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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2 / 2)

郑将军等几名大臣最是服膺池君上,一起入宫想面圣问个究竟。池枕月却一概不见,也不上朝,只窝在寝宫养病。

各种猜测和不满,入秋之后在满朝文武中越来越迅速地蔓延开来。但没多久,一个更惊人的消息震得众人色变。

北方强国玄龙的三十万铁骑,由玄龙皇帝亲自领兵,正开往赤骊。

一场战祸,已近在眼前。

听到这军情急报时,池枕月正和静王在寝宫用膳。伤处经过这些天静养,已经愈合,整个人也消瘦了一圈,露在红衣外的皮肤也比从前更苍白,衬得眉心那粒朱砂痣益发妖艳如血泪。

他放下碗筷,拿帕子堵住嘴里剧烈的咳嗽。自从那个雷电交加暴雨倾盆的夜晚过后,他的咳嗽就在一天天地加重。

静王一边轻拍着池枕月背心助他顺气,一边向跪在帘外的人细问敌军详情。得知玄龙军中也有了堪与赤骊火器相抗衡的新制火器,他两道浓眉拧成一团。

玄龙铁骑向来以彪悍骁勇称雄诸国,玄龙皇帝玄易登基后,更是征兵养马,频频御驾亲征,东征西讨攻克不少小国,奠定了玄龙不可动摇的北方霸主地位。年前又夺下玄龙与赤骊之间的普安国,将势力扩张到了赤骊家门口。

面对如此咄咄逼人的强邻,赤骊用来自保的,也唯有威力强大的火器。可眼下玄龙大军也同样握有火器,赤骊可说落尽下风。

静王挥退了探子,听池枕月还在咳,他叹了口气,道:「月儿,这事你就别多想,本王自会处置。」

池枕月摇头,提起手边的酒壶,仰头连喝了好几口烈酒,终于冲走了喉咙里阵阵涌起的血腥,他放下玉壶,抹着嘴角洒水轻笑道:「舅舅,枕月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修书一封的力气还是有的。」

「你想再跟句屏借兵?」静王看到池枕月颁首,他却没抱太大希望,沉声道:「玄龙此番有备而来,又有火器,声势更胜从前。句屏国未必肯再出兵助我赤骊,与玄龙为敌。况且纵使句屏愿意助阵,等救兵千里迢迢起来,只怕玄龙大军早已兵临风华府城下。」

池枕月楞了一下,仍坚持道:「不论成败,枕月还是想跟句屏借兵。要是借不到,那也是天意。」

他伏案疾书,很快写好封书信,用蜜蜡火漆封了信口,提掌轻击两声。

「皇上有何吩咐?」曲长岭跪伏珠帘外,躬身问道。他和另几个侍卫跟着池枕月入驻宫城后一直被静王支去了保护皇后池雪瑶。直到近来静王对池枕月不再严加防备看管,曲长岭等人才得以被池枕月召回身边服侍。

池枕月走到门口,将书信从珠帘缝隙里递了出去。「你立刻启程去句屏国都,还跟上回一样去找秦沙大人,请他向句屏皇多加美言,借兵助劳骊一臂之力。」

「是。」曲长岭接过书信,珠帘晃动间,他无意一瞥,发现池枕月雪白的脖子上竟有几个吻痕牙印,他一惊,正想再看仔细点,池枕月已经转身。他只得压下满腹疑虑,揣了书信匆匆退下。

静王坐在椅中,见池枕月忙碌完了,才轻拍了拍座椅扶手,道:「月儿,过来。」

池枕月面色略一僵硬,但稍纵即逝。依言走到静王座椅前慢慢脱着衣服。纤瘦白皙的身躯随着一件件褪落掉地的衣服逐渐显露在静王眼前……

他几乎已可嗅到,窒息死亡的浓烈气息。

熟悉的腥甜又从心底开始,一路向上涌,充满他的咽喉,口腔……身体每寸角落里,仿佛都洋溢着腐烂的味道。

他就快死了吧。本来,这个被彻底弄脏的躯壳已没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多年来苦苦挣扎,活着,是为了什么?他真正想要的,究竟又是什么?

突然之间,他想到了那个红叶缠绵的秋天下,为他疗伤吹曲的人,想到了那场狂风暴雨里,漫长绝望的等待……

他无声笑了。热血夺口而出,顺着嘴角滴在褥子上,晕开点点靡丽,如开满黄泉路上的彼岸花。

第六章

池枕月再有意识时,已是两天后的黄昏。浓郁的草药味和龙涎香气混在一起,在寝宫缓慢迂回飘荡。

他睁眼,床沿边就是静王的脸容。看见池枕月清醒了,静王倦色浓浓的脸上终是露出点笑容,扶着池枕月靠坐床头,递过碗汤药。「喝吧。」

再多药喝下去,也救不了他……池枕月盯着药碗,心里涩得发苦,却还是顺从地喝完了这一大碗药。

静王放下碗,替池枕月抹过嘴,摸了摸他头发,道:「好好再睡一觉,静养上几天,就会好。」

这话,骗小孩子才差不多!池枕月暗中嗤笑,也不去拆穿静王的谎言,又躺回被窝,目光流转看到书案上堆积着十来封文书奏章,不少边角都点上了红漆.他知道这是代表军情紧迫,轻喘着问静王:「玄龙大军行进到哪里了?」

「今天早朝时,前方探子传回消息说玄龙铁骑已经快进入普安郡内,照这行军速度,不出两月,就能到达赤骊最北的边境。」静王眉锁忧色,背负着双手,在寝宫内缓缓踱着圈。「我今日已命赤骊全军戒备,三天后各边关驻兵都会陆续开赴北边国境,绝不能让玄龙大军踏上赤骊国土半步。」

他和赤骊群臣都心知肚明,一旦赤骊北边防线被攻破,势必兵败如山倒,再也抵挡不住玄龙铁蹄。而倾全国兵力,是否就能将玄龙大军阻挡在赤骊国门外,仍是未定之数。

如今只有祈求句屏国会施以援手。两国合力,方有胜算。

池枕月也把希望寄托在曲长岭送递的那封书信上。枫色浓艳入深秋时,他终于等来了风尘仆仆的曲长岭。

「如何?」他推开身上厚实的雪白狐裘,从软榻上坐起身,追问跪在榻边的人。

一个多月来,虽然没再呕血,身体却似乎越来越虚弱乏力。静王瞧向池枕月的眼神,也怜悯日深,不再将池枕月软禁在寝宫。今日秋高天远,艳阳高照,池枕月便让人把软榻搬到了御花园里晒太阳。

曲长岭微一摇头,足以叫池枕月的心沉了下去。

「秦沙大人说这次帮不上皇上您了,还要卑职带了封回信给皇上。」曲长岭从怀里掏出书信交给池枕月,又道:「卑职从句屏回来途中,发现句屏今秋收成欠佳,各地都有不少饥民聚众滋事,乱得很。」

池枕月放下手里的酒壶,正拆着书信封口,闻言释然。句屏国有内乱,自顾不暇,当然没空再来趟混水帮赤骊对付玄龙。这回,真是老天爷也不帮他了。

他苦笑,边咳边展开信笺,只有寥寥几字,说他去年偷偷送给秦沙的大殿下重楼失踪了,若有消息,秦沙会再书信告知。

池枕月怔了半晌。虽然当初为结交秦沙,把大哥重楼当赠礼奉上,心中仍是记得大哥的好,再三请秦沙务必善待,却不料大哥竟在举目无亲的句屏国失踪了。

他沉默着,最终撕碎了秦沙的回信,任破碎的纸屑被秋风吹拂着,四处飘散,落寞而萧条。举起玉壶,慢慢饮着烈酒。

去年秋季时女皇寿宴盛况尚历历在目,四兄弟共处一堂,才一年光景,已经全都变了样。大哥重楼失踪生死未卜,三哥梦蝶也没有回来向他寻仇,而二哥池君上亦迄今杳无音讯。只剩他一人,独自留守着这座冰冷无生气的华丽宫城。看似风光无限,其实,他这赤骊的皇,只是个在男人身下苟延残喘的可笑禁脔……

「皇上?」久久不听池枕月说话,曲长岭试探地轻唤了一声,偷眼打量池枕月。

这回离得近,他又留了心,清楚地发现池枕月脖子近衣领处露出几点牙印吻痕。

池枕月一下子从恍惚中惊醒,朝曲长岭一挥手,「你退下吧。」

「卑职告退。」曲长岭恭恭敬敬地站起来,转身背对池枕月的那瞬间,他脸上划过一丝深思。

就在池枕月挥手间,他看到池枕月苍白纤瘦的手腕上有几道手指印。那指痕,很粗,也很深。皇后池雪瑶,绝不可能有这么一双粗大有力的手掌。

赤骊宫中,又有谁人敢在尊贵的皇帝身上留下伤痕?

***

静王当晚就从池枕月口中得知向句屏借兵无果,他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反而安慰了池枕月几句:「借不到兵,那是老天要我赤骊独自面对这场战事。玄龙虽强,我赤骊也不是那些软弱无能的小国,可以任玄龙为所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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