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部分(2 / 2)

鸭子的话让我无言以对。我低头吃着已经有些变凉的拉面,心里不是个滋味。

“不管怎样,我们还是没有结婚,那张纸,有和没有,是不一样的。”突然,我抬起头来,对鸭子说。

“好吧,就算你们是没结婚,那你预备怎样呢?分手吗?”

城内城外(7)

“我——我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才能决定。”

“真相?真相只在当事人心里。”

“百合,告诉我,你是不是很爱王斌呢?”鸭子缓和了口气,问我。

我迅速看了鸭子一眼,掉转头,低声说:“我不知道。”

“唉~。”鸭子叹了口气,也沉默了。

我们沉默地坐着,一时无话。

半晌,鸭子问我:“那你——有没有其它合适的人呢?”

“合适的人?”我品度着这几个字,想到了林晖,林晖,他是那个合适的人吗?

我苦笑了一下,问鸭子:“怎么样算是合适呢?”

“就是你愿意和他结婚,愿意给他生孩子的人。”

“我愿意和我爱的人结婚,愿意给我爱的人生孩子。”

“是,每个女人都是这样想的,但问题是,你爱的人,他也是这样想的吗?”

我再次陷入了沉默。我觉得我无法再继续这样的谈话,这样的谈话,太沉重,沉重地让我喘不过气。

“你吃好了吗,吃好了,我陪你去买东西。”

鸭子看着我,欲言又止。

“咱们走吧。”鸭子小心地起身,对我说。

在婴儿用品商店里,看着那些粉嫩柔软的小衣服,我心里一阵酸楚。每次经过这些店的时候,我都会忍不住向里面张望,幻想着,有一天,我也像店里其它女人那样,满怀期盼满心欢喜地在里面精挑细选,然而现在,我觉得,它们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分手的时候,鸭子对我说:“想好了,再做决定,别委屈自己,但是,也别让一个女人最好的时间,都花在等待上。”

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暗。懒懒地打开房门,整个人像虚脱了似的,疲倦无力,我合衣躺在床上,眼睛睁的很大,但其实,什么也看不清。房间里愈加幽暗,还是懒得去开灯,只见得房里挤挤挨挨的全是东西,影影绰绰。这些,都是这几周,我们燕子衔泥似的,从各大家居超市搬回来为新家准备的东西。我忽然想起在买这些东西时,王斌对我说的话:

“我发现你好像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似的。我本来以为你会很兴奋的买些小东西装饰我们的新家呢,你怎么跟人家其他女孩不一样?”

的确,对于新家的准备我是非常被动的,大多数时候是被王斌拖着去的。这让我想起小时候生病了去医院打针时的情形,哭也哭了,闹也闹了,最后,还是被妈妈按在那里,挨了那一针。不记得在哪里看到过一句话:生活有时候就像是被强奸,与其徒劳地挣扎不如闭上眼睛享受。话也许有它的道理,可是,这个世界上有谁可以做到被强奸还身心愉悦呢?米兰。昆德拉说,生活在别处,那么眼前的,活生生的这一切,又算是什么呢?

电话的铃声又一次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想,应该是王斌吧,我没有接听电话的欲望,就好像,此时,我对真相,也没有欲望,但我还是接了电话。

“喂,是我,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刚洗完澡。”

“哦。对了,我打电话是跟你说一声我明天大概不能过去了,明天有点事。”

“什么事,公事还是私事?”

“嗯,一个朋友病了,明天,去看看他。”

“朋友?谁?我认识吗?”

“你~~~~~不认识,是——我一个同事,我和其他几个同事约好去看他。”

“李玲我不认识吗?”没有任何防备的,这句话脱口而出。

周围一片寂静。

我握着话筒,想着王斌的表情,等着他的回应。

好久,王斌迟疑地说:“百合,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时之间,好像有几百句话想要冲口而出,但是,又不知该先说那句。

我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说:“今天上午,我们公司组织去体检了,在东方医院。”

短暂地沉默之后,王斌再次开口,他的声音,已经失去了平静:“百合,你误会了,事情不是想的那个样子,你别挂电话,听我说,或者,我现在过去,你等我——”

“不用了,你就在电话里说吧。”我打断了王斌的话,我不想见到他,至少在经过这样混乱的一天之后。

“那——好吧。是这样的,李玲,她上周给我打电话,她,找我借钱,她要去医院做手术。我给她送钱去的时候,看她一个人,真的,真的挺惨的,我,所以,我就说陪她一起去,你也是女孩,你知道,这种事情,对一个女孩来说,打击真的挺大的,所以,我就——但是,真的,我们没什么的,你千万别误会——喂?百合,你,你在听吗?”

“嗯,在听。”我低声地回答。

“你——你不相信我吗?”

“相信。”我平静地说。是的,对于王斌说的这些话,我毫无怀疑地全部接受了,是直觉,还是,我对真相没有欲望,我无法判断。

“真的吗?”王斌对于我的话似乎颇不放心,也许,我的表现,太平静,有背常理。

“真的。好了,我有些累了,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吧。”

“可是——那,好吧。”王斌无奈挂上了电话。

对于这样的结果,我理应感到心慰。可是,如果,我感到心慰,我想,也许,我就不会这么轻易地相信,人啊,真是矛盾的动物。

城内城外(8)

睡梦中,我突然觉得有人在抚摸我的脸。我惊惶地睁开眼:“谁?”

“百合,是我,吓着你了吗?”

我看清了坐在床边的王斌。

“你——你怎么过来了?”我还没有完全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我不放心你,所以,就过来了。”王斌轻轻地帮我拢了拢散乱在颈间的头发。

我的思维渐渐清晰了,白天发生的事,再次涌现。

“你刚在做什么梦了?”王斌看着我,借着透进来的月光,我看到他的眼神,很用心。

“梦?我不记得了。”我困惑地说。

“你哭了。你的脸上,有泪水。”

“是吗?”我伸手在自己脸上胡乱摸着,果然,是潮湿的。

我流泪了,但是,我却不知道,我的泪为谁而流,因为,是梦里的眼泪,梦无痕,泪亦无痕。

“现在几点?”我伸手想去摸枕边的闹钟。

王斌拉过我的手,说:“快十二点了。”他的声音始终很温柔,温柔的,让人心疼。

“百合,今天的事,你真的相信我吗?”

我笑笑,点点头,但是,没有说话。

他也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握住我的手。

临睡前,王斌突然对我说:“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好吗?”

王斌的提议让我一愣。想了想,我点头,说:“好吧。”

早上六点,我准时睁开了眼。我曾怀疑自己有强迫症。因为,我会在凌晨三点突然醒来,想到忘记了上闹钟,虽然,我常常是在闹钟响之前就已经醒了,但是,有闹钟,我可以安心地入睡。

我转过头,看着王斌,他还在熟睡中。脸上的表情很放松。我突然想,王斌,对我来说,也许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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