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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渊跟秦云昭对视了片刻,终于还是垂下了眼帘,苦笑了一声:“我不想。我只是看到秦姑娘一人能入这深山猎虎,一定是个有大本事的。
我现在正被仇家追杀,身上负伤不说,在这密林之中也不熟悉,怕不是死在仇家手上,就是会成为野兽腹中之餐,所以想托庇在秦姑娘身边,保全我的性命。”
这才是实话。秦云昭暗暗点头,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也知道你现在受伤是个累赘,遇到野兽也就罢了,遇到你的仇家,我凭什么要保全你的性命,与你那些厉害的仇家为敌呢?”
是啊,平白无故的,凭什么要求人家保全照顾自己呢?容渊不由愣住了。
他当时看秦云昭不顾危险能在虎口下把自己救了出来,又是个长相娇美的小姑娘,只想着她虽然有一身好功夫,但是涉世未深,又是个心善的,因此想哄了她带了他一路行走,免得枉死在这深山里,就是那些追杀他的人来了,也有这女孩儿能帮他挡上一臂之力,那他活下来的机率更加大些。
容渊却是万万没有想到,秦云昭虽然年纪不大,却是再世为人,原来又是铁血训练出来的,行事只有狠辣的,可不会像闺阁女孩儿一样没见识过人心,那么容易好骗。
这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飞去,瞬间就打掉了容渊心中自以为是的想法,不得不放低了身段,目光垂视以示现在的臣服,把真实情况说了出来。可说出来之后,被秦云昭这一问,容渊就怔住了。
他只以为自己已经低了头,却没想到秦云昭可不是他的下人,也没有那个义务,因此并没有接他这一茬。
秦云昭见他怔在了原地,一声冷笑,鸟都不鸟他,自顾自又忙着自己的了。容渊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冷遇,一张脸涨得青青红红,抚了抚心口,一咬牙从脖子上把贴身带着一条项链取了下来:“我现在身上没有钱,只有这个,我拿这个给你做报酬行不行?”
这条项链虽然是他母亲传下来给他的,可是再珍贵也是死物,他要是死在了这老山林子里,这项链也不知会污淖在什么地方,还不如拿出来买个安全保命!
秦云昭轻轻咦了一声,从容渊手上接过了那条项链,赤黄黄的金链子上,坠着一枚鸡蛋大的蓝宝石,颜色鲜艳纯正不说,里面还如发晶一样,肉眼可见一条条散射的星线,透着阳光,就如一颗美丽的星辰般璀璨迷人。
宝石虽然好,可配这链子也未免太俗了吧?秦云昭有些嫌弃地看了整条项链一眼。容渊瞧见她眼中神色,怕她不识货,连忙解释:“这可是世上最好的星光蓝宝石呢!这么大一块,绝对的价值连城……”
秦云昭不屑地握着项链往上一抛,又在容渊几乎要叫出来时轻轻一抄手就接在了掌中:“难怪你会受这么多伤,身上戴着这么重一块东西,肯定跑不快嘛!”
容渊立时哑然。
秦云昭取出一条绷带,将星光蓝宝石缠了几层,放进了自己的腰橐里:“算你运气好,姐姐我正缺钱花,回头进了城就把它找个地方当了,换点银子来补贴家用吧。看在这块石头的份上,我保你到兴州城!”这宝石到时送给哥哥去做传家宝最好!
她可不管容渊要去哪里,去哪里现在都得跟她走。贴身能带了这么名贵的一块宝石,还会被人追杀,当她是个傻的吗?容渊可不会是普通人,不过,反正他也不是夏国人,他那些仇家再是来头不小,她也不怕!
容渊的眼睛,只有极仔细才看得出里面一点暗绿眸色,长相又与夏国人无异,要是普通人,指不定就被他混过了,可秦云昭却是瞧得清清楚楚。加上夏国并不产蓝宝石,蓝宝是血羯国的特有矿产,因此秦云昭忖定,这人八成就是个血羯国的混血儿,家中权势败了,所以被人追杀,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是在这老山林子中给容渊当几天保镖而已,她就不信,只要出了这老山林子,血羯国的那些人敢明目张胆地追杀到夏国的大路上来!
☆、82。第82章 夜宿
今天已经是秦云昭入老山林子的第十三天,秦云昭也没想到自己运气能好到爆棚,半个月不到,已经猎得了一只活虎。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尽快安全地把这只瘫痪的老虎带回家了!
等秦云昭用滚木帮忙,把那只装老虎的木槽总算平安运到山谷时,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欲速则不达,夜间行走在山林中并不安全,秦云昭按捺住了自己迫切的心情,先找了一处略微安全点的地方升了篝火,又趁黑直接爬上树,把歇息在上面不动的野鸡给捉了十一二只扔下来。
容渊估算了下两人的食量,很自觉地拿了五只野鸡在涧边洗剥去了。秦云昭小心取下罩着老虎的藤制笼头,把一只折了翅膀的野鸡扔到了它嘴边。容渊不解:“还喂它做什么,饿上几天也不会死!”
饿上几天虽然不会死,可是一只饿得奄奄一息的老虎哪有一只养足血气的老虎入药效果好呢?秦云昭不理会容渊,只管做自己的。
也不知道是老虎被秦云昭敲掉了牙齿吃不得,还是被打断了腰椎痛得厉害,那只老虎对送到嘴边的野鸡理也不理,半天也不张嘴去吃,只在那里低声地咆哮。
容渊虽然觉得好笑,但是不敢多嘴,只是手下加快,一会儿就把洗剥好的野鸡拿了过来,他仓皇逃进这老山林子,莫说什么香料佐料了,身上就是连盐都没有半粒,因为怕暴露行踪,又怕耽误逃命的时间,还不敢举火,经常吃的就是些野果,聊以裹腹而已。
白天见到秦云昭烤黄羊时,他就已经馋得要死了,后来那半只冷了的烤黄羊吃在他嘴里,简直是人间珍馐。现在能吃到现烤的,更是眼巴巴地咽口水等着。
秦云昭借着火光,嫌弃地把上面没拔干净的鸡毛一根根拔掉,又取了匕首把鸡肚子也破了,里面的内脏都取出来放在一边,重新清洗过了,再抹了盐巴香料,拿几根洗净的树枝窜了四只,架在篝火上开烤,叮嘱容渊不停翻转下。
这容渊虽然知道杀鸡要放血拔毛,可是却不知道还要开膛破肚把内脏取出来,果然是大少爷一个啊。秦云昭一边清理着几副内脏,一边不放心地瞟了他一眼,烤鸡他总应该会吧。
出乎秦云昭意料,烧烤容渊却是在行,几只鸡烤得外香内嫩,让人吃得吮指不已。秦云昭用前几天做的石锅还炖了一只,下了些刚才翻到的枞菌进去,如今秋雨一下,天放晴时枞菌正是时令,用来和野鸡同煮,只须加进去一点盐,一点沙姜、野葱,滋味已经妙不可言。
收了人家老大一块星光蓝宝,秦云昭服务还算到位,取出那把利刃给容渊削了只木碗出来,连筷子都削好了,盛了枞菌鸡汤一起递到了容渊面前。
容渊逃亡这些天来,何曾有过这样香喷喷的热汤喝,顿时眼睛就湿润了,低低说了声谢捧了碗就往嘴边送,秦云昭连忙提醒:“小心烫!”却是已经晚了,容渊“呲”地一声,已经被烫着了嘴皮子,连忙放了碗,去涧水边掬水冷着。
秦云昭无奈地摇摇头,慢慢吹温了自己碗中的鸡汤,先有滋有味儿地吃喝了起来。过得一阵,容渊面色微红的回来了,觉得自己在秦云昭面前丢了丑,有些不好意思:“秦姑娘,这些天都饿得狠了,刚才一时急了……”
秦云昭总觉得“秦姑娘”这个称呼有些不太顺耳,摆手示意无事,问了出来:“你有多大了?”
“翻过年就满十三了。”容渊被秦云昭震慑了一下,在这些事上还是不敢也不必隐瞒的。
“哦,那你比我小。”
容渊本来就是个聪明人,咂摸了一下秦云昭话里的意思,立即就改了口:“秦姐姐。”
好像这样叫更加怪怪的了?秦云昭小指头勾着自己的发辫缠绕着圈儿玩,突然想到是哪里怪了,是总觉得像是叫“情姐姐”、“情妹妹”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