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高采烈打牌的楚维瑚耳朵尖,听见楚维琬的话,不由放下了手中的牌,等来人到了跟前,笑着唤道:“暮雨姐姐,若是得空了,来与我们一道玩。”
暮雨恭敬一一行礼,道:“这位是淑人身边的柳娘子。”
柳娘子眉目温婉,妆容得体,从身后的小丫鬟手中接过锦盒,纤手打开:“淑人给几位姑娘备下了见面礼,不知姑娘们喜好,便一块呈上来请姑娘们挑选。”
乌黑锦盒之中铺了红色缎子,上头摆了五支嵌珍珠的银簪,造型各异,并不重复。
楚维琳见此,不由疑惑起来。
除了行及笄礼的楚维琬,夏淑人过府时是给每个姐妹都备下了见面礼的,一人一支银簪,合情合理,只是她弄不明白,为何刚刚初见时,夏淑人突然就另塞给她一只镯子?
一时之间,也没有哪个下手去挑选。
楚维瑢原本还不觉得什么,此刻隐约意识到了些情况,再留意到一双漆黑眸子不停在楚维琬和楚维琳之间打转、一副看戏模样的楚维琛,她一下子了然了。
楚维瑷怯弱些,见姐姐们都不动作,她也微垂着头,倒是楚维瑚在观察那些簪子,琢磨着挑哪个好。
“这簪子做得可真精巧。”楚维琬取出一支细细打量,莞尔笑道,“淑人给的见面礼,八妹妹最小,先挑吧。”
楚维瑷愣怔,见楚维琬冲她点头,犹豫着取了一支,楚维瑚跟着挑了一支喜欢的。
轮到了楚维琳,她亦不推脱,从锦盒里取出一支,捏于指尖与楚维琬道:“三姐姐,这支如何?”
楚维琬接过来,在楚维琳的乌发上比了比:“衬你。”
姐妹两人一言一语,柳娘子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妹妹没有半分炫耀之意,姐姐也没有一丝妒恨之情,这般情形落到淑人耳朵里,肯定会觉得满意的。
夏淑人是一时起兴送了楚家六姑娘一只镯子,后来想到这已然备下的见面礼,这才起了一番试探之心。
若楚维琳因为多的了一个镯子而表露出得意,若楚维琬因为妹妹出了风头而不满,那这两位姑娘无论在传言里如何,都入不了夏淑人的眼了。
等楚维瑢把锦盒里留下的最后一支簪子收下,柳娘子福身退下去了。
楚维琳把东西收好,又与楚维琬说起了起先的话题。
楚维琬没有马上应声,而是盯着柳娘子的背影,沉默了半响。
从小在旧都长大,虽是血亲,也是寄居,楚维琬的心思细密,格外会看人面色,楚维琳取簪子时柳娘子眉宇之间不经意流露出的那一丁点情绪,她全都看在眼里。
这是夏淑人的试探。
她本就不妒忌,也不觉得楚维琳多得了个镯子是抢了她的风光,问心无愧之余,她也想向夏淑人证明一番。
正思量着要如何是好,楚维琳格外贴心地递过了由头,让楚维琬把话接了过去,且是这般自然,似家中姐妹平日相处一般。
第十三章 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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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笑看向楚维琳,楚维琬脑海中盘旋着家中长辈的话语。
在很小的时候,楚维琬很喜欢楚维琳,虽有两个庶妹,但与她们相处时少不得要忌讳黄氏和韩、徐两位姨娘的心思,不如与隔房的楚维琳处得轻松,加之楚维琳闺教出色,琴棋皆通,姐妹一道切磋,也有乐子。
等她去了旧都,难免会想念京中亲人,几年后,听闻三房要送楚维琳到旧都,楚维琬很是高兴,翘首盼了几个月,传来的却是楚维琳身子弱、不能远行的消息。
楚维琬遗憾失望,等到回了旧都,从旁人口中得知情况,一时都有些难以置信,直到她真的见到了楚维琳。
不是楚维瑷那般木讷,也不似楚维瑢那样谨慎,楚维琳身上的那种格格不入的怪异和别扭让她想亲近都不知如何亲近了,加之楚维琳完全不记得受伤前的事情,楚维琬想与她回忆过去都没有办法。
原本可惜可悲,今日再见,一言一行之间,楚维琳似乎与前些日子又不一样了。
提起绢花时的大方磊落且不说,巧妙地与她对谈化解柳娘子的试探,实在是格外的贴心。
“刚才说到哪儿了?”楚维琬微扬唇角,抿了一口茶,“其实我回来之后,感觉最大的不同就是出行。我们几房之间往来是坐马车,在旧都那儿是坐船。楚家大宅里就有湖水,又有水道相通,每一房都有小渡口,坐船比穿花园、坐车都方便呢。”
楚维琳认真听着,说到趣处,姐妹俩笑作一团。
因着今日喜气,黄氏依着旧例分了管事的丫鬟婆子们的红封,人人脸上都添了笑容。
下午时,过府的太太们都先回去了,内院里只留下三房的几位姑娘,这事儿也就一下子清闲了不少。
便有人凑在一块嘀嘀咕咕说着闲散话。
“李妈妈,那几个里头,哪个是六姑娘?”
李妈妈睨了问话人一眼,瞧见她是小厨房里帮忙的习娘子,不由嗤笑道:“难怪不认识主子们,赶紧来认认,免得冲撞了。”
边上几个老婆子跟着笑了。
习娘子也不恼,央着李妈妈问。
李妈妈到底不敢对着主子们指点,只抬了抬下巴,低声道:“三房里头,坐在我们三姑娘身边、个儿最高的就是六姑娘,鹅黄夹袄的是八姑娘,另一个自然就是五姑娘。”
习娘子猛一阵点头,正巧瞧清楚她们姐妹长相,喃喃道:“六姑娘长得可真出挑,可惜啊,命不好……”
李妈妈闻言一愣,回神后瞪了习娘子一眼:“浑说些什么!当心叫人听见!”
偏偏习娘子不觉得说错了什么,反问道:“我说得不对?我听说前些年没磕到之前可是伶俐晓事了,后来就……如今又是个没娘疼的……”
李妈妈脸上一阵发白,正要训斥几句,又有一婆子搭话。
“习娘子说得也没错,我可是听说,要不是当初磕着了什么都忘了,三房那位老太太是要学着我们老太太把姑娘送去旧都抚养的。”
“还有这等事儿?妈妈与我细细说说。”习娘子追问。
那婆子想要细说,一瞧李妈妈已经阴沉了脸,不敢造次,干笑了几声。
李妈妈沉声喝道:“主子们的事情,哪里轮得到我们这帮做奴才的在背后编排长短?都闭紧了嘴巴。”
习娘子不以为意,斜眼瞧见一个窈窕身影,赶紧挂上了笑容,福身换道:“流玉姑娘。”
李妈妈闻声转过头去,见了来人,也露出了笑容:“姑娘怎么来了?可是老太太有吩咐?”
“来寻妈妈呢。”流玉点了点头,又与其他人含笑见礼,扶了李妈妈的手,“妈妈,快些走吧。”
李妈妈应了,临走又警告地扫了习娘子一眼,这才抬步。
习娘子暗暗哼了一声,不就是在老太太跟前能说上几句话嘛,一样是奴才,偏爱摆架子。
李妈妈一面走一面问道:“老太太寻我何事?”
流玉巧笑着道:“姑娘们都是如花似玉一般,老太太高兴,想寻些压箱货给姑娘们添一添。妈妈眼光好,老太太想让妈妈帮着参详参详。”
李妈妈闻言,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哎呦老太太高看了,姑娘们正是好年华,老太太的压箱货又都是好东西……”
两人絮絮说着,便又提到了三房的几个姑娘身上。
“六姑娘倒真是长开了,模样比小时候更讨喜了。”李妈妈声音压得很低,“这般也好,当年出了那等事体,老太太都说可惜。”
流玉抿唇,没有接话。她虽然是闻老太太屋里体面的,但毕竟年纪小些,不比李妈妈这些在府里伺候得久的老人,有些事情她也弄不明白。
李妈妈不见流玉应话,心中暗暗点头,到底是经过老太太**的,知道轻重,不似习娘子那般无礼,她笑了笑,也不多言了。
经过园子时,见姑娘们凑在一块说话,她不由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