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蓝、小翠按照吩咐拿来被褥和蜜饯,一个和苏小源差不多身形的小厮裹着被子躺在床上,蒙着大半个头,小翠将蜜饯分发了一些给婆子小厮,然后剩下的搁在床边上。
一切都布置好了,葛夫人心情十分好,只得葛管家过来。
葛管家煎好药端过来时,葛夫人坐在床边,而那一众丫鬟婆子拖着苏小源和泉儿藏在屏风后面。
“夫人,药煎好了。”葛管家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一圈屋子,毫无异样,心中暗想难不成是夫人忽然转性子了,开始对少爷好了?
“你先搁下吧,等会儿稍微凉些的时候,我喂少爷喝下。”葛夫人一派慈母模样,轻柔的拍拍床上的小厮。
葛管家看眼床上的人,放下心来,搁下药碗出去了。
葛夫人顺手将药汁倒进旁边的花盆里,又对姿色姣好的小翠吩咐道:“你就说夫人想弄些可口又清淡的小菜给少爷吃,一直缠着葛管家,别让他再过来了。”
“是,夫人。”
“钱妈妈,马车可准备好了?”葛夫人又问。
“早备好了,夫人,就在后门那儿候着呢。”
葛夫人理了理发髻上的珠钗,从枕头边拿起一只锦盒,缓步走到又被拖出来的苏小源面前,笑着将盒子打开,露出其中翠绿柔润的一套玉饰。
“好看么?”她轻声问道,在苏小源眼里她那副神情仿佛是一只吐着信子的毒蛇。
“你先收好了。”自顾自的说着话,一边将锦盒塞进苏小源的衣领里。
苏小源的心跟着提起来,生怕她发现藏在里面的账册,幸好葛夫人没有太多耐心,胡乱的塞进去,就挥挥手让下人们过来。
婆子取了麻袋将苏小源和泉儿套住,接着搬进一口大箱子里。
葛夫人笑眯眯的看着小厮将箱子抬走,一扫近日来的郁闷,容光焕发,对周围几个下人说道:“你们几个办事都够利索的,不愧是我爹千挑万选送过来的,等事儿成了都有赏。”
眼前是无尽的黑暗,狭小的空间让苏小源动一动身子都不可能,他只好在这颠簸摇晃中等待,等着逃脱的时机。
隐隐的街市上的喧闹声传进来,但又渐渐的淡下去,接着四周只余下马蹄的声音,那“嘚嘚”声仿佛一只无形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苏小源的心,他咬紧帕子,告诫自己千万不可以害怕,哥哥还等着他回去,爹爹的冤屈还等着翻案。
终于,在越来越深的惶惶不安中,马车停下了,箱子被打开,一只粗粝的大手野蛮的将两个孩子拎出来,丢在地上。
麻袋被拿去,苏小源好半天才适应了周围的光线,发现他们正身处一个破旧的草屋,看桌上厚厚的一层灰,该是被人遗弃很久的,而且此地周围十有八///九荒无人烟。
除了他们,屋里还有个黝黑的汉子,葛夫人的那一班下人们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汉子粗眉大眼,胡子乱糟糟的一团,看上去甚是凶狠。他瞪眼苏小源和泉儿,从马车上搬下来柴火,丢在屋子里,随后坐在屋门前喝酒,也不说话,像个哑巴似的。
苏小源看看周围,没有任何尖利的东西可以割开绳索的,他费力的挪动身子,蹭到泉儿身边,两人试图先取出塞嘴里的帕子,不想刚动两下,一块石子砸在苏小源的脸颊上,割开了一道小口。
“他娘的别乱折腾,否则老纸叫你们死的难看!”汉子恶狠狠的骂道,从怀里摸出一把刀拍在身边。
苏小源不敢乱动了。
与此同时,安宁的葛家炸开了锅。
葛夫人哭的肝肠寸断,葛管家连滚带爬的把葛征喊回家里。
“出什么事儿了?”葛征听着刺耳的哭喊声,心情十分不爽,没什么好气的问道:“别哭了别哭了,像什么样子!”
“老爷,你可不知道。”葛夫人任由泪珠不断的从眼中涌出,“四年前,安夫人送我的那套玉饰不见了!”
葛征脸上肥肉狠狠的一抽,抓住夫人的手腕,惊声问道:“你仔细找过了没有?什么时候丢的?”
“早上我还拿出来看过,后来有丫鬟说少爷要出去玩闹,我怕少爷病好没好,赶紧的就过去带少爷来这儿养病,就把东西收收好的事儿给忘了。等少爷睡下,我也累了,就躺下休息,直到刚才起身梳妆的时候,才发现桌上的盒子不见了!”
葛夫人越说,哭的越厉害,抽抽搭搭的快要踹不过气了,“我……我吓坏了,赶紧的关闭了府门,挨个儿搜查府里所有地方,可是那套东西就是没影子。”
葛征甩开夫人的手,面目阴沉不安的在旁边坐下,连连叹气。
那套玉饰的来历可不清白……是前些时候被抄家灭族的安家一位夫人送的,要是被人发现他和安家有瓜葛,那还得了?!
当初他倾家荡产的给安家人送了五万两白银,昧着良心残害兄弟、做尽坏事,最终才谋得渐云郡刺史的肥差,后来没少给安家做事情,安夫人赏了一套玉饰给葛夫人,当时他还在想送出去的钱总算是挖点儿回来了。
可是谁知道收下玉饰没多久,安家就因欺君罔上的罪名给抄家了。
他本想砸碎了玉器,远远的扔了,可是妻子却舍不得,一直妥善的保存下来。
今日这祸害终是惹出事端了!
正当葛征急的焦头烂额的时候,葛管家匆匆来报:“老爷,夫人,书院,倾洛居和少爷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没有少爷的影子。”
葛征大惊,看向夫人,“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在府内找了一圈儿没看到东西,经人提醒想起少爷在房里安睡,没去吵醒也没去查,但想想看说不准那贼就藏在少爷屋里,就带人过去瞧,谁知道少爷不见了!摸了摸被窝,都是冷的,我赶忙就让人出去找了。”
一直在旁沉默不言的小翠惊叫一声:“难道是少爷拿走东西,逃之夭夭了?!”
“放肆!”葛征抓起茶杯砸过去,丫鬟吓得抱着头缩在葛夫人脚边。
“胡说什么呢,少爷怎么会拿我的东西。”葛夫人踹一脚小翠,看眼暴怒的丈夫,“孩子贪玩,可能是在哪里新鲜地方玩着呢吧?葛管家,多带些人出去找少爷。”
小翠心里不平,说道:“哪有这么巧的。平日里夫人院子,哪有其他人敢进去的,今日少爷一住进去,夫人屋里就少东西……奴婢实话实说而已。”
葛征这次没有动手或是骂人,他握紧了拳头,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066 大火
滚滚热浪扑面而来,耀目的光亮使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苏小源万分绝望,渐渐的放弃挣扎。
他明白这只是徒劳。
闭上眼睛,苏小源感受着暖风,想起娘亲柔软的手,他最喜欢窝在娘亲的怀里,娘亲抚摸着他的头发,很舒服很幸福。
娘亲,娘亲。
苏小源的嘴角扬起幸福的微笑。
葛夫人假装擦眼泪,偷偷瞟眼自己的丈夫,心底里乐开了花。
危及到自身安危,连亲骨肉都可以舍弃。
这就是葛征。
夫妻多年,她还能不了解?
留下两三个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