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被这声询问拉回现实,来不及收拾紧张慌乱的情绪,便对上李羡鱼焦虑担忧的双眼,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由结结巴巴地说道:“什么?你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羡鱼急切地上前一步,却在看到杨树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后强忍着恐慌再次重复了一遍:“爸妈去哪了?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
“老,啊!他们说今天有很重要的接待,可能很晚才会回来,让你不用等他们,自己先睡。”
将“老爷夫人”的称呼咽下,转而用模糊的“他们”代替,杨树余光悄悄观察着客厅中的少年,不甘和愤恨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猛地松了口气的李羡鱼没有察觉面前人心态的变化,下意识扭头看了眼正转过身面向自己二人的裴湛。
他仍旧微微笑着,那笑容里却多了丝让李羡鱼看不透的东西。
像是警告威胁,又像是自矜得意,总之,那笑容让李羡鱼高高吊起的一颗心猛地往下沉,一直沉到谷底。
与此同时,那让李羡鱼后背发冷的笑容,在杨树眼中却宛如春风拂面,直吹到他的心里,拂乱几根心弦,吹皱一池春水。
‘他对我笑了。’
杨树呆呆地看着裴湛,心中有些甜蜜地想道。
那一刻,他真希望时间就此停止,一切都维持在那人向他微笑的这个瞬间。
然而美好转瞬即逝,正陷入生存危机的李羡鱼完全忽略了杨树的小情绪,大煞风景地打破了他一见钟情的旖旎幻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知道了。小树,我要招待客人,你今天去赵伯伯那里睡好吗?”
李羡鱼努力压下那些不好的想法,竭力维持着冷静的思考。
‘那个所谓的‘很重要的接待’一定与裴湛有关,只是他究竟是单纯不想我们的谈话被人打扰,还是故意设下陷阱控制了贝书薇和李延以作威胁?
‘又或者两者兼有,先是用正常的理由绊住他们,保证谈话的私密性,又故意留下杨树通风报信向我告知去向,暂时安我的心,顺便还彰显实力做出威胁?
‘如果我的态度不能让他满意,那么绊住贝书薇和李延的,或许就不再是什么“很重要的接待”了吧……’
想到这里,李羡鱼咬紧了牙关,愤怒的同时又感到一丝无力。
不过,到底是自己冲动莽撞闯下的祸,如今自然就要承担后果。
暗自下定决心待会儿一定要好好表现,李羡鱼平复心态,将视线放在杨树身上,准备清场。
艰难地将目光从裴湛身上抽离,杨树转过头,刚要张口撒娇让自己留下,却见李羡鱼眉心微蹙,神色一反常态的严肃,不由颇为心虚地低下头,藏起眼底泛出的嫉恨和不满。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急着赶他走?还让他去找赵元思,是故意在那人面前点出他管家之子的身份吗?
而且,甚至连那人的名字都不告诉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勉强压下心中骤然升起的阴暗情绪,虽然万分留恋不舍,但杨树还是重新扬起脸,十分乖巧地应下:“好的。”
顿了顿,他忍不住又抬眼看向裴湛,可视线在裴湛脸上转了一圈儿,却见他连余光都没分给自己半点儿,一副不冷不淡的模样,便忍着失落的情绪强装乖巧地说了句:“那哥你也早点睡。”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了。
目送杨树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裴湛似笑非笑地看向李羡鱼,“怎么不跟我介绍一下?”
轻轻呼出口气,李羡鱼缓步走向裴湛,然后“噗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垂头看着地面声音低沉地说道:“您不是都知道吗?他是我弟弟。”
裴湛仍旧站在原地,面对李羡鱼的屈膝,眼中却并无欣喜之色。
他保持着微微扬起下巴的轻慢笑容,半垂下眼帘,连拿着玻璃杯的姿势都丝毫未变,仍旧仿佛端着红酒杯身处上流舞会般的矜贵优雅,声音一贯的低沉好听:
“李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羡鱼伸手,指尖堪堪捏住裴湛的裤脚,他扬起脸,谦卑而又温驯地说道:“裴公子,您原谅我好不好?”
手指撒娇似的晃了晃,李羡鱼微微侧过头,露出白皙的颈项和领口下乍泄的春光,在裴湛骤然加重的呼吸中粲然一笑:
“只要您答应,怎么着,都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垂眸看着李羡鱼那张漂亮的笑脸,裴湛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他心脏狂跳,喉头发紧,灵魂像是被卷入漩涡,再也无法逃离那双多情的桃花眼。
欲望叫嚣着催促他扑上去,撕咬那双嫣红的唇,令它染上鲜红的血;扯碎那阻碍了触碰的糖纸,用掌心融化内里的甜……
可偏偏,心底却有个声音带着冰冷的愤怒向狂乱沸腾的欲望嘶吼着: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他想要的,不是这个。
喉结滑动,咽下一口唾沫,裴湛仿佛受到蛊惑般伸出手,抚上李羡鱼白玉般的脸颊,指尖点在他眼尾的小痣。
李羡鱼配合地侧过脸,将自己送入裴湛手中,桃花眼漾着潋滟的水波,讨好地蹭了蹭他的掌心,然后抬眼热烈地凝视着他,双唇微张,轻轻吻上那曾点在自己眼尾的指尖。
裴湛浑身一颤,视线难以控制地落在那吻上自己指尖的嫣红唇瓣——这如花似梦般柔软温热的触感,如同一缕薄雾,完美融入了他初见李羡鱼时那惊鸿一瞥的画面。
想到漫天火雨下回眸看来的少年,裴湛那高傲冷漠的面容似乎终于化开了一角,露出一丝微笑。
可还没等李羡鱼抓住那稍纵即逝的温柔,裴湛颤抖的手掌已经猛地向后一伸,抓着他的头发拖行几步后用力掼在了茶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唔——!”
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玻璃碎裂声,裴湛一手按着李羡鱼后脑,屈膝跨上茶几,俯身凑到他耳边毫不留情地嘲讽道:“你就这么贱?”
额头狠狠撞击在冰冷的桌面,李羡鱼曲了下手指,深吸一口气,然后努力侧过脸,笑着对裴湛说道:“原来裴公子喜欢暴力一点的吗?没关系,我都可以哦~只要您开口,我绝对包您满意!”
“呵!”
裴湛微微眯眼,脸上浮现出不加掩饰的轻蔑和鄙夷,指尖深深陷入李羡鱼的发丝,他仿佛在努力克制着什么,声线如同正被火焰灼烧般带着危险的沙哑狞笑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只可惜,上了你这样的贱货,可不会让我满意。”
“是吗?”
李羡鱼眸色渐深,透出股一眼看穿了对方欲望的嘲讽与轻蔑,“裴公子,或许您自己还不知道。”
直直对上裴湛的双眼,他咧开嘴,冷笑着说下去:“您看我的眼神,可从来都不清白。”
被说中心事,裴湛火气更盛,可还不待他反驳,就被敏锐捕捉到他眼中羞恼之意的李羡鱼抢占了先机。
猛地扯开自己领口,随着扣子崩开掉落声一并响起的,是裴湛骤然加重的呼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歪斜的白衬衫尽职尽责地笼罩着主人矫健挺拔的身躯,只露出半个脖子和一边白皙的肩头,在黑色茶几的背景下散发着莹润的光。
李羡鱼的笑容像是某种有毒的甜蜜芳香,配合红唇开合间吐出的话语,一同侵入裴湛的胸腔,给那几乎烧尽他所有理智的熊熊烈焰再添一把火。
“裴公子,想要先验验货吗?只要您肯原谅我,一切都好说。”
裴湛有些腿软,按着李羡鱼后脑的手指下意识收紧,口鼻间呼出灼热的吐息。
咬紧牙关,逼迫自己将视线从那片莹白如玉的肌肤上抽离,他用力闭了闭眼,松开手从茶几上站起身,别过脸冷声说道:
“起来。”
李羡鱼略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带着些色诱失败的懊恼,他犹豫了一下才略带迟疑地坐起身,借着整理衣服的空挡偷偷去看裴湛的脸。
裴湛皱着眉头,神色似怒似郁,叫人看不出究竟是个什么情绪。
李羡鱼心中打鼓,一边认真反省自己是不是用力过猛导致过犹不及,一边默默偷觑着裴湛的脸色,暗自揣摩他的心思。
裴湛心中烦乱,一时也理不清自己如今的情绪,心烦意乱间猛地对上李羡鱼贼兮兮看来的视线,一句话不由便脱口而出:
“你之前不是挺能耐的吗?怎么才几天没见,就变成了个只会投怀送抱的下贱货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羡鱼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谄笑着试探道:“之前我那是无知者无畏,如今知道了您的身份,又见了裴大人,我还哪儿敢对您无礼?当然——”
裴湛冷哼一声,厉声打断他:“说实话!”
李羡鱼略作踌躇,在裴湛愈发不善的目光中一咬牙,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裴公子,一人做事一人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要怎么对我都成,只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的家人,好不好?”
终于找到了李羡鱼如此惺惺作态的原因,可裴湛的心情却并无半点好转。
品尝着口中难言的愤怒和不甘,裴湛望着眼前忐忑不安的李羡鱼,深吸一口气,压下躁动的身体和情绪,决定暂且放弃探究这无名火的来由,先达成自己此来的目的再说。
抬手松了松领口,裴湛细致地捋平衬衫上的褶皱,借着整理着装的空隙同时平缓了急促的呼吸,才微微抬起下巴纡尊降贵地开了口:
“叶添因为你吃了挂落,现在正在库页岛上种土豆……”
恶劣地拉长语调顿住话头,满意地看到李羡鱼脸上流露出瑟缩畏惧的神色——就库页岛那常年苦寒整天停网停电的恶劣环境,他和李延倒是无所谓,贝书薇的身体可是折腾不起啊——裴湛终于大发慈悲地接着说下去:
“如今我身边儿缺了个端茶倒水洗衣叠被的使唤人……”
李羡鱼这还有什么不懂的?立马站起身就对着裴湛大表忠心:“裴公子,您看您这话说的,有能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吩咐!您这么金尊玉贵的人物,使唤我是看得起我,就凭我的出身,能给您端茶倒水洗衣叠被那是几辈子修不来的福气!要真算起来,还是您吃亏了呢!”
裴湛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就差把“狗腿子”仨字儿写在脸上的谄媚小人,生平头一次感到一阵强烈的无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够了!”冷声打断李羡鱼滔滔不绝的吹捧,裴湛抬手用力捏上李羡鱼的脸,直捏得他两颊凹陷,双唇微微嘟起。
一双点漆凤眼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刮过李羡鱼的脸,仿佛想要从上面找出一点初见时意气风发嬉笑怒骂的痕迹,然而那些曾经深深吸引着他的东西,终究如同飞鸿踏雪,在权势的照射下消融于天地——
他的眼前,只剩下这个谄笑着卑躬屈膝的狗腿子。
意识到这一点,裴湛瞬间便理清了自己此前烦乱起伏的心绪——他想要李羡鱼,想要初见时那个胆大包天、通权达变、有勇有谋的李羡鱼。
即使他刚一见面就毫不留情地冒犯了自己。
事发后,裴湛也曾多次复盘,思考若是易地而处,自己能否像李羡鱼一般,于危难之际当机立断,在瞬息之间随机应变,堪称完美地解决这次危机。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得出的结论确实是:不能。
可那又如何?
汉高祖曾说:“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饷馈,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此三者,皆人杰也,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者也。”
他裴湛又何必要跟李羡鱼比?
只要他一天还是裴敬泽和周莹的儿子,是燕齐两国联盟的纽带,那李羡鱼就只能忍辱负重地匍匐在自己面前,没有说不的权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他也只需要将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让他们为自己冲锋陷阵前仆后继。
奉行“天生万物,为我所用”的裴大少看着面前的李羡鱼,心中悄然升起一丝不悦。
即使这个结局就是他此行必将达成的目的,但李羡鱼的迅速屈膝乃至主动献身,都如同在一块上好的羊脂美玉上划下了一道瑕疵——即便温香软玉在手,仍旧白璧微瑕,令人惋惜。
不过美玉终究是美玉,纵使德行有亏,失了凌霜傲雪的风骨,在他的手中,也同样可以切磋琢磨的价逾千金。
何况,以这小子的善变,谁又能保证,这谄媚讨好的笑容,不是他的又一层伪装?
将心中最后一丝不甘和愤怒抹去,裴湛松开手,不再留恋指尖温润滑腻的触感,也忽略了心中隐藏的不安,转而考虑起今后应该如何物尽其用地发挥出李羡鱼最大的效益。
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那件事他本来是准备自己出面解决的,但既然李羡鱼如此知情识趣,他也不能不给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正好,还能借这件事再称称李羡鱼的斤两,看看他除了临机应变的急智外,是否还有深谋远虑的眼光。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看他能否体察圣心、逢迎圣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实按照裴湛原本给李羡鱼的定位,他是不用具备这种“技能”的,但……
瞟了眼身边点头哈腰活脱脱一副狗腿嘴脸的李羡鱼,裴湛嫌弃地一扭脸。
既然他愿意自甘下贱地在自己面前表演,那他就看看,他到底能演到什么时候去!
转身走到沙发边坐了上去,裴湛向后倚上靠背,翘起腿,漫不经心地对着正满脸恭敬陪侍一旁的李羡鱼说道:“郭梓兴那边,你去处理。”
见他毫不迟疑地点头接下这个任务,脸上并没露出半点畏难退缩之意,不由挑挑眉,又加上一句:
“记住,处理的结果,要让我满意。”
只提出问题,却既不给公式,又不给思路,就连评价标准都是“一切解释权归裴大少所有”的“让我满意”。
李羡鱼心中把裴湛骂了个千百遍,面上仍旧笑意盈盈地一口应下:
“您就请好儿吧裴公子!跟叶添相比,我绝对物超所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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