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
吴邪略微怔忪,随即明白,看来闷油瓶已经料定老头会让他们上船。四目相对,吴邪只觉得闷油瓶似乎有话要说,但是现在说到底不是谈话的时候,他唯有点头答应。
几乎是同时,身后传来“啧”的一声,吴邪看去,是小花。那厮不知道什么时候收了手机,正百无聊赖地看着他俩。吴邪投过去一个疑问的眼神,小花立刻摆手示:“没事……就是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最后一句声很小,吴邪有幸没听见。因为他很快就发现闷油瓶的话已经验证了,那老头子没再说话,一挥手,派了人下来,看样子是打算接他们上船。
后来吴邪才知道,说是“接”,实在太客气了。
三个大铁笼子,紧能容纳一个成年人半蹲的高度,里面分别装着他们三个人,这下好了,连路都不用走了,直接被抬上甲板,连着笼子扔到了那老头子面前。
他娘的,这伙人就这么喜欢玩囚禁play?毛病!
吴邪不禁思念起自己的好战友,正在深入美帝体验资本主义水深火热的王胖子同志。要是胖子在,管保先骂他一个小时不带重样的,这老头这么大岁数,情感上没准很脆弱,可能最受不得胖子那种无差别精神攻击。可惜他小吴老板尊老爱幼,而且也没胖子那么大的词汇量。
他的队友显然比他的适应能力要强,闷油瓶盘腿一座老僧入定一般纹丝不动,看起来特像那种身怀绝世武艺的不世高手,虽然他也确实是;至于小花,好像完全是把笼子当观景电梯坐,进去一靠就开始玩手机,笼子落地还不忘存个档。
在两大高手的陪衬下,自己简直就跟青春期的少年一样躁动,吴邪对此深表惭愧。
吴邪抬头观察椅子上的老头,刚才离得远看不清,这会儿看清了,却不由打了个冷颤。老者虽然年事已高,眼皮耷拉着,可眼珠子非常有神,透着一股子让人发冷的阴鸷。有句成语叫做相由心生,是说一个人的长相多半能反应这个人的个性,吴邪以前并不上心,如今见了这人才觉得古人的智慧不可估量。如果现在有人跟他说眼前这个老头是个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恶棍,他也会立刻相信。
“你有什么要谈的?”那老头开口,声音低得骇人。
吴邪完全不知道说什么,突然想起,三叔教过,不管干什么,输人不输阵,这时候就算坐在地上,也要拿出坐龙椅的气势来,不能让人刹了威风。
于是他故作镇定道:“老爷子,不是我不想谈,你看现在我们的‘高度’这么不对等,还带着铁打的‘隔阂’……我们要谈的是大事,这样可不行啊。”
老者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挥手吩咐:“请小三爷,上座。”
这是个奇怪的断句,吴邪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两个伙计抬来一把质地很不错的皮椅。吴邪心说老头开窍了,却没想到,那伙计并没有将他从笼子里放出来,而是将关着吴邪的笼子直接放在了椅子上。
我靠我靠我靠!这么个上座!
那一瞬间吴邪真想申请共享胖子的海量词汇,把这群鸟人通通喷上一百遍啊一百遍。
椅子带两把大扶手,笼子根本塞不进去,那伙计居然就把他连着笼子端端正正的放在了扶手上,他刚才好歹还踏着甲板,这会则连椅垫都没碰着,直接悬空了,这是怎么着,还怕他导电啊?
吴邪动都不敢动,生怕一个失去平衡摔下去。
这样的场景,最好再在他前面摆个香炉,叫这帮人“扑通通”跪成一个圈儿,三呼“大仙显灵”,他左右这俩正好扮成金童玉女。不对,要摆也应该是闷油瓶摆中间,NO。1那遗世独立的气质,一看就比他有仙缘。自己在这儿,不像大仙,倒像被展览的珍兽,你看,展台都比别人高一截。
19
吴邪知道这次恐怕不是那么好混,只是,他连这老头是谁都还不知道。虽然他现在人坐的比这里所有人都要高,但他所知信息似乎又比这里所有人都要少。
他正犹豫着,倒是小花先开了口:“四阿公,你这儿有移动充电器吗?我手机没电了。”
吴邪意外看去,小花和这老头认识?
那句“四阿公”脱口,老者居然真的看向小花,并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表情:“解九?”
“不敢当,叫小花就行。”
“解家也没落了,居然叫个小娃娃当家。”
“不及四阿公您老当益壮,陈皮阿四威名还能在江湖上再战五百年。”
——人嘛,就不知道了。
解语花话里藏刀,吴邪却明白了这是小花在变相告诉他这个人的身份。
在听闻“陈皮阿四”这个名字的瞬间,吴邪还是怔忪了一下。他听说过这个名字,是他爷爷那一辈的时候,圈里响当当的人物。吴邪的爷爷曾经在老家那边的学术圈颇有一些名望,出版过几本学科著作,主攻动物遗传学,又因爱狗成痴,所以得了个绰号“狗五爷”。这姓陈的老头也是那个时期的人物,虽然也算成就斐然,但是名声却很不好,是出了名的科学怪人,而且还有前科,判得不清,是差点就要挨枪子的罪名。“陈皮阿四”也是道上给他起的绰号。
陈皮阿四销声匿迹多年,难道闷油瓶和他有什么关系吗?吴邪看去,闷油瓶依旧纹丝不动,乌黑的眸子里连一丁点情绪都没有,静得不像个人了。
陈皮阿四转而面向闷油瓶:“阿坤,你跟我对上,就为了这小子?”
这个“就”字饱含轻蔑,吴邪心说自己就算选美也赢这老头子了,闷油瓶看好他,那叫慧眼识珠,懂屁啊他?
而闷油瓶果然坚守革命情谊,不为所动,只是道了声:“吴邪你不能动。”
“任务已经终止,这小子现在与你无关。”
“那就让陈文锦来说,她下的指令由她解除。”
换而言之,陈皮阿四所谓的“终止”,他并不承认。
听到这个新出现的人名,陈皮阿四的瞳孔突然紧缩了一下,动了些怒气:“陈文锦?我倒还想问你,陈文锦人呢?为什么她突然失踪了!”
闷油瓶略微皱眉,随即沉默,看不出是不想说,还是不知道。
“阿坤,你别忘了,当初是谁把你救出来,又是谁调你去陈文锦手下的,”陈皮阿四阴鸷地盯着闷油瓶,“没有我,你现在还被关在疗养院里,被当成疯子。”
吴邪心中一惊。疯子?闷油瓶?吴邪实在想像不出闷油瓶精神失常的样子,这个人冷静得就跟机器人一样,一个合格的疯子所具备的丰富表情和肢体语言对他来说难度会不会太高了?
闷油瓶依旧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对方说得一切与他无关:“吴邪身上没有你要找的东西,你在白费力气。”
陈皮阿四听了,不怒反笑:“你以为我会相信?如果真的没有,吴三省在怕什么?他会去找陈文锦?”
三叔?
吴邪忽地一紧张,难道三叔也落在他们手里了?他握着笼子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张口就要问,闷油瓶却忽然出声。
“吴邪,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闷油瓶难得的面色凝重。
吴邪哑然。
的确,陈皮阿四这种狡诈阴险的人,说得话虚虚实实,做不得真,何况他也只是提了三叔的名字而已。可是,既然连陈皮阿四都知道吴三省这个人,无论怎么想,这件事恐怕都和三叔脱不了关系了。
看起来闷油瓶和陈皮阿四似乎的确有些渊源,但说是上下级关系,闷油瓶好像又不是直接隶属于这老头,中间还有个叫陈文锦的干部,疑似女,而这两个部门的关系问题很多。
老者耐心似乎已经用尽,道:“既然你们不合作,我看也不用谈了,设备就在船上,先从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