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来,实体信件比邮件更具备情感的重量,这是一种古老的浪漫,他们是不会懂的。嗯,这样就更体现出了信介哥哥远超同龄人的优秀。
就算不对标北信介,我也觉得我们学校的男生都十分一言难尽。这群人总以为变成熟的标志是偷偷抽烟、喝酒以及和女朋友去镇上过夜……你对他们说理想,他们对你说长大后要生一个足球队的小孩,好像生小孩比养活一只电子宠物还要简单。
那时候我已经学了生物课,在午休的时候,我靠在天台的栏杆上,对小葵锐评:“他们等长个子宫再说这些「理想」吧。”
小葵在我旁边玩排球:“那他们需要重新出生一次。”
我们的笑声飘在风里,在狠狠鄙视过他们之后,她忽然问我:“那你的理想是什么?”
13.
理想一般和「喜欢」有关。
有些人喜欢运动,长大之后就想做运动员。妈妈小时候喜欢拍照,后来开了照相馆……我尚且没弄明白自己喜欢什么,提到理想,难免有些茫然。
我想到了北信介。
上个月,他给我寄来了他在姬路城拍的照片,是他一位喜欢摄影的女同学帮他拍的。和妈妈待久了,我一眼就能看出来,照片上的景和人的比例把握得很不错。不仅可以看到背景里的屋檐像白鹭一样展翅欲飞,还不会忽视人物的所在。
他看起来长高了不少。
北信介在信里说,和歌山县的和歌山城和姬路城、松山城一样厉害,合称日本的三大连立式平山城(啊?那是什么?),据说有不少时代剧都会去取景。如果我感到好奇,可以先去那边看看。
我大为惊奇,原来我们这里就有这么特别的地方啊……我都没去过。
我们镇上的每个孩子都是山上的野草,被放养着长大的,因为家长们根本没空。我已经算是好的了,每天能和妈妈说上几句话,还是因为她只在果园工作半天,下午会回照相馆。更多的人去外面打工,只有过节时才回来。
去城里的巴士有两辆,早上过来一辆,另一辆过去,下午的时候再反过来。但长辈们没时间,也不放心孩子们自己坐车。所以从我记事起,我没有离开过这片山带,小葵和悠斗也是如此。
我们都只能从大人们的口中,从有限的书籍,还有收音机和电视的报道中去了解外界。山的那边是大人们带着口音的描述,是纸页上的字,是吱吱哇哇的电流声,以及wtv和关视的漂亮主持人。
站在山顶上,我看到的还是山。
地球是圆的,我只要去更高的地方,就能看得更远。但蜿蜒的山带在我眼里被拉成了无限长。我闭上眼睛想,山的那边到底是什么呢?
“我想去外面。”我睁开眼睛,告诉小葵。
至于去外面做什么,还没想好。
小葵点点头,说小时候我们就说过了,以后要去和外面的男孩子结婚——我笑着塞了块梅干到她嘴里,打断了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