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笼罩在一片难以说清的雾霭之中,众人除了处理厉族事务,最主要之事便是等待天之厉苏醒。从未有过如此长时间的昏死,难免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剑布衣和三千再有几个月便可归来,切不要在这之间出了问题。
一个半月后,夏夜的一个黄昏,
“爹!你终于醒过来了!”静谧安宁的双天宫中骤然响起一声欢喜叫声,一瞬间冲散了这三个月来的沉沉暮霭。
天之厉看着激动眼睛竟然发红的昙儿,复杂的眸色掩下了深沉的心绪,露出丝宠溺关切笑容,刚支着床坐起,身子竟似受不了这番动静,骤爆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
昙儿一怔,急走近抬手在他背上轻拍着:“爹,你怎么样?”
天之厉压下喉间血腥和盘踞的了然于心的窒息,才抬眸凝视她沉声一笑:“无妨,不必担心。”
昙儿见他面色与往常醒来一样,已经是完全病退后的康健情形,甚至比那次醒来神采还好,想起以前听质辛说过他醒来也咳嗽,这才放了心,微微一笑:“你就先坐着吧,别急着下床,想要看娘也不急在这一刻。吾给你倒水去,先喝些润润嗓子再说话。你昏睡期间,娘和我们都很好。”
说完,转身欢喜出了卧房。
天之厉眸底的笑容渐渐消散,凝成了一片虚无的沉凝眸色,平静无波地定在了地面上斜射而入的夕阳余晖之上。
片刻后,昙儿的一声欢喜之声传入,“司殿,快去告诉所有人,爹醒过来了。”
紧接着便是轻快至极地脚步声,她每次欢喜便会出现这种步伐,天之厉凝固的双眸微动了动,才从夕阳之上移开,重新露出丝温和凝向卧房门口。
昙儿进来便看见他的神色,自发理解为他想看到天之佛,了然笑了笑,急将托盘放在桌上,斟满一杯清茶,端到他身前:“吾刚刚跟司殿说话的时候,看到门缝中娘的衣物一闪,她听到了。”
天之厉见她慧黠笑眸,沉声笑了笑,接过茶杯轻啜一口:“帮爹做件事。”
昙儿一愣后笑道:“爹吩咐就是。”
天之厉暂时未出声,饮完了杯中清茶,递给昙儿:“再倒一杯。”
昙儿也不急,急先斟满后再次递给他,耐心欢喜等着。
天之厉这次只托着杯底,看她沉稳道:“你去传令,召质辛、厉儿、佛儿、鬼邪、缎君衡、劫尘、魑岳、克灾孽主、贪秽、剡冥、魈瑶、咎殃、小四、黑色十九速来此见吾。”
昙儿见他眸中露出丝肃穆的威仪,怔了一怔,爹难道想了解他昏死这期间异诞之脉发生的事吗?爹既然如此做必有他之原因,也未再深思细思,点了点头,便离开卧房,分派伺人到各处传令,她则去了青龙宫亲自告知质辛。
天之厉目送她离开后,撤去了贯通周身的荒神之力,恢复正常的面色霎时成了一片青灰色,没有一丝生机,靠坐的身子有些不适微动了动,披散地发丝顺着肩头滑落,外面遮掩的黑发散开,露出了内中瞬间出现的一缕缕白发。
一片寂静的大厅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就在声音快到卧房门边时,天之厉虚弱疲惫阖住的双眸倏然睁开,沉寂静静向卧房门边望去。
天之佛刚要迈步进入,却触不及防见他黑眸中复杂的思念和不舍,清冷的眸子一怔,心头突然涌起丝说不清楚的涩痛,只觉憋闷窒息,步子不由顿在门口,急抬手紧按在心口,蹙紧了眉心。
片刻后,突然紧阖了眼睛,将天之厉隔绝在视线外,腾得转身疾步离开了门口。就在跨入她和天之厉曾经的卧房后,心口窒息难受到极点,天之佛双眸失了控制一红,恍惚怔怔看着梳妆台镜子中的自己,揪紧了心口,干涩发红的眼中却是良久流不出一滴泪水。她刚刚看着他为什么会那么痛苦?他只不过睡了三个月,头发怎么会变白?他的神色,他的神色是怎么回事?……
想着,天之佛似突然做了场噩梦惊恐回醒,骤死死阖住了眸,双手紧按住额侧首,用力摇了摇头,良久后,才冷厌自言自语:“他快死了,吾只要等着……”
担心她,强撑着强弩之末的身子跟来,站在门边的天之厉见她如此,紧绷的眸色一松,露出了放心神色,才又转身,利用荒神之力代替已经消散殆尽的命力支配身体,悄无声息返回了卧房中。
片刻后,脚步声和轻松的说话声在双天宫殿外响起,不久声音便清晰进入了大厅内。
“也不知大哥一醒,就着急我们所有人有何事?”
“呵呵,咎殃叔叔,马上就见到爹了,到时候一问你就知道,别浪费头脑在这事上。”
“厉儿!明天加练两个时辰!”
噎住没了声音,良久后才嘀咕出声:“你怎么跟爹一样公报私仇!”
“哈哈!”众人哄堂大笑。
214 天厉之死
笑声霎时充满了整个大厅;众人皆进入卧房片刻后声音才渐渐低了下来。
卧房内,天之厉又用荒神之力暂掩盖了自己身体的真相;坐在床头;看着全部来齐的众人;沉稳平静出声:“质辛、昙儿、厉儿、佛儿、鬼邪;你们五人先到大厅中,吾随后再传你们。”
五人一怔;鬼邪眉心微蹙了蹙;见他病并无碍的神色,心底总有种说不出怪异之感,却也没有发问;仅点了点,和同样有疑问的质辛,其他三个人走了出去,坐在大厅。
劫尘、魑岳、缎君衡几人本略微轻松的眸色,因他这一句话,不由敛起了一丝凝重。有什么事要他们五人回避?尤其是鬼邪?
房门吱呀一响紧闭后,“缎君衡,用你之功力将卧房与大厅隔绝。”天之厉不假思索下令。
缎君衡微怔,眸光一闪,掌心骤起控灵隔界之法,紫色浩然光气形成一道殊异屏障,房内再出的说话声没有一句可以传出大厅。
劫尘先凝向天之厉出声问道:“大哥有何要紧机密之事吩咐?”
其他几人眸色也变得严肃,认真等待他发话。
天之厉却是抬眸平静看了他们一眼,突然抬起掌心撤去所有维持假象的荒神之力,露出了已经全白的了发丝和形容枯槁的苍老垂死之像。
“大哥!”
劫尘、魑岳、咎殃、克灾孽主,贪秽、剡冥、魈瑶眸色骤一变,震惊瞪大了眼睛,倏然绷紧的嗓音中带了丝不受控制颤抖的恐惧:“你……你的模样……你怎会……”
缎君衡心有不好预感,急皱眉走近床边,翻掌凝功便扣紧他放在在薄被外的手腕儿,心不受控制地提到了嗓子眼。
天之厉扫过面色大变的众人,沉咳一声,最终平静定在了缎君衡面上,早已晓得自己情况,却是未直言,说了一句“等他结果出来。”
卧房内气氛一时窒息,众人神色全皆紧张急看向缎君衡探脉的手指上,大哥他的情形分明是……
片刻后,向来对诸事淡定自若的缎君衡探得了真实情况,瞳孔骤然一缩,满面沉痛,不可置信震震定在天之厉面上,手指一时僵冷,艰难挤出了几个字:“怎……怎会如此?天之厉!”
天之厉平静对上他的视线,低沉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