班同学相逢。谢朝真第一次做这事情,低着头躲在她身后。时清辞则是一扬眉,跟不知名同学打了个招呼,彼此会心一笑。

高中的时候,三餐都是刷饭卡的,而饭卡直接绑定了时衢的银行卡。时清辞的零花钱不多,一周就十到二十块,她留几块钱当车费,剩下的用来买《读者》《青年文摘》一类的杂志,至于剩下的零头,买奶片,奶糖,偶尔会吃点辣条。但谢朝真不吃“垃圾零食”,她只对糖。后来时清辞的兜里就只揣着糖了。

时清辞想看的杂志很多,,漫画都是她的心头好,可是不能带回家,时衢要是看见了一定会念叨。时衢不怎么会管她,可跟大部分家长一样,也会说学习是最紧要的任务。看《读者》一类的还能说是积累素材,看漫画就只有玩物丧志四个字了。时清辞往常的做法是跟其他同学交换着看。但在她第一次跟谢朝真去小卖部的时候,谢朝真把她想看却又没买的杂志拿了,除此之外,还替她买了一根冰棍。

时清辞担忧地问:“你妈妈让你看,漫画吗”

谢朝真轻描淡写:“不让她知道就好了。”

时清辞:“……”她相信了谢朝真的话,但还是认真地嘱咐她:“都是连载的,已经从半月刊发展成周刊了,每次都买不合算。我们跟同学交换着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当时,谢朝真只是用一双澄净如湖泊的眼凝望着她,许久才慢吞吞说:“知道了。”

可她没改,照样买。直到时清辞跟她说要戒了看绘和漫画的瘾。

谢朝真有时候很执拗,说什么都不听。

梦境里的画面朦胧迷离,都是旧日的光阴。

那时候的她们踩着一根懵懂而又暧昧的线上,似乎比确认了关系还要美好。

醒来的时清辞骤然萌生回到高中母校一游的冲动,这个时间临近开学,学校已经对外开放了。

不过突如其来的冷空气打消时清辞的念头。

一夜之间,整个城市就银装素裹,连矮屋的檐角都垂着冰棱。

煞是冻人。

朋友圈里清一色雪天照片。

时清辞倒是没那么激动,在北方生活的几年,见惯飘扬的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的工作得往外跑,顶着狂野的大风四处行走,还得提防着脚下打滑,摔倒了也要第一时间护住镜头,也就没有任何赏雪的兴致了。

可能兴奋只存在于上大学的时候,第一年她跟谢朝真说下雪了。她提了打雪仗,还提了自己平衡不好,在雪地上摔了一跤。她故意说重了伤势,想要谢朝真哄她。谢朝真的确是哄她了,但是沉浸在温柔里的她没注意到谢朝真的那点伤心和难过。

那是由不能陪伴衍生出来的无能为力。

时清辞擦了擦窗户。

飞雪中,看不清对面的楼栋。

她摸出手机,给谢朝真发了一句废话。

“下雪了。”

谢朝真回得很快:“出门要小心。”

时清辞哑然失笑,她哪有那么多门要出客儿在老家,连遛狗都不用。她转回到沙发上,慢吞吞回复:“在家待着呢。”

谢朝真:“一样。”

短暂的春节假期已经结束,城市开始进入新一轮的忙碌。时清辞不知道谢朝真回来的具体时间,但从她第一次看到谢朝真已经过去数月。她不准备离开h市吗时清辞的一颗心忽然间捏紧,她有点透不过气。她不知道该不该问,又是用什么立场去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朝真又发了消息:“休息一段时间。”

时清辞搭着眼帘。谢朝真读了研,工作时间比她短几年,怎么会突然想到休息休息之后呢她又会去哪里她过去期待着挣开母亲带来的束缚,等到短暂的休憩后,她是不是也要头也不回地走反正日后不会再相见,所以对她这个老同学好点,其实也无所谓了是吗时清辞的思绪乱七八糟,一个又一个念头冒出,没有任何逻辑。她紧紧地捏着手机,指尖攥地发白。

几分钟后,才回复:“那挺好。”这三个字客套而生疏,像是一下子推到原点。时清辞莫名地慌乱,她犹疑一会儿,鼓起勇气问,“那边没催你吗”她其实听说了一些零星的话语,可那是从别人口中传来的,不知道真假。

谢朝真:“不回了。”

时清辞一愣,紧接着月跃上心头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欣喜。

谢朝真又说:“这边也有很多就业的机会。”

时清辞知道谢朝真不用愁工作的事情,她家的条件一直很不错,谢昙那边有很多人脉。她点了点头,可意识到屋中就她一个人,又抿抿唇角。“准备怎么休息啊”时清辞问,她知道这个问题过界了,打字的时候就忐忑,等消息送出去后更是抑制不住狂乱的心跳。

是谢朝真挑起话题的。

谢朝真也有越界的时候,她为什么要瞻前顾后

时清辞没看镜子,但她知道此刻的自己脸红心跳,眼神中一定含有一种道不明的期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朝真:“也许会出去走走。”敲下这句话的谢朝真想起跟时清辞的对话。在逐渐突破界限向前延伸的谈话中,她已经知道点时清辞的打算。曾经的她跟时清辞一起向往过未来的旅游,可最后是江南江北各自行。平静的心湖像是被一只手翻来覆去地搅动,谢朝真抿紧了唇。

“去哪儿呢。”是时清辞的询问。

谢朝真轻笑了一声,慢慢地敲字:“没想好。”

这说辞跟时清辞先前给她的相差无几。

谢朝真没再看对话框,她点进一个冒着红点的小群,是谢昙,瞿兰出去旅游的时候新拉的,里头都是她们旅游路上的风景照。顾念着谢昙的身体,她们没去爬山也没去海边吹风,而是走过充满烟火气的街巷,去圆二十多年前留下的遗憾。

除了照片,两个人还在小群里旁若无人地交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没在一块儿呢。

谢朝真不想搭理,可谢昙还艾特她。

谢朝真:“……二位好好游玩不成么”

谢昙发了个“你不懂”的表情包。

瞿兰说:“过几天就能看到元宵灯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朝真心想,她又不是没看过。

可瞿兰紧接着就是一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1”

谢朝真眼皮子跳了跳,莫名被这句话触动。

她从聊天框退了出去,低头看了眼手机,时清辞没再回复。

可能在忙。

谢朝真替她找了个理由,可她心中无比清楚,时清辞看见了,只是无话可说。

时清辞仰倒在沙发上,用抱枕遮着脸。

她总觉得谢朝真含糊不明的话像是某种暗示,可又觉得是自己的期盼和渴求带来的自作多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这些年,她擅长催眠自己,也擅长找各种各样的理由。

几分钟后,她才坐起来,压着乱七八糟的思绪摸手机。

“刚刚有个电话。”时清辞说了谎,她的面颊是料峭的冬寒驱不走的红。

“其他人没有建议吗”时清辞故意这样问,她其实期待着谢朝真否认其他人的存在。

可谢朝真说:“没有。”

没有建议还是没有其他人

这样的答案像是一盆冷水将时清辞泼醒,她猛然间意识到自己跟谢朝真的关系。

在经历几年的分别后,也只是比陌生人好点而已。这几天她们的确长久的聊天,说到很多的话题,可谢朝真没有提起任何旧事。

时清辞愁眉苦脸,去骚扰夏槐安。

夏槐安给她发了张扫雪的照片。

夏槐安:“义务劳动呢,大小姐,要不你来替我扫地,我替你尝尝爱情的苦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能不能别怂”

“给你的意难平画一个句点吧,我真是……看着都嫌累。”

时清辞:“……”

她跟夏槐安聊天的功夫,谢朝真的消息发了过来。

“那你呢”

“你有什么建议吗”

————————

1辛弃疾。

第26章

时清辞没什么建议。

她想烟花三月出门玩,但到现在都没确定目的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旅游这件事情上,她独自一人出行时不会做规划,讲究一个随心所欲。

可谢朝真问她了。

谢朝真是真的询问她,还是带着别样的深意

恍惚中,时清辞又开始字字句句的解读。

好像没分手的时候,坦诚就消失了。

触摸不到的人,没办法再从面部神情,从举止里去细细揣摩,在干巴巴的言语交流中,产生一次又一次的谬误和隔阂,将她和谢朝真推向两个方向。

时清辞又去摇了狗头军师夏槐安。

这次夏槐安只有一个字:滚。

时清辞:“……”

磨蹭了一阵,时清辞暗暗思忖一个个适合春天去的地方。

不知怎么,她想到高二春游时去油菜花地,她慢吞吞地回复:“也许可以去蚺城。”蚺城离她们不远,不管是高铁还是自驾都很方便。在有了自由出行的能力后,时清辞大多数时候往北或者西北走,反倒是家附近的景点,久闻大名,但始终没有成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朝真回复了一个“嗯”字。

时清辞不太明白她什么意思,也没有深究。

提到“蚺城”后,她索性开始搜索旅游攻略。最先扑入眼中的是一望无际的油菜花田以及坐落在其中的白墙青瓦,连绵如山水古画。

在忙碌的高三里,偷闲散步的时候,时清辞和谢朝真也提到过“蚺城”,这是她们高中毕业时就能进行的旅游。可在那个蝉鸣阵阵的盛夏里,美好中也藏着一些不如意。她们最后还是辜负了那段美好的时间。她们没在意,因为在彼此情浓意蜜的时刻,以为未来会有无数个出行的机会。

可她们的未来在某年某月刹那碎裂,只留下永远无法修复的创伤。

时清辞一声叹息,忽然失去继续浏览的兴致。

谢朝真坐在沙发上出神。

她也在揣测时清辞话中的意思,可又怕自己产生误解。她应该直接向时清辞做出邀请,这个念头冒出来,让她吓了一跳。她抬起手捂住脸,明明知道该怎么做,但就是无法迈出那一步。

她不是想维持那些年的状态吗她不是安于现状吗什么时候心底又催生出新的欲。望是看见时清辞那双噙着泪的眼睛时吗

她这些年构建的时清辞形象开始模糊,反倒是那个疲惫颓然的人,逐渐清晰,一次又一次地拉扯着她的心。是爱是久久关注养成的习惯还是单纯因为曾经付出过而生出的怜

谢朝真的思绪陷入混沌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雪下了一天就停了。

可这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事情。

楼下的小孩在打雪仗,为难得一见的积雪欢呼着。

时清辞没出门,她窝在家里画画,是白茫茫的一片雪景,是灯火,是雪夜相携回家的两个人。

她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把画发给夏槐安看。

才上班就被迫义务劳动的夏槐安累得不行,看见雪景就想来一铲子。

她本来只说了“好看”两个字当万能敷衍词,可时清辞不依。

夏槐安揣测时清辞的心境,又说:“可能是缺了一枝春吧。”在冬天春心萌动不合时宜,那当春天到来时,一切总归是顺理成章了吧

“你可以干脆点吗你要是不敢的话,我帮你问吧上回找你的时候添加了谢朝真的微信。”

时清辞:“不要!”

夏槐安:“发我不如发谢朝真,不用管她心里怎么想,至少不会敷衍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清辞:“……”她这狗头军师真是将一切看得明明白白。

时清辞没给谢朝真发这张图。

对话框里的内容还停在谢朝真的那句“嗯”上,她其实想跟谢朝真说“早安””晚安“,可一切似乎很没有必要。

仅仅是恢复联系而已。

不是密友,只是曾经的某某。

时清辞没有主动跟谢朝真说话。

以前的她不知道什么是“忍”,在看到谢朝真的第一眼,就想跟她做朋友。

要千方百计,要投其所好,要死缠烂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她爱的时候情绪浓烈,恨的时候也天崩地裂,好像身体里所有能量都被消耗完了,如今留在世间的是一捧冷灰。

以前好的,坏的都跟谢朝真分享,后来分手了,她就找夏槐安,找网友,只要将话说出去了,她就能假装安宁了。

那个时候她跟自己说,其实没什么“非她不可”的。

谢朝真回来找她的时候,有窃喜,也有强烈的空虚中生出的陌生,对自己,也是对谢朝真。

她还没有理清心绪的时候谢朝真就走了,一开始她怪谢朝真,后来自我审视,她发现她压根没打算整理那团乱麻。谢朝真低头让她的自负和高傲攀升到了顶点,她不想过去那样平等地与谢朝真对视,而是居高临下,为谢朝真爱她而沾沾自喜。

她错了。

她应该感谢谢朝真。

时清辞的安静一直维持到积雪消融后。

出了太阳,打开窗是凛冽的寒气。

时清辞眯了眯眼,下意识地朝着二栋的方向看了眼。

快二月中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温度一直上升,在一周后达到二十度,也许会有倒春寒,但不可能再下雪。

如果要游春,过段时间就该出发。

谢朝真也有外出的计划,那她决定去哪了吗找好同伴吗是那个学姐还是其他人时清辞控制不住自己纷飞的思绪,强行拉扯回来,可注意力集中不了片刻,又定在了谢朝真的身上。

时清辞点开软件,给谢朝真发消息:“开太阳了。”

几分钟后,谢朝真回复:“接下去都是晴。”

时清辞:“适合出门。”

谢朝真问:“想好去哪儿了吗”

时清辞依旧没想好,但在这一瞬间有了答案:“蚺城。”

谢朝真:“很近。”

时清辞反问:“你呢决定了吗”

谢朝真:“看情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朝真:“你一个人去吗”骤然听闻时清辞要出门的消息时就在心间盘桓的问题,终于在这一刻被谢朝真提了出来,她佯装云淡风轻,可她跟时清辞不是面对面,时清辞可以从文字中做出任何一种揣测,可能是好,也可能是坏。

时清辞的确在揣摩谢朝真的用意,她的心摆荡起来,先是想得很美好,紧接着又给心套上锁,将它从高处拽回到原地,也有可能只是茶余饭后的闲谈,不必深思的客套。“一个人。”时清辞很快就回答,“你的情况是什么准备入职了”

谢朝真:“你觉得呢”

时清辞:“……”她从现在开始讨厌反问句。谢朝真以前是冷淡沉默的,可她还有直率和坦诚,不会让她做理解。这是暧昧的拉扯,还是结束话题的暗示时清辞更倾向于后者。她去猜了,但她只会回答:“我不知道。”

谢朝真:“不入职,没休息够。”

时清辞看着屏幕上那行字,眼底浮现一抹忧色。

她辞职是因为高压工作以及日渐崩溃的身体,那谢朝真呢她说是因为她妈妈做手术,可这其实是请个假就能解决的事情,用得着放下一切回来吗时清辞的念头一起,就朝着糟糕的方向奔去。她斟酌片刻,问道:“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谢朝真没有秒回,过了十分钟,她才答了两个字:“没有。”

今日份的交流戛然而止,时清辞没能在谢朝真的答复中找到定心丸。

她没有合适的机会上门,不用遛狗后她除了扔垃圾连楼都不下,连偶相逢的机会都没有。思来想去,时清辞将“散步”纳入日常规划中。可这不是她单方面努力就能如愿以偿的事,一连几天,非但没有见到谢朝真,反倒是自己在这“乍暖还寒天”,成功地感冒了。

这两年,尤其是一次手术后,时清辞体虚很多。小感冒要是一直拖着,很容易发烧。时清辞还有三月出行的计划,不再造作,老老实实地去了趟诊所。提着一小袋药回来的时候,她碰到从超市出来的谢朝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期待着偶相逢的时候,她有些惶恐,怕看见谢朝真提着大袋小袋的药。

如愿见了面后,一切倒置,生病的人是她。

时清辞抿了抿唇角,欣喜间藏着一抹懊恼。

谢朝真一挑眉,温声问:“着凉了”

时清辞点头,她没说话,怕一开口就暴露沙哑的嗓音。

“晚饭吃什么”谢朝真又问她,没等她回答,就自问自答说,“外卖”

时清辞:“……”一个人的时候总是随便糊弄一下,只要不是难吃至极,她都可以忍。

谢朝真轻轻叹息一声,视线从时清辞的脸转到提着塑料袋的手上,片刻后,她说:“回去吧,晚风还有点冷。”

时清辞闷闷地应答。

谢朝真和她一前一后进了小区门,走到二栋。

谢朝真没有拐弯上台阶,而是忽然停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清辞险些一头撞上谢朝真。

这个时候,谢朝真飞快地说了句话。

时清辞一脸恍惚地向前走,几步后她才意识到谢朝真跟她说什么。

——“等会儿微信喊你。”

时清辞猛地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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