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秦云昭笑他厚脸皮,沈谦又紧着时间把后面的事情先给她交待了:“你把铺面定好后,尽量先不要再在京都露面了,过两天华灵会来京,我托了他一件事……”
沈谦还设宴约了人,他如今要新官上任,更要两头都抓紧,给秦云昭交了底以后,匆匆就从酒楼的侧门先走了。
街边迎头驶来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坐在车门处随时从车帘子缝隙往外张望的余江轻轻“咦”了一声:“三爷,刚才是四爷过去了,看样子应该是从泰丰酒楼出来的;好像心情很好。”
身为长随,余江一向机敏,知道把最主要的信息及时表述给自己的主子。
沈瑞撩开车窗帘子扭头往后看了一眼,果然瞧见沈谦骑马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的拐角处,等回过头时,马车正在经过泰丰酒楼的侧门门口。
一名身披大红羽缎披风、头罩风帽的女子带着一名丫环正在上马车,沈瑞只觉得脑中轰得一声,先前拎着的车帘子一角就从手中滑落下来,重新把车窗罩了个严实。
余江陡然感觉到他情绪不对,抬眼小心询问了一声:“三爷?”
沈瑞挥挥手示意无事,闭目往后一靠,看似养神,心里却是波澜狂起。
那戴了风帽的女子蒙着面纱,因为半低了头看不清上半边脸,可她身边的丫环沈瑞却是看了个真切,正是随侍在秦云昭身边的夏雨。
再联想到那日沈谦回来时通体透着的快活,那一天应该正是秦云昭到了京都,还有今日被余江看在眼中的心情愉快,原来是因为秦云昭跟沈谦约在了泰丰酒楼见面……
沈谦和阿昭……他定是想娶阿昭!
沈瑞只觉得嘴里苦得发干。他已有妻室,秦云昭绝不会跟他有什么牵扯,若是秦云昭今后嫁得远远的,远得他看不到听不到倒也罢了,可偏偏秦云昭可能会成为他的四弟妹,会时常在家中跟他见面,却是当着他的面跟另外的男人脉脉含情!
沈瑞的心一下子揪得发痛,似乎身上的血在心脏那处冻成了冰。余江觑见他脸色发白,忍不住担心地问了出来:“三爷你可是觉得身体不舒服?要不然我们先找家医馆……”
“不必。”沈瑞稳了稳心神,让余江给他倒了一盏热茶过来,慢慢呷了一口,这才觉得心里暖和了一点,“我没事,时间耽搁不得;早些去,也免得让人以为我们失礼。”
马车左弯右拐停在了一家看似普通的宅院角门。余江扶了沈瑞下车,半低了头跟着他走进去,才发现这宅院里别有洞天。
经冬不凋的翠竹清雅通幽,不知从何处引来的活水潺潺而流,犹如小护城河一样围绕着一间独立的花轩,水面上架了一座小巧木桥,将路连通过去。
规矩恭谨的仆从将沈瑞带到木桥处,桥那边另有一个身穿青色厚锦比甲的丫头迎了上来先福了一礼:“沈三爷,您来了。”转身带了沈瑞先进了花轩。余江则被另外带了下去。
这被溪水环绕的花轩里竟然通了地龙,里面暖气融融,沈瑞坐得盏茶工夫,门口就响起了爽朗的笑声:“劳沈侍郎久等了。”
一人大步走了进来,将身上的披风一解,扔给了在屋里服侍的丫头,沈瑞早已起身,周正地向他行了一礼:“大殿下。”
☆、304。第304章 宝怡郡主
虞泽元面上带了些无可奈何的意思,走上前笑着亲手扶住了沈瑞:“沈三,你我私交也有不少时日了,你怎么总是这么副规矩样子?”
“大殿下宽宏待下,是某等的福气,但是礼不可废,不可缺,瑞不敢自恃而骄。”听着虞泽元亲热的语气,沈瑞恰到好处地露出丝受宠若惊的喜意,却是神态间更加恭谨起来。
虞泽元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满意,虽然他现在必须借重这些权贵们的势力,该放的身段还是要放下一些,不过他心里自有一杆秆,懂规矩知分寸的臣子显然更让他心头舒畅一些,也更容易让他放心。
将近掌灯时分,两人密谈毕,门外传来了刚才那丫头的轻声禀报:“大爷,七爷过来了。”
虞泽元面上露出一丝笑意:“小七回来了?快叫他过来。”
半刻之后,一名青年男子身姿昂然地走了进来,面庞与虞泽元有五分相似,看着却是比他小上好几岁,正是跟虞泽元一母同胞,同为独孤皇后嫡子的七皇子,虞泽景。
“七殿下。”
沈瑞正要行礼,虞泽景已经抢上一步扶住了他:“沈三哥,不必多礼。”一手解了自己身上的玄色绣金线祥云纹的短绒披风,却没有递给身后跟着的一个青衣小内侍,而是自己挂在了门边的龙门衣架上。
虞泽元瞪了那青衣小内侍一眼,却也没说什么,拉着七弟重新入了座,让人摆了席面上来。宾主几人坐定,那青衣小内侍也摆了个小锦杌子坐在了末座,见虞泽元和虞泽景两人都没有出声,沈瑞半垂下眼帘,也只作没有看见。
酒过三巡,几人话语已是活络,虞泽景渐渐就谈到了沈谦身上:“听说沈四哥此次就在京中任职了,想来今年武侯府上要办喜事了吧?”
“喜事?”沈瑞这时还并不知道沈谦要在京中任职的消息,听了七皇子的话不由微微一愣,却是聪明地把吃惊的重点转移到喜事上。
虞泽景呵呵笑了起来:“想来是沈四哥早有划算,去了兴州那么多年都没有动静,敢情是等着回京了好在京都安家呢。”
沈谦如今快要二十五岁了还是孑然一身,在大夏的世家权贵中实为异数,不过毕竟他远在兴州,很多事京中诸人并不知道,只以为他府里怎么说也会有几位小妾通房,单只等着时机回京来挑选哪家贵女成亲了。
沈瑞眼风扫见那坐在末座的青衣小内侍一脸紧张地听着,心念一转,也笑了起来:“想来是吧。既然已经回京了,他再不急,父亲那里却是急着想抱幺孙的;必定会给他寻摸亲事了。”
虞泽景眼光似是无意地往末座一瞥,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婚姻乃是缔结两姓之好,确实该好好寻摸寻摸了。”
一时宴罢,沈瑞告辞而去了,虞泽景捧了香茗坐在椅子上慢慢品着,虞泽元这才板了脸轻斥他和那青衣小内侍:“你们两个胡闹些什么,让蝉儿这身打扮过来,真当沈瑞看不出么?”
独孤玉蝉不依地轻嗔了一声:“大表哥,他就是看出了又怎么样,反正他也不会往外说的。那个沈谦,长得真的跟沈瑞有五分相像吗?”
虞泽元这回是真正沉了脸:“胡说些什么,男子的相貌是你一个闺中女儿能评论的?天色不早了,你还不快回去!小心舅妈禁了你的足!”又扬声唤了刚才那个青色比甲的大丫头,“青竹,赶紧叫人把宝怡郡主送回国公府。”
独孤玉蝉赌气哼了一声,虞泽景连忙劝了两句,才让青竹把她送了出去。
虞泽元瞧着已经看不见青竹打的灯笼了,这才转回身看向弟弟:“你也莫要太宠着她;舅舅才说要好好熬熬她的性子呢。”
他们的外家是皇后的母家,族里的女儿娇生惯养长大,都是要有用处的。外家已经跟他们绑在一条船上,自然是要以他们的利益为先。
虞泽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玉蝉早听说沈谦英雄了得,只是还担心对方的容貌,也不知道她听谁说了,说沈谦一脸的大胡子甚是凶煞,这才央了我过来先看看他兄弟的样子,心里也好有个底。
我也是想着,这事若是能成,感情和顺总比凑出一对怨偶要好些,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