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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端感觉到伤处流出的一丝微湿,她怎肯相信他的话。眯着眼睛她几乎将脸都贴在了他那只受伤的手上,她要清楚的了解他的伤,不是听他说,而是要亲眼看到。
倏地抽出手,他眉心紧锁的将她扶起,担心地说:“不要这样用力去看,很伤神的。真的不严重,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黯然的垂下眼帘,睫毛眨动间已挂上了粒粒晶莹的泪珠。
“洁儿!”澹台冉皓的喉头一紧,心脏仿若给人死死的勒住,痛得几近麻木。暗暗的吸了口气,他知道此刻的她已然濒临崩溃的边缘,她原本就纤细敏感,更因为深受打击而曾经患过失心之症,他绝不能再让她沉浸在挫败与绝望中,他必须要给她希望,找回那个坚强的洁儿。
“你帮我擦药包扎可好?”她与水瑶到来之前,钱昕只帮他的手简单的擦了药还未包扎,而刚刚因为握拳太狠用力过猛,伤口又裂了开来。
“我……”她咬着下唇,声音几不可闻,“我做不到。”
哪怕眼中含了一粒砂也不会如此的痛,一闭眼,眼泪便无声的坠下。不着痕迹的将泪擦去,他勾起她的下巴,温柔而宠溺的微笑着说:“你办得到!只要你想!”
洁儿怔住,大大的眼睛无神的“凝望”着他,静静的思量着他话中的含义。
起身拿过药膏、棉花和绷带,澹台冉皓将粘了药膏的棉花放进她的手里,又握着她的手慢慢的涂在自己掌心的伤口处。几下之后,他放开了手,柔声道:“向左一些。”
愣在那里,她担心的不敢动弹。
“向左一些。”他又说,语气里满含着鼓励、信任与浓浓的深情。
她“看”向他,眼中渐渐燃起一小簇火苗,活泼泼的跳跃着。棉花小心翼翼的向左移动,她擦得极为用心。
“做得很好,就是这样!”他笑,眼里倒映着她渐渐生动起来的脸庞。
一道阳光刚好射在床榻前,暖融融的带来温馨的气息。榻上的白衣男子一只手臂架在床头以手支着头,另一只手则摊在对面粉衣女子的身前,目光牢牢的定在女子的脸上,满睫满眸皆是宠纵的笑意。
房间里偶尔响起男子醇厚动听的语声,女子则会在听到夸赞时露出愉悦而明媚的笑靥。
……
“璃儿怎样了?”武鲽轩与玄璧一直等在凌志轩的院子里,一见澹台冉皓走了出来,他忙问。
低头看了看包得粽子似的手,澹台冉皓笑着说:“她累了,刚刚睡着。”
玄璧眼观鼻、鼻观口的站在武鲽轩的身后,听着,却不敢有丝毫多余的反应,生怕会引起任何的怀疑。
“孤看得出你是真心的爱璃儿,那为何当日还要悔婚呢?”
“一言难尽。”他不知该如何对他解释,洁儿不会骗他,可事实却也摆在眼前。有些事他还想不通,或许这一团迷乱只有师傅鹤兮先生才能说得清。
“那么,”武鲽轩试探的问,“孤带璃儿回稚隼国去医治眼睛你可同意?”
“不行!就算你是她的皇兄也不能从本王身边将她带走!洁儿的眼睛本王一定会为她医治,这个你尽管放心。”澹台冉皓斩钉截铁的一口回绝。
玄璧陡地抬起头,吃惊的望着澹台冉皓不敢置信地问:“难道姑娘真的是天命公主吗?那么冰玫是不是就在姑娘的身上?”
眸光微黯,武鲽轩缓缓的转回身,“原来你找遍皇宫的每个角落就是为了要找寻冰玫。”
没有愤怒,没有责备,他的语气依旧温和得犹如三月阳春。可玄璧还是听出了那其中蕴藏着的深深失望。惊觉自己的失言她后悔的咬住唇,喏喏的叫了声“殿下”,羞愧的低了头。
“其实孤早就知道你到孤的身边来是有目的的,只是越与你接触孤就越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你,好几次你不惜性命的保护孤的安全,这些孤都记在心里,所以当你偷偷的潜进各个宫殿、偷偷的放出消息时,孤都听之任之,因为孤相信你是个善良且真性情的女子,是绝对不会害人的。”
“殿下……”原来他从始至终都知道,原来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在他的眼中,可他依然对她那么好、那么好……
澹台冉皓上前一步,诚恳地说:“是本王派她去寻找冰玫的,太子若要怪罪就怪罪本王吧。”
自嘲的一笑,他微微摇了摇头:“如果孤真的要怪罪又怎会将她一直留在身边,更加不会带她来这里。离家一年有余,她应该也十分想念家中的亲人吧。”
玄璧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膝头一弯,她单膝跪地低着头却也只唤得出一声:“殿下。”
将她扶起,武鲽轩深深的凝望着她的眼,凤眸里缱绻着淡淡的忧伤与浓浓的期盼,轻声问:“花影,一直都做孤的花影,一直都陪在孤的身边,可好?”
她是皇上为圣君千挑万选出的玄卫,从她有记忆起她就知道她的性命不属于自己,更何况是她的感情。或许她不该在执行任务时动了真情,可眼前这个包容大气、善良温暖的男子,她又如何能够不爱?!不由自主的望向圣君,她不知道自己的眼光中有些什么,可她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到了圣君成全的微笑、成全的颌首。
第三百五十二章 迷津欲有问(二)
康平王府的书房里,澹台珏焦躁的来回踱着步,两道剑眉早已因紧皱而拧成了结,负在身后的双手更是紧紧的握在一处。
“王爷。”
猛地一惊,他几步奔至门前拉开房门,急切地问:“怎么样?可探到了什么消息?”
来人为难的吞了下口水,小心的禀报:“回王爷,兴安王府守卫极其森严,我们派去的人根本无法潜入只能守在府外。”看着澹台珏微变的脸色,他急忙又道:“不过,我们看到稚隼国太子带着御医进了兴安王府,过了很久才返回驿馆。”
微一沉吟,澹台珏冷声道:“想办法去接近那个稚隼国的御医,本王要知道洁儿的眼睛究竟有没有事。如果这一次你们又搞砸就再也不用回来见本王了。”
“是。”禁不住抖了抖,那人急忙退了下去。
颓然的靠在门边,他的脑海里一直不停的闪现着那双失去了光彩、空洞无神的眼睛。未知与猜测是如此的折磨人,而等待则更加令人无法忍受。他承认当初听到洁儿受伤时他虽然担心、虽然痛苦却远不如此刻来得强烈,因为没有亲眼所见,他总是抱着幻想,自欺欺人的以为皓儿会保护好她。可是宣德殿上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却彻底的击碎了他所有的伪装,也彻底的勾出了他所有的担忧。
“王爷,你怎么了?”温软的声音在院门处响起,他应声看去,就见咏絮托着一只玉碗袅娜的向他走来。一瞬的恍惚,咏絮仿佛突然之间变成了浅笑嫣然的洁儿,她向他走来,他开心激动得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咕~咕~咕!”
回过神,澹台珏警觉的侧耳倾听,目光一变他高声道:“絮儿先回去吧,本王还有要事,闲时再去看你。”
脚步一顿,咏絮脸上的表情立时僵住,抿了抿嘴唇她强自笑着福了福身:“是,那妾先回去了,请王爷保重身子。”
“嗯。”
不敢逗留,她脚下微踉的转身离开。心中苦涩异常,她没有错过澹台珏颇为不耐的神色。何时开始他对她不再温柔体贴,何时开始他连碰都不再碰她。如今连他的书房她都不能涉足了吗?
看着咏絮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澹台珏这才向一旁伸出手臂。“咕~咕~!”一只白鸽乖巧的落在他的臂上。抽出它脚边信筒中的纸笺,展开,两行墨字跃然纸上:稚隼国太子即日归国,皇上欲设宴为其践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