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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部分(2 / 2)

楚维琳身形一晃,柳氏脚下一软,摔坐在地上。

楚维琬听见了动静,长长叹了一口气,往太后寝宫去了。

太医们鱼贯退了出去,只留下楚维琳和柳氏面面相窥。

楚维琳扶了柳氏起来,道:“六叔母,小皇子如何了?”

提起小皇子,柳氏噙着的眼泪簌簌落了下来:“还未醒,便是醒过来了,也不能像从前一样了……”

饶是有心理准备,听见这样的话,楚维琳还是心中咯噔了一声。

她在床沿坐下,看着已经没有气息的老祖宗,心中不禁问着,这个结果,到底是谁的愿望。

皇上?太后?亦或是其他人?

老祖宗在这其中,以生命为代价,当真是心甘情愿?

第三百六十章 求仁(三)

一室静谧。

楚维琳坐在床边,静静望着老祖宗。

柳氏无声落泪,直到外头天色渐渐暗了,她才缓缓偏过头去看了一眼:“这是太阳落山了?”

楚维琳回过神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吗?”

素水持灯台进来:“刚过午时,外头起了云,要落雨了。”

楚维琳刚要说什么,殿外一阵嘈杂声。

太后快步而来,甚至是挥开了几个想扶住她的宫女,她似是刚刚醒来就听闻了噩耗,只简单披了衣服,连头发都没有梳理整齐。

太后看也不看楚维琳与柳氏,径直到了床前:“安阳?安阳!”

老祖宗的胸口没有任何起伏。

太后的身子晃了晃,伸出手去握老祖宗的手,已是冰冷一片。

泪水从满是皱纹的眼角流下,太后喃喃道:“安阳,你竟然会走在哀家前头。”

楚维琳嗓子一涩,她看得出,太后的那份悲戚不似作假。

只有年老之人才懂生死,明明她才是一只脚进了棺材的人,却不得不看着安阳逝世。

悲伤之情满溢,长公主进来的时候,几乎被里头的气氛压得喘不过气来,她扶了太后在一旁的八仙椅上坐下:“母后……”

太后摇了摇头,止住了长公主劝解的话:“哀家知道你要说什么,那些话,这数十年,哀家听了无数次了。”

长公主微微皱眉,垂下了眼帘。

“白发人送黑发人,没有比这个更伤人的了。对你来说,安阳是你姐姐,也是一个四代同堂的老人了。但对哀家,安阳是哀家的侄女。”太后叹了一口气,“哀家经常想,为何要活这般久,留在这世上,看着一个一个人从哀家身边离开。先帝留下多少子女,可到如今。还在的都不超过一个手!哀家送了多少人!哀家不想再送了……”

长公主低着头。在太后跟前蹲下来,双手叠在太后的膝盖上,嗫了嗫唇。眼中聚了泪花。

她是先帝的长女,她看着弟弟妹妹们出生,不管后宫里头有多少腌臜事情,也不管幼年时她和他们是疏远还是亲密。但那都是血亲。

夭折、病故、服罪……

这数十年,她站在太后的身后。太后送走了多少人,她就送走了多少人。

如今剩下的,就只有她、圣上、崇王和德王,只有四人了。

一只手都不全了。

似是察觉到了长公主的心情。太后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哀家累了,哀家送过公婆,送过丈夫。送过亲儿亲女……”

圣上一只脚迈过门槛时,听到的便是这“亲儿亲女”四个字。他脚下一顿。

太后浑然未觉,低低喃道:“哀家曾与安阳说过,哀家心中最最羡慕的是昌荣太妃,太妃是真正的明白人舒坦人,含饴弄孙,舒心度日。可哀家,其实也很羡慕安阳。安阳那儿,素来是热闹的,京中多少姑娘都曾在安阳跟前玩笑说话,每年过年时赐戏下去,能有多少太太奶奶们聚在一块啊。那种热闹,和宫里头一个个端着拘着堆出来的热闹是不一样的。哀家年年赐戏,其实内心是恨不能去安阳那儿体会一番。安阳早先还抱怨,说香火不旺,可去年一年,常家添了多少人口?偏偏安阳却……”

长公主眨了眨眼睛,泪水落在手背上,她想擦拭,却听见身边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赶忙回头,与圣上四目相对。

太后亦抬起了头,红着眼睛看着圣上,道:“你也来送安阳了吗?”

圣上默默点了点头,站在床前,昨日夜里老祖宗分明还与他回忆旧都风情,今日却……

背着手,静默良久,圣上一字一句道:“母后可是在怪我?”

太后看着圣上的背影,没有说话。

圣上苦笑,言语里带了几分悲伤:“是我让您送了亲儿,三皇兄的命,是损在我手中的。”

太后的心一阵钝痛,她软身瘫坐在椅子上,垂泪道:“哀家不送他,便是送你。这便是皇家。”

皇家争斗,从来只有成王败寇,没有父母兄弟。

圣上登基,永王妄图篡位,当时场面下,总有一个你死我活,对于太后来说,她懂政治懂皇权懂人性,她什么都懂,她从没有为了永王的死怪罪过任何人。

她只怪她自己,是她的偏心和宠爱,让永王走上了没有回头的路,是她断了永王的生路。

明明手心手背都是肉,却不得成了那么一个局面。

作为一个后宫的女人,经历了先帝三位皇后数任四妃,她是宫斗的胜利者,可作为一个母亲,她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圣上望着老祖宗,浅浅笑了:“是啊,这便是皇家。安阳,你也懂,不是吗……”

转身回到太后跟前,圣上朝太后行了一礼,道:“母后,安阳的死,我会给常家一个交代。”

太后微微颔首:“安阳是因你而死的。”

圣上离开了慈惠宫,太后在偏殿里坐了一个时辰,才让宫人进来伺候老祖宗更衣荣妆。

柳氏挣扎着站起身来,与楚维琳一道替老祖宗梳头。

太后由长公主搀扶着来看了一眼,道:“一会儿就安排安阳回府吧。这宫里,连哀家都嫌冷清,何况安阳呢。回去吧,都送一送安阳。”

楚维琳福身应了。

上好的楠木棺材送到常府时,楚伦歆几乎摔坐到了地上。

常恒晨压住心中震惊,低声询问送棺木的内侍:“我们老祖宗她……”

内侍垂首,道:“很快便回府了,常大人,请节哀。”

节哀两字,压倒了心中最后的期冀。不知是哪个先哭了出来,一时哭声不断。

楚维琳和柳氏相互支撑着,扶了老祖宗上了软轿,一路到了宫门口。

常恒翰和常恒淼迎了上来,他们刚刚亲眼瞧着棺木出宫,又怎么会不知道情况,双双在软轿前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

常恒晨与常恒逸亦赶到了宫门外。人过中年,却各个哭得如个孩子一般。没有让内侍抬轿,四兄弟一道。抬了轿子迎老祖宗回府。

从宫门到常府,一路行来,人人都知,常家的老祖宗过世了。

垂花门处。涂氏、楚伦歆领着晚辈们跪了一院子,啜泣声一片。

灵堂支了起来。伺候老祖宗更了寿衣,送入了棺木之中,又往各府发了讣告,看起来有条不紊。却是人人都心神大乱。

柳氏这两日损了心神,静静坐在一旁,不言不语。

楚维琳便与众人说起了老祖宗的死因。

来龙去脉。楚维琳不敢隐瞒,楚维琬如何说的。她便如何转达,只是那些推断和猜疑,她一个字也没有提。

事关皇室争斗,圣上既然会给常府一个交代,她有何必多逞口舌?

况且,真相从来不是她猜什么,也不是圣上和太后明白什么,而是圣上最后决定了什么。

等稍稍空闲下来,楚维琳提笔给常郁昀写了信,本以为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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