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寒见她情绪开始平复,便说道:“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依柔抬头看她,眼睛里充满了依恋,她拉着祈寒的衣角,不愿松手。
“对了,”依柔忽然转向逸桐,“逸桐,我妈妈给你办的手机呢?”
逸桐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还是拿了出来,递给她。依柔接过来,直接递给祈寒,“你拿着,否则我会找不到你。”
祈寒看了一眼逸桐,他对她点点头,表示没有关系,她犹豫了一下,他本以为她不会接,但祈寒还是接了下来。
“满意了?”她对依柔扬了扬眉,“你随时能联络到我,可以放心。”
依柔点了点头,手还是放不开她的衣角。
祈寒看了一眼她拉住她衣角的手,“我走了。”
说完,果断地抽回自己的衣服,转身就走。临出门之前,她又转过身,对依柔说道:“记住你答应我的话。”
她在离开之前,深深地看了依柔一眼,才拉开门走出去。
依柔的眼泪,一下子又掉了下来。她一边狠狠地抹去不停坠落的泪水,一边哽咽地对逸桐说道:“逸桐,麻烦你,帮我送祈寒回家好吗?”
他看着依柔糟糕的情绪,有些不放心,可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门,追了下去。
他在祈寒踏出楼道的时候叫住她:“我送你回去。”
她转头摆了摆手,“不用。”
“是依柔让我送你的,你不想让她不放心吧。”他知道这样说,她便不会拒绝。
她果然如他所料,仅只是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
坐到车上,她简单地告诉他该怎么走以后,便不再说话,靠在座位上闭目休息。
半开的车窗,车行驶时带进来的微风,轻轻地扬起了她的发尾。逸桐这才发现,比起一年前,她的头发长长了不少,随意地披在肩上。她闭着眼睛,眉目之间,也深深地刻着疲惫的线条。
他不知为何,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心里就有莫名的骚动。刚刚她在依柔面前,是那样的坚定,停止的脊梁,平稳的嗓音,让人不自觉地安心依赖。而此刻,在他的面前,她的疲惫,显而易见,让人忍不住地心疼。
他不忍心打扰她,但又想跟她说说话,“出什么事了吗?你们看起来,精神都不太好。”
祈寒睁开眼,有那么一瞬间,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这一瞬间的迷茫,逸桐都看在眼里。
“怎么了?有问题?”他重复自己的问题。
“没有。”她撇开脸,望着窗外的风景,淡淡地说道,“飞行的时间太久,累了。”
“是吗?”逸桐没有深究,但也明显地表达出他的怀疑,“依柔离不开你。”
“慢慢就会习惯了。”她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我拿走你的手机,你怎么办?”
“没关系的。”逸桐笑了笑,“那一支是当年上大学,依柔的妈妈送给我的,知道号码的,现在大多不联系了,只有依柔的妈妈和依柔还在用。上班以后,单位配了新的手机。所以……你可以放心地拿去用。”
“嗯……等我安顿下来,有了固定的电话,就还你!”
逸桐没有接话,随便地应了一声。
之后,两个人一直保持安静,直到逸桐按照祈寒的指示,在一幢老旧的住宅楼前面停下车。
“谢谢。”祈寒拉开车门,“再见。”
看着她下车,逸桐犹豫了一下,随即也走下了车。
“等等……”他叫住她,“你们真的没事吗?”
因为一切看起来,都和他一年以前所看到的不同,依柔过分的依赖、情绪的失常,还有祈寒的疲惫,他止不住担心。而且,结合一年以前的种种,他的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我只是有些担心,如果你愿意说的话,也许我可以帮得上忙……”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是不是依柔不愿意回来?她在那边有其他的……我是说,其他的牵挂的人?”
祈寒止住步子,看这他脸上勉强的笑容便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管在澳洲发生了什么,总之,现在,我们回来了,也不会再回去,所以……”
祈寒很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她回来了,她的选择就是你。说会等她回来的是你!所以,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对待她。她现在很需要你!”
逸桐低下头,“谢谢你。”
祈寒又看了他一眼,然后说:“再见。”
他目送她上楼,心里面,一直都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 ? ?
2004年1月15日 合田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办公大楼
“夏祈寒,沙沙姐找你!”
“噢……”祈寒点了下头,然后推开手里的文件,站起身往里面的办公室走去。
她现在在一个叫做合田文化的公司上班,是以前在澳洲的学姐介绍她过来的。公司颇具规模,主要分三部分,一个母公司,主要是做各种文化演出的接洽和筹办,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票务公司,一个经纪人公司。因为合田文化自己也有一些签约艺人,除了帮助他们联系演出,负责帮他们推广以外,也给他们配备专属的经纪人。祈寒现在,就属于合田文化底下的经纪人公司。
近两年,合田文化发展得很快,主要是跟台湾的一间著名唱片公司签约,成立了联盟,这间公司在内地所有的演出,都由合田负责。除此之外,合田自己推出的几个艺人也有不错的反响,特别是在北方地区。合田文化有两本杂志,一本走流行路线,一本走独立摇滚路线。尤其是独立摇滚这方面,无论是推出的歌手还是杂志,都有很高的评价,俨然是北方地区最有权威的代表。
祈寒已经在这工作了一个多礼拜,开始都是做一些基本的工作,打文件、做各种乱七八糟的杂务,上网收集流行情报,分类归档。最近,开始让她整理合田文化旗下的艺人档案,尤其是一些还没有推出市场、正接受各种训练的预备力量,不但要做详细的档案说明,还要做一些外来的发展方向规划和简单的评估。事情看起来都很简单,但做起来却是很繁琐很花功夫。
祈寒走到走廊的尽头,拐过弯,在一间办公室前停下,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
“沙沙姐,你找我?”她对着坐在桌子后面,低头写东西的人说道。
“啊……你自己随便找地方坐。”
桌子后面的女人看起来30多岁的样子,戴着一副方形的绿色粗框眼镜,烫着一头小卷的蓬松长发,围着长长的波西米亚风格的蜡染围巾,很有独特的风韵。
她匆匆看了祈寒一眼,然后急急忙忙地拿起电话,“等我一下,打个电话给那帮负责票务的小混蛋,这都写的是什么东西……哎……喂,你给我找……”对祈寒说了一句半,就开始对着电话吵架。祈寒并不介意,自己在混乱的摆设中找到一张折叠的椅子,把上面什么宣传海报,CD打歌单曲,记事本什么的,转移到同样堆满东西的会客小沙发上,然后把折叠椅搬到桌子前面,坐下,耐心地等待。
通过这一个多礼拜的经验,她知道沙沙姐的这个电话,不会很快地放下。
在这间公司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忙。忙碌而混乱,就像这间办公室一样。将近十平米的办公室,几乎被堆得满满的,并不是东西太多,而是没工夫收拾。这是她第一次踏进这里,沙沙姐对她说的。沙沙姐是这间经纪人公司的头,是一个台湾人,从前在业内小有名气,跟合田文化合作的那间台湾唱片公司里的很多当红歌手,都曾是她的艺人。5年前,她看中了内地市场的可开发性,就跑到北京自己开了个工作室,小打小闹地干了一阵兼观察行情。3年前,她的工作室跟当时也只是小公司的合田文化合并,正式成为合田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员工兼合田经纪人公司的经理。
沙沙姐是一个很有闯劲、魄力的女人,个头不高但冲劲十足,做事风风火火的,但相对地,对一向生活上的事情便疏忽得多,有点大而化之。所以,她带的这间公司,也都是她那副调调。
祈寒第一天来上班的时候,穿的是套装和一双特别小跟的淑女鞋,到这里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