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刚要骂却发现众人皆是健步如飞,赶紧闭了嘴玩命地追了上去。
四个人一路往林子深处跑,这山不算大,但好歹也是座山,陈皮阿四的人再多也搜不过来。这地方既然修建了盘山公路,就不至于太过鲜有人迹,所以他们也不敢搞出太大的动静。吴邪后来才知道,之前听到的枪声果然是闷油瓶,而阿宁他们见情况不妙,也在爆炸之前就跑了,车上那把火真就是闷油瓶放的,意在吸引陈皮阿四的注意力。他愿本打算自己去引开那些人,让黑眼镜带着吴邪跑远一点,天明就下山去见吴三省,不过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这个计划已经完全泡汤了。
众人在一片林叶茂密的地方停下脚步,山里气温不高,但吴邪还是跑出了一身的汗,他抹了抹脖子上的水,一屁股坐在地上。这几个小时发生的事情太突然了,他一点准备都没有,当然也不可能有水喝。不过在看到黑眼镜堪称神奇地掏出一个包之后,他再次确认这个人果然深不可测。
不过在随后又见这人掏出个临时帐篷,吴邪就确定,这些东西应该是他早就藏在这里的,看来今晚的事他们早有预谋,路线都设计好了。
那闷油瓶子坐下后就在发呆,一句话也不说。吴邪是彻底摸不透他的心思了。本想随他去,不再管,当瞟见他胳膊上的血痕后……吴邪默默鄙视了自己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闷油瓶抬头看他。
吴邪冷冷地道:“不许动,举起手来。”
闷油瓶默默抬起受伤的右臂,这会儿倒是像个听话的乖孩子了。手臂上已经血肉模糊,应该是被爆炸的碎石伤到的,吴邪刚才不知道,还使劲儿的抓着,他居然也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他娘的真是硬汉中的奇葩。
吴邪还没消气,动起手来也不太注意力道。
因为怕被发现,不敢点火,他只能咬着手电用碎布把伤处简单包起来,包到一半他突然想起闷油瓶另一手还闲着,自己干嘛这么吃紧。结果他一抬头,光亮就跟着他的角度变化,照在那人侧脸上,原本离得就近,这会儿细小的汗珠在灯光下更是看得仔细。吴邪在心里叹了口气,手底下也放轻了许多。
不也有血有肉吗,不也知道疼吗,怎么有话就不说呢。
把手电收了,吴邪坐在一边,问:“小哥,既然你知道黑瞎子是三叔的人,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反而要策划这场戏?”
“吴邪,你真不该回来。”
靠,他卡带了吧,还会不会说点别的?
“现在说这个有意义吗。我就想知道,你到底跑什么啊有什么好跑的,我是怪物吗?我吃人啊还是咬人啊?”
不是他吴邪不洒脱,实在是这种被人嫌弃的感觉太糟糕,自从他“倾听者”身份出水一切都不一样了。明明早先他还是个人见人爱的,无论美女还是阿公,逮着他顶多捆绑一下,囚禁一下,都还算温柔的。怎么现在一个个不是要杀他,就是把他当烫手山芋往外丢的?
闷油瓶叹了口气,突然再认真不过的说:“吴邪,我们不应该再在一起了。”
吴邪就很生气:“凭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啊,谁规定的?”
33
吴邪一嗓子不高不低但是情绪十足,立刻就引得胖子和黑眼镜侧目。
“我说你俩,能不能别老这么不分时间不分场合?”胖子一脸痛心疾首,“同志们啊,现在是讨论感情问题的时候吗?敌人的炮口还对着咱们呐——来听话,都别吵了,快和好。”
“别扯蛋,我和小哥在说正事!”
胖子还要说话,被黑眼镜笑呵呵地一揽:“走胖兄,咱去把那帐篷支起来,别耽误他们办‘正事’了。”
你妹的黑眼镜。
吴邪觉得自己已经被锻炼得脸皮很厚了,但面对这厮还是要破功。
他没伤没痛,实在不好意思干坐着,又看了闷油瓶一眼,到底没想出自己还能说什么,就起身去帮忙。
闷油瓶跟着起来,吴邪手快地把他按回去:“坐着吧,三个人够了。”
你有伤呢。
这句没说出来,怕又被胖子笑。
后来吴邪才知道,这山虽然不高,但是有蛇,要挨到明天早上,不睡不现实,所以黑眼镜早就准备了装备,就是为了应付现在的情况。
吴邪野外宿营的经验并不多,这会儿就都听胖子和黑眼镜的,不过在守夜排班的时候,吴邪坚持自己也排一份。都这时候了,早不分什么委托人和保镖了,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不比谁娇贵,他吴邪就算生在和平年代也还不至于这点事都做不好。
胖子还是老样子,秒速入睡,呼噜也秒速走起,吴邪开始是头对着他睡,后来脚对着他睡,最后屁股对着他睡,无论怎么翻身都逃不过魔音穿脑。最后吴邪认命,看来他得等到胖子值班的时候才能睡得着了。
他小心翼翼地拉开帐篷,一抬头就对上一副黑墨镜,下意识的往后一缩。那人就了然的笑:“小三爷要换班?”
吴邪有点不好意思:“别,不换了,我直接替你的班吧,我白天睡了,不怎么困。”自己都没法伴着胖子那高亢的呼噜声入睡,再让别人来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黑眼镜回也没客气:“行,那多谢小三爷关照了。”
吴邪出来,见闷油瓶果然还坐在原地,就好像这一个小时根本没动过。这样的环境下,不能生火还是很冷的,距离天亮大概还有三个小时,他就准备这么一动不动的过?
“你也去休息一下吧,我来守着。”吴邪说。
闷油瓶看他,摇摇头。
本来也没指望他会同意,吴邪在他对面坐下:“那我和你一起,反正也睡不着。”
闷油瓶忽然起身,到吴邪旁边挨着他坐下。
吴邪不明所以。
“你不是冷?”
“……嗯。”吴邪点头。其实闷油瓶身上也总是冰冰凉的,这么挨着暖和不了多少。但即使如此,吴邪还是没说什么,闷油瓶这样几乎已经是主动示好了,难为这表达障碍星人能有此壮举。
吴邪叹了口气,到底还是问了:“小哥,到底有什么事,你非要憋在心里?”
意料之内的沉默,吴邪早已习惯了。然而,身边的人却突然说话了。
“吴邪,有一些事我也不清楚,所以没有办法告诉你。但是它已经发生了,对你而言,远离这件事才是最好的。”
“你远离我,跟我远离这件事,这有关系?”到底是什么事这么可怕,让闷油瓶都会退步。
闷油瓶点头:“是,我会影响你。”
“你不是一直在影响我么。”吴邪脱口而出。
闷油瓶一怔,有些意外地看向吴邪。
后者浑然不觉:“我们是兄弟是朋友,我们互相影响是很正常的吧,对什么都无动于衷的话,不就成了机器人了。”
闷油瓶似乎松了口气:“不是这个。”
吴邪突然醒悟,闷油瓶说话向来简单扼要,他说的“影响”可能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也就是——“倾听者”的能力?
阿宁的资料上的确有介绍过“倾听者”之间的特殊共振,也就是互相影响的一种,但是这应该并没有什么负面作用,而且是主观上可以控制的,应该不值得闷油瓶如此担心。
“小哥,你杞人忧天了吧,我什么感觉也没有啊。”像是要验证似的,吴邪靠近,侧着头感受一下,连闷油瓶的呼吸声都听到了,就是没有任何“共振”现象。
闷油瓶看了吴邪一眼,突然抬手将人一揽,下一秒便额头相抵,吴邪给吓了一跳