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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部分(2 / 2)

慕容德扶额,心脏简直要跳出胸口,过一会问道:“董先生这是要回柱国府吗?”

董竹君边往外走边道:“我回来给太子妃换药,顺便收拾一下东西。这就出宫了。陛下留步吧。”

慕容德哪敢再正面看他,一任他的背影转过偏殿方才松了口气。

董竹君出了东宫,仍觉心口砰砰跳着,真是尴尬极了。好在他与此人分野太大,没边没影的事,也不甚放在心上,出宫便上了萧柱国府的马车。马车沿着御道一路向南,他在车厢里隐约听见乐音,便问车夫外面是个什么所在。

车夫答他说刚刚路过一家卖乐器的商行,他便要停下车进去看看。只见沿街一家小小的门脸,上书“宝音阁”三字,正门却开在曲巷里。登堂入室,掌柜慌忙来迎,随便寒暄两句,对上了暗号,董竹君便被请进了内室奉茶。

过不多时,门帘掀开,进来一人,眉目含笑,不是孟子莺还能有谁?

董竹君连忙从炕上起来,拉住他的手细细打量,青年比之三年前在江陵城又憔悴消瘦了,满头白发如雪,眼眶深陷,忧能伤人,竟至于此。她眼睛倏地模糊了,只能看到一个影子,知道是因为眼里含着泪水的缘故,连忙伸手去拭泪。

孟子莺在她身旁坐下,亦是眼眨也不眨地望着她。想起崇明四年,官军攻打襄阳,在汉水绝河灌城,襄阳佳丽,尽付波臣。大堤弦管,与浊浪相鸣咽。那时他听说沈怀秀葬身水底是何等伤心难过。如今瞧她虽然不再养尊处优,一呼百应,但眼里勃勃有着生气,又怎么不欣慰高兴。

董竹君问:“你来了多久了,怎么找到我?连蜀王都不知道我在这里。”

孟子莺眉眼一弯,道:“阿秀姐,子莺找得你好苦哇。三年间翻遍了大江南北,中原九州,却没想到你到虏地来了。”

董竹君就笑了笑,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孟子莺大约知晓她是有难处的,握紧了她的手,微微一笑道:“阿秀姐,我永远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他,没有福气匹配你,你离开他正该额手相庆才对。”

还是这般任情任性,董竹君眼里滴下两滴眼泪来,锦官城里的过往种种都成了温柔乡里的梦呓,梦醒时分,割肉剜疮,格外残酷,却也相当痛快。

两人一别三年,中间又经历了种种变故,执手相看,泪如雨下,不能自抑。

过了好一会,董竹君才擦干眼泪道:“你当年交托我的事,我不曾忘记。他这些年虽在昏睡中,身子却调理得极好,在北朝也有故人看顾,不碍事了。”

孟子莺听她提到白雁声,云淡风轻一笑,道:“我已经见过他了。他恢复得不错,多谢阿秀姐操心了。”

董竹君一愣,道:“你们已经见过了?在哪里?”

孟子莺垂眸望着地上,轻声道:“前些日子在草原上,我扮成乐人混在龟兹乐团里,看见他在篝火边饮酒,身边还坐着一个胡人小姑娘。”

董竹君心里一动,已想到了什么,笑道:“必是萧渊藻的小女儿溶月郡主。”话说出口却已来不及掩饰。

孟子莺面上淡淡,肩膀却止不住轻抖起来,心中苦不胜情,半晌才道:“果然郎才女貌,却不知和谢连璧比起来,谁更胜一筹?一妻一妾,倒也是齐人之福。”

董竹君听他话里幽怨之意,忙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溶月行为跳脱,少不更事,男女之间一片赤诚,没有那个意思。何况萧渊藻还有意让她进宫为妃。”

因她与萧溶月待在一起日子久了,熟悉萧溶月的性子,便为她分说了几句,听在孟子莺耳朵里却像是生分向着外人一样了,更加郁结于心。

董竹君望他眼神飘忽,心中酸楚难当,西川的九公子从来清贵矜娇,何曾有这样摧眉折腰痛苦不堪的时候,皆是为了一个人的缘故啊。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孟子莺先撒手起身,朝董竹君行礼,眼里有些笑意,却更多是苦涩之味:“三年已到,我也该回西川去了,阿秀姐,若有他日相逢的一天,不要忘记了小阿九才好。”

董竹君自知从此之后再无相见的可能,泪盈于睫,缓缓跪倒在地上,三呼万岁,泣不成声。

白雁声日落入城之时,恰巧遇上一队出城的龟兹乐队。队伍里各种各样发色的人都有,穿衣打扮也是各不相同,赶着牛羊的车子,背着各式乐器,逶迤往城门口来。

白雁声就让马在一旁,由他们先过。队伍里走过一匹马,马背上背着一个硕大的牛皮鼓,牵马的人白发胜雪,佝偻着背,两颊凹下去,不成人形,一步一蹒跚地走着。

他等人过了之后就径直回萧柱国府。先去看萧瑀,在院子外面就被家仆所挡住,肃容道:“小侯爷病又重了,董先生正在替他诊脉,不宜打扰。”

白雁声怔了一怔。他回来已有十来天了,统共也就看过萧瑀两面,还是隔着幄帐的。萧溶月都已经活蹦乱跳了,他怎么还是病重?他记得那日萧瑀虽然流血遍地,但并未损及经脉,以沈怀秀,董先生的能耐,不至于一点小毒都治不了,反而越整越重了。

他满头雾水,转过回廊,却正巧碰上萧溶月来看他哥。姑娘窄袖圆领胡服,腰束得只可一握,蹀躞带上挂着一圈荷包香囊,玉佩玉环,短刀弹弓,还有一个小铃铛,一路走来宝铎珠玉转相敲,千百种软妙声音齐出。

她哼着小曲,手里拿着马鞭正胡乱挥舞,一路蹂躏不少府里的奇花异草,待转过转角,冷不防与白雁声相遇,立马一个激灵,收回马鞭,望他道:“你刚从哥哥那里过来吗?”

白雁声点点头,边走边奇怪道:“董先生在里面,说阿戎病又反复了。”

萧溶月眼珠一转,心里偷笑。她自然知道萧瑀和董先生是骗他的,哥哥早能下床了,说不定这会儿正和董先生对弈呢。当日她听见她爹和白雁声的对话,白雁声说待萧瑀伤好,见过董先生后就会求去。两人商量之后,就让萧瑀装成重伤难愈的样子,以求拖得一日是一日之功。

此时不能露出破绽,于是她装模作样,换上一脸心焦忧惧的表情,又怕言多必失,与白雁声随便打了个招呼,就快步往萧瑀房里走去。

白雁声这日出城打探南归的路径,回来后稍稍洗漱一番,就到董先生

的院子等他。

不一会儿果见董先生背了药箱回来,见他在院中,似是早已料到,招手请他进屋。

白雁声打开天窗说亮话:“董先生,我或者该叫你沈王妃吗?”

董竹君倒不觉惊讶,一面收拾药箱,一面淡淡道:“白将军,当年你水淹襄阳之时,沈怀秀已经死了。”

白雁声面上一红,三年前他为求速战速决而出此下策,亦是懊悔不已,那千千万万投身汪洋,尽付波臣的岂不就是他曾经誓言要保护的黎民黔首。

董竹君见他遇到苦主反而说不出话来,便不由笑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更何况彼时我们各为其主,我也不过说说。倒是白将军你又是如何识破我身份的?”

白雁声此时从袖里取出一物,用两指夹住送到董竹君眼前,却是当日萧溶月情急之下从荷包里倒出的小药包。他像下了很大的勇气般,一脸痛苦地说道:“这种药,我曾见子莺常带在身边,他说是他嫂嫂,西川的沈王妃亲自为他配的辟邪去毒的良药。当日我受伤之重,深及肺腑,若非金针素手沈家人,世上又有谁能起死回生,妙手回春?”

董竹君扬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只听他道:“我功败垂成,死则死矣,除了子莺,世上又有谁关心我的死活,能求来沈王妃为我施展补心之术?”

董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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